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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盘子里,说:“偶尔,还是可以适当防卫一下。还有,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这下靳屿不再说话。

靳凌峰还记得他还在一中时,班主任把他叫到医院,说他儿子跟别的学生打架,叫他过来处理一下。他手上一堆焦头烂额的工作,之后还有几个会议要开。他赶过来时,就看见他嘴角挂血,手臂有道不算长的伤痕,反观其他几个学生,伤势比他严重得许多,其中一人肋骨断了三四根,左腿粉碎性骨折。他们虽说是父子,但说来可笑,一年见上两次面也算难得,也没什么资格教训自己的儿子。

他买通了校长,将处分转成了严重警告处理,然后花钱叫秘书说服了那些父母,事情才逐渐平息。但是靳屿却执拗地选择转学。

他继承了杨心桦的骄傲,对靳凌峰没什么半分的感情,唯恐避之不及。靳凌峰无可奈何,又觉得无可厚非,本就是他有愧于他们母子。

他与靳屿唯一的羁绊便是杨心桦,于是他心生一计,用她的骨灰作为要挟,让靳屿不要在新学校里惹是生非。

※※※

方鹿鸣悄悄来到了医院,旁边摆着一个水果摊,他看了眼琳琅满目的水果,有些犹豫。

摆摊阿姨见到他这么一个白净学生,一看就是很好宰的那种,于是操着方言与普通话夹杂的口音:“后生,杨梅要伐,很甜很新鲜的,原本要二十块的,现在便宜卖你十五块一斤。”

“啊,我......”他正要说话,便见到阿姨已经扯了个尼龙袋,大把大把地将杨梅往里面装。

方鹿鸣:“......”

她装了会儿,又道:“要不这篮子里的杨梅你都拿了,我给你便宜些。”

“哦......”他早已没有在学校里的嚣张气,从口袋里掏了掏,就只有两张蔫巴巴的二十块钱。他伸手递给阿姨:“四十够么?”

阿姨的脸上早已笑开了话,不断说:“够了够了,”于是装也不装了,将整个篮子递给方鹿鸣,“后生慢走啊。”

方鹿鸣礼貌地跟她道了别,便朝医院走去。

今天的事情真是说来话长,他本来想着欺负靳屿就跟打棉花似的,越打越无力,于是也渐渐减少了对他的捉弄,但另外一些人的想法则跟他大相径庭。他们汲取教训,将靳屿围堵进拖把间里,原本他还会挣扎反抗几下,然而那些人不知从谁的口中他妈是个坐台女,还说什么“小三上位”勾引他父亲。他一下子没了脾气,就像蜡烛被突然地吹灭,偃旗息鼓,任由他们拳打脚踢,也不还手。

方鹿鸣小时候长得雪白可爱,跟颗圆滚滚的汤圆似的,还算讨得他妈妈的欢喜,因此时常说些事情给他听。他很早就知道有靳屿这个人了,并且对他的身世略有耳闻,但也不想可怜他。

毕竟他一旦可怜起靳屿,那又有谁来可怜自己呢?

靳屿他妈哪是什么小三,而是靳凌峰当年明媒正娶的妻子,只不过婚后几年,红玫瑰已经变成了蚊子血,靳凌峰厌倦了,便开始去外面偷腥。

※※※

靳凌峰刚走没多久,靳屿便看见外面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时不时有一撮红色的头发闪过。

他放下手中的作业,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看。

方鹿鸣在外头踌躇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犹犹豫豫地朝里面看去。然而才探出一颗脑袋,他便被从床上投射而来的目光吓了一跳。

既然被发现了,他便一鼓作气走进了病房,把手上那一袋杨梅往床头柜上一扔,装作漫不经心道:“路边随便买的。”于是就转身正要离开。

“站住。”

他登时停了下来,又在心底纳罕自己为什么要听他的话,于是不耐烦地开口:“干嘛?”

靳屿看着他:“我让你走了吗?”

第五章

“你什么意思?”

“将那些告诉他们的人是你吧?”这句话分明是个问句,从靳屿口中说出,却是一个肯定句。

方鹿鸣怔忪了会儿,这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忙矢口否认:“我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这些告诉他们,我......”他看着靳屿愈发冷厉的眼神,逐渐了口,在心底自嘲一笑,也是,他向来黑脸唱惯了,又有谁会相信他呢?

“过来。”这是一句不容置喙的命令。

方鹿鸣迟疑了片刻,仍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刚靠近他的床边,他就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须臾,他便被靳屿压在了床下。

医院的病床已经用了许久,床板禁不住两个少年的体重而发出嘎吱嘎吱的噪音。针管早早地被靳屿拔出,输液瓶下的胶管仍匀速滴着透明的液体。

方鹿鸣的身体被他压制着,四肢无法发力。他的手背随意地贴着一块酒棉布,血已经将其染成了红色。而他却全然不在意,兴致盎然地用指尖在方鹿鸣的脖颈上游离,像是在触碰一件昂贵的瓷器。

他的指尖冰凉,若有似无地触碰到他的皮肤上,犹如一条灵活细长的毒蛇,每爬过处,便会激起一片鸡皮疙瘩。又过了一会儿,他似乎玩够了,将手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处,只是没有发力而已。

方鹿鸣咽了口唾液,低声道:“门还开着,待会儿有人进来......”

他听完这句话,突然笑了起来。

方鹿鸣从来没有看见他笑过,而他刚摘下眼镜,原本疏离的眉眼又重新拼凑在一起这副模样倒是把方鹿鸣看得有些晃神,然而他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悭吝地了回来,拍拍他的脸,状似宽慰道:“放心,很快的。”随后渐渐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时间像是突然静止了,他看到天花板上的乳胶漆大概是年代悠久的缘故,龟裂成形状各异的碎片,有一块悬悬欲坠,随着气流微微颤动,似乎眨一眨眼,它就会掉了下来。

窒息感,犹如置身在一片汪洋中不断延伸攀升上来的海草,紧紧地缠绕他的躯壳。他愈是挣扎,身上的束缚便愈发紧密。眼前是隔着海水而颤动的天空,阳光宽容地散落到每个角落,亮得刺眼,明明近在咫尺,伸手碰去才发现遥不可及。就像是希望,如果能够轻易实现,那就不是希望了。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事情,那些已经被他压在记忆最深处的、再翻箱倒柜拿出来看时才发现是如此陌生。

当时他遭遇了一场绑架,他父亲接到绑匪电话后,忙着应酬,几个小时后就把这件事情抛却脑后,于是他在一间破旧的小木屋里被关了整整一个星期,绑匪见他毫无利用价值,也懒得撕票,将他丢弃于一个树林中,任由他自生自灭。

他早已忘记了那些人的长相,即便记得,他们也都用黑布挡脸,唯独露出一双眼睛。为首的那人是个虐待狂,只睁着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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