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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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没有他,我早就活腻了,可是每次都是鬼门关打个转又转回来,可是这次,是真的没救了。

我只是想好好看看他。

他跑了很久,依旧没有看到一辆车的影子,夜已经很深了,到处都是一片死寂,只有雨声在耳边一直响一直响一直响,还有他的喘息。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立刻掉头,低声问我:“车钥匙在哪里?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我完全说不出话,感觉气流冲上声带,漏气似的,毫无反应,只能像一条离了水的鱼一般无声的开口闭口翕动着嘴唇。

放我下来!

像是听到了我的心声一般,他找了个挡雨的屋檐,把我轻轻放在他大腿上,捧着我的脸,他一只眼睛是通红的,流着泪,而另外一只水晶眼球,依旧宁静如水。

他撕了块布条,替我缠住不停流血的咽喉,我抬起手,微笑着替他擦眼泪,却越擦越脏,擦得他满脸都是血。

布条很快就被血浸透,他束手无策,紧紧把我搂在怀里,开始低低的呜咽。

“轻扬。。。别死。。。我求你。。。”

他扯着嘴哭,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头一次看到哥哥流眼泪,我却笑了,呵呵,哥哥连哭起来都这么可爱。

“没有你,我。。。我该要,怎样活下去。。。怎样活下去呢?”

这些年,没有我,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嘛!还把我的女儿养的白白胖胖聪明伶俐那么可爱。

“这些年,我每天看电视看报纸。。。我每天都能看得到你,我想,我没有白活,你。。。就是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据。。。”他抽噎着。

我揉了揉他的头发,无声的笑着试图安慰他。

“我会带你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看到那些人。。。”

“别死,求你。。。求求你。。。别抛下我。。。你知不知道,你还有个女儿。。。小零,她是你的女儿。。。我们三个一起回去,离开这里,回西藏去,一起过好不好?”

“我。。。我爱你。。。只是,我不知道该怎样。。。该怎样去爱你,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我也想独自拥有你。。。我也不想。。。看到你在别的男人们中间徘徊。。。可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要你守着我这样的人过一辈子,还不如,放手,让你走。。。”

“我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个。”

“怪我没有教好你,都怪我,如果我教过你,教过你男人不可以爱男人。。。你就不会。。。活得那样辛苦。。。”

我闭上眼睛,咧开嘴,笑了。

你自己呢?不也是爱上我了?果然我天生妖孽,连清心寡欲的哥哥都没能逃过我的手掌心。

如果可以再给我重新选择一次,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追随他到天涯海角,只是,这辈子,我可能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远处的车灯刺痛了我的眼,哥哥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抬起头。

车在我们面前停住,唐子谦冲下车,直愣愣的看着浑身是血的我们两人,眼角闪烁,别过头去不忍再看,但是他随即对哥哥点点头,说:“先上车吧,送他去医院!”

哥哥什么都没说,抱起我,飞快的上车。

“这次是你先找到他的,算你赢了。”唐子谦幽幽的看了我一眼,对他说。

然后他一踩油门,一路飞驰,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

哥哥抱着我坐在后座,紧紧的按住我脖子上那道狰狞的伤口试图减少出血量,他捧着我的脸吻我。

我浑身发冷,呼吸越来越艰难。

他一直在哭,即使是在唐子谦面前,也毫无顾忌的一边啜泣着吻我的额头,一边在我耳边喃喃的求我别死,可惜我已经听不太清楚了。

他的唇很温柔,在那样的触感之下我感到自己正在渐渐冻结。

他捧住我的双手,不住用掌心摩挲着我,他的掌心依旧跟我记忆之中的一样,粗糙厚实而温暖。

“洛轻扬,你还欠着我的债没还清哪,你要是就这样死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坐在前排的唐子谦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咬牙切齿的警告我。

真是个说话不经过大脑的男人,你难道要来地狱找我算账么?

