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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将军,我有要事,先告辞。”墨逸辰蓦然站起身,转身便朝外走去,步伐急促。

只是,他刚走出书房,便在院子碰到急色匆匆的玄武,而看到玄武身边之人时,墨逸辰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冰底。

“墨世子,温小姐在雪凌山被一群东临人围攻,请世子速去营救小姐。”暗卫双膝跪地道。

墨逸辰身子一僵,声音有些颤抖,“还愣着干什么,快带路。”

而正在这时,孙将军的女儿孙晓玥听闻墨逸辰来了他们府上,恰好过来,看到了这一幕,直接挡在了墨逸辰面前,“世子,您不能冲动,现在情况尚且不明,不知是不是东临人的陷阱,您千万不能冒险啊。”

“滚开。”墨逸辰眼里泛着嗜血的红,一掌拍开面前的人,直接施展轻功,飞驰而去。

孙晓玥踉踉跄跄后退了好几步,还是她身旁的丫鬟眼疾手快,险险才扶住了她。

只是,孙晓玥却直接愣在了原地,看着墨逸辰离开的方向,一脸不可思议,以往她每次缠着墨逸辰,他虽然会不耐烦,但多少会顾及她爹的面子上,顶多就是直接躲开而已,可这次他却直接动了手!

这个温小姐究竟是谁,竟然能让墨逸辰这般失态!温小姐?温……孙晓玥猛地瞪大了眼睛,难道是温宁侯府的小姐,墨逸辰的未婚妻子?

当墨逸辰带着人赶到雪凌山的时候,温阮早已不知了去向,只是根据现场的打斗痕迹来判断,双方定是交了手。

循着打斗的痕迹,众人沿路搜寻,最终来到了一处雪崖边,墨逸辰一身黑衣束身,立在悬崖不远处,如冷如冰,只是细看便会发现,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一步也不敢向前迈。

“主子,那里有一人,看衣衫,好像是温小姐身边的暗卫。”玄武突然指着不远处说道。

循着玄武指的方向,众人很快在一个雪堆上发现一缕衣衫,墨逸辰忙走向前去查看,那暗卫伤的很重,万幸的是,仍有一息尚存。

墨逸辰替他输送了些内力后,那暗卫终于醒了过来,待看清面前的后,忙说道:“小姐跌落悬崖了,快救小姐,咳咳……”

暗卫伤的太重,猛咳了几声后,便又晕了过去。

这次,墨逸辰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冲到了悬崖边,他往下一望,无穷无尽的白深不见底,透着绝望的气息。

这一刻,他连呼吸都带着蚀骨的痛,一丝一丝,如剥皮扒筋般,痛到窒息。

“去……崖底!”墨逸辰强撑着说完,便立即朝着崖底而去。

雪凌山的崖底仍是一片白茫茫,因雪下得太大,他们赶到崖底时,不仅没有找到温阮,连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未寻到,只能漫无目的地四处寻找。

只是,这崖底太大了,墨逸辰带人连着搜寻了三天三夜了,这三日雪凌山的大雪就没停过,而他们也未找到温阮一丁点线索。

这几日墨逸辰不是没有想过最坏的结果,说实话,他情愿温阮被赫连斜抓去,也不想她一人被困在雪山里,被赫连斜抓去,至少证明她是暂时安全的,可若是小丫头被困在这山里,饥饿、寒冷、野兽,以及黑夜的绝望……他想都不敢想。

一开始,他也怀疑过是否被赫连斜捷足先登找到了人,可是,派去东临那边的探子却说,那日赫连斜是无功而返,山脚下的猎户也打听了,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温阮的消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墨逸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终于,在第三日傍晚前,有一对人马发来信号,应是找到温阮的线索,墨逸辰匆忙赶了过去。

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雪越下越大,已然有要封山的趋势。

墨逸辰赶到那对人马所在的山谷处,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入目的便是一对琐碎的衣物碎布,还有一对凌乱的野兽脚印,及被野兽撕咬后留下的骸骨。

而从那些衣物碎片来看,正是温阮那日所穿的衣衫。

墨逸辰双眼通红,整个人隐隐有要疯魔的趋势,他颤抖地双手,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只沾了血的荷包,看着上面蹩脚的针线,他确认便是温阮随身携带的那只,她亲手绣的。

而就在几天前,他还想着要怎么从小丫头手里给骗过来,可如今却………

墨逸辰跪在雪地里,心口处传来阵阵绞痛,紧接着一口鲜血,洁白的雪中,瞬间染上了鲜血的殷红,格外刺眼。

“不……”整个山谷里回荡着这野兽般绝望哭泣,惊得人灵魂不禁一颤。

许久,茫茫白雪间,墨逸辰终是受不住了,如落叶般直直地倒了下来,眼神渐渐涣散,同时,一滴眼泪顺着他眼角落下,消融在漫天雪地中。

第八十六章

昏睡了一天, 再次醒来后的墨逸辰却格外冷静,只是那平静无波的双眸里,似是在酝酿着什么惊涛骇浪, 让人看着不禁觉得惶恐不安。

“继续让人在雪凌山附近搜寻, 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墨逸辰说道。

“可是主子,雪凌山咱们已经搜遍了, 而且那衣物确实也是……”玄武试图解释什么,却被墨逸辰一个眼神射过来,径直闭上了嘴。

“再向雪凌山沿途的村民打听一下, 这几日有没有见人救过一个小姑娘,东临那边, 也派人过去,给我盯紧了赫连斜。”墨逸辰不相信温阮就这样死了, 他情愿相信有人救了她。

