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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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拙砚并多没有为难谢情,吻了一下她的头发就起身准备出门,不想却被谢情拉住了衣袖。他乐于被她纠缠,便又回她身旁坐下,揽着她问:“怎么?这么快就后悔,舍不得我走了?”

谢情这一次没有挣扎,靠在他心口,问道:“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他好奇她这次又要提什么要求,是想搬离大宅,还是想要自己缓几天不再碰她?

“能不能答应,要先听你说了才知道。”他捞起她垂在自己肩上一缕她的长发,缠上手指把玩。

“不要再给我吃药了。”谢情想起以前见过的药物成瘾者的脑部mri,心底一阵恶寒,“我答应过你不会走,直到你厌倦,我也自知根本走不脱,但是我不想在最终被你扔出去的时候,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程拙砚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多给她吃了一日镇静药物的事情,是他默许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她察觉了。

整个正月里,华人团体的活动安排多得数不胜数,俱都邀程拙砚赏脸参加。可中国的新年,德国并不放假。程拙砚两头都要安排妥当,连带着许丞和noah都忙的焦头烂额。

他本想趁热打铁,抓紧时机把夏家的生意吞下来,又得防着夏靖尧见缝插针的想动他的生意,正是分身乏术的时候。没想到谢情这一倒,正倒了他的掌心里。这女人看起来软弱可欺,偏是个驯不服的飞鸟。这时节他没时间慢慢地熬她,只得先把她扣下再说。倒一时忘了她是学心理的,分辨得出什么是劳累病痛,什么是药效。

如今被她清朗明亮的双目逼视着,竟难得有一丝愧疚之意。

“可以。”他不想再被她逼视,便低头去亲吻她的眼睛,解释道:“周医生说你神太紧张无法休息,所以才给你用了一点镇静剂。以后,如无必要,都不会的,你不用担心。”

“我当然担心,你要弄到这些东西,恐怕容易的很。我知道我脾气不好,将来什么时候跟你闹起来了,你没了耐心给我来一针,我可就麻烦大了。你今天给我一句准话,答应我,不要再给我用药。”

“即使你病了?”

谢情冷笑一声,并不正面回答,反而问他:“怎么?我在你这里,难道会病到需要用神类药物的地步?”

程拙砚想不到她这样伶牙俐齿,竟有些无奈,答道:“谢情,你真是…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他松开她,扶着她躺下,又道:“你今天恐怕一时半会儿下不了床,还是躺着吧。我晚上再来看你。”

谢情侧头看他穿戴整齐地出去了,心里开始细细地回忆这几天的事情,才好计划接下来要怎么办。

她记得自己大年叁十的时候发烧了,吃了普通的退烧药没起什么作用,晚上起来烧水的时候,可能是晕倒了,所以手上有烫伤和玻璃划破的口子。

程拙砚应该还不至于在她身边安排什么人盯着,怎么就知道她会晕倒呢?对,那个丞哥。上一次在采蝶轩的时候,听兰姐的语气,这个丞哥应该是掌握着不少华人圈里的事情,也许是自己给翻译公司的老板请假的时候,那边告诉他的吧。

她自己虽然从来没有被人包养过,却帮几个这样的女孩子做过翻译。印象里似乎她们都被安置在单独的居处,等着金主去临幸。现在这地方,似乎是个大宅子,有佣人有管家,那么应该是程拙砚自己的居所。是因为事出突然他还没有安排好自己的住处,还是因为自己真的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这些现在是查探不出来的,只看接下来他的安排才能知道。

既然一时半会儿走不脱,谢情没有打算放弃自己,她太清楚要让一个人神崩溃是多么容易。

关在这样的小房间里,切断了外界的联系,每天都对着这间屋子,脑袋空空的发呆,不用一个星期,神就会渐渐恍惚,判断力也会下降,别人说什么都会信,那时候要洗脑就是几句话的事情。她不能傻,她的目的眼看也许就要达成,不能因为这锦绣堆就放弃。

多喝水,把体内留滞的镇静药物排干净。

多休息,等腰没那么酸了,要求出门去,只在外面散半小时步也行。

脑子不能空,至少先把家里的东西都拿来,不能再去打工,那就趁着有空多读书。

她不会疯,不会傻,也不会放弃。

她会慢慢的等待时机,走出这牢笼。

*

大年初七这天,好几个华人地产商开了联合酒会,邀了程拙砚去山里的酒庄聚一聚,还特地暗示他,并没有给夏靖尧递请柬。高手过招,往往胜出不是靠实力高低,而是看谁先露出破绽。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道理程拙砚比谁都懂。他走到今天,靠的就是牢牢盯住敌人的破绽下手。生意做得越大,得罪的人越多,以夏靖尧的脾气,不会少得罪人,不过这会儿恐怕还觉得自己稳坐龙庭呢。

这酒会为的只是互相探探双方的态度,因此只以轻松玩乐为主,并不谈什么具体的事。主办方还特地安排了好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们来当陪客,热热场子。

沉念今是这些女孩子中的佼佼者。只身一人在海外,打工太辛苦,不如做这行来钱又快又容易。何况这里与中国隔了十万八千里,将来赚够了钱回国,谁也不知道这钱是哪里来的,只怕人人还夸她有本事。她长得漂亮,气质高雅,又会说话,因此做的都是高端的生意。像这种酒庄古堡里的酒会,不光主办红包给的大方,还特别容易钓到好客人。

一开始,她还和几个小姐妹聚在一处打量来客,待看见程拙砚也来了,她就坐不住了。这可是最近本地华人名媛们热议的新贵,听说向来是上流社会的娇子,也就这几年才逐渐地开始接近华人团体。自然是因为华人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了,那些金发碧眼的德国人打不进来,只有这绿眼睛的混血小总裁身上流着中国人的血,中文又说得好,才被华人团体接纳。就算不看他的身份地位,冲他这风姿卓绝地往那里一站,谁又不想倒贴上去呢。

她这样想,在场的别人也都这样想,连好几个正陪着客人的女孩子都忍不住偷偷打量程拙砚。粤华地产的张总便开起玩笑:“程总,你下次可不能再只身一人过来了。你看我这女朋友,人虽然陪着我,心里只怕都恨不得立刻把我扔了呢。”

他这一开玩笑,场面顿时热闹起来,沉念今便趁着热闹大大方方地走到程拙砚地身边站定了,软软糯糯地开口道:“程总,我叫沉念今。不知道能不能请您赏个脸,替我看看选哪支酒呀?主人家今天说要送我一支好酒呢。”

美人在侧,又是这样的场合,人人都看着,程拙砚绝不会拒绝女士的邀约。可他虽花名在外,这样来历不明的女人却从不会沾。他看着沉念今,微微一笑,说道:“我对酒虽不算通,想来选一支女士喜欢的酒总还能胜任的,请吧。”

他话虽说得温柔客气,却并不让沉念今碰他,只让她站在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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