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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嫂嫂了。”

宫人将饭菜摆好,又布上碗盏,便听外间内监来报,陛下驾到。

☆、第七十二章

听得外间来报,殿内沉以北与尹子鸢二人皆是起身相迎。自沉桓继位之后,沉以北就未再有见过他了,想来这也是在那之后的第一次相见。

今日的沉桓着了一身常服,他的服饰不再似从前的年少明亮,沉以北略抬了头,那身红黑衣裳衬得他更显几分稳重。

“北儿来了呀。”沉恒上前,腰间玉佩略微晃动,红色穗子间串着几枚玉制珠串,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些许声响。“你身子重就不必行礼了。”他将尹子鸢扶起,移坐到桌旁。

“北儿听太后娘娘说嫂嫂近些日子胃口不大好,想着嫂嫂自小长在京中,定是没有尝过琼川的小吃,这便让笙歌一道来,做些给嫂嫂尝个新鲜。”沉以北掩嘴轻笑,眼神在他们二人身上流转一回,又道:“今日,北儿怕是要不识趣,一道在嫂嫂这里蹭些吃食了。”

沉桓坐定,笑着摆手,道:“都是自家人,来,你也快些坐下吧。”

尹子鸢房中下人上前又摆上了碗筷,小七替沉桓布了菜色,三人便都坐下用膳了。

“你这佛珠从何而来?”几人正吃着,沉桓忽而来了此语,尹子鸢定了定神,刚要回答,却被沉以北给抢先一步。

“是北儿送与嫂嫂的。”沉以北放下手中筷子,道:“北儿知晓嫂嫂现在怀着身子辛苦,听京中妇人们说,去寺中求得佛珠最为吉利。这不,北儿便去求了一串,让嫂嫂日夜戴着,讨个好头。”

“哦?”沉以北微瞥了眼。“我记得北儿,素日里惯是不信这些的。”沉以北一向不信鬼神之说,何时会对此等说法如此在意。他执起尹子鸢的手腕又细看了看,只觉她手中这串佛珠有些沉旧,不似新物。

沉以北蹙眉,以沉桓的天资,想是看出了端倪。她定了定神,又道:“可从前北儿还说将来定是要嫁个同父亲这般的大英雄呢,如今不也与棣之琴瑟和鸣?从前不知如今事,哪里能说得准呢。”说罢,她端起了一盏汤,饮了口,笑道:“这汤味道很不错,陛下也尝尝?”

听得沉以北此言,沉桓亦是明白她的意思,便也不再多问了,便一同停下来用膳,再不言其他。

用膳毕,沉以北又坐着聊了会儿,便起身告退了。

夜幕中,又渐渐飘起雪花,笙歌撑着伞,几个内监提着灯在前引路。行至莲池九曲桥旁,沉以北忽止了脚步。

“你们把灯留下,回去伺候你家主子吧。”

下人听得此语,便将灯笼交由笙歌提着,行礼退下了。

“郡主?”笙歌不解,这大晚上的沉以北支开下人,此时空中仍有飘雪,不禁让她一阵迷茫。

“再等等。”沉以北拢了拢衣裳,走进池旁亭子坐定,看着亭外的雪幕发愣。果不其然,提灯内监刚离去不久,小七便传来沉桓旨意。

主仆二人随着小七一同走着,左拐右拐,拐到一处僻静宫苑。小七打开殿门,沉以北便提灯入内。

这处宫苑所是荒废了许多,偌大的院子里头并无灯火,她提灯入内,所到之处皆有尺高荒草。她朝前望了望,见沉桓负手立于屋檐之下,便缓上前。

“在想什么?”沉以北行到檐下,将手中灯笼放置一旁,伸手拍了拍肩头的细雪。“外头风大,要么咱们进去聊?”她方伸手要推,却见门上贴着封条。

“许氏当年就死在此地。”

沉以北未有回话,想要推门的手了回来。“兄长是要把这屋子留给我,还是嫂嫂。”她的语气变得冷漠,与方才席间言语判若两人。

沉桓转身,看着身旁的沉以北良久,灯火昏黄下,她的面容不甚分明。“何时开始,你也会骗朕了?”沉桓心中一阵感慨,原本以为她是永远不会欺骗自己的,可如今,却也这般了。

“北儿不曾骗过兄长。”她神态自若,道:“那串佛珠的确是北儿送给嫂嫂的。”只不过,这佛珠的原主人不是她罢了。

自然,这后面那句,她未敢说出口。

“兄长,若兄长还信北儿,便不要问为什么。”她顿了顿,沉声道:“北儿不会害兄长。攻城易,守城难。兄长需要一个人来唱黑脸,所以兄长放心,北儿知晓该怎么做。”

沉桓叹了口气,幼时那个终日缠着自己的女孩早已不见,大家都长大了。“一向都是朕来照顾你。”

“这是女人间的事,还是需要由女人来解决。”沉以北虽是这般说着,可她也明白,此事若然由沉桓出生,必是事半功倍。只是,他不值得为一个女人影响他的大事。她所想的,不但是要揪住背后之人,还要让那人全族依旧死心踏地为沉桓效命。

“朕是一国之君,朕……”

“兄长,你能不能让北儿任性一次。”沉以北眨了眨眼,嘴角淡开一抹笑容,道:“这事,由我来做。”

“都不告诉我你的打算?”沉桓的声音有些空洞,她甚至于连她打算怎么做都不说。

沉以北点点头,转头望向夜空中飘起的细雪,幽幽道:“明天空中的雪景,一定很美。”

连这天都在帮她,她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因是大雪纷飞,车夫赶车的速度都慢了不少,沉以北回到府中时,已然宵禁。笙歌陪着她一路回房,推开门,一室的温柔袭来。沉以北解下肩头披风交给笙歌,行到炭盆旁坐定。她伸手抚上矮桌上的手炉,触手一阵温暖上头。

“郡主,咱们出这么久,这手炉定是冷了,我给您换上新炭吧。”笙歌放好披风,见沉以北手中的暖炉,连忙上前。

沉以北摆摆手,道:“不用了,他帮我换好了。”她的手指划过手炉外的锦缎,神色暖溢。“不烦我,不吵我,不问我为什么,只是在旁替我备上我需要的。这样,ting好的。”回想着这近半年的日子,武棣之对她从未有多加管束,他给足了她空间,给足了她要的自由。她的事,她愿说便说,不愿说,他亦从不多加追问。

确实,是个良人呐。

笙歌蹙着眉,沉以北这一番话让她云里雾里,全然不明所以。

“行了。”见她一直蹙眉,沉以北道:“你也去休息吧,不用侍候了。”

笙歌离开,整个屋子里头便只有沉以北一人。火盆里的炭火炸裂,发出些许声响,沉以北行至chuang榻上躺下。然而,翻来覆去,未能入眠。

轻叹口气,她只好起身换装梳洗。

她打开门,外头的风雪越来越大,地上已然积起一层厚雪。平日里,她入府出府都是急急来,匆匆走,除了自己的院子,旁的地方都显少走动。沉以北提着灯,沿着府中回廊漫无目的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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