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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璃离开后,宋子元便上奏德兴帝请罪,因苏九卿毕竟是德兴帝的血脉,并未为此事怪罪宋家。

然而,后来朝堂哗变,周易安把持朝政,便将宋子元关进天牢,一来是防止宋家变成苏九卿的内应,二来也是想若苏九卿攻城,可将宋家人做威胁。

而闻家到底是宋夫人的娘家,为了多多照应牢中的宋子元,宋夫人便时常带着宋雨彤到闻家走动,这一来二去,竟给宋雨彤定下了一门亲事,正是宋家二房那个不成器的闻飞涟。

当年柳如烟未婚先孕,又牵扯到刺杀皇帝那一节,不得不削发为尼,若闻飞涟有些担当娶了她,本也无碍,可偏偏他怕刺客的事连累自己,不肯出头,才叫柳如烟只能出家。

此事虽没有摆到明面上,但到底是不好看的。

世家子弟听了此事,都不肯叫家中女孩嫁给闻飞涟。闻飞涟没个续弦,闻家二房也是心怀芥蒂。

这才死活要跟宋夫人攀亲。

只是宋雨彤如今才十一岁,两家便说好,待她十四岁及笄再迎娶。

“这样的事,如何能答应!”宋玉璃怒道,“阿娘疯了不成!”

宋临风亦是脸色沉重:“闻家势大,若不低头,他们便要对父亲不利,母亲这才……”

宋玉璃闭了闭眼,强压下自己的怒火。

到底是自己的母亲,她总归是不忍心说出什么难堪的话来。

然而,她身后,只听踉踉跄跄的脚步声,乃是宋夫人冲了过来。

“你还有脸回来!你竟还有脸回来!”

宋玉璃回眸,只见宋夫人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右手高高扬起。

她脸色冷淡,伸手拉住宋夫人的手腕,狠狠推了她一把:“母亲,你闹够了没有!”

宋夫人大约未料到宋玉璃竟会这样对她,不禁怔住了。

“闻家狼子野心!不忠不孝,不仁不义!阿娘难道是第一天认识他们吗?你当他们真心会去庇护爹爹?与他们谈婚论嫁,无异于与虎谋皮!更何况,便是没有这些事,你又岂能把雨彤单独留在闻家!”宋玉璃从未这样生气过。

她大声质问宋夫人:“她才十一岁啊!”

宋夫人呆呆看着宋玉璃,眼眶中渐渐蓄起泪水,她脚下发软,瘫坐在地上,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是我,是我害了她……”

而此时,宋子元慢慢走进院子里,他并不看瘫坐在地上的宋夫人,只轻声对宋玉璃道:“长公主派人接你入宫,快去吧。”

宋玉璃点了点头,不再看宋夫人一眼,朝门外走去。

临走之前,宋子元叫住了她。

他神色间满是哀伤:“玉璃,是父亲错了。只以为我能为你们的母亲和孩子遮风挡雨,便一味骄纵,却未料到让你母亲一错再错。”

宋玉璃深吸了一口气,回眸看向宋子元:“所以父亲,以后不可再错了啊,您护的了我们一时,护不了我们一世。”

宋子元点点头:“是,你说的对。”

至此,宋玉璃不再言语,只大步朝门外走去。

隐约间,她听到母亲惊恐的声音:“我不去祠堂,为什么要关我祠堂。”

而宋玉璃并无再回头。

第50章 传承

德兴帝在位之时, 寝宫大殿内多燃着沉水香,香气沉稳,带着些许雍容, 自魏惊鸿入主之后, 香气便换成了龙脑和冰片, 清新怡人。

宋玉璃走进寝殿, 只见魏惊鸿正坐在摇床边上,微笑着看着床上熟睡的婴儿。

她未施粉黛,面色略显苍白,不过神色之间,还算平静。

“你来了, 家中可好?”魏惊鸿抬头, 明知故问道。

宋玉璃一时拿捏不准魏惊鸿的意思, 不禁挑了挑眉:“公主殿下是真心发问?”

魏惊鸿哈哈笑起来:“不该叫本宫公主了,如今本宫荣升了太后宝座, 皇帝是他。”

她指了指躺在床上的婴儿。

这婴儿身上盖着锦被,里面的小衣也是明黄色的绸子, 鲜亮的很。

“我看过父皇的传位诏书,本想着,守到苏九卿回来就离开, 可苏九卿不想当皇帝,思来想去, 竟还是预备叫他当了。”魏惊鸿说到此处, 不禁笑了起来。

“是本宫看错了人。”她哀叹一声。

宋玉璃却摇了摇头:“殿下也没有看错。若按殿下开始的计划,苏九卿确实是您谋取皇位的绊脚石,只是又有谁会想到,周易安竟是这样一个人。”

提到周易安, 魏惊鸿神色有些微妙,她看着宋玉璃笑道:“他不叫周易安。”

宋玉璃怔了怔。

“自他杀了父皇之后,我便想法子派出亲信去查了他的底细。我找到了周家曾经的管家,专门画了周易安的画像送去给他看过。他左看右看,也觉得不像,还说周易安下巴上有三颗小痣,可驸马周易安下巴上可没有三颗小痣。”

“什么?”宋玉璃失声道。

魏惊鸿看到宋玉璃这样惊讶的样子,不禁跟着笑起来,“苏九卿刚听我说完时,也是这样。”

后来,魏惊鸿才查出来,他姓李,乃是前陈皇室后裔,蛰伏在大夏多年,登州内乱之际,他觉得有机可趁,便将周易安掳走,杀了全部知情之人,这之后改名换姓,以周易安之名拜宋子元为师,成功混入权利中枢。

