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部分(1 / 1)

加入书签

功能 和 功能!我随教尊路经涂山,适逢y山老人以惊魂鼓遥击北岷山群鬼,那才叫惊天地泣鬼

神呐,我这对眼珠,便是那时受的伤,所幸教尊在侧,亲施援手,倒也因祸得福,

得以贯通心目奇脉,否则,身带残疾,还混什么混?哪能像今日这般英雄盖世,

威武不屈?事后教尊言道,此鼓不凡,一则在于其善借天地之势,以助震摄之威,

涂山山势险峻,望天只见一线,峡谷地形如桶,正是得其所哉;二则c鼓之人,

须修为深厚,全神贯注,以自身精魂入鼓,才能传鼓入幽,感应心魂。而将军庙

这里,山矮留豁,先有破声之危,此外,那c鼓之人呢,相貌矮小委琐,品格下

流,自身修为定力尚且不够,欲以此鼓伤人,可称之为蚁力撼树,可笑,可笑!”

白面妇人寒声道:“秃子,我知道有‘心目神通’,在我跟前卖什么关子?

莫非你已找出那击鼓之人藏身何处了?”

秃鹰点头道:“不错,更有趣的是击鼓者是个熟人,你也认识。”

白面妇人问道:“谁?”

秃鹰道:“乌鸦!”

白面妇人道:“胡说八道!乌鸦怎么会……”

秃鹰抢白道:“我说的是乌鸦那孪生之弟,另一只乌鸦!”

白面妇人道:“难怪你罗嗦半天,损人惟恐不够,真是遇见冤家了!只不过,

我记得乌鸦之弟于东华派秘修傀儡之术,已有数年,怎会来此?”

秃鹰道:“嘿嘿,正是东华派!雀使大人,你定然知晓东华派于世俗中传法

靠的是什么势力了?”

白面妇人道:“城隍庙?”

秃鹰道:“不错,这群乱七八糟的人该是城隍庙徒众了,东华派则是背后策

动者,你再瞧那顶青布小轿!”

白面妇人喃喃道:“帝君夫人?云英姐姐?怎么会……?”

“咚!咚!”

他们说话间,那鼓声依旧催魂似的,不紧不慢,一声声传来。

我浑身打着颤,那鼓击声让我心神不安,心内郁积着的狂躁愈来愈盛,渐渐

心沸如狂,只想嘶声大叫,却似给人捂住了嘴一般,发不出半点声气。

虽然白面妇人与秃鹰的说话声、一举一动,都异常清晰地落入我的感知之内,

然而却总

像忽远忽近,轻而飘摇。

渐渐的,远处的鼓点与喧闹、近前的悄语与低斥,黑压压的夜空与林外的火

光,忽然都变得虚而不真,人生是何其孤独!没人在意我,无人知道我,只有雨

点落穿我的身躯,愈来愈薄的空凉……

“咚!咚!”

我心神又是一震,夜空的幽暗中,仿佛有双眼睛窥视着我,青阳山……镜湖

水……师尊的大鼻头……师姐含而不露的笑意……三师嫂迷乱的眼神……往事历

历,如开闸的洪水,倾泻如流,随后全真道士、左小琼、王寂府、宗阳宫、棋娘、

赵燕非、连护法、小菁、白面妇人……一幕幕景象如狂流乱卷,刹止不住,我如

身处噩梦之中,浑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意念。

读灵术!

直至那突如其来的摄食饱餐而去,我才突然惊醒,不禁冷汗淋头。

读灵术是道家修为中层次既高又很冷僻的术法,多为配享祭祀的已晋半仙之

体的修道者对自己信徒施为,以响应灵验,播宣道法。若非受者心防大开,藩篱

尽撤,施术者原极难得逞。不料,在惊魂鼓干拢之下,我竟被那人乘虚而入!

我全部的身世、我内心所有的隐秘,包括附体重生、与三师嫂的l伦、对棋

娘的暗慕……

全被那人窃取无遗!

那人修为既高,竟行此龌龊之事,道行不仁,于此为甚!直比小贼不如!

恐惧、屈辱、最后是愤怒,浑如全身被扒光的我几欲发狂,比女子洁身受辱

还要难受。

“……七七四十九,好了,那鼓声该停了,小乌鸦去了半条命,雀使!要不

要我潜踪过去,趁机料理了他?”秃鹰摩拳擦掌,兴奋地请战。

“不许公报私仇!你守在这里,我去问问云英姐姐,究竟怎么回事?局面已

糟成这样,将军庙小鬼料来不会再阻拦你们穿行了,一会儿,乌鸦带人过来,你

约束一下众人,与他们一道穿过将军庙,于东府西墙下等我!”

