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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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过神。“不、不是的。”

“大概是你体内的余毒未散,躺下休息,睡一觉就会没事。”他扶她躺下后踅去拿披风。

“你会留在这里吗?”韩纱紧张地问,一股不愿让他离开的情绪炸了开来!

“我跟凤晚到外头走一走。”

“你要跟凤姑娘去玩耍?”

“嗯。”

她咬住下唇,又望了望满面春风的凤晚,然后孝心翼翼地道:“你们去玩吧,我睡觉。”她不让难过形于外。

“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随后伏衣和凤晚并肩离去。

怎么能够不想呢?待他们走后,韩纱坐起身,心头百感交集,从不知道自己是那么在乎伏衣对她的评价。

“能跟伏衣公子合奏曲子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她移下床,来到筝前,指尖拂过筝弦,流泻出悦耳的音符来。

发了会儿愣,她坐下,开始拂维,弹奏几首筝曲后,心情沈淀下,不再那样的复杂难受。

忽然间,她的右指突然快速托勾,曲风蓦然一转,发出奇妙的旋律来,那不断不断流泻而出的曲调好似要将人的心魂拉进雾层里,当你愿意聆听音律时,感觉会像是飞进了炫丽的云彩一般,接受到温暖的洗礼,而且这种沈醉的快感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反而会让人安了心,愿意跟著旋律而飞翔——听著听著,身体开始好温暖而且体力充沛,甚至连精神都畅快极了。

韩纱弹出的曲调会将人、心带进无垢天地里,弹到某一段时居然和凤晚从羊皮卷上学习到的曲谱一模一样。

门扉突然打开。

韩纱一愣,手指倏停,“回首,是伏衣。

“你?”她傻了,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你不是离开凤花楼了?怎么会站在门外?”

微扬的嘴唇含著邪魅的坏。“是你指下的美妙音律把我给召了回来。”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她不敢相信,也忽然想到。“你放意的对不对?

你根本就没有离开对不对?你是故意躲在门外偷听。“她上当了,她被骗了。

他不否认。“不这么做,你又怎么会泄漏出秘密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好过分,你太过分了……”韩纱脸色苍白如纸,他怎么可以这么卑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么说来,他每次对她好也都是假装的,都不是出于真心。

他怎么可以这样做?怎么可以?

伏衣已经来在她面前。“纱儿,告诉我,刚刚你弹奏的是什么曲子?”

“就是普通的筝曲。”她伤心,她失望,被骗的疼痛在体内四处贲张。

“纱儿,你不会撒谎的。”以她的天真和单纯应该会立刻奉上真话才对。

“我是不会撒谎。”唯独这件事她会封口,就算被天打雷劈她也不会随便泄漏,况且伏衣是个大坏人,要是告诉他真相,苍生肯定完蛋。

“乖,告诉我曲名。”他再问一次,声调已沈。

“就是一首普通的曲子。”她嚷道。

“纱儿……”手探向她。

“别碰我。”她弹起,要逃,伏衣却抓住她的手腕。

“我要听真话。”

“这就是真话。”惊慌之下的韩纱力气突然大得吓人,一个翻腕挣出他的掌握,往门口冲去。

伏衣身形一掠,挡住她的去路,韩纱只能不断地向后躲避,终于被到墙角处。

“纱儿,你仍然要坚持那是一首普通的曲子?”y魅的目光望进她的灵魂深处,对于她的抗拒很不满。

“没错,就是一首普通曲子,我坚持!”

“是吗?”他勾起她的脸蛋。

韩纱觉得呼吸困难,他的冷语犹如细针,一枝一枝地螫进她的心口,折磨得她心口好疼,简直就像在接受极刑。

“你……你想做什么?”她气若游丝地问。

“我在想要用哪种方式才能让你说出实话来。”她的恐惧让他不舒服,原来她还是当他为恶人,一心想逃开。

“你、你不用想法子了,我没——我没有撒谎。”

大掌按住她的双肩。“纱儿不听话,我会生气的。”

“就算惹你生气我也不能告诉你实话。”她突然张开小嘴重重地往他的手背上咬下去,嘴唇立刻尝到咸味,也瞧见红色血y慢慢流出来……伏衣眉头一锁,放开她肩膀,韩纱用尽力气跳离他,然后什么都不管的冲出房外,叮叮咚咚地跑出走廊,也不管撞倒多少客人,吓坏多少烟花女,飞也似的冲下楼,跑出热闹的凤花楼。

韩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从人来人往的市集大街跑到人烟稀少的小巷内,有时回头,并没有瞧见伏衣追随而来,难道他不再问,他愿意放过她了。

