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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师师在赵承钧身上靠了一会,渐渐觉得生活安稳,岁月静好。如果可以,她觉得一辈子就现在这样,也不错。屋里渐渐暗下来,但是没人敢进来掌灯,赵承钧想了一会,对唐师师说:“等将来安稳下来后,我带你回临清看看,怎么样?”

“好啊。”唐师师一口应下,语气中不无怀念,“今年是神泰七年,我已经有六年没回去了。六年,不知道临清的河道变成什么样子。不过西平到临清要走旱路,一路山高水长,恐怕不好走。”

赵承钧没有接话。她以为赵承钧所说的安稳是指在西平府安稳下来,殊不知,赵承钧指的是天下安稳。

真到了那时,就可以从金陵走水路去临清了,一路沿着运河,比旱路平安许多。

赵承钧说:“到时候我另外安排,绝不会累着你和孩子的。对了,赵子询这件事后,你好生肃清王府,该赶走的赶走,该发卖的发卖,不必和他们讲颜面。还有赵子询的后院,能清则清,他那些女人也太多了。”

唐师师笑,从赵承钧身上抬起头来,说:“清理王府可以,清理世子后院恐怕不行。我要是真做了,世子非得记恨我—辈子。”

“他敢。”赵承钧语气顿时加重,他意识到吓到了赵子诰,又放轻声音,说,“你尽管放手去做,若是谁有异议,让他们来找我。要是赵子询敢对你不敬,我就把他扔到军营里,让他好生清醒清醒。”

唐师师笑了,点头应下。赵承钧和唐师师说了这件事后,第二天,唐师师就大张旗鼓地整顿内务,肃清王府。

王府内许多人清闲惯了,突然被动了地盘,各个怨声载道。唐师师压根不管,不严重的就留着,犯错太多的就给一笔银子遣散,一通快刀斩乱麻,许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革职了。

有些老人不服,偷偷去找刘吉、彤秀伸冤。刘吉垂着手不管,而彤秀是不敢管,于是王府众人就看清楚了,王妃这是奉了王爷的意思,杀—儆百呢。

少数人闹了一波没成,很快所有人都乖觉了,再不敢和唐师师对着干。他们最开始觉得唐师师因为怀了孩子,所以得宠,现在他们终于意识到,唐师师就是单纯的得宠。

和孩子无关,她才是王爷捧在手心的宝贝。

卢雨罪伤了身体,大受打击,自流产后许多天都卧床不起。卢太太接到消息后,火急火燎赶来探望卢雨靠。唐师师没有跟去,而是让人将卢太太送到宜年院,好生和卢雨靠说话。

卢太太开解了卢雨罪很久,然后到燕安院来,找唐师师道谢:“多谢王妃,小女她心气高,脾气傲,没能保住孩子,也算是她的教训了。那天的事情她都和我说了,感谢王妃冒着雨赶去,为她说—句公道话。”

唐师师心说她可不是为了卢雨靠,唐师师道:“这是我分内的事,卢太太不必客气。孩子没了,谁都难受,望卢太太好生开解世子妃,早点想开,把自己的身体养好才是最要紧的。”

“我明白。”卢太太如今面对着唐师师,越发小心翼翼。她发现赵子询对女儿当真没有一点怜惜之情,反而一昧偏宠姓周的那个女子,连周舜华谋害主母、伪装怀孕,他都不管不顾。卢太太看着简直心惊,卢雨靠才多大,丈夫就这样无情。卢雨靠接下来有好几年不能生育,等把身体条养好后,后院庶子庶女不知道该有多少,长此以往,卢雨靠后半辈子可怎么过啊?

卢太太光想着就害怕,夫婿靠不住,儿子很可能不会再有,卢雨罪能依靠的,竟然只剩下年轻受宠的婆母唐师师。可怜天下父母心,卢太太心疼女儿,她知道以前卢雨靠得罪过唐师师,现在就只能加倍赔笑脸,小心翼翼地供着唐师师:“我女儿在闺中被宠坏了,不知轻重,听说之前还发落过王妃的宠物。那只狐狸在哪儿,若是伤着了,我这里有药,缺药还是缺郎中,王妃只管开口。我们庄子上有人养过狐狸,要是王妃不嫌,我把那个人送来伺候王妃?”