俩人说着话,浑没注意他们身后的我不仅失魂落魄,“去了半条命”,还浑

身发颤,愤极如狂。鼓声一停,我彻底缓过神来,发觉小白鼠在身上乱窜,所过

之处,激起真气团团护身,心想:啊,原来我未魂飞体外,你也有些许功劳,可

终究还是着了人家的道儿,有什么用呢?

我又伤心又愤怒,当下驱动真气暖身,又封闭了灵府之x,心下恨恨然:

“他娘个贼!

什么惊魂鼓,这般邪门!那读灵者于鼓声中乘虚而入,定与击鼓之人脱不了

干系!“

强压下心中愤怒,我游目四顾,一边留意周遭情势,一边暗自揣测:“那读

灵者无迹无踪,万难寻找,却不知那小乌鸦会藏身何处呢?”方才那鼓声甚是玄

妙,仿佛是从四面同时传至,其声又巨,更让人辨不出方位。

身前白面妇人吩咐秃鹰完毕,又道了声:“我去了!”从我们藏身处离开,

远远地绕到了林中另一侧。我心中奇怪,按那顶小轿停放的位置,也在城隍庙徒

众身后,应离此较近,她却跑到那边去干嘛?

只见白面妇人突然从林间一处现身掠出,高声笑道:“哟,这里好生热闹呀!”

此时我知道她是故意虚张声势了。城隍庙人众武艺低微,又侧朝她,原本一

时未发现。

她这一笑,登时有几人转身扑去:“干什么的?”

“瞧热闹的!”白面妇人笑道,不退反进,迎着人群,长绸轻舞,当者无不

仰跌。

“妖女!妖女!”众人纷纷嚷叫退后,无形中让开了一条通道。

白面妇人涂面施彩,白处惨白,艳处浓艳,于此深夜陡然出现,也确实够吓

人的,城隍庙徒众又比常人更信鬼神,惟恐避之不及。

白面妇人轻易穿过人众,掠至轿前,高声叫道:“云英姐姐,是你么?”

轿中静默无声,白面妇人又叫道:“云英姐姐!”

轿前一名青衣小婢斥道:“何方妖女,鬼叫什么?”一抖手中红拂,居高跃

下,拂须丝

丝如针,当头罩击。

白面妇人不甚在意,随手挥出一片彩绸,口中又叫了几声,不见应答,身上

却着了青衣小婢一拂,踉跄半步,似乎恼了,斥道:“倒是小瞧你了,接我解手

刀!”挥臂迎击,刃光闪处,拂须簌簌而落,便如鬼匠剃头般,转眼青衣小婢手

中只剩一根秃杆。

青衣小婢叱喝一声,挥杆作鞭,呼呼有声,威力不减拂尘。白面妇人应接不

耐,身姿忽然变幻不定,蓦地右掌前突,喝道:“去罢!”

只听一声惨嘶,青衣小婢身子远远飞出,仰跌在地,挣扎难起。山头众白衣

少年此时注意力转了过来,几人齐叫:“师娘!打得好呀!”

我诧异地望向秃鹰,秃鹰冷声道:“有甚么奇怪的,那娘们正是他们师娘么!”

白面妇人不在,他便立即改了称呼。

憋了许久,此时我忍不住道:“秃鹰前辈,刚才那阵鼓声煞是惊人,耳鼓都

险些被它震破了,令人好生不甘,此时潜将过去,吓一吓那击鼓之人,倒也有趣。”

此言似乎颇合秃鹰心意,他低声道:“先瞧一阵子再说。”

我只得再朝白面妇人看去,却见她并未理会众白衣少年,挥出白绸一道,向

青布小轿飘去,道:“云英姐姐,你再不现身,休怪我无礼了!”

轿旁另一紫衣小婢喝道:“竟敢冲撞娘娘,你寻死!”拂尘一撩,将白绸拨

回,身子随即飞出,足尖在绸带上一点,凌空扑击。

“住手!”突听轿中一道清音,严厉而不失温婉,随即声音放得更缓,竟似

懒洋洋的,道:“是纪红书么?适才我打了一会盹,不知妹妹你却来了。”

原来那白面妇人叫纪红书!名字倒新奇,只听她咯咯笑道:“果然是云英姐

姐!姐姐在惊魂之声中犹能神游,莫非寒玉神功,已练成了?”

神游?战事正酣,作什么神游?环顾当场,或许也只有她有足够的道力修为,

莫非读灵者是她?我心上一紧,随即屏却了这一念头。在道门中,东华派向来以

源流正宗、门第清华为傲,除信徒外,教中执事者,多出身高门大族,居上位者,

更非帝王之胄莫属。教中日用香资,皆由豪门巨富请捐,奉行“天之道,损有余

而补不足”,寒门布衣徒众,不仅拒收供献,且时有接济,故此世人常有东华派

“劫富济贫”之说。因出身非同寻常,东华一派,最忌偷盗屑小之举,每每行事,

总是张皇其帜。帝君夫人更是持身尊贵,像读灵术这种小派旁门的惑众之法,她

万万不会施用的,更何况以之对我这微小之辈?