呼呼呼……

韩纱弯下身子靠在墙边直喘气,汗水淋漓,好累好累,双腿快跑断掉。

她“边拭汗一边再找找那个大坏蛋有没有追过来,一回头,伏衣绝美的容貌出现在墙角处。

“蔼—”她尖叫一声,再度拔腿狂奔,神出鬼没的伏衣还是出现了。

她再次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回跑到荒烟蔓草的郊外去,直到体力再也支持不住时,总算看见了1间破庙,跑到庙里后,二话不说立即躲进隐密的供桌底下,久久不敢动弹。

她缩在桌底下好久好久,久到天色变暗,她仍然不敢出来,情愿忍受刺骨的寒风,也不管身子冷得直打哆嗉,她就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过了又冷又饿的一夜,天翻鱼肚白,并没有瞧见伏衣找到破庙里来。

没追来,他这回真的没找来了……

她大大松了口气,爬出桌底,一起身,才回头,就和伏衣的俊脸对个正著。

“蔼—”她踉踉跄跄地直退,不敢置信,想再逃,但伏衣颀长的红影挡在破庙大门口前。

'还跑?你不累、不饿、不想睡吗?“弯弯笑眼噙著嘲弄,他好心疼地询问脸色发白的她。

“我不累……不会饿……更不想睡……”她腿软地跌坐在草堆上。

他微笑。“看你忙碌了一整天,真辛苦……”

“你不要追我就不辛苦了!”

“不成!”他摇头。

“为什么不行?而且你追著我做什么?”

“追著你要答案呀!”

“我没有答案,我跟你说过没有答案,没有!”

“你有,你会聚情谱。”他由上俯视她。

“我不会。”

“你撒谎。”

“我没有撤……撒谎……”在他咄咄人的眼神下,韩纱口吃起来。

他突然不语,只是瞪视她,她的反抗让他不舒服,她不该这么抗拒他才对。

久久后,他才又开口。“为何不愿意告诉我实话?”

“因为你——”她质疑了下。

“我如何?”

眼前的伏衣就像是一片巨大的合影,坏心地要将她给包裹住,然后用力捏死。

“因为你没有资格听实话。”此话一出,韩纱反倒松了口气,对,这就是原因,她往后就不必再有隐瞒,直接用这项理由拒绝他。

他是个没有善心的恶魔,他是坏人,当然没有资格学习“聚情谱”。

“没有资格?”俊雅的眉眼忽然盈满了不正经的调侃。“该不会又是什么非亲非故的理由吧?”

“不只这一项,还有很多很多原因,总而言之,你就是没有资格听实话!”

“看样子,我只好一样一样的来打破你的界限。”绝美的面容慢慢变得邪恶。

“头一件事,咱们先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你看如何?”他迅速握住她的柔葵,韩纱惊慌地一抽手,嘶一声——衣袖被扯破大半,露出洁白的藕臂来。

“你干什么?”

“呀,真是不小心。”嘴角扬起。

韩纱遮住藕臂回吼道:“你才不是不小心,你是故意的。”

“要当做是故意也无妨。”嘶,她的外衣又被撕破一大半。“反正最坏的情况也是如此,几次放过你,你并不领情。”这丫头从来不知道他对她有多好。

“伏衣,你好卑鄙。”他的笑容加深了她的恐惧,她倒进草堆里,缩成一团。

“我是卑鄙,在你眼中我、永远是个大j大恶的魔物。”

“没错,你是坏人,你是举世无双的大坏蛋,你只会欺负好人。”

“所以我还得成全你的想法,坏个彻底。”

“不要了——”她忽然把脑袋埋进草堆里,不想见到他邪美的脸孔,她讨厌看见这么魔魅的伏衣,她不喜欢呀!

“伏衣公子也太心急了点吧!”凤晚的声音蓦然出现,适时地吹散飘荡的情欲氛围,伏衣没有回头,但眼神森冷了,站在他身后的凤晚压根儿没瞧见。

“伏衣公子,韩纱姑娘所弹奏的曲子未必就是聚情谱,你从来没有听过全首曲,又怎么可以判定她弹奏的必定为真,或许是韩纱姑娘听见了我在房里所弹奏的那一段,出口己融会贯通又随便编奏一首,让你误以为这就是失传百年的聚情谱,事实上根本就是胡诌的。”凤晚怎么可以让韩纱渔翁得利,这不就摆明她是多余的废物。她用心布局才将伏衣引来凤阳城,会献上羊皮卷更是为了吸引他全部的注意力,进而成为伏衣最重视的女人,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甚至不惜背叛先前的主子常云。