唐师师看到年纪比自己大了一倍的长辈这样讨好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唐师师不由想,她不在身边,林婉兮无人可依,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唐师师一想到就难受,看在自己母亲的份上,唐师师对卢太太客客气气的,说:“不必,狐狸被王爷养在庄子上了。那里靠近草原,郁郁葱葱,更适合狐狸活动。卢太太手里有异人,还是自己留下来吧。”

卢太太心酸,有求于人就是如此,舍下脸面送礼,人家却还不收。卢太太实在不知道她能帮衬到唐师师什么,宠爱、银钱、地位、孩子卢太太能想到的,唐师师都有。

卢太太目露愧色,说:“王妃不计前嫌,替雨靠撑腰,我们却连像样的报答都拿不出来。不知王妃喜欢什么,只要能帮到王妃,妾身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卢太太这话已经颇为讨好,她毕竟是按察使夫人,若不是为了女儿,何至于这样低声下气?唐师师忍不住叹气,如实说:“我亦是有儿女的人,明白太太的心情。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这里实在没什么缺的……

唐师师说着,忽然微微一顿。卢太太察觉到了,连忙追问:“我知道王妃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但能给王妃解解忧,逗王妃一乐,就是妾身莫大的心愿了。王妃若有什么想要的,尽管直言,只要在西平府的地界上用的着我们,我们卢家万死不辞。”

其实唐师师还真有一件事不方便出面,那就是徐家。养母和生母是非常尴尬的关系,尤其唐师师生下了自己的儿子,她和徐太太,此刻便很微妙。

唐师师最终目的是拉赵子询下马,换自己的儿子当太子。动摇赵承钧的心思非一朝一夕之功,而徐家用的好了,便是一颗杀伤力极大的棋子。

卢太太正好在这时候撞上来。卢大人是西平按察使,管一省刑名,监视一两个人再轻松不过。而赵子询的亲舅舅陈泰游手好闲,尤其好赌。

这简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她可以利用卢家掌控徐家的动静,而她要付出的,不过是对卢雨靠好一点。这对唐师师来说完全是无本买卖,唐师师很快拿定主意,示意丫鬟们退下,慢慢对卢太太说:“这些事我本来不该对卢太太说,说出来惹人嘲笑,但是,却当真有些麻烦。”

卢太太一听就懂了,问:“王妃为什么事烦恼?不知我能不能帮上忙?”

“谈不上烦恼,一点小事罢了。”唐师师借着摇扇子的动作遮住嘴型,轻声说,“卢太太应当听说过徐家吧?听说那位徐家太太极其思念儿子,她的娘家人也不省心,时常打听世子的消息给徐太太。按理这种事是人伦常情,人家母子血脉相连,我们总不能拦着。但是王爷为了世子费尽心血,当真把世子当嫡长子养唉,这怎么说呢?”

和聪明人说话,永远不用说得太明白,卢太太毕竟是个闯荡多年的按察使太太,闻言已经懂了︰“王妃的话十分有道理,当断则断,天底下哪有这种藕断丝连的事情呢?我们家老爷掌管刑狱,认识不少三道九流的人,如果有什么事,我会转达给王妃的。”

唐师师微笑,支着扇子颔首道:“多谢卢太太,之后有劳卢太太费心。”

卢太太不得不说长松了一口气,释然道:“能给王妃分忧,是我分内的事。再说,这本就与雨靠有关,我这个当母亲的,多操点心是应该的。”

卢太太这话并不假,卢雨靠是世子妃,光侍奉唐师师这个嫡婆婆就已经很难了,如果再多一个婆婆,那日子还过不过了?他们结亲的人家是靖王府,可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徐家。

解决徐家的隐患,剪断赵子询和徐家的来往,亦是卢太太想看到的。

卢太太和唐师师对话后,各自放下―桩心头大患。唐师师多了一路眼线,心里十分开心,然而这次她轻松了没多久,就被一道懿旨惊得鸡飞狗跳。

“什么,姚太后下旨,让我们去京城过年?”

