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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拧着眉,说:“可爷却忘了,您在后院女子心中的形象,似有些过于温和了。”

傅昀其实并非是对女子发泄脾气的性子。

尤其是对他后院的女子,他即使心中不虞,也不过撂了个冷脸,就径直转身离开罢了。

他甚少去训斥、或惩罚后院女子。

这也就导致,后院女子虽知晓他在外名声,却没多少实感。

傅昀稍拧了拧眉,隐隐约约似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

周韫点到为止,没有将话说得过于明白。

话一旦说得明白,莫过于显得太过功利,就这般,似是而非即可。

毕竟,傅昀的确是她的夫,可同样的,他也是后院其他女子的夫。

在后院女子中,他会偏袒她,这点,周韫相信。

但若说他心中皆是她,没有后院其他女子一分位置,周韫是如何都不信的。

翌日,傅昀离开锦和苑,适才走到后花园,忽地脚步一顿,他回头,神色不明地看了一眼锦和苑。

负在背后的手一点点摩挲着扳指。

半晌,他抬手抚了抚额,方才从周韫刻意渲染的迷魂汤中清醒过来,心中叹道,竟差些被她糊弄过去了。

分明是她一手搞出的事,竟在事后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张崇见他停下,忙上前不解:“主子爷,怎得停下了?”

早朝就将要开始了。

傅昀回过神,他低声吩咐了一句:

“盯着府上。”

稍顿,他又换道:“罢,盯着绥合院即可。”

张崇一脸不解,却是恭敬地应了下来。

傅昀转过身,继续朝府外而去,虽隐隐约约知晓周韫的目的,但她此行针对究竟是何人,他却还不知晓。

若说针对孟安攸,可她腹中胎儿根本无事。

傅昀拧了拧眉,想起昨日周韫的一番作态,终是敛去心思。

不管如何,待过些日子,他想知晓的,就会有答案了。

第76章

近午时,锦和苑中。

“主子,刘良娣来了。”时春掀开提花帘子,进来禀告。

周韫倚在软榻上,手中不停在莲盘上挑拣着什么,闻言,头也没抬,只一句:“请进来吧。”

刘氏被秋寒扶着走进来,先服身行了礼,周韫才稍稍抬眸看向她:“来了,坐吧。”

她姿态随意,刘氏动作却顿了下,才垂眸坐到位置上。

这时,周韫将手中挑出丝线递给时秋,轻声说:“且就这些。”

刘氏瞥见,多嘴问了一句:

“姐姐这是要作何?”

周韫回头看她,笑了笑:“做个香囊罢了。”

话音甫落,刘氏眸光稍闪,她挑选的丝线皆是暗色,只一看,就适合男子使用,这香囊给何人备着的,不言而喻。

稍等了片刻,周韫才挥手,叫室内旁人皆退下。

不过须臾,内室只剩下周韫和刘氏,以及身边伺候的人。

这般,刘氏才拧了拧眉,抬起头,堪堪说:

“姐姐,妾身没懂,您为何要……”

顿了顿,她稍抿紧唇。

前些日子,她来见周韫,从来对她都没有要求的周韫忽然让她做一件事。

和孟安攸发生冲突。

刘氏听见这话时,差些惊住,她又不是周韫,和有孕的孟安攸发生冲突,万一发生什么意外,谁能袒护她?

好在周韫说,只要有口角冲突即可。

如何与旁人谈话,或者说激怒一人,对于刘氏来说,并非什么难事。

孟安攸不是什么安分的性子,即使有孕,也总爱往院子外跑。

昨日她能那么巧地在后花园遇见孟安攸,不过是因为她刻意寻着人在绥合院前盯着罢了。

周韫特意说了“后花园”这个地方时,刘氏就隐隐约约猜到她想针对谁了。

毕竟,王府中离后花园靠近的院子,除了锦和苑,也就只剩凝景苑了。

果不其然,她才和孟安攸发生口角后,洛秋时早早就得了消息到场,看似劝阻的话中皆是不明不暗的怂恿。

其实,事到如今,刘氏都不知孟安攸如何摔倒的。

孟安攸以为是她,可刘氏心中却另有狐疑。

是以,今日知晓爷一离府,估摸着周韫会起了身,她就朝锦和苑来了。

她轻拧眉,和往日那副娇媚模样明显不同,周韫一眼就看出她的想法,坐直了身子,哝声道:“好了,你纠结这些作甚?”