就在计划顺利地进行时,这个韩纱却来破坏她的美梦,更惨的是,她极可能懂得真正的聚情谱,倘若这是真的,她的存在又有何意义。

埋在草堆里的小脸迅速抬起来,她遇到救星了。“凤晚姑娘说的对极,我是胡编瞎弹的,那首曲子根本就不是聚情谱。”!“公子,这可是她亲口承认的,你都听见的。”凤晚微笑。“对,你弄错了,那首曲子并不是聚情谱呀,并不是的^她却心慌地缩成一团,小脸怎地不敢正视他。

凤晚故意呈叹一声。

“唉,都怪韩姑娘不先说个清楚,竟让伏衣公子误会你,才会弄成这副狼狈模样。”她款步莲移走到韩纱面前,将外袍褪下,披在她身上。“披着吧,以免着凉,那就不好了。”

“谢谢你……埃……”韩纱脸色忽然一红,然后一股麻痺感从体内炸开来,头一昏,视线模糊,朱唇难以掀动。“你,你下毒……”

“你敢欺骗伏衣公子,自该受此教训,而死就是最好的赎罪方式埃”凤晚脸色也跟着一青,她的脖子被伏衣紧紧掐祝?“把解药拿出来。”伏衣森冷地命令道。

迎面扑来的y狠气息让凤晚有种踏入鬼门关的恐惧,但她不甘心。“公子……

这韩纱她骗……骗你……“

“要命就别让我说第二次。”

“是、是——”不敢多舌,她立刻从腰间拿出解药递给他。

伏衣甩下她,扶起呼吸困难、小脸胀红,而且已经昏迷过去的韩纱,将药丸嚼碎哺喂进她小嘴里,立即帮她顺气,“张红透的脸蛋才逐渐转为正常颜色。

“公子,”凤晚巍颤颤地爬过去,她不知道出口己哪里做得不对,为何会遭受此种待遇。“属下有错吗?韩纱大胆,胆敢欺骗公子,以公子过去的做法,这种人向来杀无赦!”

“你一个小小的妓女连碰她的资格都没有。”他再度掐住她的颈项。

“蔼—我……公子饶命……饶命……”她吓坏了,这回她会窒息而死,她会的。

“听著,在我眼中,你只是一颗不起眼的小沙子,千万别自抬身价妄想抢夺明珠的光辉,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角色二”是……属下明白……属下违命……属下绝对不敢再犯。“凤晚拚命求饶。

看在她仍有利用价值的分上,伏衣暂且饶过她性命,将昏迷的韩纱抱起,飞快离开破庙。

而跪倒在破庙内的凤晚久久后才回复神智,她错了,她太高估自己,以为凭己身之力可以得到伏衣的关注,没料到,她只配当颗小沙粒。

微不足道的小沙粒……

第九章

又是从恐怖的梦魇下惊醒过来!

韩纱睁开眼,眼前却是“片昏暗,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急促起伏著,得拚命吸气才能活命。

一会儿过后,眼前才渐亮,也才确定出自己还能吸得到空气,她慢慢地看清楚眼前一切——床旁的纱幔是那样的熟悉,身上盖的被褥都是她看见过的。

她在凤花楼内?

她怎么会在这里?

难不成先前的一切都只是在作梦。

“怎么了?你又作噩梦了?瞧你吓得一身冷汗。”伏衣拧来一条巾子坐在床畔想替她拭去额上的汗珠。

她恍恍惚惚地望著他,突然防卫什么似地向后缩,虽然退无路,她还是想求个心安。

“我怎么会在凤花楼里?我记得自己明明是在一间破庙中的……”

“是我救你回来。”瞧她这么紧张,肯定不让他亲近,热巾子只好放下。

“你救我?”她狐疑地眨著图眼。

“你怀疑?”

“你什么时候救了我?”

“凤晚对你下毒,我救你活命。”他好脾气地解释道。

醍醐灌顶……她想起来了,“聚情谱”、追逐、迫、下毒,一连串的经历闪过,并非梦境,而是真真实实地发生过,那么——她小手紧握成拳。“你胡扯,你才没有救我,你是害我才对吧,你追著我不放,让我到处躲藏,然后又在破庙里迫我,接著又找人下毒害我。”

“我没有找人下毒害你……”

“你有!”她一口咬定。“你命令凤晚下毒杀我!”

