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贯穿的是右胸,大概切断了心脏血管,鲜血不停哗哗哗的喷涌而出。韩越在战场上见过比这更重却仍然能救回来的伤势,他迅速脱下外套止住出血创口,沉声吩咐:“去叫救护车!先去附近医院急救,然后通知军委联系医院,准备血袋做好抢救准备!”

本来在现场就没几个人,一边要去抓楚慈,一边要顾及高良庆和韩老司令,情况立刻就开始手忙脚乱。有几个人打算出去叫更多同事进来,但是还没出门就被韩越厉声喝止了:“都给我站住!从现在开始起封锁消息,在通知军委之前一个字都不准漏出去!”

“但是韩二少,抓捕逃犯的事情……”

“什么逃犯!”韩越霍然起身,声音都尖利得变了调:“司令都这样了,你他娘的还抓什么逃犯?!滚去叫救护车!”

那手下被骇了一跳,连滚带爬的跑去打电话,差点迎面摔了一跤。

韩老司令很快被送到医院抢救,而高良庆则彻底没救了。他的颈骨被整个绞断了,可能走的时候连痛苦都没来得及感觉到。

医院走廊上闹哄哄的,高家人和韩家的亲戚混乱成一片,司令夫人慌得几乎昏过去,被护士手忙脚乱的搀扶到一边输液去了。一大群韩家亲戚陪着她,全都熙熙攘攘的挤在隔壁病房里。

地面上还残留着韩老司令被运进抢救室时淌下来的血迹,被人走来走去的踩多了,就变成了一种沉重而狰狞的暗红色。

韩越站在抢救室外的走廊上,对着窗口点起一根烟。他其实并不在抽,只看着那根烟头微渺的火星,看着它一点一点,缓缓燃尽。

天色即将暗下来的时候,乌云不知道从何处聚集而来,空气中布满了咸湿沉闷的水汽,应该要下雨了。韩家一个手下快步走到韩越身后,欠了欠身,低声道:“韩二少,实在抱歉,我们找不到那个在逃犯。把司令送到医院的时候耽搁了最佳搜索时机……”

韩越打断了他:“司令情况怎么样了?”

“司令的手术快做完了,但是还没脱离危险期,医生说今晚还要再观察。”

韩越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他把烟狠狠摁熄,随即大步往外走去。那个手下赶紧拔脚跟在后面,一边追一边问:“韩二少您上哪里去?我们已经在封锁飞机场和车站了,请相信我们一定会……”

“不用了。”韩越古怪的笑了一下:“……我想,我知道他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吴沉水同学新文:

催眠大师穿越时空回过去寻找亲生父母,敬请关注!

42、一发...

傍晚的时候,大雨终于倾盆而下。

遥远的车灯在哗哗的水声中渐渐隐没,放眼望去,天地被水线连为一体,整个世界都笼罩着一层绝望的灰黑。

公墓泥地非常泥泞,楚慈走上山坡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好几次几乎摔倒在地。

为了避被韩越追踪到,他只在酒店门口开了一下车,转出闹市区就弃车改为步行,偌大个市区他是徒步走出来的。到了市郊以后他搭了一趟的士,但是不敢直接搭到公墓,中途的时候他就下车了。

漫长而惊险的跋涉耗尽了楚慈最后一点力气。

他摇摇晃晃的走到墓碑前,猛地一下坐到泥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李薇丽母子当年在北京出事,为了尽快毁灭证据,韩家在第二天就把他们的遗体火化了,骨灰当然不可能放到什么好地方去。这座公墓价格便宜,山头地势又非常偏僻,风水想必很不怎么样,附近都没有墓穴坐落。每年清明、春节祭拜的时候都没什么人来,冷冷清清的,对于韩家来说,应该没有更好的丢弃骨灰的地方了吧。

楚慈疲力竭,脸上布满了雨水,他却没有力气抬手抹一把脸。

其实就算隔着朦胧的雨水,他也能看清墓碑上李薇丽和李高杨的名字。那墓碑是如此简陋,名字与生卒年也是草草刻成,李高杨的出生日期甚至还错了一个月份。

楚慈想起以前李高杨过生日的时候,每次都只有一个小小的便宜蛋糕,那些漂亮时髦花样繁多的慕斯蛋糕、热闹时尚欢声笑语的生日派对,对现在倍受娇惯的独生子女而言根本不当一回事的东西,对他来说却只存在于电视上,无比的遥远,可看可闻不可触及。

