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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峰到隐元峰这一路更是他自幼走熟的,每走一步,那些记忆便化作潮水涌入脑中,而今生在外修行的记忆也会苍白一分,仿佛这百余年飘泊从未有过,他只是在洞府中修行了一回,再出来时还是从前的元苍真人乐令。

他站在藏神殿阶下,向着堂上年纪约在四十上下、苍白冷漠的中年修士低头行礼:“乐令携弟子乐湛墨归来,拜见掌门师兄。”

昆诸淡淡看着他,清隽的脸上全无表情,口中却发出了亲和的笑容:“乐师弟终于回来了,我与众位师弟都盼着你归来久矣。你那洞府久未住人,我叫人来,你挑几个洒扫使用之人,过两天我就为你办一场法会,澄清你被杀之事,只说你是为本门大事牺牲入身,潜入罗浮的吧。”

他早嫌乐令死得丢脸,只是两派隔得太远,动手不便。前些年那个姓云的倒是到了摩夷州,可是过去找莲华宗麻烦的那个弟子又是个废物,连个元神初关的修士都留不下,白白浪了好机会。如今人回来了,自然要召相识来看了一眼,利用此机会扳回颜面。乐令一步跨到他面前,含笑应道:“此事亦是我心中所愿。我手中还有罗浮秦休的元神,法会上正好请众道友共同鉴赏,也一洗我前世之耻,得本门再为我蒙羞。”

110

110、第110章...

幽藏不比罗浮,外头养着的弟子多少是当作弟子,多少是当作修行炼器的备用品,都是分不出来。有师父的也不敢说就是命好,没师父的也未必就不能出人头地,全要看个人造化。乐令提出要挑几个人,昆诸也不管他做什么用,就一口答应了下来,召弟子进来替他安排。

那人恭恭敬敬地向昆诸打了招呼,起身转向乐令,准备再行礼时,脸色忽地一变,露出了几分狰狞之意,厉声呼道:“罗浮的小子,在莲华宗阴谋隐害我不成,竟敢到隐元峰来生事,真当我幽藏无人吗?”

话才出口,那人便化作一道妖异血影向他扑来,速度快得叫人只能看到一片残影。乐令也终于想起此人的身份,就是在莲华宗曾见过一面的那个练血魔功的弟子,名字他虽没想起来,这张脸倒是真熟得很。见了这人他才想到,那回在莲华宗他还得罪了阴阳妙化宗的大弟子,来日法会上相见又是麻烦。

饶是脑子里想着这些杂事,他的动作却丝毫不慢,脚下乾元真阳阵无声无息地升起,云水香烟雾袅袅,就将那人困在了界域之中。薄雾中血气汹涌,却透不过宛如丝绢拢成的丈许界域,唯有声声厉喝从里头传来。昆诸那张脸仍是木讷得像覆了层面具似的,不紧不慢地劝他:“师弟和小孩子计较什么,看我的面子,饶过他这一回吧。你那栖逸峰上也缺个管事的人,真要领几个小崽子回去,也得有人帮你打理,我看这个卢江也能做点事。”

乐令点了点头,故作为难地叹道:“本来我有了湛墨,并不打算再弟子。可是师尊传讯于我,非要我多选几个徒弟,将六欲阴魔大法广传下去,我也是没法子。此子虽好,但我独居惯了,也没什么需要打理的,还是留在师兄这里吧。”

他将阵法与云水香都了回来,昆诸便先下手将卢江禁锢起来,淡淡教训道:“这是你乐令乐师叔,转世后在罗浮呆了一阵子,今后仍要回本门生活。以后你若再这么不长眼睛,惹了你师叔,就按门规处置,绝不轻饶。”

昆诸少年时修行出了岔子,脸上肌肉麻木,不管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都一样全无表情。也正因如此,他的喜怒倒是最难猜的。几个心爱的亲传弟子尚不敢猜测,卢江这样的外门弟子就是法力再高,也绝不敢在他面前多说一句话。

就连乐令少年时,对这位大师兄也是有几分畏惧的,甚至胜过了对玄阙老祖,这其中有多少是为了那张不会动弹的脸也不好说。

他虽然是玄阙的大弟子,但论受宠远不及乐令。不过昆诸向来不在意此事,大师兄的身份摆得极稳,对待师弟十分宽和。就是后来玄阙老祖飞升上界,他待乐令也比旁人多了几分客气乐令还没想到要把自己当他半个师丈时,他就隐隐看出了几分门道,把这位身份超然又不管俗事的师弟供了起来。

虽然乐令投胎后,修为又倒退了两个小境界,身上的法宝飞剑也不如从前,不过昆诸早勘破了其中玄妙,待乐令一如既往,随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卢江也是听着乐令的名字长大的,只是没想到他又换了一重身份,还曾和自己动过手。想到这点,他脖子都冷嗖嗖的,连忙扑到乐令面前道歉,盼他给自己个机会弥补旧恶。乐令对他还有几分好感,便吩咐他寻几个才入门,没学过其他功法的少年来,自己却仍留在殿中,将这些年在罗浮搜罗的经卷剑谱之类都交到了昆诸手里。

“这些也算是从罗浮那些人身上拿的补偿,随师兄处置就是。”可惜那天秦弼闯进大殿太早,不然他还能把秦休身上那些该属于他的东西都取回来。

直到此时,乐令才有种完成了任务的感觉,不禁长出了一口气,不知是安心还是心酸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眼中几乎有些湿润。昆诸那张脸上自是看不出喜怒,但是起罗浮根本功法时也能看出比平常在意了几分,特地承诺乐令,他挑弟子时可以不拘身份,哪怕是已有了师父的,只要他想要都只管领回去。

他的嫡亲师兄只有三人,三师兄罗琛上回去东海取了魔气便闭关炼制法宝,二师兄上阳子正在外头寻找开悟的机缘,见过昆诸后,幽藏宗上下便再没有值得他亲自拜见之人。将这些典籍都送出去后,乐令就无事一身轻地离了藏神殿,命卢江带他去看那些才入门不久,还没正式选定功法的少年。

他已有了湛墨,这辈子能像师父待他那样抱在怀里传功的也只有湛墨,对这些弟子不过是泛泛指点,要求并不高。卢江忐忑不安地带他到了安置新入门弟子的百炼城,他也只随意挑了四个看着省事,心思少的,叫卢江替他带到栖逸峰安排住所。

这四个弟子虽也年轻,却比他才入罗浮时更懂得如何在大宗门生活下去,一样是没什么法力的时候,衣食住行居然自己都安排得妥妥贴贴,他难得想展露一下为人师表的慈爱,却发现压根儿没有表现的余地。

乐令也说不好是欣慰还是失望,把那四人都召到自家洞府,各自发下了功法,又交待了几句练功时的要点,送了每人一样法器几枚丹丸,便将他们都送了出去。

不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就是没那种亲热劲儿啊!

乐令又感慨了一阵,将洞府大门重新关闭,又设下几重阵法封住洞门,从法宝囊中取出了这些日子一直没顾得上处置的魂灯。灯芯上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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