我朝他微笑,我自始至终都在微笑,朝着我这一生最重要的最心爱的两个人告别。

意识开始模糊,恍惚之中我又回到了那片雪域高原,在一马平川的土地上追逐着一群群藏羚羊奔跑跳跃,老大和大成哥互相依偎着坐在远处微笑着看我,大成哥是我的启蒙老师,他教会了我为所爱的人牺牲是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场景转换,阿爹一脸慈祥的皱纹,靠在村口的大杨树下眯着眼睛看着正在上体育课的我们,朝我吆喝道:“二伢子,慢点跑,跑不过别人不要紧,自己别摔着,到时候找我哭鼻子我可扛不住你!”然后同学们哄堂大笑。

突然又身处繁华都市,在杜姨骂骂咧咧的声音下起床做事情,在学校里发呆想着某个人被老师点名狠狠批评。

场景又变成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双城,醉醺醺的男人和女人,还有带着兔子耳朵的少年和面目清冷的少年,我记得,我伤他伤得很深。

我一步一步走上影帝的红地毯,终于走在很多同龄人前面爬上巅峰,有一个人戴着墨镜在高楼的玻璃窗里凝望着我,翘起一边的嘴角邪笑。在很多年的人生里,是我的支柱。他就像这座城,浮华,美好,又充满邪恶。

有人在不停的拍打我的脸,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只看到头顶上一盏盏日光灯飞快的向后掠去,一大群医生护士推着我在向前跑,唐子谦和哥哥一脸焦急的跟着,哥哥拍打着我的脸说:“别睡,轻扬,拜托你别睡!”

对了,这个人,这个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一路陪着我磕磕绊绊的走来,始终用他宽阔的胸怀守护着我,用他纯净得如同纳木错的湖水一般的眸子看着我,看着我在他身边长大,看着我坐上火车远行,甚至到我终于被那浮夸蒙蔽了双眼,他都没有放弃我,不遗余力的拯救我。

可是,此刻的我已经再也没有力气握住他的手。

原来这一生,我所经历的一切皆是一场浮夸的梦境,唯有他清澈如水的双眸,仍旧在我心底闪烁着灼灼的光,净化着我的心灵,并且自始至终没有离开。

我吃力的扣住他的十指,我想对他说我爱他,这辈子都未曾变过,可是我只能徒劳的动着嘴唇。

他回握我的手,不住的点头,我知道他明白。

手术室的门渐渐关上,我的视线渐渐模糊。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微笑到泪流满面。 原来,生也心痛,死也心痛,皆因为对他的不舍。

如果生命可以重来,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他,再离开那片圣洁的高地,因为我的开始在那里,我的结束在也应该那里,也因为,这世上有一个人,他永远在那片土地上守望,等待我的归来。

那两个男人一脸痛惜的看着我,扒拉着大门,直到被医生驱赶出去。

☆、抉择

131

好像在黑暗之中蜷缩了很久,久到连灵魂都慵懒了,都想就此沉睡过去再也不想醒过来。

朦胧中有人在我耳边呼唤,可是当我转身那人却遍寻不见。

浑身的麻木表明我还活着。果然是因为神明还没有看够我的好戏,屡次三番把我扔进鬼门关转一圈,再把我拉回来。

睁开眼却刚巧对上一双清亮的眸子,一只深沉如海,一只寂静无波。

我咧开嘴,叫了一声:哥。

什么声音也没有,四周依旧寂静无声,哥哥脸上露出酸楚的表情。

脖子上厚厚一圈纱布,我试着开口说话,气流穿过咽喉,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我不信邪,再度开口,只能徒劳的动着嘴唇。

哥哥一把按住了我的唇,柔声道:“别着急,你现在声带受损,暂时不能说话。”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似乎是害怕一松手我就又睡过去。

声带…受损了?那是不是就说明…我永远都…不能说话了?

可是…不能说话又有什么要紧呢?只要他能留在我身边,只要这样就好…

一瞬间的沮丧和难以置信突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深吸了一口气,病房里的灯光很暗很舒适,他的脸在这样的光线下也凸出一种无与伦比的美感。

“不舒服?我去帮你叫医生!”

我忙拖住他,笑了笑,环顾四周,发现这个时候本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那个男人不在。

像是一眼就看穿了我,哥哥很小心的把我扶起,一口一口的喂给我水喝,做吞咽动作的时候我才发现喉咙处麻木得厉害,以致于有一半水顺着嘴角流下来,他细心的用毛巾替我接起。

“他去法院了。”哥哥说,他眼神中有什么东西一闪即逝,我立刻就知道,他只说了一半。

每次死里逃生,我多多少少都能看透一些东西,此刻,我更是心明如镜。

八成是为了阿兰的事吧?