这个弟弟当年其实很刻苦,虽然脑子一般,学习却很努力。别人家小孩都有大本大本的草稿纸,有些不讲究的也能在作业本后边打草稿,他却没有那样奢侈的条件。每次他放学都会在路上捡点别人丢掉的旧报纸,拿回家来以后在报纸边沿上打草稿。因为空隙不够,他的字总是写得小小的,那样微渺而卑微,一如他清苦贫穷的家庭。

尽管如此他的学习成绩却不错,至少在男生当中不错。他那个年龄的孩子一般都是女生比较出色,男生还处在懵懂疯玩的年代,只有他很乖很听话,作业按时完成,从不拖欠,字迹工工整整,从不让老师打回来重做。

他小时候就养成了节俭的习惯,他知道重做要纸,笔,作业本。别人家调皮捣蛋的小男生一学期要用掉十几个本子,他只用三四个就行。别人家小孩在教室里打架折腾乱扔笔头,而他的铅笔从来都削到最短,甚至手都拿不住了,才依依不舍的扔掉。

楚慈大学毕业找到工作的那一年,正巧是李高杨中考,考出来据说不错,应该可以上他们那里最好的高中。李薇丽当时还有点犹豫,万一分数卡不到第一录取线的话就要交钱才能上了,那几千块钱对这个家庭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楚慈为这事还打了好几次电话,请李薇丽一定让高杨报最好的学校,万一真的要交钱,他那里有。

但是李薇丽还是很犹豫。楚慈于是请他们来北京玩,本来打算来了以后把那笔钱偷偷交给李高杨,让他自己着。他知道这个弟弟自小就很懂事,不是乱花钱上网吧玩游戏的孩子,把钱交给他让人放心。楚慈自己是好高中出来的,他知道一个最好的高中对孩子将来考大学有怎样的影响,好大学好专业是将来能改变一生的重要因素。

事后楚慈想过无数次,如果当初没有叫李薇丽母子来北京就好了。

如果他那天请假去接他们的话就好了。

如果李薇丽不是那么节省,如果李高杨闹着要坐的士的话,就好了。

那个默默忍受着生活带给他的重压的弟弟,那个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为他承受了不知道多少苦难的弟弟,那个明明资质一般却在无数个夜晚挑灯苦读、最后终于考上最好高中的弟弟,他才刚刚十五岁,就被车轮无情的碾碎在了人生刚刚开始的瞬间。

他活着的时候连一次好好的生日都没有过过,死后却还要忍受出生年月被弄错的屈辱。他被白白的撞死在了自己一直憧憬的首都门前,而夺走他年轻生命的肇事者却连搞清楚他的出生年日期都懒得花功夫。

楚慈用力去抹那个墓碑上的出生日期,粗糙的岩石磨破了他的手指,很快一缕血色被狠狠刮在墓碑之上。那样十指连心的疼痛,楚慈却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动作的颤抖幅度越来越大,最终他死死抓住墓碑的边沿,用力把头抵在冰冷的岩石上,痉挛的痛哭起来。

满世界滂沱的雨水都仿佛在嚎哭,哗哗的水声仿佛潮汐,把所有人都吞噬着淹没,然后缓缓退下,无声无息。

一切都化作了遥远而微茫的背景,所有的幸福和喜悦都被冰冻,所有的色都从此化作一片灰白。最终只有钻心的疼痛一直陪伴着他往下走,走到所有人,所有过往,都完全被血腥毁灭。

楚慈发不出哭声,他张开嘴急剧的喘息着,脸色扭曲而痉挛。最终他用力的咳出声音来,那咳嗽嘶哑得让人恐惧,直到最后他才猛地咳出一口发黑的血。

他们不回来了,楚慈想。

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再也不回来了。

山坡下隐约传来刹车时刺耳的声音,紧接着脚步声由远而近,听上去来了不止一两个人,可能是一群追兵。

楚慈实在没力气了,他站起来一下,紧接着又跌倒在地。

其实这时他没有什么求生欲望,只是不想被韩越抓到,至少不想被韩家人抓到。山坡后有一条往下的小路,已经被荒地的野草盖住大半,暴露出来的路段也被大雨浇得非常泥泞。楚慈刚走两步就脚下一滑,整个人摔了下去。