玄武欲言又止后,应道声“是”,便欲退下。

“等一下,浩杰那边,如何了?”墨逸辰又叫住了玄武, 问道。

玄武回道:“解药已经服下,军医回禀说,毒已解, 中途温校尉还醒来了一次, 只是他们没敢把温小姐的事告诉他。”

墨逸辰眼睑低垂, 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才听到他轻“嗯”了一声,“吩咐下去, 关于阮阮的事,一个字也不要对浩杰提起,能瞒多久就瞒多久,若是他问起解毒之事,就说是太子从京都送来的解药。”

*

一个月后,西北军营内,墨逸辰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赶回来,这些日子,他仍是没日没夜带人在雪凌山附近搜寻,但却一点线索都没有寻到,而现在仅有的一些证据,却是表明温阮已命丧野兽之口,他不愿相信,也不能相信。

“将军,温校尉已经知道温小姐的事情了,正在营帐中闹着要出去找人,属下怕他出事,遂派人把他给绑了。”郑飞急匆匆地迎上来,说道。

墨逸辰一怔,“走,去看看。”

还未走进营帐,墨逸辰便听到温浩杰的怒喊声,当然,中间还夹杂着骂人的声音。

待他掀开营帐的帘子走近后,温浩杰看到他,整个人反应更加激烈了,“墨逸辰,你混蛋,我妹妹呢,我妹妹到底在哪?”

墨逸辰没有回答,而是侧身给郑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给温浩杰松绑,郑飞领命后,便来到椅子旁,去温浩杰身上的绳索。

温浩杰情绪似乎稳定了下来,配合着郑飞的动作,也不再挣扎,只是,却在绳索完全解开的那一刹那,他径直冲向墨逸辰,抬手便给了他一拳。

“我妹妹来了,你为什么没有看好她,为什么要让她去雪凌山,为什么……”温浩杰红着眼怒吼着,一拳接着一拳地落下。

而墨逸辰却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任由温浩杰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脸上,像是没有知觉一般。

郑飞走过来,想要阻拦温浩杰,却被墨逸辰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能静静地站在一旁,进退两难。

终于,温浩杰似是发泄够了,停了下来,许久,才听到他压抑的声音,“你有什么打算?”

他不相信墨逸辰会这般冷静,定是在酝酿着什么。

墨逸辰眼底划过一抹厉光:“杀了赫连斜。”

“好,不管你有何计划,算我一个。”温浩杰眼底同样闪过一抹狠厉之色,敢算计他妹妹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墨逸辰看了温浩杰一眼,也没说什么反驳的话。

“什么时候行动?”温浩杰追问道。

墨逸辰眸色微变,但很快又归于平静,“今晚。”

而正在这时,玄武从营帐外走了进来,“主子,人马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

这一晚,墨逸辰和温浩杰两人,仅带着一队人马,便悄然潜进了东临军营中,和军营里的探子里应外合也,一路找到了赫连斜所在营帐。

墨逸辰等人进入营帐后,赫连斜看见来人,脸色一变,转身便想逃走,被墨逸辰一脚踢倒在地,利剑直接横在他的脖子上。

营帐内的其他人也很快被温浩杰带人控制了起来。

“墨逸辰,这可是东临军营,伤了本王你也休想逃!”赫连斜威胁道。

墨逸辰很淡定扫视了他一眼,道:“赫连斜,我没时间和你废话,阮阮被你藏哪了?”

这也是他今日来的目的,墨逸辰不相信当日温阮坠崖后,赫连斜怎么会这么轻易放弃,肯定是要去崖底查看一番的,所以,温阮定是被他的人带走的。

赫连斜眼神躲闪,企图否认,“什么阮阮,我倒是有个老相好叫软软,不知道……”

墨逸辰眼神阴沉,突然扬手砍下了赫连斜一只手,一旁的玄武眼疾手快,一把堵住了赫连斜的叫声。

“若是你再口出污秽之言,我不介意砍了你另一只手。”墨逸辰看向赫连斜,冷然道。

赫连斜看着自己的断手,眼里满是阴狠之色,他强忍着疼痛,丧心病狂地吼道:“哈哈哈,那丫头早被狼给吃了,我们当时赶过去的时候,她正被一群狼撕扯着吞入腹中的,你是不知道她叫的又多惨,你知道她当时有多绝望吗?整个山谷里都是她的哭声……”

实际上,赫连斜当日带人赶去的时候,并未看到这些,只是看到那些被野兽撕咬过后的痕迹,他故意说这些,只是为了报复墨逸辰。

“我要是抓到那丫头,还会等到今日你来找我吗,墨逸辰,她死了,你的小世子妃,她死了!”

