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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现今警|界风气不好,自白厅长而下,不是背公徇私,便是陈陈相因,一味拿些官样文章来敷衍,可是虞先生又秉性爽直,不肯同流合污,近来为了这几桩案子,怕是连个整觉都未睡过。”

虞崇毅搓了搓眉头,难掩满脸疲惫:“贺先生,如你所说,这几桩绑架案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之处,陈白蝶已经失踪超过一个礼拜,未曾接到过绑匪的电话,若是跟王美萍系同一伙人所为,怕不是单交赎金就能救得下人来的了。最让我担心的是如今我表妹”

贺云钦话锋一转:“所以当初王美萍失踪的火车站,你们可曾仔细排查过?”

虞崇毅点点头:“问过。”

“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只身来沪,在等她舅舅前来接洽的期间,周围的饭馆、茶庄乃至杂货店,都有可能引起她的兴趣,这些地方,当时警方可都曾一一去询问?”

虞崇毅脸发起烫来,他曾提过建议,可是同僚嫌排查起来太事,当时便断然否决了,后来他独自一人查了几家,觉得太琐碎,也就未再继续。

贺云钦微微一笑道:“也就是说未查得彻底。我若是你,此时除了继续等法租界的消息,还会再去火车站再盘查一番,毕竟除了王美萍,以往沪上从未有过不求赎金的绑票案,她的失踪可能是这一切的起源,是重中之重。”

虞崇毅想了想道:“我吃过晚饭便去查。”

贺云钦顺理成章道:“时隔三月,即便有什么痕迹,怕是也已经消弭无踪了,查起来又谈何容易,既然我决定插手此事,晚上我同虞先生一道。”

虞崇毅迟疑道:“贺先生为何要接管此事。”

“自然是受王彼得所托。”

红豆暗憋了口气走到桌边,如她所料,哥哥在贺云钦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将茶盘放到桌上,她端起其中一杯热茶,似笑非笑道:“贺先生真是辩才无碍,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想是渴了,来,请喝茶。”

贺云钦居然毫无惭色接过那茶杯,垂眸笑望她道:“多谢虞小姐。”

红豆回以一笑,刚要开口,就听母亲开门道:“贺先生,你用过晚饭不曾,若是不嫌敝舍饭菜粗陋,跟我们一起用晚膳可好。”

☆、第14章

三人都是一怔。

贺云钦视线从红豆脸上移开,转而看向虞太太,笑道:“正好晚辈稍后要与令郎一道出门,时间紧迫,不便回家用晚膳,既然虞太太盛情相邀,晚辈只好在此叨扰一顿了。”虽是谦卑的口吻,话却接得理所当然。

红豆笑容微滞。

虞太太似乎也愣了一下,然而她毕竟于世故,忙又笑起来道:“贺先生肯留下吃饭再好不过了,可惜家里没想到会来客人,事先未做准备,贺先生莫嫌饭菜寡淡粗陋才是,眼看要上桌了,你们商量完事情就出来,马上可以开饭的。”

待母亲重新掩上门,红豆斜眼睇着贺云钦道:“贺先生,刚才我进来时听到了您一番高论,贺先生为了说服我哥哥,来时路上还专门去了一趟公共租界警署?”

贺云钦只当听不出她话里的讽意,饮了口茶,回答得很轻松:“既答应了帮忙找人,为了能尽快理清这几桩案子的首尾,少不得先做些功课。”

红豆走近几步,含笑点头:“可见贺先生此番前来做了十足的准备,甚至可以说是势在必得,那么我就更糊涂了,贺先生打定主意往自己身上招揽麻烦,图的是什么?王彼得所托?我看他连提到警|察厅三个字都丧气,绝不至于主动请人帮忙破案。”

虞崇毅并不知道红豆跟王彼得交涉的具体情形,听了这话才知妹妹跟王彼得未能谈拢,再看向贺云钦时,目光便添了几分疑惑:“贺先生。”

贺云钦透过茶杯上沿看红豆一眼,很快便将茶杯放回托盘内:“虞小姐,下午你去找王彼得时,曾说过你表姐潘玉淇是礼拜六去参加的茶话会,大概于下午三点左右失踪,换言之,截止眼下,潘玉淇已失踪超过五十个小时,如果绑她的跟王美萍的绑匪真是同一伙人,潘玉淇眼下的处境可谓大大的不妙,此事悬于眉睫,我们既然已决定合作,当务之急不该是彼此试探,而是尽快找到你表姐的下落。”

三言两语便转移了重点,只差没给红豆扣上一个“不分轻重胡搅蛮缠”的帽子。

虞崇毅听了,脸上果然又泛起了焦灼之色,碍于贺云钦来意不明,一时未有举动。

好在红豆早领教过贺云钦的好本事,并未给这话气死,当即扬眉回道:“固金银行的袁箬笠是表姐失踪案的关键人物,他的问话是找寻表姐下落的重点,如今法租界对袁箬笠的问话还未结束,何谈定夺下一步的行动?就算花些时间问问贺先生此行的目的,并不见得会耽误什么。倒是贺先生,为何每回我问你为何要插手此事,你都要顾左右而言他?若是心中无愧,何必一味的遮遮掩掩?”

贺云钦兵来将挡,夷然一笑:“虞小姐,下午你去找王彼得时,我原以为只是一宗简单的绑票案,起初的确并无参与的兴致,可是后来我才从虞小姐口里得知,不单你表姐潘玉淇,陈白蝶和王美萍的绑票案也疑似遭到了同一伙人绑票,而其中的王美萍,在失踪三月后,更是已惨遭不测,想来都是无辜生命,你表姐还是我同事。惊闻此案,难道我就不该有恻隐之心?为了救人,我又为何不能参与其中?”

好厉害。红豆暗暗咬牙,颓然片刻,复又奋起:“贺先生,正所谓绠短汲深,贺先生并非警事人员,既要插手连警方都破不了的悬案,想来必定身负与之相匹配的绝学,王彼得听说曾受过系统训练,贺先生学的却是工程学,不知贺先生贸然前来相帮,依仗的是什么?我们又怎么知道贺先生是不是打着相援的幌子,实则另有所图?”

哥哥职位不高,手里紧要的卷宗却不少,若是被贺云钦骗得泄漏了不该泄漏的,怕是不必辞职也在警|界混不下去了。

虞崇毅听了这话,深深看一眼贺云钦,戒备之色顿起。

眼看先前的谈判要告吹,贺云钦一时未答言,只意味深长地看着红豆。

她言词锋利,嘴角却含着浅浅笑意,脸庞在头顶五玻璃西洋灯照耀下,明净一如幽夏的莲瓣。

他直直望她一会,将脸色正了一正道:“虞小姐,大家都是敞亮人,既然我诚心要跟你们合作,有些话也就不必再相瞒,王彼得跟我在德国相识,他的一套本领乃是从德国一位著名的痕迹学教授处学来,大约两年前,王彼得因为酗酒身体出了状况,在德国当地一家医院就医,怕报纸上的彼得专栏停止连载,曾委托我以他的名义写过近一年的连载,后来我因忙于正事,无暇再动笔,彼得专栏也就正式停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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