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粒粒雪花从深邃的天幕里飘洒着落下,又是一年初雪降临。

离太子东宫不远的东华门外,细小的雪花在夜空里飞舞,一些落到宫门插着的火把附近,还没挨近就化作水汽蒸腾消失。一些落在干燥的地面,用自己雪白的身体氲湿那小小的方寸之地。还有一些落在隋意肩头,将他的锦衣浸出一小片深色。

隋意午后时分就等在了东华门外,他想着赵筠今日生辰,要应付的庆贺事宜一定不少,因此没有约定时间,想等着他空下来再出门相见。他候在宫门外,赵筠随时一出来就能见着他。

他想带赵筠去骑马、去吃饭、去看戏,想见到他开心的笑颜。这些心愿不一定要一一实现,即使是一个时辰,半个时辰,一炷香,一碗茶的时间也好,他想和心爱的人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分享哪怕一小段时光。

宫门的守卫已经换过三次岗,夜色越发浓稠,风雪刮来寒意。隋意从最早的兴致勃勃,到担心期盼,再到忧虑思念,最后变为心灰意冷。等到月上中天他几乎是固执地站在宫门外看着这一天流逝而过。

过了子时便不再是赵筠的生辰了。

身后的长街小巷里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梆~梆梆~~子时已过,寒潮来临,关好门窗~~”

隋意肩头额上已经被雪水沾湿,风一吹入骨地寒。他此时又开始庆幸起来,赵筠白天一定是有事耽搁了,晚上落了雪降了温,他要是真出门染上风寒可怎么办,只要他平安健康比什么都好。这样想着,他摸了摸怀里想要送给赵筠的礼物,心中安慰地转身回府。

雪花扑扑簌簌在路上覆盖上一层白霜,隋意没有灯笼,只就着清冷的月光和远处隐约的灯火慢慢往城西走去,细雪纷纷扬扬落下,长长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留下一行浅浅的脚印。

旭日初升,光芒重新笼罩大地,端元十七年的这场初雪只给大地镀上一层白绒绒的光。它温柔地拥着赤金色的宫檐,在阳光下渐渐融化消失。如同昨夜痴痴等在宫门的那个少年郎,轻轻地来过又悄悄地离去。

心事只有雪花知道。

第36章第36章

这日下了学堂,林语棠瞥见了赵筠不自觉翘起的嘴角,好奇地问:

“殿下最近心情很好啊,有什么好事么?是皇帝陛下身体好些了?”

赵筠楞了楞,点点头说:

“父皇身子好多了,不过太医说得一直调养着。”

他们一同往门外走,赵筠跟他闲话起来:

“听说蒋大人的儿子最近病得可厉害,城里的医生都束手无策,他父亲都来找父皇请太医院判出宫诊治了。就是蒋灵的哥哥,你知道么?”

林语棠浑浑噩噩地出了宫,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太子殿下告诉他的消息。他怎么不知道蒋大人的儿子,蒋灵的哥哥是哪个,那是他每天夜里恨恨想着睡下又痴痴念着醒来的人,是他放在心尖想求求不得,想忘又忘不掉的人。

他怎么会突然病了?还如此严重!

林语棠脚步一顿,胸膛剧烈起伏几下,没有继续再往家中走,他骤然转身不管不顾地又向着蒋府的方向跑去。

他之前发过誓再也不要去找蒋勤!尽管他管不住自己的心,可对方都那样拒绝他了,他就是再没骨气也做不出那等纠缠不放的丑陋姿态来!

可一听到蒋勤生病的消息,他瞬间又忐忑难安,抓心挠肺地难受,筑好的心理防线溃成碎片,什么自尊什么脸面都不想要了!只想立刻马上见到他!确认他好好的!

他跑到蒋府,也不等人通传,径直就进了大门。门房在他身后“诶”了半天,见他穿着华贵,也不知道要不要叫人拦住他。蒋府管家从旁厅里出来,见着是林御史家的少爷,挥手让门房退下,请林公子到大厅喝茶。

林语棠哪有闲心和他应付,直说是来看蒋勤的。管家浮起假面一样的笑容,声称少爷要休养不宜见客。林语棠此时心急如焚,根本不理会这些虚与委蛇的表面借口,他发疯一样冲到后院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推门找。

管家被林语棠这个举动惊到,又不好差人强行捆了他去,只得转身去禀报蒋老爷。

林语棠找到东厢房,隐约听见一阵咳嗽声,他急忙循声而去一把将门推开。房内蒋勤坐卧在床上,正惊讶地望着他。林语棠顾不得之前种种,疾步走到床边,关切地问他:

“怎么就病了?太医看过怎么说?”

蒋勤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别过视线盯着织锦被面答说:

“伤寒咳嗽而已,不是很严重。”

“不严重?!不严重你病了快两个月?!不严重你爹都去请太医了?!”

林语堂语气带着严厉的责骂,他是真的心疼,这个人怎么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怎么就让他明明已经下定决心此时又是如此念念不忘放心不下!

蒋勤抬起头,因为生病他看起来更加苍白脆弱,眼尾有一点红,神情少了分平日里的冷漠和逞强,像一尊冷硬的瓷器退回到煅烧之前,展现出它本来的质地,是由软和的泥土和水在掌下揉成。

“我很快就好了,不用担心。”

蒋勤声音有点哑,不复往日的清亮。屋子里烧着炭盆,床上堆着锦被,他本来应该是躺着的,因为林语堂的突然闯入而坐起了身来,此时后背就只有一层单衣。林语棠注意到,立马解下自己身上的狐裘披风上前给他严严实实围住。

因为这个动作,他们靠得极近,蒋勤不安闪动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浅浅阴影。林语棠没有退开,蒋勤不自然地别开了头,正好露出一段欣长的脖颈。因为侧首的缘故牵出一道起伏的线条,看起来纤弱又美丽。皮肤下有血管淡淡的青色透出来,林语棠热烫的呼吸就打在上面,他再也忍耐不住,狂乱地亲了上去。

林语棠亲那段诱人的玉颈,亲他苍白的面颊,亲那说过绝情话让他伤心难过的唇角。蒋勤挣扎着抗拒,无奈他身上没什么力气,仍是被林语棠紧紧按在墙头,他不断扭动躲闪,忽而惊觉面上沾染了水渍,这才惊讶地发觉林语堂他竟然哭了!

察觉到他怔住,林语棠喘着气放开他一点,昔日无忧无虑又无法无天的林家大少爷流着泪,痛苦又无奈地说: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魔怔了,求求你让我离你近一点,不要推开我。”

他声音凄厉可叹像杜鹃泣血一样悲情,饶是蒋勤坚如匪石的决心也被他唤得摇摆不定。林语堂像沙漠中干渴的旅人一样复又倾身而上汲取他生命的源泉,蒋勤原本苍白的嘴唇被他吮得显出艳色,脸颊也浮出一片红晕。

蒋勤因为低烧脑袋昏昏沉沉,他在一片混沌和强烈的心悸中自暴自弃地默许了自己的沉沦。他不再反抗任由林语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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