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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了。”

“不敢不敢!”

等到酒过三巡之后,裴清殊瞄了眼正搂着小妾,和同知把酒言欢的曹知府,含笑问向一旁的礼书:“话说起来,既然六房的职位可以操作,那么不知这府试的名次……可否私底下做一些调整呢?”

礼书一听这话,刚刚上头的酒意立马清醒了一多半儿。

他连忙摆手道:“那咱可不敢!傅公子啊,您在礼部当差,应当也明白,朝廷在科考这方面抓得极其严格,若是舞弊被抓到了,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哎呀,你急什么,我说的又不是舞弊。我是想着,能不能特别关照一些考生。比如说给他们选好一点的、离茅房比较远的考位啦,或是给他们发一床厚实一点的被子啦……”

礼书听了裴清殊举的例子,忍不住笑了:“没想到傅公子人在京城,懂的还不少。怎么,会试的时候,也有这些讲究么?”

“那我就不清楚了,你知道,我年纪轻,进礼部办差才没几天,都是听人说的。”

裴清殊今晚上编了不少瞎话,不过这句说的的确是实话。他所知道的这些,基本都是余文华私底下向他反映的,看来的确属实。

“不过傅公子啊,这种事情,别的地方可能有,我们大同府是肯定没有的。”那礼书虽然喝了不少酒,但还不算傻,知道得防备着一点这位傅公子,毕竟他可是京城礼部派来的督查,“我们对待所有考生,可都是一视同仁的。您刚才说的那些现象,我也听人讲过,不过都是外地发生的事情,和我们无关的哟。”

裴清殊心中有数,但并不揭穿,只是举起酒杯,笑眯眯地说道:“这样啊。看来大同在曹大人的带领之下,果真清正廉明,政通人和。来,我敬诸位一杯!”

曹知府忙道:“不敢不敢,傅公子远道而来,一路上辛苦了,该是我们敬傅公子才是!”

等喝完了酒,曹知府又道:“傅家是高门大族,我们一直高攀不上,没想到傅公子待人如此亲切,实在令我等感到欣悦。”

裴清殊摇头道:“大人乃是朝廷四品官员,我不过一小小书吏,大人却待我等如此亲和,这才是令在下受宠若惊呢!”

互相吹捧了一番之后,曹知府高兴至极,非要邀请裴清殊一行人住在曹府。

裴清殊好不容易才谢绝了曹知府的好意,结果临走之前,曹知府又硬塞给了他两个漂亮的丫头,说是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

裴清殊怕这两个丫头是曹知府的耳目,说什么都不肯。可他怕自己推辞不过,只好拉过一旁的公孙明,对曹知府低声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孩子明面上是我的小厮,其实是我的……”

曹知府看了公孙明那白净清秀的面庞一眼,只觉自己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但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他还有什么不懂的,连忙将那两个丫头赶了回去:“傅公子抱歉,抱歉!今日我同你一见如故,本还想着把女儿送给你做妾,却没想到……罢了罢了,是我唐突了,傅公子请慢走!”

裴清殊这才得以脱身。

回去的路上,裴清殊和公孙明都有点尴尬。陆星野一直憋着笑,却不敢笑。

裴清殊无奈地说:“想笑就笑吧,别憋坏了。”

陆星野瞬间破功,放声大笑起来。

公孙明白了他一眼说:“得了吧,你还笑我呢,你脸上的粉都花了!你说既然他们误会了我和殿下的关系,那么抹着白粉的你……像是正常人嘛?”

陆星野瞬间就笑不出来了。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没用的了。”裴清殊正色道:“依你们看,这大同府如何?”

公孙明起笑意,不假思索地说:“那个曹立群一看就是个贪官,先不说他那个装饰华贵的府邸,还有穿金戴银的十五姨太,就是他那肚子……哪个清官会有他那么大的肚子?跟快要生了似的。”

“阿明,重点不在他的肚子,而是他们大同府在科考一事上,是否存有不公平的现象。至于曹知府本人是否贪污,这是吏部的职责,我们还是以科考这一块为主。”

公孙明撇撇嘴,点了点头:“不过要说起来,他们这个礼书倒是挺明,知道殿下您不管吏治的事儿,就敢大着胆子拿礼房的差事来和您做人情、套近乎。不过一涉及到科举一事,他便噤若寒蝉,做出一副公平公正的模样了,好像忘了他这差事是怎么买来的一样。”

裴清殊轻哼一声,讽刺地说道:“这种没有品级的职位,买卖乃是常态,所以他有恃无恐,不怕我们追究。只是在科考一事上做手脚,一旦追起责任来,麻烦可就大了。他当然不会傻到喝了两杯酒,就在我们面前承认一切。不过没关系,不急。再过几日不就是府试了么?我们看着他们怎么做便是了。”

其实在来到大同之前,裴清殊曾经想过不联系当地官员,而是先在暗中调查。可在和公孙明他们商议过后,裴清殊很快就意识到这条路不可行。

他们毕竟是从外地来的,就算有余文华这个山西人在,但他离开山西已经好些年了,对大同府的情况并不了解。

如果不联系官府的话,他们就是两眼一摸黑,别说督查科考了,就是连礼房的门儿都挨不着。

只有以礼部书吏的身份示人,他们才能得到旁观整个府试的资格。

为了让当地官员放松警惕,裴清殊特意做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模样,甚至还不惜让他们误会自己和公孙明的关系。

不过那些老油条恐怕不会就这么轻信于他,所以与此同时,裴清殊还派出虎子等人在暗中调查,每晚派出两个影卫,去听那礼书的墙角。

在府试正式开始之前,裴清殊还去贡院参观了一下,结果发现考生们的考试条件真是要有多恶劣就有多恶劣。如果不是有人告诉他这是考棚的话,裴清殊还以为自己是到了牢房呢。

他很想痛斥地方官员,问问他们朝廷每年拨下来的科考经都用到哪里去了。但话到嘴边,裴清殊硬是挤出一丝笑来,笑着问那礼书:“这考生的考试环境,好像不怎么好啊?”

“傅公子别见怪,其实好些天之前,我就亲自领人打扫过这里了。只是您也看得出来,这考棚是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房子了,还没塌,就只能先凑合用着,也给朝廷省些经不是。不然这一大片都要拆了重建的话,那得花多少银子啊?”

裴清殊点点头,昧着良心夸赞道:“原来是这样,你们还真是一心替朝廷着想啊!”

礼书不知裴清殊心里头生气,还笑着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裴清殊笑了一整天,脸都僵了。他憋着一肚子的气,一回驿站就掏出自己的小册子,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都记录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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