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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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我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才第一次拿起毛笔。可是直到今天,我还是无法用毛笔写出流畅的字,以前的很多书信,其实都是我身边的人代写的!”

我看着他镇定地道,放下了毛笔。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这个世界,什么第一次拿起毛笔,你。。。。。。”若风摇着头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当我是疯了,“你如此才华,难道没有读过书?难道云府的人没让你学过字?”

“我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谁说我没有读过书?”我凶巴巴地瞪着他,“可是,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却并不包括告诉我,一不小心来到了古代,我该怎么生活!”

“你,你在说什么?”若风结结巴巴,忆爵在他怀里快乐的吐着小泡泡,把他的胸部全染湿了。

“你的大舅,三舅,母亲,都知道了我的身份,你不想知道吗?”

不待他答应,我不由分说把他押解到椅子里,我纵身曲腿坐上桌子,而此刻的他也顾不得反驳我了。

“说来话长,话说在你们天日往常很久很久以后的一个时代——有一个。。。。。。”

他惊愕地张大嘴巴,呈现痴呆状安静地听着,连质疑都忘了提,刚才的暴烈狂躁早已飞到了爪哇国去了。

“在一个陌生的时代,一切从头开始,抛弃自己以前熟悉的种种,去努力适应看似异常艰难的陌生环境,你说我是不是很伟大?”

我以得意洋洋的王婆卖瓜结束了自己长长的回忆,伸了伸懒腰!

喝,好安静,连忆爵都睁着乌溜溜的小小凤眼,惊奇地看着我这个伟大的妈妈!

“你说,你是,你不是,你到底。。。。。。”若风一只是指指着我的鼻子,颤抖着声音道。

“你到底要说什么?”我伸手打掉他不礼貌的手,好歹我是你老师呢!!

“这就是你惊世才华的来历。。。。。。”他喃喃地道,很有些受到沉重打击的模样,可是,片刻,他又垂下了头。

“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意义?”终于,他颓丧地放下手道,也许是他本身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他竟然也如此轻易地接受了我的新身份,啧,真了不起呢!

“我要告诉你的是——环境陌生,就去熟悉环境,产生困难,就去克服困难,没有奇迹,就去创造奇迹。”我笑着道。

他举起右手,看起来完好无损,可是——“它毁了,再也救不过来了!”

他的声音无比伤痛,眼神无比绝望。

“你不是还有一只手吗?”我专注地看着他,柔声道。

从桌子上轻轻跳下来,我走过去,分别拉住他的左右手,“你现在要去适应的,就是将左右手在生活中的作用对调,你仔细想想,我说的对不对?”

“真的可以吗?”若风抬头疑惑地看着我,慢慢流下两行泪,哽咽问道,昔日俊秀的面庞依稀恢复了几分神采,“我还能重新站起来吗?”

“我不就是重新站起来了?你敢说我活的不精彩?你只是失去了一只右手的力气,可是有人失去了整个右臂也活的好好的呢!”我叹气地抚摸着他的头顶。

“什么?”他不相信地抬起头,“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你不信?”我扬眉看着他,那好,我就把金庸老先生的《神雕侠侣》给你搬出来!

他听得悠然神往,连窗外站着的那道愧疚的少年身影,也都听得入了神。

“人的一生,真的可以经历那么多的磨难,而又那么坚强地站起来?”若风喃喃地问道,“比起他受的苦,我这点小伤根本微不足道啊!”

“你知道就好。”我微笑,“说实在的,若风,你一生下来,就比别的同龄的孩子多吃了很多苦,却还能保持乐观个性,让我很是佩服。可是,若要放眼未来,我认为你受的苦却未必不是一笔财富,人都是在伤痛中成长,而痛,是人成长需要付出的唯一的代价!”

