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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痕在阴天的微光下格外显眼。

“我让警局的小家伙拿来的,一直在我的抽屉里。”埃迪抚摸着划痕,仿佛那并不是磨损的痕迹,而是一个又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这是我的第一支配枪,我还记得拿到它时的感觉,难以形容。在得到它之前,我也有过别的枪,但只有它给我的感觉不一样,它是一种天赐的神威,也是一项沉重的责任。可是当我举起它,把枪口对准某一个人时,我才明白要让每一颗子弹都落在罪恶之身上有多难。”埃迪摇了摇头,“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每次追捕嫌犯我都会害怕?不管经历多少次也无法习惯面对持枪的凶犯。有时只是一瞬间的应激反应,根本分辨不出到底是谁先开的枪。沃特……我不配当你的搭档。”

“你拿出这把枪,是想要我杀了你吗?”沃特把枪拿过来,拔出弹夹看了一眼,里面装满子弹,还有一颗在枪膛里。

“当然不是。”埃迪说,“我要赎罪会自己开枪。”

“你知道就好,别想陷害我。”沃特把枪还给他,“你这个傲慢的混蛋。”

他的声音响起来,而且越来越响。

“你傲慢、自大、冥顽不灵。我恨你。”

“我知道,是我失手杀了洁西。”

“我恨你不是因为你杀了她,而是你没有告诉我她的下落,没有找我商量任何事,没有让我一起去救她。我从没见过比你更傲慢的混蛋,因为她是我的女儿,你就认为我一定会乱了阵脚,会不顾一切地冲动行事。你代替我做决定,以为是为我着想,这就是傲慢,你觉得我根本没有理智和能力去处理这件事。”沃特几乎是在怒吼,刚才离开的护士听到声音推开门,沃特对她说,“关上门,姑娘,我和我的搭档得好好谈谈。”

埃迪对护士点了点头,门又被关上了。

“可是除了傲慢,你又做错了什么?”沃特对他说,“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你去救她了,单枪匹马,不顾性命地想把她带回我身边。”

埃迪惊讶地望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发现眼泪夺眶而出。

一切解释都是多余的,沃特了解他,就像他了解沃特一样。当他抬起眼睛时,发现他的搭档眼睛里也充满泪水。他们一起在变老,在失去青春,即使再不服气,衰老还是影响着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到了这个年纪,对生命的逝去会变得更加敏感和悲伤。

“你是对的。”沃特说,“我没有办法冷静地面对这件事,你能把整个经过都告诉我吗?”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我必须知道。”

“消息是我的一个线人提供的,在洁西失踪十天左右的时候,他告诉我查德曼琼斯有一笔生意就在那座雪山上等待交易。”埃迪说。他根本不需要回忆,整件事从开始到现在,每个细节都在他的脑子里毫无规律地浮现、消失,周而复始,但绝不会遗忘。

“他还带来另一个消息。他说自己需要一笔钱,如果我可以给他,他就把那个消息告诉我。”

“是洁西的消息。”

“是的。他说查德曼的手下带着一个女孩,他们把她像货物一样运到雪山上,打算按照老卜伦诺的命令处决她。他偷拍到一张模糊的照片,那女孩很像洁西。”

埃迪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可以说,那一刻他既激动又理智。他可以立刻告诉沃特这个消息,和搭档一起商量如何救他的女儿,可如果这个消息是假的怎么办?就在不久前,沃特只身一人闯进卜伦诺家族,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黑道头目谈判,他能活着回来几乎是个奇迹,埃迪为此吓出了一身冷汗。现在回想起来,也许那正是老卜伦诺的诡计,想出一个比死亡更痛苦的方法来折磨沃特。他成功了,失去女儿的痛苦远远超过死亡本身。埃迪觉得沃特无法再经历一次希望和失望的轮转,如果消息是假的,是假的,唉,人的一生都是在做艰难的抉择。

他决定先去调查清楚。

“我一个人去了雪山。”埃迪的语调很平静,但以沃特对他的了解,他现在应该情绪激动,心里充满致命的悔恨,“为了以防万一,我联系当地警局,希望在需要时有人支援。我得到消息时已经晚了几天,路上一直提心吊胆,担心会太迟。”

沃特知道他赶上了,但这意味着什么?他们没有立刻杀了她,而是把她囚禁在雪山上的小屋里。他们做了什么?他不敢多想。

“我打听不到确切的交易地点,开车到山上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又下起大雪,我只能临时租住在一间小木屋里。”

那时不是度假旺季,滑雪场也冷冷清清。

他整晚在窗边望着外面的狂风暴雪,抚摸着桌上那支斑斑划痕的手枪。早上,雪停了。他打开门走出去,想在附近找找线索。

“我找到了脚印、雪地上挣扎的痕迹和血,于是立刻追上去。”

“是她吗?”

“是的。”

沃特闭上眼睛。

他们折磨了她好久,她体无完肤,浑身是伤,这么冷的天只穿着单薄的衣服,没有外套,一个男人抓着她的头发在雪地拖行。

这些都不必告诉沃特。

“我打伤了那个人,他倒下时,洁西没有立刻逃开,她什么反应也没有,仰面躺在雪地里。”

这时那个人的同伙出现了,接着是混乱的枪战。

“枪声把洁西惊醒,她看到我,挣扎着起身奔跑。有人在后面追她,我瞄准那个人,可这时洁西被另一个人抓住挡在我的枪口前。他的动作那么快,不,不是他,是我,是我太快了,我应该考虑到洁西的位置……”他心乱如麻。

“你把他们都杀了吗?”

“是的。”

“很好,如果你没有杀了他们,我会更恨你。”

埃迪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期待,他说出了一直埋藏在心里的秘密,愧疚和懊悔翻搅在一起,酿成余生必饮的苦酒。

“我以为失去洁西的痛苦会压垮我,会让我也想拿起那支枪朝自己的脑袋来一下,只要能让我停止思念她,无论是酒还是子弹都行。”沃特说,“但是昨天,我听到一个女孩说她也许会去读书,上个和洁西一样的大学。过去十几年,她都活在地狱里,被亲生父母出卖,沦落到地下妓院,可是她仍然那么美好,那么坚强,既没有变成一个酒鬼,也没有饮弹自尽。”

“我也恨你。”埃迪忽然说,这几个字脱口而出,“你为什么不说到‘我会更恨你’这一句的时候就头也不回地离开,那样我会好过很多。”

“我为什么要让你好过?我根本不是来探望你的。”沃特说,“我什么东西都没带。”

第80章尾声

损害是显而易见的。

露比走在内丽小姐枪店的走廊上,看着满地玻璃和已经干涸的血迹。

几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人正在打扫。

墙壁需要重新修整,地板也要修补,货架如果找不到相同的就得整个换掉。

窗户……

露比走到窗前,冬日的冷风直吹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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