他拉了一张椅子坐在我床前,平静地看着我,嘴角扬起最轻微的弧度,那笑容,淡得近乎透明,却让我的心脏为之一阵狂跳。

对不起,哥。我动着嘴唇。

他伸手探进被子,握住了我的手。

“我没有怪你。阿兰她,太冲动了。”

她恨我,我知道。我点点头。

全世界都可以恨我,只有你不可以。

那你…以后,可不可以,留下来?我用诚恳的眼神看着他,感觉到他的手指抖了一下,然后撩开我的刘海,温柔的吻了吻,说:“想什么呢?好好睡一觉吧,我守在这里。”他握住我的手,那粗糙的触感使我感觉很安心。

嗯,我乖巧的闭上眼睛,又沉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不在身边,让我以为他说守着我的时候我只是在做梦。

病房还是那个病房,陌生的护士正站在床头替我换点滴。

我哥呢?我开了开口,这才发现,我真的失声了。那不是梦境,而且手心中他遗留下来的触感还在。

护士看到我醒了,眼中满是惊喜,慌忙跑了出去,再回来时脸上满是立了个大宫的表情,她领着那个男人走到我病床前。

“唐总,洛先生他醒了!”护士用邀功的口吻对他说。

唐子谦只是淡淡的点点头,拉了张椅子在我身边坐下,示意她出去。

也许这个男人爱我爱到真的是累了,那么多次在医院里醒来,守在我身边的那个总是他,可是这一次,他没有。

看着他疲惫的表情,我意识到,他终于对我厌倦。

这世上,哪个有钱有势的男人愿意守着一个哑巴过后半辈子呢?并且,那个哑巴还是个男人。

我咧开嘴笑了笑,我明白,是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又在鬼门关转了一遭,感觉如何?”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点点头,扯过他的手,在他手心画道:我哥呢?

一瞬间他有些光火,但是很快就露出了嘲讽的笑容说:“你到现在还在想着那个男人?!你伤成这样他连看都没来看过你!一直来求我替那个女人开罪,这样的人,你还在留恋?”

他来过。我知道他来过,虽然那时候我半梦半醒,可是他留在我额头上的,留在我掌心的触感,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我已经替那个女人开脱了,原本她被判了将近二十年,现在只要坐八年的牢。但是,代价是:他永远不可以再见你。”

我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果然唐子谦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小混混,而变成了今天站在我面前的这位手段凌厉狠辣的大总裁。

“那个男人他根本只在乎他的家庭,更何况你对他做了那样过分的事,你还在妄想他会原谅你?”

“你真是丧心病狂,这样活生生的拆散人家一家三口,自己也落得个惨淡收场,做完了还要我替你去擦p股,洛轻扬,你行啊?!”他自顾自的咆哮着,越说越激动。

我从来就没有求你为我做那些事。我平静的望向他。

哥哥他来过,他说过会原谅我,他还说会守着我,那些记忆是如此真实。

可是现在,他人呢?

我抓紧床单,不发一言。

他再也没有出现,唐子谦依旧每天都会来,他也绝口不再提那些过往。

我开始吃素。

我只是想寻求心灵的宁静,洗刷我的罪孽。

唐子谦每次看着我把食物中的r类挑到一边,都会大为光火。

而我,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每次都能把他的冲天怒气浇灭。声音没有了,似乎整个灵魂都清净了,剩下的,也只有我眼中的寂静。

“也罢,我不跟你吵,你把这个签个名,我替你找的主治医师已经来了,再过三天就给你的喉咙动手术,运气好的话,你下个月就可以说话了,到时候我再跟你算总账!”唐子谦无可奈何的摸了摸下巴,把一张东西递到我面前,“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我叫小洛放学后来陪你。”

那么忙就不要总是往我这边跑了。我看了他一眼。

手术协议书,那上面的条条框框我都懒得看,拿起马克笔在签名那一栏上画了只hello kitty,然后咧开嘴笑了。

听到敲门声,我连忙把协议书藏到枕头下面躺好。

有人面带笑容,捧了一大束橘红色的天竺葵推门走了进来,我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哟,大明星,多年不见了!”那个男人把花束放在我床头,在病床边坐下,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太突兀了,一个十多年前与自己有过过节的男人此刻突然出现在面前,这意味着什么?