伏衣叹口气。“纱儿,倘若我命令她杀你,你现在焉有命在,老早见了阎王。”

“你在演戏嘛!”她坚持己见道。

“我何苦对你演戏。”

“你想诈骗我的聚情谱。”

伏衣沈静下来,不喜欢她散发出来的拒绝气息,她又将他摒除于心门外,而他极其厌恶这种感觉。

他忽然朝门外一喊。“凤晚。”

门扉打开,凤晚巍颤颤的身子立即跪在门前,苍白的嘴唇颤抖地解释道:“韩姑娘,下毒之事全是奴婢的主意,全是我自作主张,与公子无关,请你别误会伏衣公子。”她是否可以活下去,全在韩纱的一念之间了。伏衣召她前来认错时已经挑明,得不到韩纱的谅解,唯有死路一条!

她自称奴婢,又跪著她,凤晚可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怎么愿意这么做。

大大的图眼狐疑地观了眼伏衣,然后试探地问著神色惶恐的凤晚。“你是不是受制于伏衣的威胁,才不得不跟我道歉?”

一听她起疑窦,凤晚抖得更厉害。“请韩姑娘相信奴婢的解释,是我居心不良,为了接近伏衣公子才把你当做是眼中钉,想藉机除掉你。是我心术不正,绝对与伏衣公子无关,请韩姑娘明察。”

“是这样吗?你不是受到伏衣的指使才下毒杀我。”

“不是不是,奴婢不敢欺瞒韩姑娘,请你相信全是我一人所为。”眼看她就要叩首拜伏。“请韩姑娘相信我。”

“别这样。”她仓皇地阻止。“凤姑娘快请起,别拜我,也别跪我,我受不起埃”

“可是韩姑娘得相信我,还要赐我无罪。”

“纱儿想不想惩罚凤晚对你的无礼。”伏衣不安好心地在旁给建议。

“惩罚她?”韩纱不可思议地经嚷。“我怎么可以惩罚她。”她又不是魔鬼,而且凤晚抖得骨头都快散开来了,她都看得于心不忍。

凤晚大喜道:“韩姑娘愿意原谅我了?”

“你就这么轻易地饶恕她。”明知她的性子,伏衣仍然不以为然。

“只要你以后别再随便施毒杀人,我就原谅你,不再与你计较。”

凤晚立刻起誓。“凤晚发誓,以后除非得到公子和韩姑娘的命令,否则,我绝对不随便施毒,倘若违此誓言,愿遭天打雷劈。”

“你愿意这样做就好。”她能改过向善的感觉真是舒服。

“公子……”过了第一关,凤晚转而向伏衣小小声地询问道:“你答应过奴婢,只要取得韩姑娘的谅解就饶我性命,那么现在你——你……”她巍颤颤地等候宣判。

韩纱既猪愕又惊讶地问:“你要以我的决定为依归?”伏衣可是从不让人唆使的。

他轻轻应了声。

“我可以影响你的决定?,”一股暖暖的幸福感弥漫住整个心窝。

“你现下总该明白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了吧。”顾盼间流露出一抹溺爱的神情。

她笑了,朱唇绽放出眩惑人的甜美笑靥。

伏衣被她的笑颜给吸引了去,目光再也移不开,她乾净纯洁的娇憨神态总会让他沈溺于其间。

“呀!”韩纱甜美的笑容突然僵住,她是不是太好骗了,弄不好伏衣只是在哄骗她而已,他哪会这么好商量。“你该不会又在玩把戏了吧?!”她质疑再问。

伏衣眼神飘向路著的凤晚。“凤晚,看在韩纱的面子上,我饶恕你,但你最好记住,你这条性命是韩纱所赐。”

“奴婢知晓,奴婢感激不尽,奴婢谢谢韩姑娘大恩,奴婢会忠、心伺候公子和姑娘,万死不辞。”

“下去。”

“是。”

待凤晚退下,韩纱仍然觉得很不踏实。

“你这么奇怪是不是有企图?”

“你要这么想也无妨。”

心又凉了1截。“说到底,你还是为了聚情谱?”

他换了张慈眉善目的面具道:“倘若说我要”聚情谱是为了救人,你信是不信?“

“救人?你?”她愣住,随后猛摇蛲首。“你才不会救人呢!”他无心、他残忍,他哪有一丁点善、心。

伏衣不以为件地提点道:“谁说我没有救过人,你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而且我救过你好多次,你忘了吗?”

“那不算,你是为了利用我才不得不救我,你救我都是有目的的,并不是出于真心诚意。”这也是她最难过的地方。

“你又误会我了。”动人、心魄的黑眸彷佛藏著不容动摇的定见,他温柔且慎重地注视著她。“纱儿,我决定把你当成是最重要的女人,我对你不再存有任何目的,你信是不信我?”

