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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前蹄。

城门久久未开,冷风似将人血液都冻住,亲兵陶长卫有些急躁:“将军,咱们等了半天,贵人还不出来,我看还不如先退到城郊扎营,等明日再来。”

顾沉紧握缰绳,看着紧闭的城门,常年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悍勇血气如凝在黑甲上:“这是都城,不是漠南。你再口无遮拦,就军法处置。”

陶长卫颓然闭嘴。

战马发出响亮而短促的喷鼻声,偌大队伍里听不见一丝杂音。

等到城墙冰霜都融化一些,缓慢的马蹄声传来,朱红的城门才慢慢打开。

天家贵胄,仪仗出行,阔刀侍卫乘马,众星拱月般簇拥着玉辇。

顾沉翻身下马,他利眼一扫,双龙扇十六柄,御杖一百零二件,这是太子仪仗。

他行礼跪下:“末将顾沉,恭迎太子殿下千岁。”

身后军队齐齐下跪,呼声震天而响。

燕子郗坐于辇内,听见顾沉声音便兴奋起来,这个声音低沉稳重,可他一听,就能听出声音底下掩藏的血意。

这个声音不适合低三下四行礼,更应该嘶吼着夺人性命。

燕子郗迫不及待想与之交锋,亲自打帘出去,他身上寒疾严重,唯恐复发,身上便多披了件雪貂斗篷,又接过侍从递上的汤婆子,才居高而下打量着跪在地上的顾沉,这人宽肩窄腰,一身悍然血气,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燕子郗想看那双孤狼一样的眼睛:“听闻将军征战六年,方击退图南大军,将军神勇威名,即便本宫足不出户,也对将军勇事一清二楚。本宫常常好奇,将军这等英才,该是如何长相?”

男儿如何能以长相论,顾沉以军功动天下,这太子却一上来就问他长相,他心里一沉,并未抬头。

燕子郗声音一低,命令道:“抬起头来。”

顾沉不能违抗,只能抬头,他本微怒,却撞进了一双饶有兴致的眼睛,这双眼清澈通透,正弥漫着悠悠笑意,衬在如玉肌肤上,顾沉仿佛能一眼望进他内心深处,那里是一片纯净和柔软,又带着根深蒂固的骄傲。

这太子倒有几分像他的知交好友安王。

顾沉心中那点不快消失殆尽,眼神也归于平静。

燕子郗本在欣赏那双眼睛,见神采消失便有些失望,他唇角略微勾出笑意,特意用在场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将军姿容果然美甚,即便是都城第一花伶,依本宫看来,也不及将军动人。”

顾沉铁血男儿,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拿花伶做比,他心里气怒,适才对燕子郗生出的好感全然消失。

拱手道:“太子殿下谬赞,只是末将粗野,当不得如此‘美誉’”

燕子郗自然知道他因何而恼,他微微一笑:“将军过谦了,将军武艺谋略本在容貌之上,即便是本宫,一见将军也先是被将军气度折服,再次才被将军容貌吸引。”

微冷的阳光照在燕子郗身上,他含笑看着顾沉,雪貂斗篷被镀上一层金光,整个人清贵而有礼,柔声道:“本宫适才言语有些不当,将军可是生气了?”

顾沉听燕子郗夸赞自己,又轻柔过问自己情绪,他分明一向铁血严肃,现下却止不住地生出好感,听燕子郗说话,就像是在同故友安王交谈:“太子殿下多虑了,末将并未有气。”

燕子郗则命人端上酒来:“将军雅量,本宫深深敬佩。将军戍边数年,一朝得归故土,本宫在此先敬将军水酒一杯,为将军洗尘。”

他亲自倒了两杯酒,递给顾沉一杯:“将军可莫要推辞。”

燕子郗眉眼含笑,他看似笑意真诚,将身上高傲之感冲淡许多。

他这般平易近人的样子,与记忆中故友更为重叠起来。

冷风吹来,燕子郗表情一变,有些痛苦地转头咳嗽,冷玉般的面庞如醉了一抹红云,顾沉陡然清醒:“太子殿下可是身体不适?”

燕子郗摇头:“陈年旧疾,将军为何还不接酒?”

他目露疑惑,看着干净又高贵,顾沉心里不知为何总有些飘,他回神自燕子郗手中接过酒杯,就要一饮而尽。

燕子郗微笑着按上顾沉手腕,礼貌又不容拒绝:“将军且慢,初归故土,一杯薄酒怎能表现心意?”

顾沉不解,燕子郗朝他安抚一笑,自己往后一退,在顾沉的目光中弯腰捡起适才站处一撮泥土,清晰的鞋印还在地上:“将军离乡多年,喝下乡壤酒水,才能聊慰思乡之苦。”

顾沉眼神一凝,男儿当顶天立地,如何能喝别人脚下之泥。

他仔细分辨着燕子郗的表情,想要看出他究竟是玩笑还是羞辱。

他心中隐隐期待着,面前这人只是不大会说话,或者只是同他看了一个小玩笑,可是顾沉失望了。

他看着眼前人笑意越来越淡,身上威势展露端倪,周身气质锋利起来。

燕子郗目光在落在顾沉脸上,尤其是那双眼睛:“将军是不接这酒?也是,将军功勋卓著,在都城尚且威名赫赫,若是在漠南,百姓也许都只知顾将军,不知这天下姓燕。是本宫轻狂了,将军原有资格不接本宫这杯酒。”

顾沉喉咙一紧,为将者,最忌功高震主。

他盯着燕子郗的脸,按捺住怒气:“太子何意?”

他的眼神又展现出孤狼一样的杀伐血气,顾沉征战多年,那股血气带着刀尖味道,如锋利刀刃寸寸割破皮肤,燕子郗身上兴奋的战栗被一点一滴勾了起来。

他笑意真挚几分,越发光艳动人:“本宫不过想敬将军一杯薄酒,将军若不赏脸,那便算了。”

燕子郗面上有礼,恶意却昭然若揭。

顾沉再不看他皮相,心中确定这太子来者不善,同安王更是如云泥之别,恐怕之前将他比作花伶也是有意之举。

燕子郗再道:“将军若再不赏脸,本宫只能将这酒水泼于地下,待我父皇问起时,便说是本宫代将军敬告天地了。”

燕子郗言语全是威胁,顾沉只恨自己适才有眼无珠,错认了他。

他身上军功并非只系了他一人,若他因功高震主被构陷下狱,他的下属也会受到牵连。

顾沉喉咙一动,只能受了此辱:“太子好意,末将岂敢辞爱?”

猛虎低头,燕子郗嘲讽一笑。

他仍觉刺激不够,当着顾沉灼灼视线,慢悠悠将手中之泥撒到酒水里:“嗯?是本宫忘了,这泥似乎是本宫脚下泥土,不知将军可会在意?”

他羞辱了人,甚至还要翻出伤口,再细细撒上一次盐。

顾沉目眦欲裂,喉咙里挤出声音:“不在意。”

燕子郗一笑:“那将军请用。”

顾沉一把夺过酒水,闭着眼仰头饮下,浑浊的泥土顺喉咽下,他睁眼,将酒杯重重放到一旁托盘上。

他此时对燕子郗的好感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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