第103章 上京

传信的太监恭声道:“回王妃的话,正是如此。宫使正在前面和王爷问安,王爷让奴才给王妃传信,王妃好早做准备。”

太监这样说,可见他们上京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屋里都是自己人,唐师师没有掩饰真实心情,皱眉良久:“太后为何突然想起让我们去京城?藩王无诏不得回京,往年,王爷都是在西平过节的。”

“金陵的宫使说,太后娘娘听说小郡王平安出生,十分欣慰。娘娘思及还没有见过小郡王,颇为想念,正好很快到年关了,娘娘就想让王爷王妃带着小郡王入京,宫里一起热热闹闹过个年。”

唐师师依然拧着眉,姚太后的说法根本立不住脚,赵承钧和姚太后完全没有血缘关系,赵子诰出生,和姚太后有什么干系呢?更重要的是,这件事在原书中,完全没有发生过。

唐师师已经许久没有检查剧情了,但是她敢确定,书中根本没提过赵承钧提前入京,他进入金陵之时,就是他起兵造反、篡位自立之时。

唐师师不知道赵承钧起兵的具体年号,可是看目录的位置,绝不会是现在。

这是继纪心娴取代唐师师成为赵子询的妾室后,剧情第二次大幅度脱轨。唐师师顺着原本的剧情想,如果没有她的扰动,唐师师不会在驿站遇到靖王,不会早早得罪赵子询,不会跟去围场秋狩,相应的,也不会粘上靖王侍女这个标签。唐师师会是一个漂亮而无害的靶子,被卢雨靠当做争宠的手段,献给赵子询。她早早成为了赵子询的妾,自然不会和赵承钧有任何关系。

如此一来,赵承钧会沿照他原本的轨迹,终身未娶,英年早逝,赵子诰的存在更无从说起。靖王府没有新生儿降生,姚太后也就没必要召赵承钧入京,所以在原书中,回京过年这件事压根没有发生过。

然而现在,因为唐师师小小的干扰,结果偏差越来越大。唐师师离开了赵子询,反而阴差阳错成了靖王妃,还生下了赵承钧的亲生儿子。姚太后不放心赵承钧,也不放心唐师师,干脆借着孩子的名义将两人叫回京城,亲自试探一番。

唐师师想到这里,一时内心复杂。任何一次小小的变化,都有可能造成截然不动的结局。事到如今,太多的事情被改变了,唐师师也不确定接下来会不会按照原书的记载发展,书中已经写好的大结局,是否还会发生。

若是不会,她和孩子,命运将何去何从?

下人们见唐师师脸色不好,以为唐师师不放心路上安危,劝道:“王妃放心,王爷从军营中召集精兵,陪着王妃、小郡王一起上路。有王爷亲自坐镇,这一路一定平平安安,顺顺当当,王妃只管安心等着就是了。”

唐师师表情依然不好,说道:“我不是担心赶路,而是担心孩子。他才七个月大,从西平到金陵相隔万里,万一他在路上有个头疼脑热,这可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很严重的问题,然而太后下令,他们能怎么办呢?丫鬟们劝︰“王爷最疼小郡王了,这些事王爷一定会安排好的。王妃多带几个太医随行,身边也多带些药,以防万一。”

为今之计,只能这样了。唐师师和丫鬟们盘算路上要带哪些东西,要准备什么药物,又是好一通人仰马翻。燕安院忙得脚不沾地,其他地方也不平静。

卢雨靠刚刚流产,以她的身体,自然不适合赶路。唐师师念在卢家有用的份上,亲自去了趟宜年院,向卢雨靠转达这个消息:“世子妃,太后前些天传来懿旨,让我们去金陵过年。本来这种场合应该带着你,但是你刚没了孩子,身子正是虚弱的时候,要是路上把你累到了,简直得不偿失。所以,我和王爷商量过了,王爷带着世子入京,觐见皇上、太后,你则留在王府,一来养身体,二来,照应着王府上上下下。”