朗朗,当年初遇时我们都还只是r臭未干的少年,为了一个我根本毫无好感的男人决裂,以至于他割腕自杀,而如今,他却面带笑容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的坐在我面前。

“真的不能说话了?”他歪着头看着我脖子上的绷带,“真是自作自受。”

我愤怒的瞪着他,我自作自受作茧自缚我知道,可是,根本就不需要你这个毫不相干的外人来指指点点。

他突然伸出手来抚摸我的脸,我像触了电一般的躲开。

他笑了笑,温柔的说道:“瞧瞧,多美好的一张脸,也难怪能把他迷得神魂颠倒这么多年。。。”

你来就为了说这些?

“老实说,我其实还是很嫉妒你的,什么本事都没有,却能爬到这个地步,羡煞多少旁人哪!”他笑着伸出食指在我面前晃了晃,“不过现在,你的时代就快结束了。”

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不需要你特地跑一趟来对我说,那些丑闻,那些猜忌,那些八卦疯言疯语,那些不负责任的舆论,足以让我身败名裂。

“知道为什么那个孩子会去引诱你,然后拍了那些照片邮寄到那些记者手里,成为今年娱乐圈最大的丑闻么?”

我的瞳孔骤然紧缩,是他?!

“哎呀,看来脑子还没有坏掉嘛,一猜就猜对了!”朗朗双手抱臂靠上椅背,“没错,就是我!”

“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吗?”

我微微一笑,淡然的垂下头。如此不择手段,还不都是为了一个唐子谦?

他见我没有一点怒气,反倒先怒了,霍的一下站起身,靠近我,捏起我的下巴迫我抬起头与他对视着,恶狠狠的在我耳边说:“十多年了!你知不知道这十多年我一直活在你的y影里?!他的心里只有你,即使是在抱着我的时候,嘴里喊的,也是你的名字!”

原来如此,我一直知道这些年唐子谦在外面有不少人,从那些细微之处我能够判断出这其中至少有一个人长期和他保持着这种关系。

但是我能给他的,真的是太有限了,因为对不起他,也因为这十年来我一直沉浸在悲伤的过往和思念之中,所以根本就没有去追究那个人是谁,现在想来,原来是他!

我笑了笑,用力掰开他的手掌,揉了揉被他捏红的下巴。

“你让他这么痛苦,我就让你得到一点惩罚,为你自己赎罪!”

没错,我罪无可恕,是应该为自己赎罪。唐子谦没有错,哥哥也没有错,是我,丧心病狂。

他紧咬的下唇突然松开,双手无助的搭在膝盖上,一脸悲哀的说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已经变成一个哑巴了,他都不肯放弃你,和我在一起?”

是啊,爱情这种东西,谁说的清楚呢?我扭头看向窗外,蔷薇花已经快要谢光了呢,花瓣撒了一地。

“可是我现在要告诉你,唐子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无声的笑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早就了然于心,他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但是他这些年对我的无微不至,足以弥补他的缺点,让我安静的留在他身边。因为我是个懒人,一旦习惯了这种毫无压力的生活,就乐得躲在他的羽翼之下。

就像我成长的那些年,已经习惯了哥哥的庇佑。

“他给了你哥两种选择:离开你,或者让你永远成为一个哑巴。于是,你哥拜托他治好你,自己带着女儿离开了。”

我眯起眼晴,看着窗外的暖阳,唇角上扬。

这个啊,我早就猜到了。

在医院养伤的这段日子,我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想东西,我看透猜透琢磨透了所有的事情,关于我的过去,我的未来。

哥哥一诺千金,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他说他会带我走守着我,那么这次他的离开,一定也是迫不得已。

但是看着唐子谦疲惫的脸,听着他的谎言,我却不忍心去拆穿他。

我心中已经有了抉择,所以,这些日子我才会过得安宁与满足。

我缩进被窝里,自顾自的闭上眼睛,给他下了逐客令,告诉他我要休息了。

朗朗红着眼睛看着我,指关节捏得劈啪作响。

醒来的时候,天空是一片火烧云,红的绚烂夺目,身边的男人已经离开了。

我想,也该到了我离开的时候了。

小洛带着两份晚餐进来,叽叽喳喳的跟我说学校的事情,我微笑的听着,和他一起吃晚餐,把那些r全都塞进他碗里。

他绝口不提小零的事情,我知道,是唐子谦吩咐的。

好不容易把阿海哄睡下,我轻手轻脚的起床,把他书包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书、笔记、铅笔、玩具什么的撒了一床,在病房里搜罗了一些食物和衣服一股脑塞进他的书包里。