咽喉突然紧缩住,半晌后,她道:“骗人,绝对不可能的。”然而声音却暗哑了。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爱上了你,这才让你介入我的生命之中,你信是不信?”

他不断不断地问。

“不可能。”这回连心都跳得好快好快,可是她仍然不愿轻易相信。

“是真的。”他认真道。

她垮下脸蛋。“你”定又在玩我。“

“纱儿,”他深深“叹。”你要相信我的话。“

他的口吻好慎重,可是以往的教训却提醒著她不可以相信他的话,只是——她的心为何又会有所期待?为什么呢?

两种矛盾的情绪相互拉锯著,弄得她好难受。

好烦哪……

“好啦,我相信你就是。”小嘴回道,俏脸却充满著委屈,只要忍耐到返回别业,再请婆婆替她想办法脱离伏衣的魔咒。

伏衣看著她委屈的脸孔,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里极尽兴味……韩纱紧张地瞪著他看,、心跳如擂鼓,他在笑什么……笑什么哪?!

有意思啊,真是有意思,每“个人都在乞求他能多看几眼,唯独韩纱是迫于无奈与被下才愿意屈服。

为什么纵横天下的他,会栽在这个小女人的手上?

如此荒谬的情节竟会发生在他身上?

“好了,你别笑了,我都说要相信你了,你还笑什么。”她捣起耳朵,不愿意听见他的笑声。

他慢慢止住笑,灼人眼神却依然紧盯她,韩纱的心窝狠狠地一紧。

看著看著,心思不知不觉又被他给吸引了去,伏衣绝美的脸孔总是散发著奇异的蛊惑,让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错怪了他。

会错怪吗?伏衣是个魔,无心的魔,他当然不懂得爱人。

可是他又信誓日百一地说爱她……

“咱们商量1下好不好?”她烦恼地蹙眉,试探地说出她想到的解决方式。

“你就改变一下个性,不要再那么残忍,也不要那么无情,我喜欢有良心、懂得去爱人的伏衣。”

他哀悼自己似的摇起头来。“想爱你还得接受你的条件?”

“你可以不答应……”

“我已经做了,否则,你以为凤晚能够留下性命。”

“啥?”

伏衣再道:“不仅是凤晚,你再仔细回想,我为你破过几次例。”

'这……这……“伏衣是因为她而饶过许多人,可是——”不算不算,你都是有企图的。“

“要怎么做你才肯接受我?”

“我……我……我也不知道。”得要有感觉嘛,虽然不会讨厌他,扪、心自问,还有一点点喜欢他,可是他太难以捉摸,完全无法掌握他说的是真是假。

“你啊!”伏衣将她纳进怀里,紧紧拥住她。“这世上唯一能够让我束手无策的克星就是你这个蠢丫头,可是你却浑然不知。”记得在桐山邂逅她,在徘徊于救与不救她的当口时,她说了好人会有好报的劝世文,果不其然,救她之后,确实是有“好报”加身,只不过这个“好报”就是韩纱本人。

“我也不喜欢这样啊!”韩纱理首在他颈窝中,汲取他的温暖,虽然很舒服,可是仍然说出自己的不安与茫然。“怎么办?这种情形对我们而言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哪?”

他沈默了会儿,道:“是幸,亦是不幸。”

“婆婆,婆婆。”灵巧的倩影“路由外奔进内室,找寻、心头最挂念的亲人。

完成了凤阳城的工作,伏衣带著韩纱返回别业,她一刻都不敢稍停地冲去找凌婆婆。“婆婆——”

躺在房里的凌婆婆远远地便听见她的叫声,努力撑起虚弱的身子,老脸扯出笑容,将扑进怀中的韩纱拥祝“纱儿回来了,婆婆好想你。”

“我也是,我也好想婆婆。”

“还好吧?这一路上都很顺利吧?伏衣有没有欺负你?”凌婆婆忙不迭地询问这段日子的情况。

她抬起脸,却觉得婆婆的脸色不太对劲。“婆婆怎么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们为难你了吗?有没有?”