我一边寻思,一边留意她们说话,只听帝君夫人道:“寒玉神功么……我不

过略窥皮毛而已,好妹妹,你怎会来此?”

随着清音传出,朝向这边的轿窗布帘撩动,帝君夫人要露面了!我心中一阵

急跳,心道:传闻这一代的东华帝君夫人风华绝代,不知是甚么模样?“

果然,布帘揭开了半边,帝君夫人微露其面,却不似我想象中的艳色惊人,

倒略带憔悴之色,面容凄清幽淡,只那眼眸极亮,却是夜色也不能遮其波光之美。

我微觉失望,闭目片刻,却是奇怪,那帝君夫人容色深留脑中,挥之不去,细思

之下,顿觉那模样独具其媚,那惑力似幽深的暗火,烧撩人心。

“喂,口水流下来啦,麻烦检点一下!”秃鹰搡了搡我肩侧。

不好!莫非我失态了?我忙吸了一口气,哪有口水呀?侧首一望,见秃鹰脸

上飘过一丝惯有的y冷笑意,心知被他作弄了。

只听那边纪红书道:“……我恰巧路过,姐姐为何在此大动干戈?”

帝君夫人却避而不答,微笑道:“一别数年,妹妹这阵子在忙些什么?”

纪红书道:“不过是些俗事,难道我还能像姐姐那般逍遥自在,居山潜修么

——姐姐,你还没答我话呢!”

帝君夫人不紧不慢道:“瞧你着急的,与你并不相干,你也吃过那魔头的亏,

岂不知那

魔头发疯时害了多少世人?我夫君昔日也遭他暗算,以至道心有损,难修正

果,郁郁而终,今日此来,既为世人除害,也为夫君报仇!“

纪红书道:“帝君何时仙去的?我竟不知!”

帝君夫人叹道:“历代帝君,盛年早逝、寿年不永者,便只夫君一人,又不

是什么荣光之事,本派自然没有大肆宣张。”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偶尔也朝山坡对战处望去一眼,纪红书道:“东华三贤

为何没来?

只城隍庙这帮人,恐怕过不了将军庙小鬼这一关呢。“

帝君夫人道:“是吗?只要妹妹不来捣乱,我倒自有安排。”

纪红书笑道:“捣不捣乱,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哪可十分拿不准!”

帝君夫人也笑道:“莫非妹妹对那魔头尚有余情?”

纪红书摇头道:“不相干!只是若瞧得手痒,不免要活动活动筋骨。”

帝君夫人怫然道:“妹妹若是不讲理,我也只好勉为其难,领教你几招凤凰

大法了。”

纪红书却噙笑道:“不急,不急,先瞧够热闹再说。”

“妹妹果然有趣,好罢,既然有暇,我让你先见过一人,”帝君夫人语气也

见缓,拍了拍掌,叫道:“雷儿!”

“娘!”轿后一丛矮树里踩风火轮似的窜上一名垂髫童子。

帝君夫人温言道:“先见过你红书姨。”

垂髫童子合掌一拜,道:“红书姨!”两只大眼睛,盯着纪红书深望。

“哎哟!”纪红书咯咯笑:“哪里的小道士,竟长这么大了,小雷,还记得

我吗?”

帝君夫人笑道:“他离家北上习剑那年,才不过四岁,要让他记得你,也太

为难他了。”

纪红书道:“我也听说是送出去了,只是一向不明白,东华派道法武艺高深

广博,还不够他学的?倒累他离家受苦,你们也真够狠心!——却是师从哪位高

人?”

“一会你瞧着便明白了。”帝君夫人转头又向童子道:“雷儿!你也看半天

了,将军庙弟子的枪法如何?”

垂髫童子童音朗朗道:“孩儿曾见过明教张右使运枪,游龙在侧,气贯枪体,

枪中真劲与体内经脉呼吸合一,长枪舞动,生生不息,山川水脉,元气入体,是

修道者之枪;而将军庙的枪术,多用阵法,以气御外,搅动八方惊雷,似乎更适

群战,是入世者之枪。”

帝君夫人道:“哦?你能见到这些,很不错了。哼,将军庙枪法全由军战演

化而来,最重阵势。双人成阵,是为‘两仪’,三人合力,则变‘三才’,而后

有‘四象’‘六合’‘北斗七星’‘八卦’之化,‘八卦’又可衍生为‘六十四

路’。敌弱,则以少敌众,敌强,则以众击寡,于乱军之中,诚然是得心应手,

无往不利了,不过,对付修道高手,一旦呼应不灵,便如孤庙小舟,可一一击破。”

垂髫童子道:“孩儿不敢称高手,但孩儿剑术,虽寡而众,虽众却由乎一心,

孩儿想试试!”