“总归之后的事,都与你无关了。”

刘氏稍顿,一句疑惑被堵在喉间。

她想知晓,昨日孟安攸摔倒,究竟是洛秋时出的手,还是……周韫?

当时场景混乱,她心思皆放在远离孟安攸上,顾不得观察旁人,竟错过了这些。

她没有直接问出口,可疑惑却皆明明白白地摆了脸上。

周韫觑了一眼,她恹恹地耷拉下眸眼,只堪堪似不耐地说:“不是本妃。”

“本妃还没那般傻,折了你,对本妃有何好处?”

旁的不说,即使刘氏的确有私心,可这分私心却能叫人接受,她也的的确确选了阵营之后,就格外忠心。

刘氏一心一意帮她,连故意激怒孟安攸一事都可接受,身为盟友,刘氏的确没甚好说的。

刘氏被直接戳破心思,也没觉得尴尬,而是自如地问:“可妾身还是没懂,姐姐想要作甚?”

周韫打断她,摇了摇头:

“不是本妃想作甚。”

一句话,叫刘氏愣了片刻,才回神,呐呐地:“姐姐是说洛侧妃?”

她话音有些迟疑,似不敢确定。

毕竟和周韫相比,洛秋时那个人要谨慎得多,怎会在此时出手?

下一刻,她就听倚在软榻上的女子,抬眸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们这位洛侧妃可是个十分会抓住时机的人。”

似是灵光一闪,刘氏忽然想起,昨日孟安攸摔倒,也是在洛秋时出现不久后。

倏地,刘氏稍稍捏紧手心,胸口心跳砰砰不停。

她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口水。

即使她投靠了周韫,但不妨碍她也觉得周韫有时做事情过于任性,不顾后果。

可她万万没想到,周韫算计起人来时,竟是这般……

周韫似察觉到什么,抬眸朝她看了一眼,只刹那,就收回了视线。

刘氏退出锦和苑时,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秋寒扶住她,不解:“主子,您怎么了?”

说着话,她拿起帕子,替刘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一脸担忧。

锦和苑到前院中间,修了一条长廊,是当初周韫想要梅林时,傅昀特意为她修的。

可周韫一次没走过。

刘氏回头,看了眼这条长廊,半晌,她才回头,等走到昨日孟安攸出事的地方,她才停了下来。

她无声地拧了拧眉,敛下眼眸,问秋寒:

“你还记得,昨日是何人先护住孟良娣的吗?”

秋寒一愣,没想到她会问及昨日的事,锁眉想了许久,才堪堪摇头:“奴婢不记得了。”

稍顿,秋寒不自信地拧眉:“奴婢记得,孟良娣出事时,红菱好像就在奴婢旁边。”

红菱是孟安攸贴身伺候的婢女。

若她记忆没错的话,那孟良娣出事时,是谁护住了她?

刘氏朝后花园小径边时而走过的婢女身上看去,她抬手捏了捏眉心,她徐徐说了一句:“王妃进府前,是侧妃掌管府中事务。”

刘氏走后,时秋将手中丝线放在一旁,蹲在榻前,替周韫揉捏着腿。

稍顿,她想起刘氏离开时的神色,有些迟疑地问:“主子,刘良娣离开前的神色,似察觉了什么。”

周韫坐起身,才摇了摇头:

“无妨,她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刘氏和孟安攸之间的冲突,的确是她让刘氏主动挑起的。

选秀时,她和孟安攸共处过一段时间,孟安攸是何性子,她有一定的了解。

刘氏若有似无引导两句,不怕孟安攸不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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