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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摊开一副地图,他是少有的军事奇才,莫说一座黑风崖,便是十座天险也能拿得下来。

他手指在地图上一绕:“此峰陡峭,仅成一线,山匪全靠此天险才能作乱,上面至少有上百人火力。但我们不必正面交锋。”他说到此,不知为何抬头看了眼燕子郗方向,就见那人又在眺望青山,眼神放空,全没将注意力放在这上面来。

顾沉心里又不高兴起来,他一个大活人摆在这里,这太子怎能目中无人到此种程度。他略提了声音:“太子殿下不听部署?”

燕子郗稍微看了他一眼:“不听,随将军如何部署。”

顾沉暗自咬牙,这样也好,更能利于他布置一切。燕子郗眼神却忽然往顾沉脸上一扫,毫无温度地勾唇:“将军部署时最好仔细一些,本宫若有何事,不说将军回去会如何,至少狱中那人绝不能活着出来。”

顾沉诧异于他的敏锐,还是神色如常道:“末将自会谨慎。”

他继续回头部署,敲定命陶长卫佯攻黑风崖主峰,自己则带着一骑轻兵从侧峰而上,里应外合接应陶长卫。

陶长卫性格直接,打起仗来酣畅淋漓,即便是佯攻也能真正拖住大半兵力。

顾沉思索好一切,看向燕子郗:“我们要兵分几路,太子殿下要同哪路一起?”

燕子郗毫不犹豫:“同你一路。”

无论是从安全度还是刺激度来说,跟在顾沉身边,绝对是最佳的选择。燕子郗有些兴奋,这样的战场上,他应当还能看见顾沉杀人时的目光。于是他眼神清软,自带柔光地看向顾沉。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顾沉有些享受,却绷着张脸:“那太子殿下定要跟紧末将。”

燕子郗冷淡地“嗯”了一声,一样的傲气,顾沉却诡异地并不像之前那样讨厌。

他想,或许是那双眼睛的原因。他带着禁军悄悄从侧峰攻上去,其间燕子郗体力不济,攀爬岩壁时也气喘吁吁,却从未拖延过行军时间。

主峰的战火已将打响,燕子郗想了想,欲要将身上外袍脱下,扔到另一侧悬崖底下去。

顾沉不悦地出言阻止:“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哪有人恬不知耻当众脱衣的道理?

燕子郗脸上仍带着薄汗,根本不理会顾沉,直接将手上衣服一扔:“山匪位于山巅,并无水源。平日必定会派人驻扎在水源处,一为供水,二则为防止山巅出事,作救援之用,现下他们定然发现了陶长卫,可同时若再发现本宫,便定会分散兵力来寻我,如此能暂解陶长卫之急。”

他们低声说话时,已经攀上岩壁,离适才扔衣服的地方极远。

顾沉一扯嘴角:“又是阴私手段。”

这个太子,当真是为达目的,就连脸面都不要了。

顾沉觉得自己应当更鄙视他,可心底的厌恶都像无影无踪了一样,半点也寻不着。

一个漂亮又优秀的少年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纵然与人为敌,谁又能太过讨厌得起来?

顾沉抱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和解意思,想将身上外甲脱下,递给明显单薄得多的燕子郗,燕子郗漂亮的眼睛一扫:“本宫不想穿。”

直截了当的拒绝,就连理由也不屑于给出来。顾沉脸色不虞,直接实施计划:“太子殿下,主峰战事胶着,末将需前去支援,还请殿下在此稍待。”

燕子郗是想跟着去的,但他极有自知之明,带着几个守卫禁军藏匿好身形。

顾沉走时顿了下脚步,还是匆匆赶往主峰。这个太子性格恶劣,脾气奇差,他若直言令他帮忙释放陈柏伟,他定然不会同意。唯一之计,就是此时以武力胁迫到他服气。

顾沉刻意离开,留下几名自己的死忠在燕子郗身边,而黑风崖的小股山匪,也不负顾沉所望,找到了燕子郗。

那是数十名山匪,皆流里流气,肩上手上皆提着大斧阔刀。

只是刀斧的话,燕子郗并不怕,只是他看到最后两名山匪的武器时,瞳孔微微一缩。

那是一道铁链,还有长~鞭,狰狞地唤起含章太子内心深处的记忆。

为首的山匪狰狞一笑:“听老大说这是条大鱼?做完这票,咱们就能洗手不干了!”他指了下燕子郗:“小哥儿,识相些乖乖过来,不然休怪老子无情,你这样的脸,老子还真不一定下得手去哈哈!”

身后禁军怒斥:“放肆!”

燕子郗面色惨白,退后几步,拼命调动着身上的力气,命令道:“尽快,杀了他们。”

山匪嘿嘿笑道:“要杀老子,小哥儿好大的口气!”战事一触即发,铁链哗啦响动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以及长鞭挥空的声音,皆让燕子郗骨头发麻,身上如失了所有力气。

顾沉的几名禁军混在混战中,他们极为为难,一面不知太子监军为何如此难受,一面又记着主帅的叮嘱,定要将战况拖到等他来时。

铁链响动声如要传到心尖里,燕子郗颈上泛起红色,肌肤白得像玉。销魂蚀骨的麻痒从心底勾起,慢慢传到指尖、耳廓。

四周的风本来极冷,一触到他皮肤都好似化成了暖风,感官上风是热的,就连身上密密麻麻的痛楚都化作了另外的,奇异的感觉。

燕子郗忍耐地弯腰,咬住舌尖令自己保持清醒,也不让丑态被旁人看去。

顾沉一路上总心神不宁,他暗道自己咸吃萝卜淡操心,燕子郗四周全是护卫,他又是那样一个目中无人的性子,顾沉觉得自己该担心他不会被吓到,而不是担心他出事。

他赶到燕子郗所在地,却见那连他都不怕的含章太子头发遮了所有脸,弯着腰看似极为痛苦。

设想中的结果,顾沉本应高兴,然而就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他是个意志坚定的人,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没有再手的可能。

顾沉一脚踢开一名山匪,走到燕子郗面前:“太子殿下,陈柏伟该如何救?”

事已至此,燕子郗怎么还不懂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脑子里现在全是一团乱麻,顾沉的靠近更令他难受。

他一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单衣,身体颤抖…他必须要吃药了。

顾沉以为他还在拒绝:“太子殿下还是告诉末将,末将定然立刻替殿下清剿乱匪。”

此时燕子郗根本不会反抗,他咬破舌尖,声音柔得像水:“大理寺卿恩师尊佛,曾替数道寺庙佛像重塑金身。本朝开朝扬道抑佛,你差人去状告他恩师,让他依例来判处对恩师的责罚。他定然会轻判陈柏伟,用以相救恩师。”

燕子郗看着条理清晰,实际眼神早已放空,他手心被自己划出一道血痕,来令自己保持少有的理智。

至少,至少不要再那般渴望被拥抱。

燕子郗轻道:“顾将军,离本宫远些。”

顾沉心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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