“你胡说!不可能,不可能!”墨逸辰面如死灰,一个踉跄,险险往后退了几步。

赫连斜趁着这个时机,翻身从墨逸辰剑下逃了出来,而被温浩杰控制住的暗卫,也趁着他慌神之际,从他手里挣脱了,随后,拉着赫连斜便往营帐外跑去。

墨逸辰终于回过神来,看着赫连斜的身影,眼底冒着嗜血的红,抬步便朝着营帐外追去。

那一晚血光盈天,墨逸辰仿若杀神一般,在东临军营内见人便砍,即便多年后提起,仍然令东临士兵闻风丧胆。

*

三年后,东临洛城的一处别院内,温阮坐在窗前,正盯着院中的红梅发呆,眉头微微皱起,似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当年在雪凌山上,温阮同暗卫被赫连斜带人逼到一处悬崖边,看到退无可退时,她便准备束手就擒,开玩笑,她这种惜命的人,跳崖这种事怎么可能做。

其实,在同赫连斜对峙期间,温阮隐约猜到这些人的目的,但即便知道会被抓去当人质,可那又如何,既然是人质,就说明她还有利用的价值,暂时肯定是没有危险的,所以,只要尚有命在,那一切就有转圜的余地。

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不好意思,宁死不屈这种气节,她一贯是最缺乏的。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啊,谁能料到就在她走向前准备乖乖被抓时,脚下竟一个呲溜,然后,她便很不幸的朝着山崖的方向滚了下去。

而那时暗卫正在被几人围住,根本没有营救的机会,赫连斜倒是想救她来着,奈何那家伙甚是惜命,哪敢豁出命去拉她,就这样温阮只是堪堪碰到了他的指尖一下,便坠落了山崖。

不过万幸,掉入悬崖后被一个枯树半途拦了一下,减小了一些冲击力,所以,当她落到崖底时,才侥幸保住了一条小命。

只是,就算如此,她的双腿还是摔断了,但该死的是,她竟然还没有昏迷,浑身上下那种粉身碎骨似的疼,她至今想起来还不寒而栗。

所以,赫连斜这个仇她算是记住了!不报此仇,她寝食难安啊。

后来,她凭借着坚强的意志力,拖着断掉的双腿爬到了一个山谷处,本来想着先躲一躲,墨逸辰肯定很快便会来寻她,可那日她估计是出门没看黄历,偏偏又在山谷里遇到了几只饥肠辘辘的雪狼,眼看着就要落入野兽之口,这时却突然出现一群人,从狼口中救了她。

可就在获救后,她终于抵不住身体的疼痛和精神上的过度惊吓,昏了过去。

然后,当她再次醒来时,便在东临边境的一个庄子上,自此之后,她便被困了三年。

其实,认真算起来,第一年的时候也不算是被人困住的吧,主要是她从悬崖下摔落,双腿被摔断了,身体上更是多处粉碎性骨折,她硬生生养了一年才恢复。

提起这个,温阮就异常心塞,当时她受了这么重的伤,但医者不能自医啊,所以,她只能让假借别人之手了,可奈何当时请的那位医者,医术水平真的有限,温阮活生生被逼得躺在病床上,手把手地传授那人医术,然后,她自己还成了实验体,供那医者练手,真的是,她躺了一年,也心塞了一年啊。

那时,她对这庄子的主人抱有提防之心,没敢透露自己的身份,还假装失忆了,想着等自己痊愈了,再找机会回去,毕竟身在东临的地界,还是小心为妙。

索性对于她那漏洞百出的借口,当时救她之人也没有起疑,而是让人尽心尽力地照顾她,温阮当时还小小感动了一把,心道,以后定要好好回报这庄子的主人才是。

可是,屁嘞,一切都是假象!等到她痊愈的时候,也就是一年后的事了,她才发现这人根本就是在囚禁她,她连庄子的大门都出不去!

再后来,她偶然之间才知道,这庄子的主人根本就不是什么东临的富商,而是,东临的六皇子赫连决。

而关于她的身份,人家哪是没有怀疑,根本从一开始就知道好不好,看着她在那蹩脚地演戏,只是懒得拆穿而已,而且,他们当日救她也并不是偶然,而是有所图谋,真是白瞎了当时还感激他来着,浪费感情!

自从知道自己的真实处境后,温阮便一直没有停过逃跑的心思,第一次逃跑的时候,她假装没有识破他们的身份,趁机还配了一些迷药,准备来个出其不意。

那时,她还挺自信,觉得以她三脚猫的功夫,想要挣脱这些人应该不难,毕竟,她当时计划还挺周密的,直接趁人不备,在膳食中直接下的药,而且为了逼真,她还提前服下解药,用了那些膳食。

可谁知,她是用迷药放倒了一个庄子的丫鬟、侍卫,却堪堪走出了庄子几步,就被一群从天而降的暗卫团团围住,然后,又再次被送回了庄子!

那时,她才算彻底明白,关于囚禁她这件事,赫连决有多认真,而她想要逃出生天,机会怕是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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