帝君夫人点头道:“是了!既是亲仇,也不便总假手他人,你这便去把屈牙

山护法将替下,攻上山头!”

“是!”垂髫童子道:“娘!孩儿保不准会伤人!”

纪红书“扑哧”一笑,道:“哟,口气好大!”

帝君夫人却淡淡道:“不要滥杀便是了,记住,咱们今日只须攻进庙中,让

那魔头身亡,以祭你爹在天之灵!其他人,多伤无益,他们也是你红书姨的弟子

呢。”说着,刻意向纪红书看去一眼,似乎专为说给她听的。

纪红书娇笑道:“承情,承情!看你的本事罢,你也要小心哟,红书姨也怪

疼你的!”

“是!”垂髫童子小小圆脸儿,十分沉静,一时并未即去,却向紫衣小婢招

了招手,道:“瑶珠姐姐,替我抬剑!”

' 本贴载至第三十三章'

' 本貼最後由 radioaction 於 2009…09…20 22:43 編輯 '

……………………………………………………………………………………………………………………………………………………………………………………………………………………

作者: radioaction    時間: 2009…09…12 21:20

三十四、灵山小剑

紫衣小婢应道:“是!”转向轿后,提着个沉沉的行囊出来。

一童一婢沿丘而下,城隍庙徒众纷纷让出道来,两人穿越人众,来至阵前。

那垂髫童子却像在地上找蚂蚁一般,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立定于西首一处巨石

之旁,弯腰从行囊中取出一件裹身披甲穿上,披甲之上,密密麻麻,闪着鳞片般

的银光。

我问秃鹰:“披甲上是什么?”

秃鹰道:“奇怪,好象是剑光。”

垂髫童子披甲完毕,垂眉低首,似凝思什么,两只空空的手掌分置胸前,掌

心向上,如捧物状,片刻,地面囊中几道剑光嗖嗖飚出,正不知飞向了何处,垂

髫童子手腕一颤,掌心之上,已多了几柄短剑。

那垂髫童子倏地跃上巨石,叫道:“屈叔叔,你且歇一歇!”

方才惊魂鼓乍起之时,城隍庙一方似早有所备,不受其扰,白衣少年却受鼓

声震撼,被那武将乘机发威,击伤了两名白衣少年。白衣少年即刻新来了两人替

上,这回有所提防,依旧三人成阵,与他缠斗。武将以受伤之躯,激斗良久,身

法渐渐慢了下来,显见体力不支,白衣少年们却并不趁势反击,倒跟着也慢下来,

看情形似乎打算以此处战势,拖住众人,挨延时光。

此时武将听了垂髫童子叫唤,几次突袭,意图跃出阵外,却均被长枪阻回。

数柄短剑在垂髫童子双手中交替地抛掷不歇,他双掌一停,抛空翻飞的剑光

刹时隐去,猛然高叫:“诸位小心了!看我灵山小剑!”

一名白衣少年运枪有暇,纵声笑道:“要来便来罢,只管聒噪什么!”

垂髫童子短眉微皱,依旧道了声:“小心了!”右手短剑一指,身背披甲,

陡然嗖嗖声响,剑光如飞鱼群出,在空中一折,轻如r燕,次序向白衣少年当头

疾落!

白衣少年大惊,三枪齐跃,朝剑光迎去。阵外一名白衣少年飞临,一枪向武

将猛地搠去!

武将趁机跳出阵外,哈哈大笑:“雷儿,看你的了!”

阵中四柄长枪,如醉酒一般,仰天齐摇。垂髫童子的众多小剑飞临上方,却

是凝而不发,首尾相连,也随着枪尖摇动,情景极为怪异。

垂髫童子将手一摆,空中飞剑陡然变阵,一把把冷光森然横列,震颤不歇,

垂髫童子运臂前挥,喝道:“放!”

众剑劈头盖脸,疾风骤雨一般,朝白衣少年迎面扑去!

众白衣少年喝道:“来得好!”四道枪花一拢,布成紧密防线,只听叮叮乱

响,被磕飞的小剑四方溅开,垂髫童子手在耳后虚提,磕飞的小剑如雀鸟归巢,

纷纷回至身背披甲。却有几柄小剑,受力过巨,有的向城隍庙人众飞来,被武将

等人护收,有的则跌落山石间不见。

纵然如此,还是有几道剑光,s穿防线,伤了两名白衣少年,一人被削去半

边耳廓,一人捂身退后。

垂髫童子一出手,我便知道他纯以念力控剑,但像他这般小小年纪,居然能

控御群剑,如臂使指,若非天资过人,实难办到。这般惊人的念力,只怕以御剑

名世的仙剑门传人左小琼也远远不及吧?

