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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妹妹,这云织锦缎,你可觉得眼熟?”

周韫脸色平静,只扫了一眼,就冷哼着接话道:

“姐姐在埋汰谁呢?不过云织锦缎罢了,妾身还是见过的。”

说罢,她轻轻一挑眉,一句反问:

“怎么?妾身认得,就是妾身的了?”

庄宜穗平静地收回视线,说道:“本妃不是这个意思,妹妹莫要激动,如今周妹妹受难原因不明,本妃也只是想查出凶手罢了。”

她停了话头,不和周韫直接对上,而是转身看向傅昀,提议道:

“爷,事关子嗣,妾身以为,该搜查后院,务必要找到凶手!”

傅昀稍顿了下,才点头应允。

“且慢——”

打断的人是周韫,庄宜穗刚准备让氿雅带人去搜查,听这一句,停住,转身看向她:

“妹妹可是觉得本妃提议有何不妥?”

周韫松手放下杯盏,抬手拢了拢青丝,才漫不经心地说:

“王妃的提议自是稳妥,妾身并无意见。”

庄宜穗默了下,才问:

“那妹妹是何意?”

周韫扫了氿雅一眼:“只是这去搜查后院的人,还是换成前院的人吧。”

话音甫落,内室不可避免地又寂静下来。

刘良娣都忍不住看了周韫一眼,这一句话,就差指名道姓地说,她不信任正院的人了。

堪称大庭广众之下,打了王妃的脸。

庄宜穗眉眼的神色也渐渐寡淡下来,深深看了周韫一眼,她说:

“妹妹不信本妃?”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莫名叫人心生了压迫。

孰料,周韫只嗤了声:

“姐姐多虑了,妾身不是不信你,但凡这屋中的人,妾身一个皆不信!”

刹那间,许多视线朝傅昀飘忽而来,傅昀捏着椅柄的手,不着痕迹地用了些力。

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他总觉得这句话,似将他也包含在内。

而那些视线,显然也是这般想的。

刘良娣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仿若自己是个透明人。

要知晓,她也在这屋子中,谁也不知,侧妃不信的人中可有包括她?

寂静了片刻,庄宜穗才找回声音,将视线投向傅昀,显然是让傅昀来做决定。

周韫也看向傅昀。

傅昀和她对视一眼,眸色暗沉,旁人看不出他的想法,他顿了片刻,才沉沉开口:

“小德子。”

短短的几个字,庄宜穗就敛了眸眼,脸上不动声色,袖子中的手却紧紧掐在了一起。

王爷让小德子来搜查后院。

说得好听些,是偏向着周韫。

说得难听些,其实不过就是也不相信她。

周韫的眉眼稍舒,她的确不怕旁人搜查锦和苑,但若真如她所想,庄宜穗插手进来了,那就绝对不能让庄宜穗的人进锦和苑来搜查。

若不然,可动手脚的地方可太多了。

小德子带人退了下去,屋内就陷入了死寂,说得也不对,内室孟良娣的惨叫声越发明显,在这种氛围内,让众人心中皆生了压抑不安。

时间越久,做贼心虚的人越发不安。

内室哭叫声渐渐虚弱,隔着屏风和珠帘,周韫都能听到邱太医焦急的吩咐声。

血腥味越发刺鼻,周韫稍有些不适地拧了拧眉。

傅昀余光瞥见,心中堵着的那口说不清道不明的闷气顿了下,情不自禁地浮上一丝担忧。

不得不说,习惯是件可怕的事。

照顾了周韫近月余,如今一见她拧眉,就下意识的一句“没事吧”脱口而出。

众人诧异,周韫却顺势而为,细眉越蹙越深,她抬手抚额,似不适作态,半晌,傅昀站起来快传太医时,她才徐徐放下手,脸色泛白透着些虚弱地说了句:

“妾身没事。”

