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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啊！”两张床之间的过道不宽，许知霖一伸手就扯到徐的衣角，“等我。”

许知霖强忍睡意，从床上爬起来，明明待在被窝里多暖和，现在还要去体操馆摸那冷冰冰的器械。

许知霖认为，和徐在一起的好处是，生物钟基本不会乱，徐一向奉行早睡早起的原则，每天睡足八小时；坏处是，许知霖占不到睡懒觉的便宜，徐既不愿意和他一起睡懒觉，许知霖又不愿意让徐一个人先去体操馆，非要徐等他，所以每次许知霖都是屈服的那个。

徐坐在床上，不停地搓手取暖：“师兄，你能不能快点儿？你磨磨蹭蹭的我都可以做五十个蛙跳了。”

“你再做五十个，我们就可以出门了。”

许知霖想趁换衣服的时候、刷牙的时候、洗脸的时候打个盹儿，奈何徐一直在催，催得他都神了。

“师兄，快点儿。”再等下去，徐估计要发飙了。

“嗦。”

说完这两个字，许知霖已经把鞋子穿好了。

由于仍处春节，体操馆冷清的空气中不变的还是那股淡淡的镁粉味，许知霖和徐换了拖鞋，走到自由操场地。

许知霖站在场边压腿，他看着徐，正往脚踝粘胶布。

“小师弟，你先把新练的成套做一次？”

徐做了两个侧空翻，又活动了手脚关节，感觉热身做得差不多了：“好。”

徐站在对角线上，先做了“前手翻团身前空翻接前团两周180”，这对他来说已经很熟练了。

许知霖坐在一旁，惊叹于徐的腾空高度落地后完全没有深蹲。

徐的第二串动作是直体后空翻转体900度接直体前空翻转体900度，的加分。

然后是两个非技巧动作，难度价值均为c，其中一个是“托马斯全旋起倒立落下接全旋”。

许知霖心中暗喜：幸亏当时硬拉着小师弟在宿舍练，练着练着质量就出来了，小师弟真是好哄，吓一吓他就乖乖听话，多省心。

徐的第三串链接，是前直720接前直540，许知霖看着徐成套完成过半，便想起，去年徐刚进组，某次队测……

“这不是方文组新来的徐？”男教练周明松说。

“为什么他第一串是前手翻前团接前团两周180，如此……”涂宇仔细辨认动作，说：“如此特别。”

“前团两周180好像还没有人做。”站在一旁的许知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知霖，你怎么知道？”周明松问道。

“查过。”许知霖说。

涂宇不解：“为什么方导会让他练这个动作？保险吗？”

许知霖淡淡一笑：“涂导、周导，你看他不是做得挺好的吗？我们队里没有其他人练这个动作，看着有个人特色。”

“知霖说得有道理。”周明松说，“徐的基本功扎实，练一些新动作也未尝不可。”

涂宇没有再发表意见，心中却觉得不公平，凭什么方文就可以早早通过姜城接触到许知霖，提前要走许知霖之余还顺带挑了徐，而其他组只能等安排，分配到主管哪些队员，就是哪些队员。

本来一个许知霖就已经很引人注目了，再加一个跳马五个动作组别都会的徐，以后的世界大赛，方文组少不了要占上两个名额，其他组的竞争压力又大了。

“后团两周360，方文这是打算让他练空翻？”周明松自言自语道。

许知霖心道，说不准还真有可能，别以为人人都喜欢做转体接转体的动作，万一度数转缺了就亏大了，队里多的是这种编排，一点儿意思都没有，还不如多花点心思，琢磨新的成套。

“完成质量都不错。”周明松默默点头。

涂宇说：“编排有些散乱，还是好好回去打磨吧。”

“涂导说得对，小师弟还小，动作需要慢慢改进。”许知霖附和着涂宇的话，内心却忍不住得意，小师弟的表现真棒。

自由操场地上的徐，正在完成结束动作“后直1080”。

许知霖就坐在场边，徐直接朝他走去。

“小师弟，来，松松小腿肌肉。”

徐双腿张开，随意地坐在地上，许知霖帮他揉着小腿，力度适中，很好地缓解了他刚做完成套的肌肉紧绷。

“小师弟，我有个问题。”许知霖想到徐的后900接前900，总觉得他的落地不太好。

“怎么了？”徐问。

“你发力一定要这么冲吗？”

“什么？”

“你的后900接前900。”许知霖提醒道，“落地有些问题。”

“刚回来训练，出现一些小瑕疵不是很正常吗？”徐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许知霖挠了挠头，不确定道：“你落地的位置不好，给我一种你要踩出界的感觉。”

“可是我判断的落地位置没有问题，我也没有踩出界。”徐再次强调。

“我知道，我只是担心你踩出界。”

现在早发现问题早解决还好，，就很不划算了。

徐一时也想不到解决办法：“我改改？”

许知霖皱眉看着徐，边看还边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发力这种事情是说改就能改的吗？

“师兄，你这种表情，是说我不用改？下次注意就可以了？”

许知霖没有即刻给出回答：“跳马这样发力，高远度很可观，但你自由操这样，我觉得不太好。”

“嗯。”徐活动着自己的手腕，“所以究竟是怎样？”

“我想想。”

“师兄，我发现你最近废话有点多，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又想偷懒？”徐盯着许知霖双眼，还是那么波澜不惊，然而许知霖脸上浅浅的笑意总让徐觉得，他就是不想训练。

许知霖一直帮徐按摩小腿，大有消磨时间之意。

“急什么？”许知霖坐久了不想动，刚好徐做完一套动作，就更不用急了。

为了多坐一会儿，许知霖开始信口开河：“你不能每个动作都这样发力吧？发力要稍微有些技巧，不然我像你这样，不得累死？还比什么全能？”

方文从来没有指出过徐有这种问题，徐觉得许知霖简直是莫名其妙：“我一直都是这样练的。”

“你要不要改？”

“改改改，你说改就改。”

许知霖在对待徐的动作上，向来是时刻关注，时刻提醒，还诸多要求，所有在方文面前没有问题的动作，在许知霖面前全都变成“有问题”。说来奇怪，有些细节被许知霖揪出来改正之后，方文反而会夸徐有进步，并且学习新动作也比以前得心应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