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垂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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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勉做事一向不经大脑,他也没想好到底要如何,只想让赵鸢好看,把脸丢个尽,把他的气焰压下去就行,所以欺近了上去才觉得手里这佩剑无用武之地,但是放下不行,丢了更不行,于是就想着往赵鸢身上挥一挥,灭灭他威风也好。

然而赵勉这么一动,牟飞和毕符自然不干,忙要来挡,若是像之前的田梁一辈,和他打起来也倒罢了,但是赵勉的身份在那里,就算太子再荒唐蠢钝也是轮不到他们下人来动手的,一旦和主子对上,这结果可就说不好了,到时怕是连赵鸢也保不住他们。

所以赵鸢不会让牟飞和毕符吃这个亏,他刚要开口让他们住手,忽的就觉胸腹一疼。

赵则说赵鸢不适的话倒不是搪塞赵勉,赵鸢这几日的确有些抱恙,偶尔胸腹闷痛,头脑也有些热,除此之外却无其他异样了,府内所有人的心思都在侯炳臣上头,羿峥日日都在琢磨着怎么治愈将军的手,赵鸢原本连药都懒得吃,但是他那脸色瞒不住人,最后还是被赵则知晓了,便硬寻了太医来给他诊了脉,结果说还是脚伤引起的炎症,开了两个方子服下去无甚效果,赵鸢也就随它去了,休养了两天下来今日似乎好些了,于是就迫不及待地和赵则一同进宫探视顾相檀来了。

没想到此刻那疼痛竟又愈发剧烈了,一时让冲到眼前的赵勉在赵鸢眼中都变成了模模糊糊的重影,喉咙口微痒,不由轻轻咳嗽了起来。

赵勉这剑才刚抬起,就见赵鸢整个人猛然一怔,继而“噗”的一声后,晃了晃,直直倒了下去。

“——六哥!”

直到赵则的惊叫响了起来,赵勉才回过神,他手指一松,铮亮的宝剑“咣当”落了地,再去看自己的胸前,竟染上了一大片赤红的鲜血,是方才他亲眼瞧见从赵鸢嘴里喷出来的。

而此刻的赵鸢已是虚软的瘫在地上,面如金纸,毫无动静了。

赵则吓得呆了,牟飞也随着一脸无措,还是毕符冷静,三两步扶起人事不知的赵鸢就道:“快回府,找神医诊治少爷!”

看着那些人如一阵风般心急火燎地刮远了,赵勉片刻又茫然又惊慌地对一旁的陈彩道:“本、本宫的剑……可还没碰到他啊……是赵鸢自己倒下去的,不、不是我……”

陈彩紧蹙着眉,听得赵勉的话,还是安抚道:“应是和太子殿下无关,六世子怕是哪里受了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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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相檀倚在窗边小憩,安隐一推开门,顾相檀就睁开了眼睛。

安隐上前想要关窗,顾相檀不让。

安隐道:“公子才好些,吹了冷风受了凉怎么办?”

顾相檀摇摇头:“关上有些闷……”

安隐无法,端了手里的药碗给他:“那公子快些把这药喝了吧,这可是神医开得方子。”

顾相檀瞥了眼那乌黑的药汁,虽说比起宫里太医熬的那些味道有所不同,但药哪里有好喝的,顾相檀瞧着总是兴致缺缺。

安隐知晓他在想什么,不由道:“神医可是六世子亲自请来的,公子服下后好没好,我们总要给他回个话,公子可别让我们不好交代啊。”

听他说起赵鸢,顾相檀忍不住笑了:“这都是哪儿学来的,苏息教的吗?让他进来,我给好好训训。”

安隐板着脸:“行,公子先喝了药,我马上让他进来听您的训。”

话才落,苏息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公子寻我做什么呢?”

顾相檀看了看他身后:“衍方呢?还没回来吗?”因着怎么想都不放心,顾相檀还是让衍方去将军府走了一趟,探视一下侯炳臣,再问问赵鸢如何了。

“没呢,出去有一会儿了,莫不是去哪儿遛弯了吧。”

“你以为人人像你似得。”看着顾相檀喝了药,安隐把碗收了,又去铺了床:“公子睡一会儿吧,醒了,衍方就该回来了。”

顾相檀起身走了过去,想了想还是道:“别等我醒了,衍方一回来你就喊我。”

……

顾相檀这一睡下去,迷迷糊糊间似是做了好几个梦,有上辈子的,也有这辈子的,交互穿插在一起,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到后来顾相檀自个儿也有些分不太清了。

只记得最后一个场景似是在太|祖祭礼时,不过才三岁的自己被一个大些的孩子不察绊了一跤,那一跤跌得极狠,在梦里顾相檀都觉得自己的鼻子快要摔没了,对面那孩子却仍是无动于衷地站着,不顾自己的哀声痛哭,板着一张像是仙童般的脸还冷冷道:“别欺负我弟弟……”

顾相檀觉着委屈的不行,自己明明是瞧见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想和他一起玩,怎么就是欺负了,谁晓得这家伙一上来就把自己绊倒了。

顾相檀于是向爹爹哭诉,爹爹只心疼地给他擦脸,可是脸上那血怎么擦都擦不完,最后甚至染红了帕子,染红了爹爹手,自己的衣裳,还把那绊自己的人一起染红了,最后哗啦啦地蔓延成片,整个梦中都被鲜血所浸没了……

顾相檀吓得猛然睁开了眼!