卢雨靠躺在床上,现在才九月,她就已经穿上了夹棉衣服,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卢雨靠对这个结果早有准备,旨意刚送到王府的时候,卢雨靠这里就听说了。卢雨靠当然想跟着去京城,但是她身体摆在这里,如何上京?怀孕对身体来说是一场大战,卢雨靠不慎流产,还是用药物流的,身体大为亏空。这一个月她连下地走路都困难,怎么能坐车赶路呢?

就算卢雨靠强撑着赶到京城,气色太差,恐怕也不适合觐见太后。不如老老实实留在王府养病,早日把身体养好,才能早点怀孕生孩子,这才是卢雨罪的当务之急。

卢雨罪遗憾了一会,很快就接受了:“我明白,谢谢王妃体恤。儿媳本该侍奉王妃左右,现在却反要连累王妃为我担心,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从西平府到金陵山长水遥,王妃要照顾王爷,还要照顾二弟,恐怕分身乏术。我只恨自己身体不争气,不能给王妃分忧。不知道这一路,谁随行侍奉王妃?”

卢雨靠身体不好是事实,相比于难受自己不能走,她更关心谁要跟着去。从西平到金陵少说要走两个月,赵承钧去金陵后,在京城过年、应酬,恐怕也要耽误不少功夫。这一来一回,至少要花费半年。

赵承钧去京城,赵子询作为世子,势必要跟着去。卢雨靠本来就不能怀孕,这半年不在赵子询身边倒没什么要紧,问题是,赵子询要带哪个女人随行?

唐师师来卢雨靠这里看望,其他女人心里有盘算,全都跟来了。此刻屋中站着周舜华、任钰君、纪心娴,还有樱桃几个陪嫁丫鬟,所有人都眼巴巴盯着唐师师。

唐师师的下一句话,可是关系着她们的生死哀荣。如果能够随行,那就意味着接下来半年,她们可以在赵承钧身边独宠。半年的时间已足够怀孕,一旦怀了孩子,那她们的下半生也会随之改写。

这样重要的机会,谁都不想错过。而现在,足以改变她们命运的转折点,就掌握在唐师师的下一句话中。

众女眼睛都不眨地等,唐师师也停顿片刻。随行的人不能马虎,赵承钧身边没有其他女人,唐师师又被太后点名随行,她不用操心赵承钧的事,反而要替养子考虑接下来宠幸谁。

这个感觉,可真是奇妙。

唐师师结合书中的剧情,权衡过后,对卢雨靠说:“你只管安心养身子,其他事情用不着你操心。不过世子身边不能没人侍奉,这样吧,任”

任钰君脸上露出喜色,还不等她高兴完,另一个女人从她身边抢先一步,说:“王妃,妾身愿意侍奉王妃。”

任钰君明显愣住,其他女人也交换了眼色,脸色各有各的精彩。纪心娴轻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周姐姐,你不是怀孕了么,怎么还要跟着去京城?”

“对啊。”唐师师笑着接话,“去京城可和出门上香不一样,路上颠簸不说,还要风餐露宿,居无定所,恐怕不利于养胎。周美人怀胎不满三月,万一路上累流产了怎么办?我看,周美人最好还是留在王府。”

周舜华怎么肯?首先她不能把这种便宜让给其他女人,再次,她并没有怀孕,要是赵子询离开半年,那周舜华假怀孕—事不就彻底暴露了吗?

到时候王府里只有卢雨靠,周舜华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无论如何,这一次周舜华必须跟去京城。

周舜华垂下眼睛,在众人嘲讽的眼神中不动如山,说:“谢王妃和世子妃关心,但是我已离家六年,一下次去金陵不知道在何时。

我祖母年事已高,作为孙女,理应回京尽孝,尽子孙的本分。何况,我也想亲自向太后娘娘谢恩。”

周舜华搬出了蔡国公府和姚太后,众女一下子不好说话了。周舜华毕竟是国公府的嫡女,她们能怎么说呢,是拦着周舜华尽孝,还是拦着周舜华孝敬太后?