结果在拉开抽屉的时候,发现了我的钱包。

打开钱包,里面有证件、银行卡、厚厚一叠钞票、我和唐子谦的合照,除此之外,还有一只小小的橙色的纸鹤。

我颤抖着拆开。

上面写了一行字:我知道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这些年,我也累了,所以,我放你走。

原来,他都已经替我准备好了。

纸片上还有一行地址,看着那些熟悉的藏语音译过来的地名,我不由自主的微笑,唐子谦想得还真周到,连哥哥的地址都给我查了出来!

不过即使没有人告诉我这个地址,我也可以找得到他。因为我知道,他还在原地守望着,等我回去。

我在纸片上回了他一句话,然后折成纸鹤摆在了桌上。

钱包我没有拿,这一世的金钱名利,已经再与我无关,这些东西原本就是他给我的,现在,我想一身轻松的离开。

我背起不算很沉的书包,在阿海额头上吻了吻。

再见了,我的儿子,你在我身边成长的那么多年,我很欣慰。

☆、归途

132

我成了个流浪汉,一个不会说话的流浪汉。

我结识了不少和我一样的流浪者,他们大多过着与世无争无欲无求的生活。

遇到热情好客的,还有人会邀请我去他们的临时住处过夜。

我喜欢听他们讲述自己的故事,他们的过往他们的遭遇他们对这个社会的怨恨。

可是怨恨归怨恨,生活还要继续,这社会不会因为他们的怨恨而改变。

因为身体还是很虚,我一天能走的路很有限。我在一个星期之后离开了s市,我最后回头望望那些林立的摩登大厦,它们此刻遥远得像海市蜃楼。

此刻我才真正开始相信,这一生,我是掉进了这个浮夸的陷阱,以至于我迷失了自己。我记得幼年时在高原寒冷的夜晚,我掉进了一个陷阱里,有个人对我说:你等我。

可是这一世,也是这个人一次又一次将我从陷阱中拯救出来,而我却背弃了他,也背弃了自己。

掏出身上所有的零钱,我买了一张去下一座城市的火车票。

火车上,我穿了件旧风衣,连衣帽罩在头上,遮住了我半张脸。

这件风衣是个女孩送的,当时我正准备从他家门口捡起一个垃圾袋已搜寻里面有没有食物和可以用的。

她兴奋的揪着我的衣袖指给她男朋友看:“你看他!像不像洛轻扬?真的长得好像啊!”

那男孩斜睨了我一眼,说:“洛轻扬是个变态!”

“可是人家至少光明磊落,对自己的隐私丝毫没有藏着掖着啊!我就是喜欢他!”

我哑然失笑,原来我给世人的印象,其实还不坏。

“他只不过借着跟那个富豪的关系炒作自己,这年头,明星不都是这个样?”

“他不一样好不好!”女孩有些努了,“你不就是嫉妒他长得比你帅嘛!”

“我会嫉妒那个变态?”男孩瞪圆了眼睛。

我立刻制止这对小情侣的争吵,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把刚刚学会的手语全都使了出来。

他们这才停止了争吵,惋惜的看着我。

“不会说话啊!”女孩叹了口气说,“你等等啊!”

女孩飞快的跑回家,只剩下男孩和我大眼瞪小眼。

“你真的是个叫花子?”男孩将信将疑的上下打量我。

我被他看得很不舒服,垂下头默认。

“真是可惜了这张脸!”男孩摇摇头,凑近我,一脸邪恶的笑道:“喂,有没有兴趣干一炮?我付你钱!”

我涨红了脸,一把拍开他的手。

最讨厌这种人,口口声声嚷着变态,自己还不是暗地里做这些勾当?

当年张国荣,就是被这样一帮混蛋死的!他光明磊落的面对整个世界,却背负了一身的罪名,爱,有什么错?

可是,我自己又何尝不是?

明明爱着他,却做了那些卑鄙残忍的事,我同样丑陋。

可是,明明那样丑陋,哥哥为什么还会不遗余力的爱我,毫无保留的为我,甚至于几乎毁了他自己的人生呢?

