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人儿何处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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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不着下落,李柔心里同样是焦急无方,并不因为刚才在此间耍耍,就忘了此行目的,听懂丈夫之意,莲步稍转,面向丈夫,笑笑道:“好吧。”即走将过去,与丈夫并肩而立。

那梁景微一拱手,向段正淳道:“王爷恕罪,深夜叨扰,拙夫妻就此别过。”段正淳咋惊道:“咦,梁兄弟,你们要走了么?”梁景点头道:“是啊,此番出门,纯粹是挂念犬儿犬女,寻他俩回去作伴;我夫妻二人踏遍了万水千山,寻访了南北通州,方探得确切消息说在贵府上;不期还是晚来一步,人已不在;既然事已至此,我二人只得另作他算;今天实在是打扰了,告辞!”叫妻子道:“柔儿,我们去罢。”

刘进急唤道:“大叔,你真要走么?”梁景回头,洒然一笑,道:“是的,孩子,大叔走了,你多多保重!”刘进傻气道:“可是,可是我舍不得你们。”梁景微笑道:“大叔也舍不得你呀,看见你便教我想起了萧儿,可是大叔要去寻他。”刘进兴奋道:“那好呀,我也去寻他,我跟你们一起走吧?”梁景问道:“你为何要去寻他?”刘进脸现晕红,呐呐道:“大叔你忘了,梁萧是我结拜大哥,我们感情比亲兄弟还亲,况且他教会我很多东西,我这辈子都不愿离他。”其实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只为伊人尽憔悴。

夫妻二人听他说的诚切,不忍拒绝,又想刘进是个好孩子,常伴他兄妹二人身边,未必是坏事,二人互换一个眼神,心有灵犀,便即应予,刘进眉开眼笑,欢悦不尽。这时那段正淳忽然厉声道:“不行!”这一下倒出众人意料,刘进咬咬唇边,问道:“段叔叔,为甚么不行?”段正淳高声道:“去找萧儿,怎么不叫上我呢?”嘎,刘进险些吓了一跳,众人也是,还道是甚么严重之事呢。

刀白凤抗议道:“你去作甚么?我不许。”段正淳立马赔笑道:“凤凰儿,我去找誉儿啊,儿子不见了,你不焦急么?”其实刀白凤还是蛮焦急的,只是她也是个倔脾气,不肯在丈夫面前示弱,而且刚刚还闹了一个大乌龙,竟然将梁萧的母亲当成了丈夫昔年情人,一想到这点,颇觉理亏,不免语气稍软了些,但依然是冷清清的,道:“我急有甚么用,我急能把儿子急回来么?”

段正淳不觉愕然,失笑道:“那我去寻誉儿,你还反对不反对?”刀白凤冷哼一声,道:“腿长在你身上,你想咋地便咋地,我又拦得住你么?”段正淳心想:“这倒也是,二十年前,你拦我不得,二十年后嘛,还亦如此。”想着不觉飘飘然,眼角瞥处,见梁景、李柔、刘进三人欲走,急叫住道:“梁兄弟,深夜不好赶路,不如在舍下歇息一宿,明早一起罢?”

三人停步回头,又互视一眼,梁景问妻子道:“柔儿,你觉得呢?”李柔微将牙咬了咬,重重道:“也好!”梁景又向刘进道:“孩子,你也说说?”刘进微一迟疑,腼腆道:“一切听大叔吩咐。”梁景道:“甚好,甚好。”即面向镇南王,笑道:“王爷,那下官就叨扰了。”段正淳道:“哪里,哪里,梁兄弟,你又客气了。若不介意,以后叫我一声正淳如何?我唤你一句景兄弟怎样?”

梁景煞觉受宠若惊,慌道:“岂敢,岂敢。”段正淳微笑道:“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既然镇南王都这般说了,梁景便不好再推辞,惟有诺诺应予。当下段正淳介绍妻子刀白凤与梁景夫妇认识,二人也各述了名姓,这时那刀白凤才知,原来这个武功高强的女人,名叫李柔。四人闲聊了一阵,又客套了一番,皆是相逢恨晚。

良久,良久,那刀白凤突然道:“淳哥,明天你们去寻人,可以走苏州,若我所料不错,俩个孩子,应该在姑苏慕容?”此言甫出,众皆哗然,都是一惊,纷纷侧目而视,刘进急问道:“段夫人,你又是如何晓得,他们人在姑苏?”

刀白凤心想:“若不把来龙去脉言明,恐淳哥他们不信。”于是便将段誉对自己所说的,在天龙寺遭遇的种种事端,略约陈述了一遍,诸人听后,刀白凤又道:“本来我一直困扰,暗自思索着,俩孩子究竟上了哪,又不留下只言片语,若是誉儿一人,他好歹会跟我说一声的;直到我在窗外听你们说,那小鬼留下一个苏字,这才醒悟,俩人定然是被那番僧掳了去。”

李柔心焦儿子去向,如今既得下落可寻,心中既喜且忧,追问道:“你何以这般断定?”

