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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妃面无表情,像具空裹着胭脂唇色的陶瓷泥人,水色绛红下面是毫无人气的一片惨白。她知道从她喊出那句话起这事就已成定局,无论她如何巧言令色都改变不了残局。

附子有毒却也可以治病,严格来说算不上□□,医馆就能买到。但宫里采买严格,别说她一个后妃难以出宫,就是身边的宫女出入宫门都要搜身检查。

她早前时日借口身体不适,有四肢冰凉畏寒等症状,太医开了温阳的方子里面就有一味附子。一般来说都是太医院负责按方抓药煎好后再送过来,是她指名要自己身边的宫女煎药。药材送来后她偷偷从里面将附子扣下藏了起来。

太子身边的随侍跟她日常汇报,今日宸妃给了太子一块糕点。她等了这么些时日终于等来今天这个绝好的机会。她将附子做进了核桃酥,看着儿子吃下又立马给他喝了可以解附子毒的蜂蜜水。

等皇上太医都到了,下毒的指证扣在宸妃头上她百口莫辩。可本以为太子发作一会随着药性被缓解就能安然无恙,大家也理所当然地会认为是太医的方子起了作用。谁知或许太子实在年幼,又或许是体质特殊,竟然经不住药性真的危及了性命!

随后将附子来源一查,就会发现她不久前的方子,还有她特别指定要自己宫内煎药的要求。小厨房仔细一审也能知道她今日亲手做了核桃酥。本来就算查出太子除了宸妃的糕点还吃过自己母亲做的东西也不打紧,没人会怀疑里面有毒。可如今另一个嫌疑人没有了,即使再不合常理这也只能是唯一的答案。

她隐忍许久赌上一切地奋力一搏,最后却差点害得儿子殒命,自己也将跌落泥潭万劫不复。

贵妃闭了闭眼,只轻声说了一句“是我”随即再不开口了。

太子昏睡了一整天,第二日早上才缓缓睁开眼睛。赵筠在床前陪了他一夜,待他醒了才匆匆赶去上朝。一天多没有合眼,景帝勉强集中神听完群臣汇报,决断了几件时间紧急的公务,其他的容后再议。

下了朝赵筠也没去休息,因为他实在不明白如意为什么要这样做,像一颗诛心的刺扎进了心脏,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自己完全不能理解的样子。

雍福宫青色的檐角,朱红的门廊,描金的墙沿依旧富丽堂皇,可这里从昨日起已经形同冷宫。赵筠走到内殿大堂才看见寥寥落落三两个宫女,见了天子宫人们迅速地退下了,昔日繁络的大殿上只余他和如意二人。

“我不明白,昱儿是我们的孩子也是当今太子,你一直对他寄予厚望,为什么...”

赵筠连毒害两个字都难以说出口,因为他实在无法相信什么母亲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昔日的贵妃已换上了素色的衣裳,她自嘲地叹出一口气,语气无波无澜:

“陛下当然不明白,您一出生就是太子,母后是尊贵的正宫皇后。从小荣享万千宠爱,天生的高人一等。又怎么会明白我从泥潭里爬出,挣扎着求生存的执念。”

“昱儿已经是太子,没能让你当上皇后是我对不住你,可你下毒害他就为了能嫁祸给蒋灵吗!?”赵筠说到这里语气有些不稳,一想起昨天昱儿痛苦的样子他就心如刀绞。

“不掰倒蒋灵,我和昱儿在宫里就不会有安稳日子!蒋灵背后有整个蒋氏,寻常的争宠吃醋根本伤不了她分毫。毒害太子论罪当诛,事关国祚储君,历朝历代没人能在这罪名下全身而退,纵使她蒋家再厉害也抗不下这个罪!”

如意情绪微微激动,似在为她没能完成的大计惋惜。赵筠怒从中起,要发作时又化成了无奈和失望,他叹息着一字一顿地说:

“你只是为了自己。昱儿是太子,他的斗争永远在朝堂之上不在这后宫里。你掰倒一个蒋灵能起什么作用,蒋家的根基不是我一个后妃。”

如意充耳不闻,目光涣散,“自古成王败寇,输了我认命。”

赵筠端详着她的侧脸,昔日那个有想法有意趣的姑娘,什么时候变成了如今营营汲取步步算计的样子。

“我对你不够好吗?你什么时候...变成”

“你爱过我吗?”

如意打断了赵筠,这问题却让他一时无法回答。

他年少时觉得如意勇敢大方和其他小姐们羞羞答答的样子浑然不同,是他最欣赏的女子模样。婚后这些年他对如意一向相敬如宾有求必应,但也隐隐觉出他和如意的感情同父皇对母后的爱恋有些不同。具体也说不上来,他也从未深想。

但此时面对发妻的诘问,他竟然不能理直气壮地说出“爱”又或者“爱过”。他潜意识就觉得那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感情,是他遥不可及无法碰触的东西。

第20章第20章

从雍福宫出来,初秋的日头映在白玉栏杆上明晃晃地刺眼,赵筠脚步踉跄了一下,一阵头晕目眩,只来得及瞥见小夏子惊慌失措的脸,就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头顶是一片明黄的床帐,小夏子说他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现下已经是第二日的晌午过后。赵筠坐起身就要下床,根本不理会太医要多休养的劝诫,换好常服去了御书房。

今日因着他昏迷停朝一日,但大臣们的折子却如常递呈到御书房等他处理。朱笔批注勾划,一直忙到日落,正欲起身,听见夏公公通报国师求见,又坐回了御座。

景朝崇尚神灵,自开国起便设有国师一职,职权不大品轶却很高,向来备受尊崇。因其能通天意,承神谕,历代帝王都以尊礼待之,民众更是将国师视作神仙一般的高人。

历届国师掌管天象,不议政事。赵筠只在每年春分祭天或有重大皇家典仪时才和国师见上一面,今日他主动求见,不知所为何事。

国师一身青灰道袍,明明只有四十来岁的年纪却留着及胸口的胡须,仿佛这样才有仙风道骨的感觉。他叩见之后直言进谏:

“臣夜观天象,近日荧惑之心荧荧似火,逆轨而行,靠近心宿三星。前日守于心宿一,昨夜已有往主星心宿二靠近的趋势。此乃荧惑守心天象,主王者天难。轻则将天子失位,重则帝君将亡!秦始皇驾崩,楚惠王灭陈,汉成帝失德,乃至梁武帝,元顺帝都应验了荧惑守心而亡国!前日荧惑之心犯主太子储君的心宿一,太子殿下就中毒不醒。昨日往帝星靠近,陛下便龙体欠安,皆是这荧惑之星的应验呐!”

赵筠虽不像自己祖辈那样崇神,却也恭敬地请教:

“敢问国师,可有化解之法?”

国师捋了捋胡须,拱手回话:

“陛下请随臣于迎鹤观斋戒清修月余,或许可以化解。”

前朝政事一大堆,冀州幕后主使还没查清,太子身体也尚未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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