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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药库空了下去,需要及时补给。

大笔的金钱和军火运回,都需要可靠的人,这个人只能是贺驷。

战场上,周澜要依靠马雨霖等几个善战的将领,而私人的,他用得最得力最放心的是贺驷。

贺驷不是个将才,他没有领兵的天赋,却有单打独斗的智谋和勇气,放出去就是一匹千里马。

大致盘点了所需,他千叮咛万嘱咐的让贺驷这趟汉口执行快去快回。

他们约好了南京相会,那时候日本人估计还在打上海,这次重庆政府是动用了血本保上海,日本人未必轻易能进来,等到他们撤到南京,补给回来,正好可以往上海赶。

贺驷不敢耽搁,他心里不踏实,时间就是命,必须快去快回,他怀揣巨额财产,带着周澜的绝对信任急匆匆的出发了。

上路的第五天,他到达汉口,那里的租界比上海安全,军火等禁忌物品的交易更繁盛多样,都是一些从上海和天津去的旧相识,生意上的朋友这种敏感时期做熟不做生,他很顺利的和军火商接上了头,那人是候代臣的朋友,候代臣以前倒腾军火的买卖,就是从这位姓金先生手里来的货。

这一趟,不仅购置了好几种型号的子弹,还有数目庞大的□□和流弹炮弹,另外,贺驷还从这位金先生口中得知,那位候代臣候局长在血战天津时壮烈牺牲的细节,他毫不屈服,最终饮弹自尽。

他心中有些唏嘘,那候家的大哥还是颇有英雄气概的,是个人物,家里糟糠之妻不下堂,外面对朋友讲义气,临了也算为国尽忠,死得其所,真是一条铮铮好汉。

贺驷当年读过一些书,未懂大德之际就懵懂地当了是非不分的土匪,又歪打正着的混成了国民军,他的三观时而正直,时而歪斜,他的世界有时候挺大,有时候却很小。

可是烽火连天,他逐渐体会,人命如蝼蚁,在战争绞肉机面前,弹指间便可灰飞烟灭,而那些痴的妄的种种念想,虽然能裹着人往前走,可是家国大义面前,人不是总有退路。

他昼夜没敢合眼,监督着货物以木材做掩护,全都钉进大木箱子里,装上了沿长江而下的货船。

货船沿江而行,中途并不靠岸,碰不上日本人,也碰不上流氓土匪,最多能碰有中国海军临检,这没什么,随船带着29军的军令,都是自己人,军舰肯定会放行,甚至还会友情护航。

留下一队便装士兵沿途压货,他违抗了周澜的命令,单枪匹马的往回走。他不能等到南京再见对方,船那么慢,十天半个月的,他心里不踏实,耐不住这份不安。

进安徽的地界时,他给师里发了电报,报平安。

他的平安消息发出去了,但是周师却没给他回复。

部队行进,没有电话联系,他干着急,只能赶路,想着周师可能按照计划,这天就该进皖北了。

然而,他预计错了,周师没进入皖北,而是调头回山东了。

与29军撤退的方向南辕北辙,周师去救人了。

周澜在之前的一天忽然到杜旅发来的三封加急电报,紧急求救。

哪支29军的队伍都没打招呼,唯独催命似的呼唤起了周师。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补昨天的,如果不被锁的话,下午三点再发一章,等文的小伙伴辛苦了。

第105章覆辙不重蹈

电报到时正是傍晚,秋日的火烧云燎红了半边天,通信兵把电报送来的时候,他本以为是杜云峰早一步到徐蚌的消息,或者是贺驷报平安的消息,然而都不是。

小兵眼神闪躲,他狐疑地拿过电报纸亲自看了一遍,字字能看懂,却慢半拍才明白。

他腾的站起,然而没迈出步子。

“师座?”通信兵小心翼翼的上前,周围的警卫士兵也询问的看着他。

亲近的部下都知道他和那个杜师长交情匪浅,不是寻常的关系。

“嗯?”周澜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他急得火烧眉毛,可是总感觉哪里不对

他一时被这个消息刺激懵了,自己下意识的要争分夺秒的去救人,可是身体里还有另一个冷静的自己却迟疑未动。

从地图方位上看,杜旅被困地点不远,向他求援也十分合适,可是这电报就是透着些许古怪。

身体里的两个自己互相不能说服,倒是李国胜自觉心有灵犀的上前问了句,“师座要不要找马团长商量商量或者给贺营长发个电报,让他参谋参谋。”

他的话旁敲侧击出好几个意思,周澜看了他一眼,觉得对方前所未有的胆大包天。

不过不是计较的时候,再说这么大的动作,找马雨霖商量商量这个主意不错。

至于贺驷,人命关天,他还得先跟贺驷打个报告,岂有此理。

老马还挂着伤,十分不赞成增援别人队伍,倒不是自己怕疼怕累,而是两个师团的日本人,谁过去都可能是鸡蛋碰石头,没有好下场。

“师座,说不定其他师也知道这个消息,就是不敢去,这个得倾家荡产的去救,咱可得合计好了?”

“老马,”周澜在地图描摹着两地之间的最短距离,头也没回的问,“倾家荡产我不在乎,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对,电报密码确实是杜旅的,其他人不可能冒用,杜云峰不会给别人,所以这个事应该不是诱饵。那如果是真的,我就必须得去,无论如何,我不能看着他死。”

“师座,你要是心意已决,那我给您打前锋!”马雨霖是实在人,不兜圈子。

“但是,”他又补充,“贺营长不在,我觉得……您是不是得知会他一声?”

周澜听出了弦外之音。

原来,大家都觉得,他去与不去,是个选择题。

“回头再说,”周澜说,“你去整队,除了武器和三天的食物,什么都不许带。”

“连夜走?”

“嗯,连夜,明晚能赶到。”

马雨霖端着伤胳膊去整队了,周澜另派人清点武器库存,把能带上的轻武器全带上了,他自己浑身上下绑了三支勃朗宁,手上还拎了一把半自动。

他作为师长,非必要,不会亲自冲锋陷阵,但这次可能会例外。

抄近路只能盘山,连汽车都不能用,周澜骑着马行进在队伍中央,不敢点火把,崎岖的山路分外难行,小兵互相拉扯搀扶,李国胜拉着马缰绳,尽量往好走的地方引。

无声赶路,好像一支来自地狱幽冥的队伍,除了脚步声,没一点人的动静,只有前进。

耳边的脚步声杂乱又有规律,天边一点月色隐约出山林的乌黑轮廓,周澜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也是骑着马夜行于山林之间,同样焦灼的去救人。

而那个人,正是他的小云峰。

多么相似。

他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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