“没——没有,他们不敢。”

韩纱眉宇却蹙得愈深。

“可是婆婆的脸色却比前些一时候更难看。”难不成伏衣没有按照约定用心的照顾婆婆的身体。

“可能是婆婆太过思念纱儿才会不舒服,不过你回来了,婆婆很快就会康复,你不用挂心。”凌婆婆随口带过,不愿说出她的内伤正在加剧当中,她的大限即将到来,她却一点都不在乎,毕竟已经多活了二十年,该满足了。

“真的吗?不是他们故意欺负婆婆?”韩纱一心想确定答案,尤其在伏衣说出爱上她的话以后,她更要知道伏衣有没有撒谎,倘若真爱她,就该爱屋及乌,这是最基本的人性。

“是真的,他们没有欺负婆婆,而且想欺负婆婆也得要有些本事。”

“说的也是。”婆婆的身子虽然不好,却懂得保护自己,比她聪明多了。

呷了口热茶后,凌婆婆问道:“纱儿,这次去凤阳城查探聚情谱”,结果是如何?探到什么消息?“

韩纱小脸一僵,小小声地说道:“那个凤晚姑娘只有一小块羊皮卷,并没有全首曲子的曲谱。”

凌婆婆松了口气。“也该是,那一块羊皮卷极可能是百年前所遗落下,因缘际会才会被拾得,不过一日一凑不齐全首曲谱,以及找不到至纯至真的女子勤练十年指法,根本就发挥不了聚情谱的功能上”婆婆……“韩纱却愧疚地垂下脸。

“怎么了?”纱儿干啥一脸歉意。

“我、我……”

“出了什么事?”

她呜咽地道:“纱儿对不起婆婆,纱儿不小心弹出了聚情谱,而且被伏衣偷听到了。”

“什么?”她脸色刷白。

“婆婆怪我吧,骂我、打我都可以,纱儿不好,纱儿无能,最后还是违背了婆婆的托付,没有把秘密保守好,是纱儿笨。”

凌婆婆叹了一口气,将她揽进怀中,安抚满心愧疚的她。“不怪你,婆婆不怪你,当我们逃不掉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出了最坏的准备,倒是——伏衣知道后怎么说,他有没有为难你?”

她点头。

“他是有问我,可是我不依,而且还努力想理由搪塞他,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说来还得感谢凤晚的搅局。“只不过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她又开始吞吞吐吐了起来。

“还发生何事?”

“这个……伏衣说他,说他对我……对我……”她支支吾吾,既狼狈又无措地级扭著手指头。

“纱儿?”凌婆婆不免担忧起来。“他对你做了什么事?”

她吸了吸气,想了半晌后才细声细气地道:“伏衣说他喜欢我、爱上我了]”什么?“婆婆瞪大眼眸。

“他还很正经地说要跟我共结连理。”她愈说愈小声。

“他是说正经的?”

她用力点头。

“可笑!”

“韩姑娘,凌婆婆,公子请两位移驾花园。”两名侍女恰巧捎来通报,打断了两人的对谈。

“好,来得好,我正想去听听他想干什么,咳、咳咳……”下榻时,凌婆婆却是一个颠踬。

“婆婆的身体很不舒服吗?”婆婆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你的事情要紧。”凌婆婆咬牙忍著椎心的痛楚坚持上花园,韩纱违拗不过,只好和两名侍女一起扶持她走进园子里。

美酒佳肴满桌,和著四周淡雅花香,气氛舒服又喜乐。

两人坐下。

侍女立刻盛酒,酒香扑鼻。

“婆婆不能喝酒的。”韩纱立刻出声阻止。

“可以。”伏衣不以为然地反驳道。

“不行,婆婆有病在身,不能喝酒。”她坚持挡酒,一旁的婆婆似乎难受到连话都讲不出来;正想问状况,伏衣却先开了口。

“至少也得浅尝一口,毕竟咱们两人即将结为连理,老太婆总要贺喜咱们才是。”

他理所当然地举杯邀她。

“你真无礼,什么老太婆。”韩纱愠怒,这男人仍然狂狷、骄傲、视天地如无物,从未改变。“你要恭敬的喊她一声婆婆才是,这是最起码的礼貌——”

“不需要,咳、咳咳……我也承受不起……”凌婆婆终于说出话来,她喘著气,脸色虽然苍白得可怕,却字句坚定。“我不会同意纱儿跟你在一块。”

闲言,韩纱脸色“凛,不敢再说话。

“老太婆不同意?”他自顾自地品尝佳酿,俨然不将她的反对放在眼中,饮完一杯,又斟满。

“咳咳……我早说过,你配不上纱儿,你配_不上_……呃!”一条血丝缓缓从唇角流下来。

“婆婆?”韩纱大惊失色,扶住婆婆摇摇欲坠的身子。“您怎么了?怎么吐血了?怎么会这样?”