正寻思间,忽见那伤退的白衣少年骤然转身,飞枪急掷,一道银光,激发奇

啸,朝垂髫童子奔去。另三名白衣少年齐齐发动,掠身近前,挺枪攻击。

垂髫童子被飞枪突袭,闪身躲避,这一缓,已不及控剑拒敌,当下两臂一张,

不退反进,手持短剑,扑身前击,他攻势如急风骤雨,暴烈惊人。眨眼之间,三

名白衣少年立足未定,已受他无数刺击,尤可畏者,短剑乍实乍虚,一时就手,

一时脱掷,不受剑身长短所限,三柄短剑,却如化身无数般,但见剑光凛凛,时

刻都在白衣少年身周脸面险险擦过。

三名白衣少年手中长枪抖动,嗡然大响,总算退了垂髫童子一轮急攻。三

人将身滑退,各自占定方位,与另一名增援的白衣少年,成四合之势。

一名白衣少年喘笑道:“好个小家伙,又狂又野!你也吃我一枪!”长枪脱

手,朝垂髫童子狠很钉去。

枪势猛烈,垂髫童子闪身急避。落空的枪尖尚未着地,被对面白衣少年挑枪

一撩,枪身弹回。其它几名白衣少年如法炮制,如围击困兽般,四柄长枪此起彼

伏,在阵中急掷高抛,只见漫天枪影,穿飞不歇。所幸垂髫童子念力极强,紧急

时不仅能以飞剑架开长枪,甚至偶尔还能c控枪身,使其势缓,但终究挡不住连

连飞掷,缓不出手来反击,在圈中左闪右避,颇为狼狈。

被到阵外的紫衣小婢撩拂袭扰,斥道:“无耻!几个大人对付一个小孩,

好有脸面么?”

一名白衣少年笑道:“你们人多,还是我们人多?”

另一名白衣少年喝道:“小心!”

在那白衣少年说话的空当,垂髫童子身后飞剑群出,如狂蜂一般,朝他扑击。

白衣少年刚掷出长枪,手中空空,骇得身子不能逃动,身旁两名白衣少年见他危

急,双枪齐至,替他挡击。

垂髫童子逸出阵外,突然掠上山头,群剑也掉头弃攻,遥遥随他身后。山头

把守的一名白衣少年急忙跃前,意图挡住垂髫童子去路。

垂髫童子去势不停,群剑后来居上,越过他身子,呼啸而前,白衣少年见势

不能挡,且退且舞,运枪护身,枪芒乍开,银光如屏。垂髫童子早飞身越过,又

有一白衣少年把持要津,横枪阻击,垂髫童子举臂一挥,手中短剑银光方闪,散

落于地面的飞剑嗖嗖飞窜,这一下却是攻了个冷不防,一柄小剑从白衣少年身躯

透体而过,白衣少年仰跌在地。

山头众白衣少年齐声怒喝,从四下纷纷团拢,垂髫童子丝毫不惧,飞剑阵形

虽散,漫天掠飞,声势更加惊人。

纪红书远远望见,惊叫了一声:“小七!”华裳闪动,掠身飞来。

轿中一声轻叹,一道捆仙绳,越轿而出,蛇行电闪,眨眼缠上纪红书掠动的

身影,帝君夫人道:“妹妹,此去无益!”

纪红书前行不得,挥绸回击,怒道:“我以涅盘心法,尚可救人一命!”

这时,山腰半空中,远远黑影乌集,渐渐传来群鸟噪噪之声。秃鹰猛然低喝

:“我们走!”

头前脚后,将身“扑”出。

我随他身后,沿着林边掠行一段,跃出林外,只见夜袭者大声鼓噪,纷纷涌

前,在接壤处拦敌的四名白衣少年,分出两人拦住城隍庙人众,另两人刚掉转头,

欲往山头施援。

突听一声吼叫,一人骑着巨虎窜上山坡,挥剑截住了两名白衣少年。

我尚未看清那人身形,听秃鹰催叫:“快!跟上!”

从人群边沿绕上,两名把守的白衣少年刚欲阻拦,秃鹰喝道:“小三,小五!

看清我是谁!”

白衣少年一楞,秃鹰与我携手掠过,坡地较高,视野开阔,我四下寻望。秃

鹰道:“你找什么?”

我匆急中不再掩饰,急道:“那击鼓之人呢?”

秃鹰不由分说,道:“快随我来!”

我无奈只得跟上,却见秃鹰未向山头跃上,倒于山腰侧行,心中微诧,不觉

举步紧随。

七绕八拐,来到一处喇叭状敞d,内中空空如也,秃鹰一怔:“小乌鸦刚才

明明还在的,转眼便溜了!这小贼最是j猾,下回我捉住他,定要剥了他的皮!”