女孩气喘吁吁的走出来,将一个旧旅行袋丢给我说:“里面都是些旧东西,你看看有什么能用的,拿着吧!”

我默默的接过,朝她作揖。

好心的小姐,祝你幸福,另外,这个男孩不适合你,趁早离开他吧。

火车上很拥挤,我缩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拉了拉低垂的帽檐,虽然褪去了一身楚楚衣冠,还是会有被人认出来的可能。

肩膀不知道被谁拍了一下,我眼皮一跳,回头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看他一身土里土气的打扮,背一个大得惊人的旅行包,一身脏兮兮的破了d的球鞋,我立刻松了口气。这人多半是个民工,认出我的可能性不大。

他上下打量着我,疑惑的问道:“兄弟,去哪里?”

想了想,告诉他也无妨,反正我,身无长物,而且看他明朗的眼神,也不像是个下三滥的人物。

我张开口,愣了半天没能发出一丝声音,我还没有完全习惯哑巴这个身份。

我指了指自己喉咙处那道新疤,摇了摇头。

“原来是个哑巴,”虽然这么说,可是他神色里完全没有轻视我的意思,朝我伸出手:“写吧!”

我用食指在他掌心里写了西藏两个字,那里是我最后的归宿,因为那里有个人永远在等我。

他盯着我的脸,笑着说:“西藏啊,那咱们同路,我叫江飞,二十八岁,就如你所看到的这样,现在正在独自旅行。下一站,拉萨。”

他又伸出手,我想了想,在他手心划了个絮字。倘若我能像丢掉洛轻扬这个名字一般丢掉那些沉重的包袱,我就不会那么累了。

“真是个高雅的名字,很配你的脸。”

谢谢,我无奈的朝他点点头。

“不介意的话跟我一起吧,反正顺道儿,路上还能有个照应。”他朝我伸出手。

看着他一脸的真诚,我愣了愣,在他手心里画道:我没有钱。

“嗨,我也没有钱,沿途做做体力活,挣点路费,我已经这样旅行了大半年。”

真厉害!我默默点头,我这样的身体,只能靠别人的施舍和捡一些废品维持生活。

我就这样和江飞搭伙旅行,事实上,这一路完全是他在照顾我。

我是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个同志。他笑着说,第一眼看到我就有一股迫切想要结识我的冲动,只因为看到我靠着车窗一脸的落寞,宁静,还有满足。

“我猜,你心里一定有一个人,只有这样的人才会露出那种表情。”我和江飞缩在一个桥d里,互相依偎着取暖,听外面呼呼的西北风。

我们还得在这座城市多呆几天,等他赚足两个人的路费才能前往下一站。

深觉自己是他的包袱,我提出各走各的路,却被他屡次拒绝。

他每天早出晚归,每天都会带回来一大堆破铜烂铁之类的废弃物,我在其中找了一些能用的,八桥d漏风的地方封住,这样夜里总算不会再被冻醒。

虽然都是同志,可是很奇怪,夜晚抱着他的时候我根本就毫无感觉,我怀疑,在我声音失去的同时,我自身也剥蚀掉了一些腐坏的东西,使我对别的男人,再无感觉。

从他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我得知了他的故事。

其实很简单,他爱的那个天之骄子近乎完美,可是唯一的瑕疵却是,他不爱他。

于是他放弃了高薪的工作,放弃了父母为他找的未婚妻,背包走天涯,开始心无旁骛的独自修行,寻求命运的解答。

有好几次夜里醒来感觉到了他的s动不安,我总是看着他求欢的眼神,冷漠的拒绝。

这一生,我已无法再拥抱亲吻别人。

我们结伴旅行了三个月,当我终于看到车窗外那片童年时代我所熟悉的风景时,像被那明净高远的天空涤荡,我整个心灵都变得纯净安宁。

对于流浪者来说最为漫长难熬的冬天,我却因为得到了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而平安度过,并且安然踏上了终点,对他的感激,我无法表达。

在拉萨阳光普照的街头,我向他挥手告别。

谢谢你。 我在他手心里画着。

“也谢谢你,我从你身上学会了很多。”他用明亮的眼睛看着我,“我好像明白,该怎样去爱了。”

我无声的笑了,此刻的我,心明如镜到,对这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一眼看穿。

回到唐子谦身边去,帮我对他说谢谢。我平静的在他手心里画着。

他的笑容在脸上凝固,一瞬间红了脸,指着我结结巴巴的说:“原来你早就知道?!”