这一摔可不是吃素的,楚慈当时就觉得眼前一黑,慢慢回过神来才感觉到小腿一阵剧痛。小道上突出的岩石割开了小腿皮肉,血哗哗的往外淌,但是很快被大雨冲淡了,总算没有在泥地上留下太明显的痕迹。

楚慈试图站起来,但是刚一走动就痛得钻心。

那帮追兵大概已经找到山坡了,脚步和对话的声音越来越明显。楚慈咬了咬牙,拖着伤腿一步步往山坡下的小树林里走去。

他大概没真正伤到骨头,最开始的疼痛过去后,伤口就慢慢的麻木没有感觉了。因为失血过多他全身发冷,手脚发软,使不上力气。才走到树林里他就忍不住靠在一棵树上,嘶哑的喘着气。

透过树丛往山坡上望去,果然有一群人往山坡上冲,韩越是首当其冲的第一个。他没穿雨衣,也没有打伞,后边有个人撑着伞往他头上递,但是被他很不耐烦的挥开了。

他走到墓碑边上,似乎是低头打量了那两座墓碑很久很久,然后蹲□,摸了摸地上还很新鲜的脚印。

“韩二少,这是什么地方?能找到逃犯吗?”他一个手下也跟上来,有样学样的摸摸地上的脚印,“这是逃犯留下的?我们要不要分散开来搜索一下?”

韩越站起身,简短的说:“不。”

“但是逃犯可能已经听到我们上来的声音,他一个人,附近没有车,一定跑不远!这个时候如果不追的话万一被他跑出去……”

“不要用逃犯来称呼他。”

“万一跑到附近农家啊?什么?”那个手下一愣:“为什么?”

“至少在这里……不要用逃犯来称呼他。”

韩越并没有做更多解释,他深深吸了口气,站在山坡上环视周围一圈。

毕竟是职业搞野战的人,他的目光很快停顿在了那条隐蔽小路两边被压倒的枯草上。顺着那条小路延伸的方向望去,更远的地方是一片大雨中的小树林。

天色更加晦暗了,滂沱的雨水让视线变得格外模糊。韩越一时有些恍惚,他想这样的季节,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雨呢?

他突然开口高声叫道:“楚慈!我知道你在这里!”

韩越的声音中气很足,穿透力非常强,一时连小树林里都能听见。

“我给你机会自己走出来!别逼我下去找!”

他从身后手下那里夺过一把折叠铲,高高抬起来晃了一下:“你也可以选择不出来,但是我会从现在开始刨这两座墓!你要是真不出来,也可以躲在那里,看着我把他们的骨灰刨出来!”

山坡上静静的,只听见大雨捶打着树梢和地面所发出的哗哗声。

“你不是对别人都挺好的吗?”韩越笑了一下,只是声音稍微低了下去,“……你就忍心看着他们的骨灰被刨出来,在地下都不得安宁吗?……”

他咔哒一声打开折叠铲,狠狠一铲挖到墓碑下,随即抛出来一铲土。

他带过来不止一把折叠铲,很快就几个手下也走过来帮他挖。这帮人干活很利索,不一会儿就打开了李薇丽的墓,韩越挥手叫他们都退开,然后一个人站在墓碑前,蹲□去拿那个骨灰盒。

谁知道这个时候,突然一道厉风从韩越脸侧猛然划过,紧接着夺的一声,只见一把短刀死死钉在了泥地上,刀柄还在那里微微颤动!

周围的手下都纷纷拔出枪来,如临大敌:“谁!谁在那里!”

