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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拎着耳朵扔进地窖里头去了。

老夫妻在堂上坐着,眉开眼笑地看着两个脸蛋儿红通通的年轻人僵硬的动作。

夏容也跟着傻乐呵,许久不见的傻气又回到了这个年轻人身上,跟酒久两人一杯接一杯地干酒,直喝道酩酊大醉,乘兴而归。

苏瞻洛安静地坐在一旁,时不时推拒不过,也喝上一两杯,有些恍惚地出神。

夏容拍了拍他,“孟醒呢?”

苏瞻洛回过神,四下望了望,奇道,“方才还在呢。”

酒久接道,“他会不会……”

剩下的话埋没在震天轰响的锣鼓中,三人齐齐望去,原来已是送入洞房的时候。

白墨这些日子身量长高,眉目渐开,也有了些剑眉星目的英气模样,此刻一身红袍倒也着地像模像样,哪里还能看得出前不久还喜欢拿小虫捉弄姑娘的影子?

殷满满不似曾经懦弱,如今也是能抵挡一面的酒肆老板娘。

白驹过隙间,时光在两个未成人的孩子身上刻下了烙印,让他们日益成长起来。

已经一年了啊。

苏瞻洛仰头灌下一口酒。

酒久的嘴很紧,他只能从闪烁的眼神中大致推测出事情不似表面简单,也许薛子安将苏瞻秋带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角落。

夏余给他的陶泥兔子他还着,先前不小心掉了出来,摔碎了,苏瞻洛就拿胶水一点点粘好。

那个孩子拿命做赌注,想让他逃出来,若他看到如今竟是这么一个局面,指不定能气得活过来。

庙会他也去过,时而陪着夏容挑挑新鲜玩意儿,时而自己漫无目的地随波逐流着,不知不觉的时候竟买了一把扇。

扇面打开,一片空白。

有些时候,苏瞻洛在想,要是那时候不追着夏容问下去就好了,或者退一步,不追着酒久问他的去处也好过如今。

那样事情就变得极其简单,他手刃仇人,为阿秋复了仇。

或者,他杀了一个非得装成仇人的骗子,然后又气又悔地为他上香。

可是现在呢?

这个人是死是活,不得而知。

自己又何去何从,不得而知。

一颗心被悬在那里,往这儿摆也不是,往那儿摆也不是。

苏瞻洛又仰头灌下一口酒,再抬眼的时候,宴已然散尽了。

他坐在一地狼藉之中,喝着尝不出滋味的酒。

夜半时候,苏瞻洛正盯着那空白的扇面,思忖着他扇上原来的那幅画。

糖葫芦,人,还有……

那只毛笔已经悬在扇面上空多时,却迟迟未落下。

啪嗒一声,多余的墨汁顺着笔尖的纹路滑下,留下一个擦不去的墨点。

苏瞻洛恍然回过神,听到屋外响起一阵叩门声。

他放下毛笔,转身推开了门。

孟醒垂首,孤零零地站在沉重的夜色之中。

屋内昏黄的烛光照亮了他半边脸颊,将剩下半边隐没于浓重的阴影之中。

苏瞻洛让开身子请他进屋,孟醒抬了抬眼,瞥见桌上展开的空白扇面。

“本来想画点东西,结果没画成,”苏瞻洛将扇了起来,“白日你怎么没来宴席?”

孟醒沉默地看着他起的折扇,眼中的光晕又淡了几分。

“苏瞻洛,”他道,“什么都不画,比较像他。”

苏瞻洛顿了顿,“什么意思?”

“那样放浪不羁,不甘约束的人,”他垂了垂眼睑,“区区扇面大小的纸,又怎能画的下他胸中所想?”

苏瞻洛垂头看了看扇,“大道至简吗?”

孟醒却突然抬眼看着他,“苏瞻洛,就算他已经死了,你也忘不了他?”

烛火跳动着,忽明忽暗。

苏瞻洛沉默着,看着他眼神中的光亮一点一点黯淡。

“我欠他的,他欠我的,”苏瞻洛开了口,“还不清。”

“不管谁欠谁,”孟醒陡然高声道,“苏瞻洛,他已经死了,活不过来了。”

“不一定。”苏瞻洛道,“事情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顿了顿,他又道,“况且,就算他死透了,还不清的债,算不清的账,还是摆在那里,我……不能熟视无睹。”

孟醒慢慢垂下眼去,给疑惑的苏瞻洛留下一个深深的阴影,却在那片阴影中,最后一抹跳动的光点消失殆尽,留下一片孤寂落寞的黑暗。

岁月在未成年的孩童身上留下了成熟的烙印,却带走了这个成熟内敛的少年脸上最后一抹无忧无虑,只留下阴郁和沉闷,积压在那个瘦骨嶙峋的身子里。

“孟醒,”苏瞻洛皱眉,“你最近睡得不好?”

“也就几日没合眼吧。”他道。

苏瞻洛眉头拧得更紧,“白墨知道吗?”

孟醒抬起脸,无声地笑了,“大喜之日,我这是来冲喜气的么?”

苏瞻洛抬起手,在半空顿了顿,最终落到了他肩上,轻轻拍了拍。

孟醒的身子颤了颤。

“与你先前武功被废有关?”苏瞻洛问。

孟醒垂眸不语。

“除了天仙楼附近那次偷袭,最近几乎一年那边毫无动作,”苏瞻洛接着道,“晏亭不是善罢甘休的人,可能在酝酿着什么,你最近警醒一些。”

孟醒猛然抬起眼,冲上前抓住他的前襟。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年轻人疯狂的吼声几乎冲破房顶,“你不知道我跟你们一剑山庄有仇?!你不知道我恨一剑山庄恨到骨头里去了?!你不知道我对你……”

质问戛然而止了。

涕泪纵横,遍布了年轻人绝望而又落寞的面容。

“你对我……?”苏瞻洛有些愣神,疑惑道,“你也恨我?”

孟醒身子猛然一抖,慢慢松开他的衣襟,摇摇晃晃地站在他面前。

“是啊,”他抬起眼,吃力地用着一种绝望的口气说着,“我恨你,恨透了。”

一字一句仿佛抽光了他全身的力气,苏瞻洛想要扶一把他摇摇欲坠的身影,却猝不及防被他粗暴地打开。

转而,年轻人破门而出,消失在浓浓夜色之中。

酒久踏着醉步,想起关在地窖里的扬刀的时候,身旁一个人影将她狠狠撞开,横冲直撞地出了院子。

她喝到酩酊大醉,被这么猛地一撞,一时没回过神,跌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

“诶?那是谁来着?”酒久指着黑夜中消失的那个人影,戳了戳那个硬邦邦的胸膛。

“撬你家主人墙角的那个。”

“哦,孟醒啊……”酒久转过头看清了人脸,酒陡然醒了大半,“扬刀?!你怎么出来的?”

扬刀道,“把地窖的盖子砸烂了。”

酒久想推开他直起身子,却冷不丁被一双手臂紧紧桎梏住。

“都不知道我是谁还投怀送抱?”扬刀冷冷道,“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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