屋内已是点起了烛火,门外有人在小声的说话,顾相檀撑起身,叫了声安隐。

安隐忙进门,顾相檀问:“可是有人来了?是衍方吗?”

安隐摇摇头:“是溯少爷来了。”

顾相檀皱起眉:“衍方怎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安隐道:“要不要再派人去打听一下?”

顾相檀抚了抚胸口,心还是跳得很快,想到那梦,他觉着万般的诡异,他竟然梦到了小时候,不是在鹿澧,是更早更早的时候。

就像那一日赵鸢回到大邺时,顾相檀对宗政帝所说的那般,他和赵鸢的第一次见面并不在那荒郊小院,而是在京城,顾相檀那时才三岁,赵鸢也就六七岁而已,那一年宗政帝刚登基,所以祭天祭太|祖,只是具体的情形顾相檀年岁太小早就忘了,还是之后和对方无意中说到才把这一茬想起来的,之所以他还记得赵鸢,就是因着对方让自己摔了一跤,听爹爹说,那时自己留了很多血,还差点破了相。

只是怎得现下却无缘无故做起了这样的梦,还有梦里那么多的血……顾相檀越想越不安。

不过他还是对安隐道:“不用了,再等等吧,另外,让赵溯去前厅吧。”除了衍方,他身旁没什么可以派出去打探的人了,须弥殿的,顾相檀是一个都不信。

顾相檀穿戴整齐进了前厅,赵溯已是等着了,顾相檀对他浅笑了下,在桌边坐了下来。

正是晚膳的时候,安隐端了粥来,顾相檀让赵溯一起用,话说出去,却见赵溯正看着自己似是出神。

顾相檀莫名:“怎么了?”

赵溯一愣:“没,无事,我只是瞧着灵佛的脸色比前两日好些了。”

顾相檀道:“应该是药正好对了症吧。”

赵溯问:“灵佛今日没有出过门吗?”

“没,本想去国子寺的,但是有些疲累,再等等吧。”要是往日,顾相檀还能打起精神和那些人对付对付,加上他的确该去探探赵界的口风,不过顾相檀这几天太累了,赵鸢又不在,他实在不怎么想瞧见那些人。

赵溯“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顾相檀瞥了他一眼:“外头可是有些什么消息?”

赵溯顿了下,摇头:“无非就是那些,皇上和三王都各自忙着呢。”

顾相檀搅着碗里的粥:“我总觉着这事儿没完。”

赵溯笑道:“灵佛别多虑了,三王只要不死,本就完不了。”说着把面前的菜往顾相檀推了推,“灵佛还是要多顾念着自己的身体些。”

顾相檀迟疑了下,还是舀了一勺粥,刚要放进口中,安隐急急地走了进来。

“怎么了?”顾相檀看他脸色有些不对。

安隐张了张嘴,又看了眼赵溯,低声道:“太子派身边的侍从给您送了些补身的东西。”

顾相檀对上了安隐的眼睛,点点头:“让他放那儿吧。”

安隐道:“这个……说是太子带了话来吩咐,要亲自对您说。”

顾相檀皱了眉,无奈地起身,对赵溯说:“我去看看。”

赵溯自然颔首,俯身把顾相檀恭敬地送了出去,回头看着桌上一口未动的清粥,眸光一闪。

而顾相檀一出去就快步往前走,问道:“是陈彩?”

安隐点头:“是,看着很急的样子,我让他在后院等了。”

顾相檀暗忖着陈彩能有什么要和自己说的,难道是太子又闯了祸?或者宗政帝有了提拔他的意思?

一边想着,一边进了后院。

那头陈彩一见他来了,忙迎了上去。

“怎么了?”顾相檀见他面色很是凝重。

然而陈彩一开口就让顾相檀顿在了原地。

陈彩说:“灵佛,六世子出事了!”

“你说什么?!”下一刻,陈彩的袖摆就被对方抓住了,顾相檀瞪大眼,惊惶道:“出了什么事?”

陈彩没时间思忖顾相檀过大的反应,只道:“就在晌午,奴才和太子都瞧见的,六世子有些抱恙,接着忽然就吐了血,失去了意识。”

陈彩本想着应该不算有大碍,将军府还有神医坐镇呢,怕是灵佛也早晚会知晓,便没有多事,然而方才又听得皇上那儿传来的消息,陈彩才觉得不对了,姑且打算走一遭看看,没想到见得灵佛还在须弥殿中,那就是说明他还不清楚这事儿,看来自己是来对了。

“现在如何了?!”顾相檀出口的声音有些尖利,又有些颤抖。

陈彩顿了下才道:“怕是……危在旦夕。”

顾相檀猛地怔了怔,当下只觉眼前一黑。

……渊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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