她身旁的刘良娣看见这幕,一直上下不安的心忽然就稳定下来了。

是她近日过于多虑了。

且瞧着王爷和侧妃这般作态,今日不论结果如何,侧妃都不可能吃亏。

傅昀一手搭在她肩膀,低声询问着什么,对面的洛秋时紧紧盯着,倏地,就见周韫不经意和她对视了一眼,嘴角似轻挑一抹幅度。

洛秋时心下倏地狠狠一沉,划过一丝不安。

几乎刹那间,室内响起一声惊叫,遂后,珠帘被掀起,一婢女躬身出来,脸色慌乱:

“王爷!太医刚从香炉中边缘查到些红花粉末……”

她说得不清楚,可只“红花”二字,就让众人知晓,孟安攸为何会变成这般了。

跪在地上的青灵不知是被她话中的哪个字眼吓到,身子几不可察地一颤,嘴唇哆了哆嗦。

紧紧盯着她的红柚注意到她这个变化,顿时扑上去掐住她:

“是不是你!是你谋害主子!”

青灵猝不及防,被她扑倒在地,挣扎着抓住她的手,眼泪糊了一脸,哭叫着:

“你瞎说什么!放开我!咳咳咳……”

场面混乱得不堪入目,庄宜穗气得脸色狠狠一沉:

“还不拉开她们!”

几个力气大的小太监立刻上前,将两人拉开,青灵捂着脖子,死命垂头咳嗽,脸色憋得通红,就她这一动作,倏地,似有什么从她身上滚落。

一个碧绿色的小玉瓶,滚了一圈后,缓缓地停在了傅昀脚边。

青灵似看见了那玉瓶,她动作一僵,连咳嗽声都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顿时,她只剩一脑子恐慌。

怎么会……

她明明早就把玉瓶扔了,怎么会在她身上?

屋内因这一变故,安静下来,洛秋时的视线落在那玉瓶上,瞳孔狠狠一缩。

周韫的指尖沿着杯盏轻轻滑过,若有似无地朝洛秋时看了一眼。

洛秋时抬头间,恰好对上她的视线。

心中的那股子不安顿时落实,刹那间,如坠冰窖。

第82章

屋中众人的视线, 皆被那玉瓶吸引了去。

傅昀也垂下头。

碧绿色的小玉瓶,贴在他脚边一动不动。

被拉开的红柚挣扎不动,紧紧盯着那滚落至傅昀脚边的玉瓶, 指着青灵:

“果然是你!你个贱人!竟然敢谋害主子,你不得好死!”

方才还嚣张反驳的青灵却浑身瑟瑟发抖,哆嗦着嘴皮子, 半晌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周韫敛下眸眼, 倒不是因为现下情况的确如她所想一般发展, 而是因为, 将手搭在她肩膀上的男人稍用了些力。

情不自禁地,周韫微蹙了下细眉,稍有些不适。

庄宜穗哑声半晌, 眯眸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周韫, 才拧眉郑肃地说:

“拿过来。”

氿雅忙服身,弯腰躬身将傅昀脚边的玉瓶捡了起来,呈递给了庄宜穗。

庄宜穗拿着玉瓶, 问向青灵:

“这是什么?”

青灵唇色都慌乱得有些泛白,她哑声半晌,支支吾吾地只吐了几个字:“奴、奴婢……”

她慌乱无神, 下意识地寻找洛秋时。

洛秋时察觉到她的动作,心中顿时骂了句蠢货!

不待旁人反应,她先发制人, 拧眉不虞地看向青灵:

“你看本妃作甚?”

青灵一愣,遂后立即明白,洛侧妃这是要过河拆桥,想要撇下她,她被吓得脸色煞白。

她知晓, 若无洛侧妃帮她,她今日一定是死路一条。

她刚欲开口,死死拖住洛秋时,倏地,内室一直传来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遂后,是一阵的噪杂混乱,周韫只听见隐隐慌乱的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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