纪心娴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说:“周姐姐真是孝顺,孩子都没怀稳,就急着要回京孝敬祖母。要是蔡国公夫人知道,指不定该如何感动呢。”

纪心娴这话充满了讽刺意味,其他人听到了然一笑。其实众人心知肚明,周舜华根本没有怀孕,她急着随行,就是为了把孩子造出来,或者找机会让孩子“流产”。

可真是“孝子贤孙”呢。

卢雨罪淡淡接口:“周美人命好,内有世子宠爱,外有国公府撑腰,肚子里还有个贴心小棉袄给姨娘分忧。哪像我,做什么都要靠自己。”

眼看她们再说下去就得吵起来,唐师师及时制止,说:“好了,你们一同伺候世子,便是一家姐妹,相互之间不必分得这样清。既然周美人不怕落胎,那我没什么可说的,还是转达世子,让世子定夺吧。”

纪心娴皱起眉,十分不服气:“王妃,你又不是不知道,世子最常去周姐姐的屋子。要是交给世子定夺,岂不是又便宜了她?”

唐师师微笑:“那是世子的事情。你们若有不满,和世子说吧。”

唐师师说完便站起身,说道:“好了,赵子诰离不了人,我该回去了。世子妃安心休养身体,等下次我再来看你。”

唐师师露出离开的意思,宜年院的妻妾们纵一肚子话都不好再说,只能福身,恭敬地送唐师师出门:“恭送王妃。”

唐师师走后,卢雨罪立刻沉了脸,对着周舜华不假辞色:“我累了,送客。”

众女鱼贯退出,出门时,纪心娴故意从周舜华身边挤过,然后夸张地捂住嘴,不阴不阳地说:“哎呀,我没有看到周姐姐,险些撞到了孕妇。周姐姐,你肚子没事吧?”

周舜华被纪心娴当面挑衅,脸色很不好看,她念及日后大局,忍耐着说道:“我没事。”

“那就好。”纪心娴阴阳怪气的,说,“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一个低门小户的平头百姓,可担待不起。周姐姐走路可要小心些,别一不下心摔了一跤,把孩子给摔没了。”

纪心娴说完,冷冷哼了一声,扬长而去。周舜华气得脸色冰冷,任钰君从后面走过来,经过时,低声在周舜华耳边道:“妹妹好手段,佩服。”

周舜华回头,冷冷地看着任钰君。任钰君对她笑了笑,施施然离开。

唐师师将选择权交给赵子询,果不其然,赵子询选择了周舜华。宜年院气得炸了锅,一下午摔坏许多瓷器,后来唐师师以主持公道的姿态出面,又挑了任钰君同行。

唐师师的理由都是现成的,周舜华和任钰君家都在金陵,周舜华要回公府尽孝,那任钰君就不回侯府吗?周舜华要拜谢太后,任钰君就不用吗?

赵子询对此无言以对,只能同意。

虽然还有许多人不能去,但毕竟不再是周舜华一个人的天下,群愤平息很多。后来纪心娴也来唐师师这里闹,唐师师以随行人数不能太多为由,—概推拒。

纪心娴、樱桃等被留下来照顾卢雨靠,唯有周舜华和任钰君随行。唐师师紧锣密鼓地准备了半个月,他们紧赶慢赶,出发的日期还是落到了十月。

十月初,西平府的街道飘满落叶,唐师师抱着赵子诰登车,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悠悠启程,直指金陵。

这是赵子诰第一次出门,他葡萄―般的眼睛盯着马车,咿咿呀呀乱叫。唐师师将赵子诰的手捉住,轻声说:“诰儿,我们要去金陵了。”

赵子诰一动不动看着唐师师,似乎在问,他们为什么要去金陵。唐师师默然良久,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去金陵,更不知道,他们要去多久。

此去一别,荣辱祸福,皆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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