我微笑着点头,唐子谦最后给我的,除了一次别出心裁的放手,还有送这个孩子到我身边一路护送我。

那些寒风呼啸的夜里,他拥着我对我讲述他喜欢的那个人,从他对我若有若无的敌意之中,我感觉到了。

每天弄那么多废弃品回来,江飞的手居然一直细细白白,一丝伤痕都没有,唐子谦真是煞费苦心。

因为他明白,我不会再愿意接受他的恩惠。

这一路,想必他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我也安静的看着,没有说破。

“我好像开始明白,这么多年来,他为什么会那么迷恋你了!”

我漫不经心的笑了,然后潇洒的转身,江飞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我。

唐子谦,这辈子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就让这个孩子留在你身边,代替我照顾你吧!

感谢你陪着我度过的那艰难的十年。

我独自一人,继续西行。

我翻越重重叠叠的山岭,终于看到那片掩藏在山谷之间的绿地,金黄色的野花开满视野,成片的牛羊在草地上悠然踱步,和煦的春风掀起那片花海,就跟我梦境中的景象一模一样。

我流着泪匍伏,亲吻着脚下的土地。

山脚有两间小木屋,我走上前去摩挲着重新上过油漆的木门,我记得十多年前的风雪之夜,我和哥哥守着我们的羊群,满足的依偎在一起,守望着来年硕果累累的幸福。

而如今,我满面风尘,看遍浮夸之后,带着满心的疲惫和坦然,又回到这里。

我饿极了,在屋子里找了些糌粑吃,那熟悉的味道让我泪流满面,我狼吞虎咽的吃着,突然屋门被人推开,男人牵着女孩的手站在门口愣愣的看着我。

那眼神之中掩藏着惊诧、惊喜与隐隐约约的疼痛。

哥,我回来了。我用眼神对他说着,塞了满嘴的糌粑大吃大嚼。

他仍旧歪着头看我,脸上显现出痛惜的表情。

怎么?不欢迎?那我走了!我瞪着他们,一手抓起一个糌粑就作势往门外走。

他急切的从身后抱着我,紧紧的抱住,用脸摩挲着我的后背,直到我感觉到后背湿了一片。

他潮润的唇贴上我的脖颈,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声说道:“絮,欢迎回家。”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呼~完了,这文真是又臭又长!

可是,我还有一篇又臭又长的番外,很r,不知道会不会被河蟹掉。。。

☆、番外:浮世绘

浮世绘一

唐子谦啪的一下合上笔记本,一头栽倒进沙发里,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随手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支烟点上。

他已经离开了,离开这个浮华的城市,重新回到那个人的身边。

他在手术协议书上涂鸦,又在自己给他留下的字条上回了他一行字。

我爱你,但我必须走了。轻扬这样写的,弄得他哭笑不得。

走了就走了,干嘛还这样捉弄他?

这些年,唐子谦每每看到他落寞的眼神,就会有一种可怕的预感:总有一天他会离开。

助理面带微笑走进来,毫不避讳眼前的人是自己的老板,走到他身后体贴的替他揉着太阳x。

唐子谦微睁开眼看着这个男人,当初在面试名单上看到陈旭这个名字,他毫不犹豫的出去亲自面试,果然看到这个久违多年的故人,然后就把他留在身边当助理一干就是快十年。

毫无疑问,陈旭在工作方面是无懈可击的,替唐子谦摆平了很大一部分问题,最关键的是这个人要求很少,并且从来不计较做什么,办公室里那些勾心斗角与他完全无关,因此这些年下来,那些助理都陆陆续续被他辞退,只留下他一个。

这是一个与世无争超凡脱俗的人,他在某些方面像极了某个人。就是那个人,盘踞在轻扬心底长达十年之久,并且最终他赢了。

难怪他会和洛水生那样孤僻怪异的人有交情,原来他们根本就是一路人!

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刷刷窜上来,他伸手把助理拉进怀里,凑上他的耳垂,低沉的说:“今晚有没有兴趣去我家?”