我心下失望,道:“也许还藏在左近?”

秃鹰闭目片刻,摇头道:“没有!奇怪,越近山庙,我的心目神通越弱,庙

内好大的气场!”

我道:“难道他施遁术逃走了?”

秃鹰冷冷道:“一知半解!你还提什么遁术?道山森严,此山早被施咒禁闭

数年了,否则东华派何须攻得这般辛苦?”

两人在d旁逗留了片刻,无暇细搜,重又折向山头,听得上方乌哇乱叫:

“你乃乃的,还不束手就擒,莫非真要爷爷我亲自动手?”

“将军庙小鬼,我雀使门下天军驾到,快些让道!”

“你还吃过我的奶呢,敢拦你姑乃乃?”

“哇,小鬼,你的飞剑不长眼,划破我羽衣,你赔得起么?”

“乾坤无日,巽风无极!蝙蝠无翼,神功无敌!”

“幺魔小丑,竟相群舞,唉!世道人心,已然不古!”

秃鹰高声叫道:“是乌鸦、麻雀、鹦鹉么?雀使有令,你们全都听我号令,

不可私自妄动!”

上头登时一片哗然:

“呸,我乌鸦领头来此,为何要听你号令?”

“没错!我若不动,不被一枪刺死,便被乱剑s穿,岂非要我等死?你这是

乱命!俗话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我偏要动,我还乱动!哎呀,小子你

……”

“他说的是乌鸦、麻雀、鹦鹉,可不包括我喜鹊大人,你们都别动,就我大

动,哈哈!”

秃鹰气得哇哇叫,且行且骂,绕过一丛矮树,跃过几处山石,仰望山头,已

无遮挡。但见上方阵势大乱,半空之中,飞剑盘绕,时高时低,忽疾忽缓,杂有

许多鸟雀,叽叽噪噪,或振翅避剑,或俯冲攻敌,没头没脸的,白衣少年与垂髫

童子均身受其扰。

雀使门下众人,有男有女,有的宽幅彩衣,鲜艳醒目,有的羽衣垂身,着装

怪异,看情形似乎刚从山腰左侧攻过来的,全都集于一侧,人多势众,将白衣少

年的阵形压往另一边,有的打得兴高采烈,有的则立身不动,口沫横飞,指点江

山,意气扬扬:

“不对!高了,高了,赶鸟杆低些,就扫着他的脸了,唉,蠢材!”

“这小鬼是哪来的,控剑不错嘛,我很想收他作关门弟子!”

“啊,那是不是小四?小四枪法不错,又有进步了,我当年也指点了他几招,

很有助益呀!若非雀使与将军闹翻,小四,你今日的成就不是这样了!什么?他

是老二?这几年怎么没长个?”

一名年纪稍长的白衣少年一面控枪拒敌,一面鼓气高叫:“师娘!你再不约

束这帮手下,我们可不客气了!”

山下轿前,一道白影与紫影飞快掠动,追逐缠斗,一会身临空中,彩绸绳影,

姿态耍妙,如飞仙鏖战,一会降落地面,玉掌对决,身腰纤转,如二美争风,虽

无声息,激斗甚烈。

纪红书绕近城隍庙徒众,长绸一卷,从一人高执的火把中,接引出一团火焰,

朝帝君夫人攻去,捆仙绳迎头一鞭,火焰烟然霎灭。

“鹦鹉……”纪红书缓得一口气,叫得半声,又被帝君夫人掌力住,无暇

开口。

山头一个五彩羽衣女子接道:“雀使有何指令?”

纪红书且战且退,忽然没入城隍庙人群中,急道:“以我涅盘心法……救…

…小七!”声音嘎然而止,显然又被帝君夫人缠上。

鹦鹉依令而行,四下寻找,望见山石旁伏着的一名白衣少年,忙奔去施救。

秃鹰踏石跃上,道:“如何?我说的没错罢,雀使有令,不得与将军庙这些

小鬼为敌。”

“雀使没说呀,只不过让鹦鹉去救小七而已!”

“救人与打架是两回事,可以打完再救,救完再打!不可混为一谈。”

“乌鸦领我们来,不是要打群架么,不打小鬼,那跟谁打呀?”

雀使门下人多嘴杂,口中尤在强辩,却已纷纷罢手,间或还助白衣少年拦截

近旁的飞剑。

如此一来,垂髫童子以一敌众,不时还受群鸟袭扰,登时落于下风。

忽听下方一声:“师弟莫慌!我来助你!”

那骑虎之人击伤了两名白衣少年,这时掉转虎躯,往山头扑上。那巨虎在山

石一跃一窜的,眨眼赶近前来。

秃鹰身旁一个黑衣人嘀咕道:“哈,又来一小孩,还是个女娃!”

