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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出现在无人的街道上只是为了和它玩耍。

浅淡到近乎无色的眼瞳呈现凉薄剔透的薄荷绿:“我等你很久了。”

他如是说道。

“等我?”楚将离反问。

妖看了看楚将离,似是对他的反问感到不解,拍拍手站起身:“清空了整座城,引我现身的人,不就是你吗?”

“你在找我,我也有好奇的事。难道这次会面,不是出于双方的意愿?”

他似乎性子格外冷,接连两个反问,都说得平铺直叙,毫无起伏。

楚将离没有真正追捕过犯人。但这不妨碍他对“犯人”的“嚣张”感到诧异和茫然,一时没有作出反应,只听到对方继续说,“我已满足了你的愿望,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我很好奇,你发现了我的一些习惯,也想出了对策。”

他眼瞳转过冷色的流光:“为什么不更彻底一点,让所有人都闭户不出。这个办法,不是比你孤身涉险,更为安全吗?”

楚将离捕捉到了对他来说的重点:“你果然不能袭击屋内的人。”

“这不该是所有生灵俱知的‘常识’吗?”妖反问,“不然你认为‘房屋’是为了防范什么,风雨还是霜雪?”

“是时间过得太久了吗。久到人都忘记了,最初之所以有‘房屋’,便是为了躲避妖族。”

“若是无妖,何需有本源?”

“若是无妖,何需有神魔?”

“若是无妖,何需有死亡?”

袭荒最古老而强大的生灵一个接一个,教人无从辩驳的反问,语气却出奇的平淡。

他漠然地望向楚将离:“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楚将离被他理所当然的口吻激怒,咬牙道:“不过区区一只妖,就敢在人族的城池里肆无忌惮大开杀戒。”

他将“区区”两个字咬字极重:“世间优胜劣汰,若妖当真比人高贵,为何日渐凋零隐世不出的会是妖?!”

“你问我为什么不让所有人躲起来,以此来逃避杀戮,还有比这更可笑的问题了吗?!”

楚将离斩钉截铁地落下断语:“什么时候,应该受害者担惊受怕,加害者耀武扬威?!”

妖微微眯眼:“不知死活。”

那只漂亮到只适合调琴弄弦的手五指成刃,挟着非人的速度,掠出一线寒芒。

在快到不及眨眼的时间里,落在了楚将离的脖颈上,割出一道血线。

有鲜血缓慢渗出,点滴汇涓。

他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因为一把火红的□□无中生有般出现,贯穿了妖的心口。

十字形的□□卡在了妖的两根肋骨间,使他不得寸进。

命器灼城。

那双薄荷绿的眼瞳眨了眨,慢慢回了手,握在枪身上,低头看着殷红在素色的衣衫上晕开,喃喃道:“好痛。”

他看了看楚将离,忽然微勾唇角:“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底气。”

“一座塞北小城,居然有一个觉醒了命器的人。”

楚将离武功很好,在整个鸢城说是最能打的也不为过。

但他一贯谦逊,会和人说“我不要紧”,就是真的不要紧。

只要不出现跺一跺脚,能让袭荒抖三抖的强者,他多少都有一战之力。

他看着那只美得叫人窒息的妖,觉得他们靠得太近了,握着枪退后了半步,枪尖抽出时鲜血四溅,落在雪地上,绽开一朵一朵红梅。

然后淡淡开口:“这里是鸢城。”

□□灼城,为守护一座城而生。

在鸢城境内,任何危害城里安宁的人,都无法躲避其攻击。

楚将离很强,只要不踏出鸢城,他一人一枪,甚至可以抵抗千军万马。

楚将离很弱,在朴实的鸢城里,他不过是一个身手敏捷的凡人,会被一场风寒击垮。

“我没有想到袭击者是一只妖。”总是蹙着眉,看起来有些苦相的捕快道,“你杀了十五个人,我还剩下十四次刺中的机会。”

“虽然妖不会死亡,但总会能让你感到痛的吧。”

妖将捂在伤口上的手移开,看了看掌心的鲜血,轻声道:“可以啊,随你高兴。”

他不躲不闪,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甚至张开了手臂:“有多久,没有人能伤到我了。”

“我都快忘记疼痛的感觉了。”

他的神色清冷如霜雪,眉眼间却奇异的有些许天真:“但是记住了,你只有十四次机会。”

“当你的机会用完了,或者我厌倦了,一切便都结束了。”

楚将离没有动,冷声发出了最后通牒:“离开鸢城。”

他没有说不离开会怎样,枪尖一挑,不言而喻。

而对方眼瞳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镇定到近乎将自己置之度外的冷漠。

就像无声在说,你来吧,我不在乎。

捕快的面色愈沉,灼城已经对准了敌人,却迟迟没有发动攻击。

妖物无动于衷地站着,定定凝睇他所在的方向,了然道:“你做不到。”

“你怕被我看出来只是在虚张声势。”

素衣如雪的少年放下手臂:“知道吗,这个谎并不高明。”

“一击就可以杀死的敌人,是不需要第二击的。”

他转身离开,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再会了,人类。”

楚将离沉默地目送他离开,咬紧牙关,强忍着不顾一切攻击的冲动,握枪的手骨节微微发白,不住轻颤。

他并不惧怕死亡。

但那样莽撞的行动,解决不了问题。

第6章歧路

歧路

芜园是一处好景致。

后园里古梅丛篁,雪未经销,而冬蕊早发,幽幽冷香驱散了零落的脂粉气息,将甜腻变作清芬。

楚将离被阮执拉进来想,不愧是阮执,天塌下来也要冲进戏园子,听上一句再死。

他了好一番功夫,弄清了鸢城杀人事件的真凶,却拿对方毫无办法,苦闷得按阮执的话来说,都能生生把自己郁结死。

“离哥儿,那是一只妖啊。”酒馆里,青年细长的桃花眼有些没心没肺,“莫说我们这些小人物,就是那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能,都不一定能对付。”

“你能全身而退,已经是万幸了。”

“再者,夜晚封城,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

楚将离只是摇头。

他想说你不明白,却又觉得这话太过伤人。

阮执和战乱逃至鸢城吃百家饭长大的他不同,虽说同样是父母早逝,但家底也尚算殷实,有闲钱买笔墨识字读书,还捎上了楚将离一份。

主簿在鸢城也不算个太小的职位,若是性子再外露风流些,合该是个万花丛中过的翩翩公子。

阮执的世界里,河里流的是风花雪月,天上飘的是莺啼燕语。

楚将离觉得他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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