“她大限已到。”死灰的面孔清清楚楚地显露她体内伤势再也压抑不住,已经超出她所能承受的范围。

“不会的,婆婆捱得过去的。”韩纱将凌婆婆扶坐好后,又急又恐地道:“我马上去桐山采药,婆婆这十多年来只要服下桐山特产的奇果异草就会缓和伤势,我现在去采,”定可以救婆婆。“她乱了方寸。

“没用。”他拉住她。

“你放手,你别抓著我,我要去桐山啊!”她嘶嚷挣扎道。

“纱、纱儿,婆婆……婆婆活够了,你别去桐山,别去,咳——”血丝不断不断从她唇角流下来,怵目惊心地预告著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事实。

她慌了手脚地啜泣道:“婆婆,要不然我弹奏聚情谱试试看,应该可以救命的。”

“不必——你忘了婆婆说过,我没有内力,聚情谱对我的效果就宛如桐山的特殊药草样,都只能治标,无法根治,否则我岂会等死。”虽然濒临死亡,但她一心关注韩纱的未来,绝对不允许纱儿重蹈她年轻时的覆辙,爱上一个不该爱、不能爱的霸王。“记住,答应婆婆,不许跟著伏衣,千万不要——”她痛苦地交代道。

“婆婆……”

“答应我……”

“你可以上路了,别多说废话。”冷冷的口吻飘荡在风中,无心无情地催促老太婆快快断气,别杵在人间破坏好事。

韩纱不敢相信他竟然这么恶毒。

“你又被恶魔缠身了。”她又气又恨地槌打他的胸膛。“你又在诅咒我婆婆、伤害我婆婆,你又开始无、心无情,我讨厌你、我恨你……”

他攫住她的皓腕。“是人,生老病死都得走上一回,何需难过,况且一个将死之人没有权力去干涉活人的未来。”

“但是她是我的婆婆,她是我最爱的亲人,我不能眼睁睁看她死去,我一定要想想法子救婆婆性命。”她也下定决、心。“婆婆若死,我会遵守她的遗言。”

“你是在威胁我?”他冷冷睇她。

“你可以不理我,我又不勉强。”

但是她乞求的脸庞,无助的神态,轻易就炸碎了他铁石般的无情心。

“克星……”他无声地低语。

“你有办法吗?”他慢慢转变的神情让她似乎看见了希望。“你是不是想到法子了,你这么厉害一定有办法救我婆婆性命,你在我眼中可是下凡神仙。”

他闭上眼,杀人的情绪仍旧凝聚不起来。

“为我'含箸泪光的瞳孔很想很想纳进他全部的身影。”你亲口说的,可以为我改变、为我破例,那么你又怎么可以因为婆婆不同意让我跟你在一起就又起杀心?

你的诚意何在?还是你的话是在哄骗我的?“

伏衣被教训得狗血淋头,依然动不了气,只有怜惜的情候在发酵,温柔涨得满满,将满腔的冷厉消弭于无形。

“你都在骗我的吗?难道坏人一辈子都只能是坏人?”在他心中她依然没有分量,诺言都是谎话,她失望地颓倒在他怀中。

伏衣掬起她满布泪痕的小脸,终于开了口?'倘若我救了老太婆的性命,是否如你所言,将有好报上身?''会的,当然会的,你不用怀疑。'她深深相信老天爷会疼爱好人。

他望向昏迷过去的老太婆,幽幽道:她最好懂得报恩,清醒后不会继续怂勈你拒绝我,否则的话,}没道出下文是不想吓坏她。“去取千年灵芝。”

候在一旁待命的吕层堞惊讶极了。“公子,千年灵芝是救命圣品,举世仅有这一株。”

“给老太婆服下,我要她活命报恩。”!

主子心意已决,吕层蝶只得从命。“是。”

“千年灵芝能够救婆婆性命吗?”韩纱焦急地想确定功效。

“不行,老太婆的内伤是由一种怪异的武功所造成,她全身的六大脉门都被特殊手法制住,导致气血不通,甚至气血逆行,她才会受这剧痛之苦,终至死亡,除非当初打伤她的高人能够解开六大脉门,否则炅芝也续不了她的性命太久。”

“那怎么办?怎么办?”

“回曲府,虽然有个高人目前也是自身难保,但他神秘莫测,或许有办法救老太婆一命。”

“他?哪个他?”