刚才听声音便觉耳熟,虎背那人的小脸被山头火光一照,我心里咯噔一下,

险些失声唤出:“琼弟?”

此时乍见左小琼,让我心神大乱,热意盈眶:“她怎会突然来此?当然因她

师弟的缘故。

难道她已请出剑圣裴元度来救我师姐?为何在贾府没听到半点消息?即便我

附体之后,宛若失踪,也应有人到贾府探问才是呀?“

垂髫童子乃左小琼师弟,既出乎我意料,又深觉本应如此。如非剑圣裴元度,

谁人能教出这般出色的御剑弟子?

我怔立当场,呆望左小琼加入战团,g剑在她念力c控下,指东划西,纵横

挥阖,威力更甚之前我所见,想是亭中奇遇后,经过这段日子吸纳,使她功力大

有提升。

两名御剑门弟子并力一处,如火上浇油般,飞剑之势大张。左小琼虽只身携

一剑,但g剑奇锋莫撼,变幻无常,又剑沉势猛,偶尔裹挟周遭小剑,更生异变,

令人防不胜防。垂髫童子得师姐之助,心无旁骛,飞剑驱动自如,灵如活物,愈

加锐不可挡。

众白衣少年阵形难守,纷纷退后,已被至庙前。虽有雀使门下几人看得手

痒,挑杆飞羽,出手相助,也不过暂时遏制左小琼两人向前脚步,改不了挨打的

局势,偌大一个山头,竟被两名幼童一番大闹,眼见便要失守。

“咚!”

“咚!咚!”

方才停歇许久的惊魂鼓忽又响起,虽子夜已过,不再有摇撼魂魄之威,却是

奇怪,雀使门下带来的群鸟,闻声如受驱策,奋不畏死,纷纷向白衣少年扑击,

啄目叼鼻,令人骇然生惧。

乌鸦嘬唇作声,连连召唤,群鸟毫不听命,扑击如故。

秃鹰哈哈大笑:“你败给你弟弟啦!”

乌鸦不知内情,白眼一翻:“你胡说什么?”

秃鹰冷哼一声,口中叫道:“这回你跑不了了!”足尖一点,纵身向左侧一

丛矮树扑去。

我心知他定是找到了那击鼓的小乌鸦藏身之所,忙跟了上去。

谁知秃鹰去得快,回来更快,“啊”的一声痛呼,身子被击飞而回,越过我

头顶,倒向我身后。我吃惊之中,瞥见矮树间人影掠动,转瞬不见。

秃鹰倒地撑身,大叫:“那边有伏兵!他娘的东华派贼子,竟敢偷袭你爷爷

……”

雀使门下纷纷涌前,羽箭、小刀、石头、断剑、飞枪、树根、烂泥、臭鞋…

…密如骤雨,俱向矮树丛中投去。一人抓无可抓,竟拉过身旁毫未防范的矮小同

伴,提空掷去,口中喃喃:“人r也是很重的……”

那被掷出的同伴,高空之中,手舞足滔,骂道:“你乃乃的,蝙蝠你这没人

性的东西……

哈,他们向庙里逃去了,啊!“

随着他痛声惨呼,身挂于树,只见数道人影从树边掠出,迅疾地扑向庙门。

与左小琼、垂髫童子对战的白衣少年,本就支应不住,又受群鸟突袭,更是

溃如败堤,庙前混乱,竟被几个锦衣人轻易地攻进了庙内。

白衣少年齐声惊呼,再不恋战,纷纷转身向庙中追去。雀使门下众人、左小

琼、垂髫童子等人,急于入庙看个究竟,也都互不相犯,纷纷跟进了庙中。

只余我与秃鹰两人,跑进树丛,四下寻望,只见地面凌乱,空无一人,听得

树上一声呻吟,两人仰头齐望,秃鹰道:“小狂蜂,击鼓那人呢?”

树上呻吟道:“秃鹰,快来……帮我把刺拔出……”

秃鹰急道:“人呢?鼓呢?”

小狂蜂道:“比锦衣人更早……背鼓跑下山去了……”

我闻言一楞,这小乌鸦果然滑如泥鳅,事事抢于人先,方才那几个锦衣人,

与他在一块,不知那读灵者是否也在其中?

秃鹰恨声道:“总有一天……”跺了跺脚,也不理会小狂蜂咒骂不歇,径自

向庙内奔去。

一根断枝恰好刺穿了小狂蜂大腿,我助他脱困下树,小狂蜂哼哼道:“小子,

还是你最孝顺……”

我一楞,没料到他一开口说话如便此刺耳难听。

小狂蜂抚摩伤腿,呻吟道:“你爷爷我这腿呀……恐怕是走不得了,你还不

趴下身,背爷爷我……”

只听了他两句,我早明白这小狂蜂为何惹厌众人,会被当人r沙包投掷了!