韩越一摆手制止了他们,然后缓缓的站起身。

山坡之下的树林边上,楚慈回那个投掷的动作,疲力竭的扶着树,剧烈喘息着。

他嘴巴好像动了动,韩越能从口型里分辨出他说的是“住手”两个字。

他看上去那样狼狈,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浇透了,衣服紧贴在身上,头发自上而下的滴着水,看起来比平时还要削瘦单薄。

韩越笑起来,尽管那笑意让人一看就头皮发麻。他稳稳的顺着小路大步走下去,手下想跟,但是又有点胆怯的回了脚步。

楚慈每看见韩越走过来一步,就下意识的退后一步。退到最后背部已经抵到了树,再也无路可退了,韩越才缓缓站定在他面前。

楚慈的小腿还没止住血,裤腿都被染透了。因为缺血过多他脸色苍白得吓人,眉眼非常憔悴,站也没法站稳,只能靠在树干上虚弱的喘息着。

韩越就这样看了他很久很久,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要把他这一刻的模样永远刻到心脏的肉里去。直到楚慈身体颤抖的频率越来越大,最终几乎要倒下去的时候,他才低声开口道:“楚慈,我有个问题,从在酒店开始起就一直想问你。”

楚慈目光有些涣散,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

“我想问,裴志说你这两年忍辱负重留在我身边,只是为了寻找机会报仇而已,是这样的吗?”

“……”

“楚慈,”韩越又慢慢的重复着,问:“是这样的吗?”

楚慈眯起眼睛,半晌才冷笑了一下,说:“是!”

“……哦。”韩越说,“我知道了。”

他抬起手去,似乎想摸摸楚慈冰凉苍白的脸,但是指尖还没触及的时候,楚慈突然猛地一转身,往小树林里跑去。

他动作已经十分踉跄了,韩越远远比他迅猛敏捷得多。楚慈还没来得及跑两步,就被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从身后猛的按下,韩越随即用脚一勾,楚慈膝盖一软摔倒在地。

但是他这一跤没有摔结实,因为韩越半途中就一把接住他,随即把他身体强行翻转过来,面对面紧紧按倒在地。

这一系列动作都太快了,楚慈因为剧痛而痉挛了一下,身体就像脱水的鱼一般惊跳起来,随即被韩越紧紧按在怀里,那力道简直要把人活活掐死!

“没用的。”韩越贴在他耳边上,粗重的喘息着,“抓住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散场后】

楚慈:“韩越你欠揍吧,好好的挖墓刨骨灰干什么?快滚吧我不要再见到你了我要跟你分手!”

韩越泪流满面:“……明明是你说公墓风水不好整天琢磨要换个墓地的,怎么我干什么都是错的呢?你这连坐制度太残忍了,老子要抗议!……”

淮导敲碗:“俩主角磨叽什么!还不快来拍下一场!不拍戏就木有工资木有益木有打赏,到时候叫小楚楚踹了乃,再找个有钱滴!那边男二裴同学已经塞给本导演很多红包啦!(_)哼……”

43正文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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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慈的小腿其实没有大碍,至少没有伤到骨头。

但是他淋了雨,受了凉,情绪又波动得很厉害,回去的路上就开始发高烧。

他体温蹿升得非常快,车还没开到市区就已经全身发烫,意识也坠入了迷乱之中。这种高烧很伤人,他挣扎着想开窗吹凉风,但是被韩越一把按住了手,说:“你想找死是不是!”

楚慈被烧得满脸通红,眼睫微微的颤抖着。这样看上去他脸色其实比往常好看,总算不那么苍白憔悴,连一点人气都没有了。

韩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了很久,慢慢把楚慈的双手交叠着,握在掌心里。车厢里除了他们之外别无他人,车窗外天色暗沉,大雨倾盆,就仿佛一场无边无际无尽头的黑夜。韩越在雨声中攥着楚慈冰凉的手指,尽管动作十分温柔,声音却低沉而冷酷:“你告诉我……在侯宏昌之前,你还杀过人吗?”

楚慈闭着眼睛,身体随着车厢行驶的颠簸而微微摇晃着,意识昏昏沉沉。

“……你已经不想活了是吗?”

在一片静默中韩越等了很久,他最终抬起手,轻轻摸了摸楚慈带着雨水的脸。

“现在你还不能死。”他自言自语的说,“我解脱之前,你还不能死。”

自从楚慈搬走后,这是第三次韩越回到他们那个位于三环的家。

第一次是他听说楚慈搬走了,急急忙忙的赶去时只看见一个空空荡荡的房子;第二次是他约了老王手下的人在这里见面,在这里看到楚慈的身世和档案。

第三次他打开门,把楚慈轻而易举的扛起来,往卧室那张唯一比较整齐的大床上一扔,说:“我们到家了。”

