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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安静地流淌,转过一个河弯,一架巨大的水车赫然矗立在白瓷般的月色中。医生和厨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找到了肯定。距离水车数十米处那幢透出暖光的建筑应该就是他们的目的地红磨坊。

走近那幢建筑,能够听见屋子里隐约传来的欢快音乐。木门上方悬着一块厚实的门牌,花体字写出的「red」证实了他们的猜想。医生率先推门走了进去,和想象中的一样,这幢建筑也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但有许多致的人偶。

不足膝盖高度的各式人偶在磨坊中跳着热热闹闹的集体舞。而且她们都是非常漂亮的女性人偶,虽然衣饰并不像剧院里的演员那样华丽,但每一个人看上去都更加开心。并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里的人偶好似拥有更多的自由。它们听到门的响动,纷纷停下动作回过头。

“是新人吗?”

“不,我想不是。看,他们还拥有自己的身体。”

金发男人在距自己最近的那具穿着漂亮红裙的人偶前小心翼翼地单膝跪下,柔声开口。“我们是不小心闯进异界来的。能不能告诉我们要怎么才能回去,这位美丽的lady?”

“距离午夜还有多长时间?”医生环顾四周,寻找着歌剧院中的人偶所说的钟。

“在阁楼上,”美丽的人偶友好地为他指出一个方向,“你们必须在子夜的钟声敲响前离开这里,不然就永远都不用回去了。你们还有时间。至于如何回去,只能靠泰莎莉了。”

两人立刻顺着台阶赶到阁楼。刚一踏上地板他们就见到了那座矗立在房间正中央的钟。深棕色的沉木铸成将近两人高的巨大钟身,式样古朴威严。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能让人察觉到,这是件十分重要的道具。他们最关心的是那黯金色的表盘上的时针与分针,此刻显示的时间是十一点四十。

“还有二十分钟。”罗微微舒了一口气,但愿这些时间够用,他们能在午夜到来前离开。

“是两个人……”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们背後响起。

一位人偶站在阁楼的阴影中,因为没有呼吸与心跳,所以在她开口之前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见他们回过头,人偶这才向前走了几步离开阴影。它头戴尖顶的黑色帽子,身上穿着一袭同样黑色的长袍,这样的装束在所有人偶中都算是奇怪的,与其说是舞女,不如说更像是女巫。

“别怪我事先没有警告过你们两个人的话,忧达安迦可能会被改动。”

医生拧起眉来。“这是什么意思?”

他感到自己最担忧的事情正在发生,自己和黑足屋并不能像想象中那样顺利返回。但这只是「很可能」,只是一种「感觉」。

人偶再不看他们,而是独自陷入沉思。“你们是我们苦苦等待的迦楼众吗?还是和所有人一样,只是阿伊罗尼手中的浮陀?”

山治和罗对视一眼,不知道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

“不过,不是有人出去过吗?”金发男人想了想,“我是说,如果那个剧场里演的事情是真的话……”

“大部分是真的,只有少数是捏造,”人偶淡淡接下他的话,“我就是剧中的泰莎莉。”

红磨坊的舞女。

“如果那是真的,你还知道些什么?为什么说两个人的话就可能会改变?会怎么改变?”罗踏上前一步,声音有些危险地沉下去。

“你们现在必须作出决定,是否接受我们的祝祈离开这个地方,否则就会变得像我们一样。那些问题我是不会回答的,”泰莎莉领头走下台阶,“因为你们没有时间了。”

[11.午夜十二点的钟声]

红磨坊中响起祝祈的奇妙歌声,罗和山治曾经听到过,就是□□时候听到的那种歌声。人偶们的声音悠长空灵,神圣美妙,光是听到的那刻就能将眼前一切与美好联系在一起。

人偶们将两个人围在中间,齐声唱起这种奇妙的歌。这应该也属于法事的一种,并且可以肯定的是在忧达安迦,它们的祝祈是十分灵验的。像是有无尽的力量从歌声中注入身体,罗和山治猛然发现,自己似乎能够感受到四周更多的东西,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身体中翻涌,不断变化着……与此同时,他们的身体都开始发出光芒。不光是他们两人,连带周围的人偶们,还有整幢建筑,都在发出微明的光。

泰莎莉并没有加入。它独自站在最远的角落中,头颅正对着红磨坊中央的两人,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如果不离开就会变成木偶死在这里,所以那两个人必须走。它能感觉到忧达安迦已经变了,虽然那种变化没办法描述也没办法确知,但它隐约感受到,这两个人将踏上一条和自己所知截然不同的路。

罗和山治静静等待着。时间在祝祈之中一分一秒地度过。如果顺利,他们将会直接返回irony,等解决了草帽屋的问题就可以离开了。

歌声优雅地飘散,红磨坊中的光芒愈发明亮。泰莎莉注视着眼前的场景,从心底升起的不安感觉愈发强烈。在光芒达到最亮的那刻,楼上的座钟毫无预兆地敲响了,子夜终于降临!

那个黑发男人的视线如一道锋锐的刃破开空气直直投向身着黑袍的人偶。

泰莎莉摆手表示不要在意,随即默默数着钟声敲到第九下,忽然一片寂静。它吃了一惊,向前踏出一步。

“九……是雍瓦辛哈!祝你们好运。”

罗和山治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眼前便倏然爆亮。所有的歌声都消失了,红磨坊也消失了。医生立刻抓住金发男人的手腕。从那个人偶的表现就知道,异界的一切都在变化,超乎了它的想象。根本就是随时都可能颠覆认知。或者,它其实是另有规则,而至今为止无人能够揣度。

所以这一次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松开这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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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眼前的光芒逐渐暗下来後,水滴声清晰地传进耳中。罗和山治睁开眼睛,在他们面前是一处巨大的湖泊,皎白的月光从头顶的岩缝中投下,映出整片莹亮的水面。从头顶那些钟乳石上滴落的水珠不断砸乱平静的湖泊。

“这是……地下湖?一个山洞?”金发男人思考着岛屿上哪里有这种地方,同时还能感受到自己腕上的温度。即使平安回来了,那个男人仍旧没有放手的意思。山治不能否认,那人掌心的温度给自己带来一种无法忽视的安心感。

“我觉得不对。”尽管罗放轻了声音,却仍在洞穴中回荡不已。他抬起另外那只手臂,轻声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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