陈旭一如既往面带着习惯性的微笑,拿开了被他紧紧钳制住的手,从沙发上坐起,理了理衣襟半开玩笑地说:“不行哦,你知道的,家里还有一只小野猫需要喂。”

唐子谦了然的点点头,陈曦那个家伙很记仇,还在为了年轻时候的事情恨他。

“喂,老板,你不会就为了一个洛轻扬消沉成这样吧?”陈旭也点了支烟,陪他一起抽。

公司上下,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的,只有陈旭一个。

“这些年,你在外面没少沾花惹草吧?洛轻扬看不到,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上次那个被你气走的助理,长得不错呢!”

是啊,唐子谦苦笑,他在外面的情人不在少数,有几个时间蛮长的,包括轻扬也认识的朗朗,可是轻扬从不过问。

每次满身酒气的从某个新认识的年轻男孩那里回来,看到洛轻扬搂着唐小洛睡得很安逸,他就有一股莫名的心酸。

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仔细的看我一眼呢?哪怕看到脖子上被别人抓出来的红痕然后和我冷战数日,都比你这样的放纵都要来得让我欣慰。

他总是看着熟睡的人的脸恨恨的想。

“江飞已经回来了,要见他么?” 陈旭站起身。

唐子谦点点头。

陈旭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这些年,他和弟弟窝在这一处普通的两室一厅中,陈曦在楼下开了间小小的雕刻品店,小到个人印章,大到建筑雕像他都会做,每天刻刻石头外带照顾上班的哥哥衣食起居,那家伙过得忙碌而充实。

陈旭则是在唐子谦手下混得不错,拿着不菲的薪水,靠两个人的努力,前两年总算把欠银行的债给还清了。

日子过得倒是波澜不惊,只是家里那个小家伙偶尔喜欢闹闹小脾气,这会儿已经坐在饭桌前板起了脸。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陈曦一脸的山雨欲来风满楼。

陈旭拿起筷子夹了块弟弟炒的茄子塞进嘴里嚼着,笑着说:“好吃!” 说着还故意漫不经心的呷了口啤酒。

陈曦咬着嘴唇涨红了脸:“喂!我在问你问题呢!”

陈旭酒足饭饱,故意打了个饱嗝,放下筷子,头也不回的走进卧室,把那只炸了毛的野猫丢在饭桌前生闷气。

弟弟生气时的表情很可爱,像极了当年他去应聘这份工作的时候。

那时候陈曦真是疯了一样,拽着他不肯放手,死活不愿意他跟唐子谦有任何接触。

“那个混蛋不好惹,他害的我们家都垮台了!更何况你刚醒来没多久,应该好好在家休养。债我会慢慢还,我还可以养你啊!”

陈旭看着他手舞足蹈滔滔不绝的样子,突然就很想把他搂进怀里好好疼爱一下。

他像个怨妇,情绪激动的把唐子谦过去种种全都抖落出来,陈旭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把他拉进怀里。

他压着他,制在那张双人床上,微笑着解开他的衣襟,舌尖覆上他的肌肤。弟弟身上有很多伤痕,都是少年时他寻死自残的后果,他一道道的舔着,心痛不已。

“哥…”陈曦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焰,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令人振奋的柔弱颤音。

“不喜欢么?”陈旭停下动作。

陈曦将涨得通红的脸瞥到一边,结结巴巴地说:“也不是啦…哥哥刚刚恢复,万一…累坏了…又再一睡不醒怎么办…”

他越说越小声,直到最后嘴唇被完全盖住。

陈曦情不自禁的拥抱了哥哥,回吻他,可是当哥哥坐直身体,开始脱他的衣服时,他却又别扭的死死按住他的手。

“从小到大你身上那一处我不知道?你还在害羞什么?”陈旭好脾气的掰开他的手。

“你、你、你偷看我!”陈曦急了。

“对啊,我还知道你第一次梦/遗你第一次自/慰呢!”陈旭好笑似的看着他的脸。

陈曦脑袋轰的一下就炸了,头脑一片空白,脸红得快要烧起来,死拽着衣襟的手也松开。

陈旭轻笑一声,三两下就把弟弟脱得精光,他就是喜欢戏弄他,看他急的团团转的模样。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和洛水生那样聊得来。

同样信仰佛教,同样溺爱着弟弟,同样有捉弄自己弟弟的恶趣味。

他把身下□的人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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