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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黑夜中无法视物他们也无法前行,所以一行人决定稍作休整,搭建了几处简易营帐,点上了一簇明亮的篝火。

只是到底不知道之前的埋伏究竟能拖延多久的时间,所以这一夜注定睡得无法安稳。

宋峥强行用腿时间太长,之前被割开腐肉结痂的地方彻底裂开,但他安之若素的神态和黑色的战袍掩饰了他的伤势,他重新站起来给了他亲兵巨大的神力量,现在情况不明,他需要大家的士气,所以他不会在此刻暴露他左腿已经到极限的事实。

况且大家都或多或少受了伤,宋峥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

应涵今日也是超出了身体负荷,那孱弱的身体一下马脸色就难看得快成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

当时他有几个重伤还依然脸色如常的亲兵还对他带着这么一个废物上战场而颇有微词,只是没有当着他的面说。

宋峥是真的没预料到他竟真的将应涵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他克制着脸上担忧的神色,不容置喙地叫人扶了应涵回营帐休息。

因为没了轮椅,宋峥自己就坐在漆黑的灌木丛边,用佩剑支撑着身体,撕下衣袍的布料简易地包扎一下左腿的伤口,其实腿上的痛楚已经麻木,胸腔里才是翻涌着钻心的痛楚。

如今这个局面实在是在他预料之外,他无法相信,他安排了那么久的布局,竟是这样的下场。

不仅是应涵,他和现在跟随着他的所有亲兵,以及和鲜卑族人厮杀的将士们,都陷入了极其危险的境地。

他的孤注一掷,老天不愿意成全。

他们这一队人实在剩不下什么战斗力了,如果是鲜卑族人先,哦对,还有一直盼着他死的宋瀚若是再跟着横插一脚。

他们就必死无疑了。

宋峥包扎完伤口,他睡不着也不想休息,于是借着佩剑支撑着身体笔直地站起来,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但他刚刚才站起来一会儿,他所有的亲兵都出来了,前面带头的两个亲兵正气势汹汹地粗鲁抓着一个人朝他这边走过来。

借着篝火的光晕,他看清了被抓住的人正是应涵,双手被缚住,脸色惨白如纸。

宋峥心里咯噔一跳,本能地看着两人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他的一个亲兵向前跨一步,指着应涵沉声禀告:“禀告王爷,属下失职,就是打了个盹的功夫,就让他有机会跑到丘陵后面用飞鸽传出密信,我们箭矢已经用光,也没能射下,请王爷责罚!”

另一个亲兵也跪下请罪,不过一边请罪一边将应涵推了上来,“属下也要自请责罚,不过……王爷您当初执意要将这个奸细带到战场,现在我们行踪都因此泄露,属下也恳请王爷,此刻必须处置了这个奸细,以正军心,绝除后患!”

第32章苍山负雪(完)

这片沙地里一旦入了夜温度就骤然下降,一轮寒月凄清地悬在远方,脚下丛生的都是刺骨的寒意。

听到亲兵隐隐带着些不满和逼迫的话,勉强支撑着自己站起来的宋峥身形有些不稳,他把佩剑深深地插入土地里,以至于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宋峥的视线在所有看着他的亲兵们脸上顿住片刻,现在跟随着他的这些将士们,是自从他行军打仗起,就一直站在他这边的绝对追随者,即使是他残废了之后,这些人依然对他保持着忠义之心。

他可以拿自己的命来赌应涵不会背叛他,但不可以拿这些将士们的命来赌。

这是他作为一个战场上的将军,所必须履行的职责。

宋峥喉咙艰涩地移动着,其实他明明一直有派人监视着应涵的,只是没想到……应涵真的会半点不为所动,依然要尽心机地去背叛他。

他的目光终于重新投向了正对面的应涵,一般奸细被抓住,嘴巴里都会被塞上布条防止其咬舌自尽,此时的应涵也不例外,双手被紧紧捆住,苍白得不正常的脸上嘴巴里塞着大团布条,束好的头发被打乱,衣服脏兮兮的都是沙土,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有深深浅浅的伤痕。

他的士兵们其实都训练有素,但对战场上的奸细实在友好不起来,应涵一看就没有被好好地押解过来。

宋峥很想唾弃自己,因为就算在这个时候,他也还会对眼前的人这般凄惨的模样而感到心被揪紧。

他全部的力气都用来维持着不动声色的面部表情了,他没有力气忍着左腿的疼痛再走过去了。

宋峥抬头冷静地下着命令:“既然行踪泄露,那现在责罚你们也没有意义,所有人赶紧回营帐拾东西准备继续前进!”

之前带头要求他处置应涵的那个亲兵是这段时间一直负责监督应涵的人,他自认为他目睹了这个受尽王爷宠爱的奸细全部的背叛行为,他不依不饶道:“王爷!早在之前发现此人是奸细的时候,王爷就说您有您的打算,说此人留着还有用,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您为什么还拖着不愿处置他!”

被堵住嘴的应涵眼睛睁大,愣在原地,早在之前……

宋峥脸色沉下来:“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属下不敢!”

所有亲兵的目光都直直地看着他,从他下了命令到现在,还没有人听从命令离开。

“你们都跟了本王这么多年……你们觉得本王会你们的命当儿戏吗?奸细……本王会亲自处置……”他吐字吐得很慢,但每一个字都很用力,“现在……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你们都立刻给本王回营帐拾东西!违令者,军法处置!”

“属下遵命!”他“军法处置”四个字一开口,众亲兵就不敢再多加质疑,一个个动作迅速地都回了营帐。

很快这边靠近灌木丛的沙地里便只剩下了宋峥和应涵两个人。

他们中间大概隔了十步左右的距离,但不远处的篝火和天际幽幽的冷月,让他们能在夜色中清晰地看清彼此。

应涵手脚都被捆住,嘴巴被捂得严严实实,他无法动弹,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那双眼睛里倒映着皎洁的月色,好像依旧宛如初见时的干净澄澈。

宋峥就站在他不远处,他穿着战袍站在那里的模样好看极了,冷硬的玄色战袍包裹着颀长笔挺的身姿,再配上那张当初曾令无数京城贵女魂牵梦萦的脸,周身气质锋利嶙峋,比起他当初努力敛自己的锋芒,带着温和面具的坐在轮椅上的模样,耀眼又灼目。

他一把抽出插在沙地里支撑自己身体的佩剑,那剑是铁所铸,剑刃流转着寒芒,看起来锋利无比。

宋峥任由伤口重新崩开,在玄色长袍的遮掩下鲜血顺着左腿的伤口处蜿蜒而下,一步步拿着佩剑,没有露出一点跛了的难堪,像个正常人一样,几乎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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