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的崩塌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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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后的派对声势浩大。

陈淮和张邵芸站在人群中央,众星拱月,他们来往应酬,所到之处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我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看着陈淮举起酒杯。他点头和旁人应和,低头和新娘耳语,好生庄重,风度翩翩。

他的笑容很浅,即使是笑的表情,看起来依然有点狠戾,仿佛是丛林来的狮子,这周遭城市化的一切对他来说兴致缺缺,乏善可陈。

他结婚,为了结婚而结婚——张邵芸只是最合适的那个而已——其实是没有爱的。

他不会爱别人,我说过的,他根本就不懂。

可新娘的眼里柔情漫溢,女人的娇俏在婚纱的盛装下被无限放大,她美得惊醒动魄,那满溢的爱也让我心惊到胆战——凭什么呢?凭什么是陈淮呢?

他根本就不配啊。

我朝人群走去。

在熙攘的宾客里挤出一条道路,站在两位新人之间,自然而然、亲密无间地挽上张邵芸的手臂,甜甜地叫了声“嫂子——”。

女人的惊讶根本藏不住,她生硬地僵了一下,然后才调整姿势,顺势也挽住我,说:“陈济妹妹。”

我贴着她,在陈淮的对面笑得娇滴滴,哥哥他凝神盯着我,表情严肃,似有警告。

我转过头跟张邵芸讲话,“你真的好漂亮呀,哥哥能娶到你太好啦,我很喜欢你呢。”

她冲我温柔地笑,有些不好意思,脸也红了,挽住我的手放柔了力道,小声说:“我也喜欢你……”

我拉着她远离陈淮,“真的吗!”

“我想跟嫂子一起玩,我们一起去那边好不好——”,我指了指远离人群中央的湖边喷泉,“我们不跟臭男人一起玩!”

她转过头看陈淮,我在她转头后也看向哥哥,男人往我们的方向看来,目光深沉,移动间定格在我身上,没有说话。

没有说不好,也没有说好。

张邵芸跟着我走着。

我跟着她在长椅上坐好,像所有十七岁女孩一样好奇地、懵懂地问她问题,从圈里的八卦到学校生活,再到她的工作、家庭、爱情,还有我的——我假想的、可能的爱情——我们天南地北地聊着。

陈淮在不远处看着我们,他的目光锁定在我身上,姿势紧绷,那攻击的准备动作我熟悉,我也认得,只要我有异动,他会立刻来救场。

但我怎么会有异动呢?

我要和我可爱的嫂子培养感情,把自己变成一个天真的贵族少女,不谙世事、性格娇蛮,甚至有些不懂分寸。

她对我放下戒心。

于是我自然而然地把手放在她手心里,笑眯眯地说,“哥哥和嫂子去冰岛度蜜月,我也好想去哦——”

“我可以带男朋友跟你们一起吗?”

她同意了。

哥哥要处理掉我的情人。

陆秀是我第一个联系不上的,我找了一阵,后来林丛然告诉我他人没事,也没多说别的情况。然后是岑嘉,他是资本方得罪不起的流量,但哥哥有的是办法——我看到新闻里他在演唱会遇到了事故,舞台倒塌,压到他的腿,骨折了。

丛然哥哥帮我提醒、接应他们,但他自己也应接不暇,哥哥开始攻击他的企业,即便林丛然很早就把事业重心转移到国外,可面对正面交锋,他确实受到了不少冲击。

只有沈意瑛最惨,丛然哥哥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雪藏,甚至在夜路上被人尾随。

真的很快呢,哥哥。

他说让我明天见到心理医生,并处理掉我的情人,所以只是一夜,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我又怎么会如他所愿呢?

我带上我的情人,不是丛然哥哥、不是岑嘉,而是跟他有三分相似的沈意瑛,教我可爱的嫂子察觉不到异样,而让知情的陈淮食不知味、难以下咽,却又无法与人启齿。

我带着沈意瑛和他一起坐上了飞往冰岛的飞机。

我们一起度蜜月。

旅游的时候人总是心情很好。

尤其是北欧环境清爽,冰岛气候温润宜人,即使是冬天也算不上冷。风吹得人浑身爽利,空气清凉,带着淡淡的薄荷气味,令人很是惬意。

我牵着沈意瑛往海边走。

他自机场看到哥哥之后便面色古怪、沉默不语,直到入住酒店依然闷闷不乐,我便拉他到海边走走。一起吹吹风,看看异国他乡的景色风光,也顺便说会儿话。

他比我之前见到时消瘦了些,唇沿留了一圈淡青色的胡茬,眼圈泛黑,带有浓浓的郁色。

我笑着问他:“见到我这么不开心,是怕你的演艺生涯葬送在我手里吗?”

他皱着眉头看我,手从我手里挣了出来。

“是你哥哥做的吧?”

他问我:“雪藏我、追杀我的那个人……是他吧?”

我把手放回他手心,顺带挽着他的手臂,安抚地捏着他的后背,揉了揉,软软地说:“哥哥放心哦,以后都会补偿给你的,之前说的投资,代言和电影,也都会有的……”

他看着我,没有因为我刚刚说的话改变一分一毫的表情,依然凝重地皱眉,很是固执的样子,问我:“你叫我哥哥,是因为你喜欢你哥哥吧?你喜欢他,包养我,不、甚至还有别人,所以他要杀掉我们,不想让你们之间隐秘的关系暴露于人前……”

我的笑容慢慢也凝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他。

他皱眉,我面无表情,两个人在海边的礁石上对视。

三分钟后,他先败下阵来,抚额说:“我只是想死的明白一点。”

我说:“不会的。”

我又笑了起来,牵着他的手,看着他那双跟哥哥一模一样的眼睛,轻声说:“你还要爱上我呢,才不会让你死掉。”

他捏着我的手,稍微用了点力,这次终于主动牵住了我。

他说:“是吗?”

我跟他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冬日的太阳很薄,其实并不暖和,但冰岛的天气很奇怪,风里带着湿气,温热、暖和,人也慢慢热了起来。

我把外套脱了下来,让他帮我拿着,在水里晃荡双腿。

“哥哥,”我问他,“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他茫然而不知所措,在我旁边坐着,扶着我,把我抱在他怀里,问:“什么怎么想的?”

我躺在他怀里,枕着他的腹肌,在他手心里画圈圈。

“‘只是想死的明白一点’,为什么会这么说?很奇怪诶。”

他侧头看着我。

“你和我在一起,不是为了资源嘛,为了戏路更广,爬得更高点——”

“现在什么都没了,你难道不怪我?”

他抱我抱在怀里,脑袋搁在我头顶,沉默着。

我听到海水的声音,拍打浪花和岩石,鸟鸣萧索,他的呼吸细微却可闻,听起来很轻。

“有一点。”

我笑了起来。

他虽没岑嘉那么幸运,但也算少年成名,人有锐气,在见面第一次就教我领教过了,后来我发现他的另一面——坦荡地找到我,直截了当地跟我说交换——他明,说不上世故,更多的是理性。

这个人很奇怪呢。

但我并不讨厌他。

我们没办法讨厌坦荡的人,不是么,纵使你知道他聪明、算计,可他却狡猾得泰然自得,宽广如砥。

他说:“但现在不怪了。”

“因为你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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