“曲难休。”

第十章

车厢外精绘著金马图腾,车厢内的空间十分宽敞而且精致舒适。

这两辆华丽的马车就在数位武艺高强的侍卫护持下往京城方向疾驰而去,片刻不停地往曲府奔驰。

凌婆婆枕卧在织锦软垫上,身上盖著丝被,虽然陷于昏迷状态,但气色已经不像先前那般的可怕,彷佛随时会断气似的。

千年灵芝虽然不能救命,但至少可以让她拖延到找上救命人。

韩纱1路在身边照顾她,细心观察她的伤势,深怕一个不小心婆婆伤势又恶化了。

伏衣说要上京城找位叫曲难休的人救婆婆性命。这成为她最后一丝的希望。

“驾……”

马蹄声起落有致地前进,虽然马车行进速度非常快速,但并不显簸,坐得还挺舒适。

“驾!”

马车驶进最后一条山路,只要出了山路转入官道,再过一天时间便可以抵达京城了。

一会儿后,马车忽然间一阵摇晃,接著便停止前进,就在韩纱掀开窗棂前的布幔想探个究竟时,伏衣的声音已经出现在窗外。

“不要出来,不许探头,前面有盗匪挡路劫财,你不要看。”伏衣要她乖乖留在车厢内别出去。

“你应付得来吗?”明白他很厉害,可是盗匪通常都是很凶狠也很霸道,她还是不放心地问“下。

“只要你乖乖留在车厢内我就应付得来。”否则的话,他的决定又会掣肘于韩纱的心软,这妮子肯定会为他们求情。“记住,千万别出来,否则老太婆要是出了意外,责任就不在我身上。”

她瞪他。“好,我不造成你的负担,我会专心照顾婆婆,盗匪就让你应付二她放下布幔。

伏衣这才满意地离开马车旁,步履轻松地掠向最前方。

一群人,来意不善,个个身怀武功,但并非盗匪,因为他们的首领很面熟,正是伏衣的“兄长”常云。

“许久不见,无恙否?”站定后,伏衣含笑一问。

“少猫哭耗子。”常云不再戴上假面具,直接跟他摊牌。“义父已经病入膏肓,或许捱不过这几日,你是为此而决定回到曲府的吧。”曲难休病重的传闻正在迅速蔓延中,想从曲难休身上分得一杯羹的野心家都在蠢蠢欲动了,这其中以常云最为积极。

“你认为呢?”伏衣不答反问。

“我认为?哼!”他冷笑。“在众义子之中,你排行最末,却是最得宠,不过你的好运也到此为止了,一旦你死去,义父也无法立个死人为继承者,所以我不会容许你回到曲府。”

“言之有理。”

常云一定要抢在伏衣之前得到义父的权势与财富。“伏衣,你就去见阎王吧,把位置让出来,让我成为义父的继承者,你看如何?”

他浅笑道:“义父若是病糊涂了,的确会挑你这名庸碌之徒继承他的荣华富贵,而后败光……”凉凉讽语让常云怒跳起来。

他发狠道:“就算曲难休不给我,我照样要杀了你,再让义父死,到时候皇上一样会把曲难休的一切赏赐给我。”

“怎么你的心肠比我还狠毒。”纱儿总爱骂他是恶魔,不过比起常云,他是善良之辈,毕竟他还未到弑亲的程度。

“我不跟你废话了,今日你必死,上!”

常云命令才出,一道粉红色的粉尘也在同一时刻由天而降,只是粉尘覆盖住的是常云与一班随从,而非计划中的敌人吸入粉尘的人都开始昏昏想睡。

“凤晚?”她的静心粉怎么会洒在己方头上,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在做什么?

你怎么对自己人施毒,你……唔……“他无法再言语,连忙运功抵挡毒气。

“人该有自知之明,既是乌鸦就别妄想当凤凰。”伏衣早就派人先查探回去曲府的路径是否设有阻碍,查出常云将会埋伏在这处山坡攻击他们,于是让凤晚先回常云旗下当卧底,伺机而动。

“凤晚你?”常云不明所以地看著她,跟随他两年,她一向忠、心耿耿,怎么会突然间变节。

凤晚淡淡回道:“良禽择木而栖,伏衣公子才是我该效忠的对象。”

“你怎么可以……而且就在一瞬间反目?”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最得力的手下已经投靠他人。“还有伏衣你……”

“够了,我忙,无暇跟你多谈,你快上路吧!”俊美无俦的脸孔乍现噬血寒芒,他宛如闪电般地掠前,出掌击杀常云一班下属,十余名中了伏衣透、心掌的喽罗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就纷纷倒地,一动也不动。

透心掌是一种不会见血的武功,倒在地上的人看起来像是昏睡过去似地,然而他们都已经心脏碎裂,神仙难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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