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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糯声道:“爹爹,他为什么要哭啊?”

应周却没有答,半阖着眼,手护在西北后脑上,任由他的眼泪鼻涕蹭了自己一身。

“这就是小山君么?”楼琉衣半弯下腰,对团子笑,“可有名字了?”

白团子有些怕生,眨了眨眼,两截肉肉的手臂挂在应周脖子上,又把头往应周怀里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叫念,念念。”

他比西北还要小许多,穿一身墨黑圆衫,皮肤白似应周,但五官像极了许博渊,尤其是那双眼瞳中微不可查的金光,楼琉衣一时怔忪,飞快觑了一眼应周的脸色,念,念得是谁?

应周察觉到她的视线,抬起头来,平静道:“许念。”

“……”

楼琉衣抿唇,也是,她在想什么,能让应周念的,总不会是敖渊。

应周摸了摸念念的发顶,“你跟着西北。”

念念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放,“爹爹要去哪呀?”

“不去哪里,”应周说,“就在这里。”

念念不肯松手,扁着嘴道:“那为什么要赶念念走?念念不走。”

应周沉默了一会,终究是没有把他放下,“随你。”

念念便“咯咯”笑了,肉手按着应周肩膀,凑上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开心道:“爹爹最好啦!”

醒来不过短短时间,楼琉衣和西北都发现了应周身上的变化。

他曾温润和泽,对谁都笑,如今却连对着念念都有些冷漠。

他抱着念念向前院走,楼琉衣牵着楼何奈与西北跟在身后,路过枯萎的顶冰花海时,他脚步微顿,恰好繁烨从空中落地,目光先扫过应周,落在他怀里抱着的团子上。

“就是他?”繁烨挑了挑眉,“喝了我一百三十年的血?”

“嗯。”

应周拍了拍念念的背,念念便从他怀里扭头,小鼻头动了动,突然喊道:“是你!”

繁烨不明所以,就见念念飞快从应周身上溜下,蹬着两条短腿哒哒跑来,一把扑在了他大腿上,狠狠吸了一口气,“哇!真的是你!”

然后抬起头,一张肖似许博渊的脸,望着繁烨的眼睛水亮水亮,伸着两条胳膊,一脸等抱抱。

繁烨:“……”

“他记得你的味道。”应周说。

繁烨抽了抽嘴角,原来是把他当成了食物?他弯腰,拎起脚下那一团的后领,放到一旁,“今日已经喝过血了,别来烦我。”

念念扁着嘴,十分委屈,“没、没有要喝……”

“那你做什么?”繁烨说,“还想咬一口肉不成?”

他拧着眉,一双蛇目竖成一道,英俊脸上露出凶相,“哇”念念害怕得大喊出来,“爹爹救我!念念怕怕!”

说着松开繁烨,又一溜烟蹿了回去,顺着衣襟三两下爬回应周怀里,埋起头来瑟瑟发抖。

繁烨:“……”好怂。

应周在他背上轻拍了两下,“和西北去屋里等我。”

念念不肯,“呜呜”哭着又往他怀里钻,应周索性不再说话,抱着他转身向竹屋走去。

西北看了看在场众人,猜应周是有话要同楼琉衣与繁烨说,便跟着应周走了。

楼何奈也抬头看向楼琉衣,楼琉衣道:“去罢,哄着弟弟些。”

屋里哭声还在持续,应周合上门扉出来,略一挥袖,在门前竖起了一道结界,哭声立刻就听不到了。

楼琉衣与繁烨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意。需要避开念念的,无非两件事,一关于应周自己,二关于……他的另一位父亲。

“你不会是真打算去救他罢?”繁烨蹙着眉先发制人,“他不是许博渊,你想清楚了。”

楼琉衣苛责地看了他一眼,“闭嘴。”

繁烨道:“怎么?我说错了?这可是他自己说的。”

当年大殿上发生的事情早已传遍三界,包括敖渊那句“他是我,但我不是他”。

他转头看着应周,“他但凡有半分许博渊的心,就不可能对你不管不问一百多年。现在听到他出事,你就着急醒过来倒贴,不周山君,不觉得自己太贱了点么?”

“繁烨!”楼琉衣勃然大怒,斥道,“你不说话会死吗?!”

话虽是真话,但这样直白地对应周说出来……

“楼琉衣。”

楼琉衣顿住,应周叫了她,声音无比平静,像是半点没有受繁烨所言的影响。

他向她伸出了一只手,楼琉衣迟疑了一瞬,走过去,将手搭了上去。

刹那间无尽法力自应周冰凉掌心倒灌而来,楼琉衣惊讶抬头,雪白狐尾被这法力引导着不自觉撑开,这数万日夜里所受的伤,甚至生育楼何奈时舍去的那一部分都回到了她的身体中,妖丹中涌动的暖流,一如曾经修炼成为九尾之时。

“山君……”

楼琉衣不可置信地看着应周,身后九条绒尾尚来不及起。

“嗯,”应周淡淡笑了笑,冰封眼底也稍稍解冻了分毫,“这么多年,多谢你了。”

楼琉衣眼眶湿润,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若说谢,也该是她谢应周,怕是拿命来谢都不够。

从八尾修炼至九尾她花了整整三千年,守在山中,不过一百三十年,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她担不起应周这份谢,更何况若非应周,她早已死了,楼何奈也不可能顺利出生。

应周松开她的手,看向后头的繁烨,繁烨挑起眉峰,“怎么?也要谢我,帮我成龙么?”

应周摇了摇头,“我做不到。”

楼琉衣本就是九尾,将法力灌入妖丹便足以令她恢复,但蛟化龙,比起法力,更需要的是机缘。

“但我会帮你。”应周说,“多谢你的蛟血,待念念成年,我会将他的角送来给你。”

话一出口,楼琉衣与繁烨都是一愣。

“……那是你儿子,你却要折他的角?”

应周垂下眼睑,只有一瞬间,繁烨看到了他瞳孔中流淌过的无可奈何。

“你……”繁烨一滞,“是不想他成龙?”

龙抽龙骨则死,断了龙角则再也无法呼风唤雨,无论哪一样,对生而高傲的龙来说,都痛不可言。

应周沉默了许久。

许久之后,他说:“他本就不该是龙。”

不该是,但却是。

否则也不会要繁烨一百三十年日日来喂这一口血。

许博渊不过敖渊一魄,勉强结下这灵胎,他又身负重伤,若非蛟血养这许多年,灵胎根本不可能成形。

如今好不容易成形,也较真正的龙族幼崽虚弱太多,空得其形,内里却比楼何奈也好不了多少。

而他不是楼琉衣,未来漫长遥远,能看得眼下,却管不了以后,许多事情此刻若不去做,就要来不及。

结界外风雪呼啸,应周看了一会,忽然挥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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