刀白凤见是她,微微一笑,道:“姊姊,先前当真对不起,都怪我太鲁莽了,冲撞了你,望你别见怪?”李柔嫣然回笑,道:“这一声‘姊姊’妹子担待不起,我年龄比你小几岁,你若不介意,叫我一声‘妹妹’如何?先前我也有不对之处,只因爱儿心切,听你那般辱骂于他,实在气不过,所以忍不住动手,望你体谅才是?”刀白凤道:“你这不是折煞我吗?那好吧,我勉勉强强当一回姊姊罢!不过姊姊喜欢叫他小鬼倒是真的,妹妹你不觉得他忒皮么?”

李柔笑道:“嗯,说实在的,萧儿是有些许淘气……”那段正淳打岔道:“何止些许淘气,简直是……”刀白凤横眉一竖,娇咤道:“女人说话,君子免开尊口,这你都不懂吗?唷,我倒给忘了,你向来不是甚么正人君子,这也难怪?”

段正淳脸上一热,颇是埋怨,道:“凤凰儿,你就不能给我留些面子么?”刀白凤冷哼道:“脸生来是给人瞧的,不是让人做的,既然有胆子做,怎生没胆子给人看呀?”段正淳气得无语。

眼看着二人又要僵上了,李柔忙忙罢手,挡至二人中间,接下话头,道:“姊姊,别忙着斗嘴,你先告诉我,你为甚么肯定他们是在姑苏?”刀白凤横了丈夫一眼,不再睬他,转脸向李柔一笑,说道:“那小鬼曾说,番僧卑恶得紧,教誉儿当心些;又知番僧此行目的,意在剑经,天龙寺一役之后,败北而逃,料他心有不甘,必会再寻机会,伺机抢夺;既然枯荣大师已将经文焚毁,凑巧誉儿记得周全,那誉儿便是惟一一个知道全套剑经之人了;由此可见,番僧岂会放过誉儿,他定然是一路悄悄跟随俩人,回了府中,趁着二人大醉,掳了去……”

刘进听后,大叫道:“不对,不对,萧哥武功高强,要想胜过他之人,恐怕尚未出生,更别说掳他了,你这个说法我不同意。”段正淳、大理三公、四家将等听到刘进这等评价,心顿起共鸣,纷纷点头称是。

只有梁景和李柔夫妇,不曾亲见儿子使用武功,多半是道听途说而来,不知是真是假?梁景一直不希望儿子接触武学,到大理后,听众人描绘的神乎其神,还道是妻子暗自倾囊相授的结果,虽曾恼过,但只要儿子平安无事,也就不生其妻气了。李柔不知丈夫还怀有这层心眼,此时重要的是儿子消息,见刘进打断刀白凤话题,即喝止道:“刘进,别忙着打岔,听姊姊说完。”刘进一听,目光与她相触,顿觉胆怯,霎时闭嘴不言。

但听得刀白凤笑说道:“倘或在平时,那小鬼自是不惧,要来多少人,皆是送死而已,只可惜他喝醉了;大伙想想,倘或一个人当真喝醉了,那他第一反应是甚么?”刘进不假思索,脱口道:“说真话!”嗡!那刀白凤险些跌倒,颤着身子,右手大拇指连翘,不得不佩服,啧啧道:“高,高,实在是高,亏你这也想得到。”

刘进得她一赞,心中大快,俊脸泛着红色道:“其实这没甚么嘛,谁都知道‘酒后吐真言’的格语?”刀白凤狠狠道:“酒后吐真言,你喝醉了,别人拿刀砍你,你会怎样?”刘进歪头想了片会,郁闷道:“这样啊,那我会拿酒坛子砸他。”刀白凤顿时无语。

众人霎时失笑,笑了一阵,那李柔轻声道:“姊姊,你的意思我明白,想来萧儿醉了,武功使不出几成,这才被那人擒了去,唉,他怎会这般大意呢?”梁景附和道:“是啊,萧儿从不沾酒,是甚么事让他非醉不可?”

刀白凤道:“甚么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那天,梁姑娘突然留书走了……”话未讲完,那刘进跳道:“甚么?梁妹妹留书走了,她为甚么要留书走了?她一个人走的吗?不是跟萧哥和段公子一起的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连问了几个问题,那刀白凤不知如何作答。

刘进这般反常,倒教心细的李柔略加留意,心里揣测不定:“莫非这孩子对雪儿……”幌眼又对刘进深量一番,点点头,心道:“嗯,刘进这孩子颇是不错,若能和雪儿结得连理,我和景哥也就放心了;怪不得刘进在昏迷那三天,口中连叫‘梁妹妹,梁妹妹’这个名字,当时不解,此时思来,原是如此;唉,我自顾自己高兴,却教忘了,不知雪儿心意如何?日后见了,定要问问不可。”遂将此事搁了心上,不觉又多看那刘进几眼,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

这时听那刀白凤说道:“你这孩子,当真糊涂,我甚么时候讲过,他三人一起不见的,一开始我只说俩人,是你存心跟我抬杠,没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故而屡次不信。我只记得那天,小鬼和誉儿出去,找了半天无甚收获回来,便一直闷在房里,晚饭也不来吃;看得出,他是伤心极了,期间,我去唤过两次,他皆闭门不出不理;誉儿怕他做傻事,这才拿了酒,与他同饮;亥时,我又前去一次,犹听得二人在房内痛饮,我问,让他俩早点歇歇,谁知,那小鬼登时将我痛斥,我一气之下,离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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