楚慈一声不吭的栽倒在大床深处,因为震动他含混不清的咳了两声,声音很沉闷,很快就安静下来不动了。

家里没药,没热水,连个创可贴都没有。到处都布满了几个月没打扫过的浮灰。韩越在家里困兽一般转悠着,失手打翻了一个保温水壶,哐当一声在黑夜里格外响亮。

他烦躁不安的走回床边,楚慈已经烧得很高了,脸色带着极为危险的潮红,烧得身体似乎有些颤抖。他小腿上的伤已经止了血,皮肉狰狞的绽裂翻开,露出带着血痂的肉。

韩越拧了把凉毛巾去抹他的脸,又用手指沾了水,一遍遍摩挲他干裂的嘴唇。过了一会儿他从厨房里弄了点盐,化在毛巾上,擦楚慈小腿上的伤口。那应该是非常疼的,但是楚慈除了轻轻闷哼一声之外,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应该已经感觉不到了。

“是啊……你就是个不怕痛的人。”韩越喃喃的低声说。

他扔开毛巾,又摸出手机来,下意识的在手里翻开又合上,翻开又合上。房间里只有他不断开合手机盖的啪啪声。

他听不见楚慈的呼吸,隔音良好的卧室里也听不见遥远公路上车辆偶尔驶过的声音。如果房间什么声音都没有的话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发狂,只能借着一遍遍摆弄手机来发泄无以依从的恐慌感。

黑夜会过去吗?

还有天亮的那一刻吗?

那些曾经有过的阳光下的记忆,仿佛在这个暴雨的夜晚渐渐模糊了,哪怕如何拼命去回忆,都只剩下蒙着灰沙的光影,仿佛它们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因为他一旦想起,就会有一个声音告诉他那些都是假的。

本来就不存在的。

那些温情,那些忍耐,那些曾经的幸福和喜悦,从两年前那一切的开始,就注定了虚假和残忍的结局。

韩司令转危为安的消息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传来。

电话里司令夫人的声音哽咽不已,几次都断断续续的说不下去,韩越闷头听着,是不是嗯嗯两句,安慰一下。

司令夫人说话抓不住重点,韩越不得不几次打断她,叫医生过来简单描述伤处病情,以及有可能发生的后遗症等等,等医生说完了再把电话还给司令夫人。

“我已经叫人在医院守着了,天亮以后可能会有探病的老头们,到时候我过去接待。”韩越忍了忍,最终又补上一句:“妈,你也别太劳神了,先去休息吧。”

司令夫人抽抽噎噎的答应了,又问:“那……那个凶手,你抓……抓到了没?”

韩越沉默了一下,“没有。”

“他这样害、害你爸爸,你一定要抓住他,知、知道吗?”

“……”韩越不置可否,沉默了几秒钟之后突然不答反问:“妈,当年大哥撞人的事情,后来咱们家赔钱了吗?”

司令夫人抽噎着一愣:“我哪里还、还记得,你好好的问这个干什么?难道跟当时的事情有关系……”

“不,没有。我平白问一句罢了。”

“我没有叫他们赔钱,后来不是判责任都在对方身上吗?”司令夫人想了想,又说:“可能你爸爸叫人送了点钱吧……送了多少我不知道。你爸爸他啊,他都这么大年纪了,还遭这个罪,医生说他差点就救不回来了啊!你可千万要给你爸爸报仇,你听到没有,千万不要因为你那点私情就不顾你爸爸!家里人和外边人你要分清楚,心该向着哪里,胳膊肘往哪边偏,你可千万要记得……”

韩越打断了她:“我知道了。”

随即他挂了电话。

韩老司令这次受伤算是比较严重的,毕竟他已经这么大年纪了。

楚慈那一刀截断了他的两根肋骨,前胸贯入,背部突出,是一个相当严重的贯穿伤;但是事情十分凑巧,这一刀并没有伤及韩老司令的任何内脏器官,刀锋从内脏之间直接滑过去了,因为太过锋利的关系,肋骨被挫断的切口也十分平整,没有出现碎裂骨渣切断血管、刺进内脏的事情。

这次手术云集了当晚所有能找到的权威医生,任家远那个级别也只够打打下手。不过事后他在icu照顾了一晚,第二天早上累得都脱了力。

整个上午的时候来了很多探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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