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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挪好位置，轻轻碰了碰他的唇，然后细细看着他的眉眼悄声道：“晚安，小晓。”

第69章第六十九章离开

初二一早，顾晓就把顾熙从被窝里揪起来，火急火燎地把他拉到厨房，抓着他学做菜，似乎企图在一天之内让顾熙能做出人间至味。

家人对此很是赞同，特别是顾平绍和张慧，两个家长早就看不惯顾熙对伙食的应付心态了。

顾熙不情不愿地择着菜，动作慢吞吞的大有一根菜择十分钟的趋势，顾晓也不说他，只在一边手脚利索地把菜择完了。

仿佛顾晓的声音都是耳旁风，他唠叨半天顾熙也没听进去一个字，锅没洗就想直接把所有菜倒进去，顾晓连忙扶起他手中的菜篮子。这里面不是一碟子的分量，那是预防顾熙煮坏而多预备的菜。

边洗锅边不重不轻地呵斥了顾熙一顿，顾晓的表情有些烦躁，手里动作风风火火的。

放好了锅，顾晓让顾熙先把锅热一热，然后再放油，顾熙有气无力地提起一瓶油，开了盖子就把瓶子举到炒锅上方，随便倾了倾瓶子就想把油盖起来。

“油要多放一点。”顾晓说。

顾熙又打开盖了一半的油瓶子，把瓶子挪回炒锅上方直接手腕一转让瓶口朝下。

“停停停！太多了！”顾晓赶紧抢走顾熙手里的油瓶，边放到一旁，边责备：“有你那么倒油的吗？”

顾熙不吭声，用大勺子舀起一些放到旁边的碗里，顾晓又说太少了，然后顾熙又从碗里舀了一点回锅里。那么重复折腾了好几趟，顾晓才点头说可以了。

可能害怕顾熙又一咕噜把菜全部倒进锅里，顾晓亲自帮他放了菜，看他对着锅里的菜所有的动作都只有推来推去，便握着他炒菜的手手把手教学。而这么做之后顾熙的手就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不使，待顾晓自认为教得差不多了就松开了手，结果勺子“哐当”就脱手掉进了锅里。

顾晓皱了皱眉，没说话。

顾熙默默又拿起勺子来翻炒，顾晓让他放盐，他就把盐倒了满满一勺。

“重来。”顾晓无情的宣判。

然而接下来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好转，顾晓卖力而烦躁的教，顾熙力而无心的学。边说着炒青菜的技巧，顾晓把其他一些食材的做法也详细说了说，教着教着还亲自示范给他看，顾熙就像个犯错的小孩不开心地立在一边，眼睛紧紧盯着锅里被熟练翻来炒去的绿得很漂亮的菜，磨磨蹭蹭过了一个早上。

“重来，油太少不香，太多也不行，炒青菜很讲究的。”顾晓盛起炒好的菜，将勺子递给顾熙。

“你哪样不说讲究……”顾熙没打采地埋怨道，却不愿意接过勺子，手拿起一根菜叶又丢回菜篮子，反反复复。

顾晓烦躁地夺走顾熙手边的菜篮子，顾熙抬头瞪了他一眼，赌气地转身想走出厨房。

顾晓拉住顾熙，语气有点急：“明明不会，说两句还不乐意了？”

“我又不是煮不熟，能吃不就行了！”

“这怎么能将就？你那青菜都是炖熟的，维生素和营养都没有了！”

“我都这么吃了五年，也没怎么样啊，为什么我一定要学，我不想学！”

“顾熙！”顾晓跑过去，拦在厨房门口，“别任性行不行，以前你不愿意学，我可以给你做，但……”

顾熙眼眶突然有些红，委屈地看着顾晓，声音微颤地不停说：“我不学，顾晓，我不学，我不学……”

顾晓定定地看着他，眉毛拧到一起，到嘴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向前挪了一步，顾熙把眼睛压到顾晓肩膀上，低声喃喃：“顾晓，我不学，你别担心我了好不好，我每周都会回家吃饭，下班早的话也回家吃饭，你别担心我好不好……”

顾晓终于只能放弃了，同时也放弃了做其他无用功的念头，吃过午饭后，就紧紧抱着顾熙，不说话也不动作，手麻了脚累了也不在意，就这么在窗户边呆了一个下午。

晚上，两人就肩并肩在村子里走了一圈，一起回忆着村子里的每一处事物，发现竟每一处都刻有他们成长的痕迹，打闹和追逐，年年岁岁，足足二十五载光阴。虽然，前五年，后五年，都只有一个人。

走到村口，顾晓摸着那块刻有村名的大石头，静静地问，你以后，会成家吗？

顾熙没有回答，盯着浑浊的水泥地面，在黑夜里湿了眼眶。

等我离开，你就找个好女孩，结婚吧。顾晓说。

初三在老顾家吃过午饭，一家人就启程回家了，因为顾晓初四一早要离开。

初三晚，兄弟两应父母要求一同出门散步，还去打了羽毛球，球场上的大叔大婶们纷纷夸赞顾张两人养育了一对好儿子。听说兄弟俩都是单身之后，还抢着要给两人介绍对象，顾熙和顾晓对视一眼，无奈地笑着。

回到家，进了房间，顾熙立刻双手缠上顾晓脖子，主动而热情地吻他。

“顾晓……”

疯狂的纠缠，无度的索求。

客厅里顾平绍和张慧还在看电视，看的貌似是一个亲子综艺节目，每当电视屏幕里的小娃娃做了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举动后，两人就大笑着翻出自家儿子小时候的蠢样子，比较着谁更傻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里安静下来，周遭也渐渐陷入了沉寂。

两人都筋疲力尽。

歇了好一会儿，顾熙累极地侧过身，抬手抚着顾晓的脸颊，好久之后才缓缓说：“顾晓，这次我会过的很好的，我会好好工作，好好珍惜身边的人，不会再那么想你了……所以你也不要想我，要好好去过你自己的生活，你的未来，别再把我想进去了。”

“……好。”

黑夜安静得可怕，时间却慢得煎熬。

两个人都翻开身，静静躺着，不再触碰对方。

许久，有一个人打破了沉寂。

“哥，偶尔……回来看看爸妈，他们一定会很想你，很想很想……”

“……好。”

初四一早，天还未亮全，房间里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窗户透着外头的光，犹如一个大光屏，在诺达的房间里显得空寂而清冷。

床头的手机震了震，轻缓的音乐从那里飘出来，然后就有人把它断了。接着被褥微微动了动，腰间空荡荡的感觉既不习惯，又有些冷。

昨夜顾晓没有抱着他睡，那么多年，唯一一次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却各自安睡。不是因为生对方的气，不是因为谁在抗拒，而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用平静来缓冲离别。

顾晓微微侧起身，看向那个背朝自己的人，控制不住地拧起了眉。最后还是俯过身去，亲了亲他的鬓角，轻声道：“别送我。”

“有点感冒，不想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