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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几十岁的人了,还想啥事儿都靠父母。我没那么大一座山给他靠。”

他教训熊碧云:“你不要管,他自个的事情,让他自己管!”

“畜生当爹都比他强。”

杨文修冷着脸斥道:“他是畜生都不如。”

米煮沸了,他揭开锅盖,看到粥有点清,拿了一小把细面条折断,撒在里面,用勺子搅了搅,把火关小,让它慢慢煮。

熊碧云本来是生了孙女,想出门去村里打听打听,寻寻有没有谁要女儿的。

但她是个内向的人,这种话不好意思问。扛着锄头出去,假装在地里转了一圈,也没碰上熟人,往地里薅了几锄头,啥也没薅着,她又回来,一边叠衣服被面,一边跟丈夫低语:“这要是养着,以后就没法再生了。这一家小的全是女儿。”

她话也不多,只是小声说两句。

“现在是计划生育呢。”

杨文修冷漠道:“反正他们也不想养,抱去坡上扔掉算了。”

“孩子可怜呀。”

熊碧云是个心软的人:“你在外面认识的人多,有没有哪家要女儿,送给他们去养呗。反正咱们家里穷,给她找个好人家,还过的好一点,比在咱们家强。”

“我没那个脸。”杨文修说。

“再说了,”他说,“家家户户都想要儿子,谁想养女儿?要是儿子还有好人家肯要,儿子你舍得送吗?女儿谁生不出来。”

熊碧云叹口气:“哎。”

杨文修说:“我在家的时候,告诉过你。娃娃不管生多小的病,都要去看医生,不能掉以轻心。他们兄弟两个小时候,不管哪里不舒服,我哪次不是立刻就带他们去找医生看病?结果你们倒好,看着娃娃发高烧,就让他在家里烧着。”

熊碧云低声小气地说:“人家不是说给擦点酒,烧就会退了么。”

她不敢抬头:“我看你上次也是擦了点酒就好了的。”

杨文修听的想打人了,怒道:“你没见那次是杨医生先来打了一针,打的青霉素!光酒顶啥用!你见过酒把高烧给治好了的?你生病都知道要打针吃药,娃娃不知道打针吃药?”

熊碧云说:“人家说娃娃打针吃药多了不好……你没听说四队岳家那娃娃,就是打针打坏了,成智障了。现在没法说话,也没法读书,就是打的青霉素,说是扎到了啥神经。那西医的东西真的说不准啊,万一哪点扎坏了……那针扎到肉里,多吓人…..”

杨文修感觉跟她无话可说,无法交流:“我看你就像个智障。”

熊碧云惴惴的。

“三个大人,带不好一个娃娃,那么大一个人,活活给你们害死。结果我一个人气死了,人家当爸当妈的根本没当回事。”

“这种人做父母,就是在杀人!”

杨文修对孙子鑫儿的死,始终无法释怀:“杀儿杀女不犯法,让他整天去打牌吧,反正以后他的事我一分都不会管。”

☆、男人

春狗跨进门,就看他老婆罗红英躺在床上,婴儿也放在床上。

一大家子人,全都跟死人一样。女人生孩子这么大的事都没人照顾,床头不说碗,连一口水都没有。

春狗当即黑了脸,问:“妈呢?”

罗红英说:“你妈死了。”

罗红英发飙了。

“你他妈的,自己都不在家,还问你妈呢?”

罗红英对着玩耍归来的丈夫破口大骂:“她是你妈,你二十几岁了,她还要帮你换尿布吗?啥事都要找你妈,你自己干啥去了?”

她惨白着脸,头发油腻腻的混着汗水,凌乱的不成样:“日你妈的,天天啥事就只晓得推给我和你妈,我们天天伺候你,伺候你抽烟打牌!伺候你拉屎撒尿,给你倒尿盆子!你是老太爷,你咋不去死!”

春狗心虚地捻灭了叼在嘴里的烟头,没敢反驳。

他探身看床上婴儿:“男娃女娃?”

“女娃!”罗红英赌气说:“你爸说拿去山上扔了!你不如拿去丢茅坑里淹死算了!”

“说你妈的卵球话!生都生了,还要扔了喔?自己生的娃娃,又不是地上捡的。”

春狗把床上的女儿抱起来,开始翻箱倒柜,一边数落,一边到处去找布片给她裹:“虎毒不食子。你这个婆娘,心狠得跟狼一样。娃娃生下来,包都不包一下,你要把它冻死吗?”

他找到一张没用过的枕巾,鹅黄绣牡丹花儿的,将婴儿裹住:“娃儿都要冻死了。”

罗红英说:“冻死关我球事,我包你妈卖批。你们家的娃儿,跟我有球闲干。”

春狗说:“放你妈的屁,你不是她妈?”

罗红英说:“你爸妈不管,凭啥让我管,冻死算了。我刚生了娃儿,坐都坐不起来,喘气都疼,躺在这一早上没人理没人问。你爸一早上就在那抱怨,你妈就跟个木头似的,你兄弟两口子还在那煮他妈的稀饭,煮了一早上,吃的开心死了。你他妈的更厉害,打了一晚上的牌,现在才回来,他妈的你们都不管娃儿,我管个屁。”

春狗给她老婆倒了一杯开水,罗红英连杯子带水扔到他脸上去:“滚你妈的,去死!”

春狗黑着脸去厨房,想给老婆烧点饭。但他从来不上灶,连米在哪里都找不着,半天火都生不起来。好不容易把灶点燃,他煮了一碗面条,放了油盐酱醋,还放了一大勺猪油,给罗红英端到床边去。

“把这碗面条吃了吧。”

罗红英刚生产,哪吃的下这些东西?闻都不能闻。

对这个丈夫,她是真不能指望啥了。

幸而老二家那边,他兄弟家里终于吃完早饭了,刷了锅洗了碗,腾出锅灶来,打鸡蛋给熬了一碗鸡蛋汤,搓了两个小汤圆。汤圆是红的,吊粉子的时候晒过头了,味道有点发酸。

罗红英吃了两个,吃的悲痛欲绝泪流成河。

弟媳妇是个木讷的人,不会说话安慰人,春狗弟弟猴娃过来劝和:“女儿就女儿嘛!有啥嘛!我们还不是养两个女儿!”

“这点小事情,有啥好吵的。”

然而那是不一样的。

罗红英本来是有一个儿子的。她本来是儿女双全,然而儿子没了。

她想到死了的鑫儿,又是一番泪如雨下。

她弟媳岳桂华说:“都死了这么久了,还哭啥嘛!算了,快莫哭了。娃儿死了哭又哭不回来,过去就算了……”

春狗打了一盆水,在院子里洗脸刮胡子。

杨文修看见儿子回来了,老远跟熊碧云骂:“你看看你养的儿子!从小就是被你给惯的,现在啥德行?一天到晚就晓得打牌,自个媳妇在屋里生娃儿,他还在那牌桌上坐的下去。好好一个儿子养死了,还不晓得负责任,一天就晓得打牌。”

春狗脸色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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