然而,魏惊鸿纵然一心为了皇位,但到底姓魏,哪里会跟周易安走。她身边还有几十个忠心耿耿的死士,彼时,苏九卿已破城而入,周易安不敢耽搁时辰,便将她和孩子都留在皇宫,自己带着闻氏逃出京城,一路往南,想来是要去和前陈的军队汇合。

这其中凶险,实在叫宋玉璃叹为观止。

她低头看着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那孩子眯着眼睛,熟睡地正香甜。

而又有谁会想到,一个还不曾满月的孩子,如今竟是大夏的国运所在。

寝殿外传来阵阵脚步声,也无人通传,只见苏九卿身穿铠甲,腰悬长剑,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大约早就知道宋玉璃在此,瞧着她也不意外,只笑道:“太后娘娘,不打声招呼便将我夫人请来,我还以为你要抓了她威胁我呢。”

魏惊鸿冷笑一声:“没大没小,你该叫长姊。”

“别了,你是君,我是臣,还是叫太后好些。”苏九卿笑道。

“若是君臣,你引两万戎狄铁骑南下,我就该治你通敌叛国之罪!”魏惊鸿气道。

“太后娘娘,你也比我不差,三千前陈精兵,就差住进皇宫里了。”苏九卿阴笑道。

二人都是尖酸刻薄的性子,你来我往,斗嘴的方向倒是越发小儿科了。

只是如今这二人却是大夏风雨飘摇之中的领军之人,一个是当朝太后,一个是军政重臣。

宋玉璃听得直想翻白眼,气道:“你们吵,我走了。”

说着,她转身便走。

苏九卿从善如流:“我送你。”

魏惊鸿瞧着,这才气道:“我还不曾与玉璃谈正事呢。”

“正事休提了,她不会答应。”苏九卿笑道,转身拉着宋玉璃的手。

皇宫之中,他也不避讳,横竖如今,这里上上下下都是他苏九卿的人。

二人出了寝殿,就这样悠然散步。

宋玉璃好奇道:“魏惊鸿要与我说什么?”

“无非是高官厚禄引诱你,想让你帮她一起劝我登基。”苏九卿冷笑道,“她算盘打的好。如今危机关头,我自然是最好的人选,有兵有权,可血统不正,待前陈退兵,她大可以让那些穷酸的儒生讲些乱七八糟的大道理,将我拿下,再从宗室里选一个年纪小好把持的出来。”

宋玉璃不禁一时失笑:“长公主这人,倒是越挫越勇。”

她今日瞧着,魏惊鸿对周易安的背叛似乎并不十分在意,对德兴帝和太子的死更不见伤心,如今竟还有心思与苏九卿斗法,倒当真是个奇人。

“她是一门心思当女帝的人,我过去倒是看走了眼。”苏九卿蹙眉道,“周易安在时,她未必没瞧出端倪,但为了除掉皇上和太子,许多事只怕她都是默许的,皇家亲情,比纸片还薄。”

宋玉璃点头,轻声叹了口气。

苏九卿这两日又是打仗又是首尾,十分疲惫,方才刚刚将军中事务处理完毕,本想休息一阵,但瞧着宋玉璃,他却又心痒难耐的很。

二人本是奔着出宫的方向,可苏九卿却不知怎么七拐八拐,寻了一处僻静的宫殿。

闲置的宫殿里没有人。

苏九卿突然搂着宋玉璃的肩膀慢悠悠晃进去。

宋玉璃不明就里被他带进宫殿,下一刻便被按在宫墙上,亲吻起来。

二人四个多月都不曾亲近,苏九卿心痒难耐,心思更是不单纯。

他一边亲,一边卸下身上的铠甲,金属跌在地上,发出七零八落的声响。

宋玉璃想要挣扎,却被抓住了手腕,男人极具攻击性的亲昵仿佛一只野兽一般,将猎物死死地按在怀里。

宋玉璃呜咽着,浑身抖得厉害,脸上一片绯红,就连脖颈也免不了蒙上一些血色。

苏九卿亲的上瘾,几乎要将宋玉璃揉碎在自己的骨血里,他的右手小指一勾,宋玉璃的腰带被解开,衣衫散开。

“你做什么?这白日,白日宣淫……”宋玉璃话未说完,苏九卿突然抱着她的腰,把她抗在肩上。

宋玉璃吓得挣扎,却被他轻轻拍了拍大腿。

“别动!”苏九卿气道,“你既然到了,先是回家,又入宫去寻魏惊鸿,都不肯来找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苏九卿,你分明是强词夺理。”宋玉璃气道,“快放我下来!”

她狠狠砸了苏九卿的背。

后来,苏九卿把她放下来了,但自然不是在冷宫外的院子里,而是在房中。

宫中空置的宫殿虽然没有人居住,也时常有人打扫,是以殿里干干净净,并不脏乱。

宋玉璃被按在床上,苏九卿很快欺身上前,他亲着她的脖颈,亲昵地委屈道:“家中不便,我又能怎么办?你何时能嫁给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挺了挺腰。

宋玉璃惊呼出声,而后便顾不得答他的问题了。

一时之间,屋内春色无边。

待云收雨霁,苏九卿才又问一遍:“不若我现在就去你家提亲?明媒正娶过门,于你和宋家,也算是名声两全了。”

宋玉璃却摇了摇头:“雨彤如今被闻氏掳走,生死未卜,我哪里有心思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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