一溜烟,弃下他也跑进了庙中。

一进庙门,我便被秃鹰、乌鸦、蝙蝠等人团团夹围,正自不解,秃鹰神情慌

乱,低声道:“被这天罗幡法阵遮蔽,我竟不知东府这些人早就来了。”

却听人群外一个声音道:“秃鹰,不要再躲躲藏藏了!我们在府中等你们半

天,你们把大公子带到这里作什么?”

秃鹰强笑道:“这边路近!嘿……这个……风景也不错,总之,我们爱走哪

条道,你管得着么?”

那人哼了一声,不再言语。我视线被众人遮住,只听庙中打斗激烈,不知情

形如何。

庙外此时一前一后,掠进两道人影,却是纪红书与帝君夫人两人。

乌鸦苦着脸,悄声道:“这下可好,雀使要脱衣骂人了,大家快打起精神,

迎头承接!”

果然,纪红书立身方定,酥胸连带两肩罗衫微微掀动,历声道:“秃鹰!你

们一大帮子,呆站这干什么?”

众人寒噤无言。

纪红书横扫众人一眼,忽道:“白鸽呢?”

乌鸦低腰陪笑道:“刚才还看见她帮鹦鹉救小七呢。”

纪红书又叫:“鹦鹉!”

鹦鹉挤出人群,嘻嘻笑道:“属下在!雀使,白鸽不喜看人打架,扶小七上

东府养伤去了。这是白鸽从总教中带回的信函,她托我转交,请雀使查收!”

纪红书面带寒霜,伸手接过。

东府那人打断众人,冷冷道:“雀使,你可辛苦啦!”

纪红书“噢”叫了一声,抬头望去,似乎才看清那人,面皮微红,道:“吴

七郎,你们怎么也在?”

那被唤作吴七郎的人道:“这里这么大动静,能不过来瞧瞧么,幸亏是来了,

不然在府中坐到天亮,也等不着你们。”

纪红书强笑道:“这个么?这边路近……”

吴七郎冷声一笑。

秃鹰急忙打断:“这个我方才已跟他说过啦……似乎不宜重复。”

纪红书老脸一红,狠狠白了他一眼,正欲发话,突听堂中争斗情势生变,呼

喝发声,众人齐掉头望去。

人群稍稍松动,尤其是蝙蝠那身腥臭的黑色披风移开,我浑如重见天日,呼

吸通畅,暗道了声:“谢天谢地!”

此时看清庙中厅堂甚高甚阔,虽容数十人不觉局促。厅中四壁,皆垂悬一道

道贴满符咒的青幡,而厅堂正中,一张供桌之后,黄色幡布密如幔帐,四面遮围。

幡布之内,应是那将军“长眠”之所无疑了,只不知里头是床榻还是棺木?

黄幡两侧,各有两名灰衣人守护。右首前方一人,相貌古峻,面上似讥似笑,

正朝纪红书望来,看情形,他正是适才发话的东府那个吴七郎。

厅中左侧,众白衣少年正持枪与左小琼、垂髫童子对峙,巨虎摇尾呵欠,卧

趴一旁,此时双方并未动手,皆朝供桌前侧望。

供桌前的大堂中央,三名锦衣老者正与三名灰袍人捉对厮杀,锦衣老者如同

一个模子里倒出的一般,腰腹圆肥,背肩丰厚,运功之际,脸上尤带笑眯眯的神

色,皆为憨态可掬的皓发长者。更让人惊异生笑者,三人的动作招式,扬臂退臀,

抬足劈掌,全都整齐划一,乍一看,就像三名长者大袖飘飘、雍容转体,作回风

之舞,哪像与人争斗?

而三名灰袍人却全然相异,身材高、矮、瘦各自有别不说,高者手长腿长,

举动一顿一挫,力沉神静,矮者跳跃窜闪,攻如螳螂捕食,退如飞鸢纸鹤,瘦者

面容枯槁,神情专注,如行将入土之人,却偏爱僵着面肌,有一句没一句的调侃

“啊,你这一掌,有羊臊之味,晚间究竟吃了什么?”

“三位子孙满堂,还抛头露面,出来厮混,不怕无颜见后辈么?”

“果然没有长进呀,三位名号由昔日的‘东华三秀’变为如今的‘东华三贤

’,手上工夫,却还不如三十年前,这些年活到牛身上去了吗?”

一位锦衣老者忍不住喝道:“关西魔,你这脏口病几时能改?十年前你的模

样瞧着便要入土,怎么现如今还赖在世上?若是无钱购置棺木,我可施舍你几文

呀!”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