若风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不知不觉中,忆爵小小的手正抓着他的右手,无垢的纯真眼眸含笑盯着他,看似很有些兄弟友爱的打算。

“我还能够重新站起来?”他像是问自己,又像是在问我,也像是在问他怀里的忆爵。

“你当然能!”门外,沉静的修长少年接口答道。

我抱起若风怀里的忆爵,悄悄地退了出去。

让朗乾和若风单独在一起解开各自的心结也好,这段时间,不仅若风性情大变,连朗乾也因为内疚忧郁了许多。

可是,有许多事,我想我已经点透了,若风和朗乾都那么聪明,一定会明白的。

安圣站在回廊阴影等我,看到我一脸轻松地出来,便知道差不多雨过天晴了,她双手如同铁钳般紧紧地钳住我的手,额上青筋都爆了出来,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可怜天下父母心,若风已经没问题了,你不要太担心。”我痛惜地抽出手拍拍她的背。

现在我也是母亲,我很能够体谅,她心里那股说不出来的痛。

“是啊,天下父母心。。。。。。”她抬手擦擦眼角,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平静下来她的情绪,“对了,云府那边来人了,好像是你娘要你回去一趟。”

虽然安圣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但是毕竟早已习惯我以前的身份,而我也特意叮嘱过不要把握的身世告诉别人,尤其是云家人,安圣虽是女人却也是君子,一诺千金,一直便当做不知道我身份般,如往常一样对我。

“娘?”我一怔,难道出了什么事?

我万万没有想到,在云府等待我的,竟然是这样一个让我如被雷击的消息。

爹喘着气,坐在正南边的家长位置上,看也不看跪在地上默然不语的云梦川,云梦川抿着嘴,面颊上有一个又红又大的掌印,显然是爹掴的。

“罗儿,没想到,爹没想到,扯你后腿的竟然就是你的亲哥哥!我就说,你怎么会无缘无故结束凰爵?原来都是这个畜生——我,我把他交给你,随你处置!”爹狠狠地道,似乎在瞬间苍老了许多。

清歌垂着眼睫坐在客座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云梦海和云梦池显示出震惊以后的平静,没有为云梦川求情,默默地坐在一边;娘坐在一边哭泣,在她心里,两个都是她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r,谁也舍不得责备,大娘正在柔声安慰她。

我定了定神,把忆爵缓缓地递给大娘,大娘顺手喜悦地接过,连哭泣的娘也被忆爵夺去了注意力,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慢慢蹲坐在云梦川身边,我看着他,他抬头看着我,依稀回到了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他的眼中,依旧是坦荡一片。

于是我知道了,并不是他有意破坏了我们之间的情义,在他的身后,还站着另一个掌握天下最高权势的人,我怎么能怪一个身不由己的人?命运从来不由人啊!

“告诉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为皇上做事?”我只要问清楚这一点,问清楚了,我就没有遗憾。

“我十五岁那年,考中科举,因为在经商方面表现突出,于是弃文从商,专门为皇上聚集天下财富,同时也跟随在户部尚书身边暗自监理户部其他事务。”云梦川清清楚楚地道。

“如此。。。。。。”我释然地露出一抹笑意,“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不必觉得亏欠我!”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震惊地抬头看向我,包括云梦川,除了依旧陷入沉思、显然笃信我能够处理好这件事的清歌。

“绮罗——”云梦川的眼中充满泪水,大男人的哭,我实在见得不多,心里更是痛惜,想起那次我们见面时他的欲言又止,这些日子以来,他是在怎样水深火热的煎熬里度过的啊?

“听着,无论是‘忠义’还是‘忠孝’,忠永远都放在第一位,你对爹的父子之孝,你与我的兄妹情义,都必须要为尽忠让位!”我握住他的肩膀,坚定地道,“在凰爵没有成立前,你就已经在为皇上办事,那么你独独不肯针对凰爵,岂非对皇上不忠?”

“可是凰爵是你的心血,你知道吗?当皇上要我着手部署对付凰爵的策略时,我的心都要碎了!”梦川紧紧抓住我的手,痛苦地道,“我最后实在做不到禽兽对凰爵下手,所以才借着韩家的手去做这件事,当皇上把凰爵所有的信物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觉得我就快要被心头的郁气涨裂开来了,是我对不起你,一切都是我在你背后搞鬼。。。。。。”

“梦川。。。。。。”我轻声道。

“我知道你一定会原谅我,可是我无法原谅我自己啊!”云梦川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爹抖动着双唇,泪水顺着他苍老的面颊缓缓流下;云梦海云梦池都默默地看着他,攥紧了拳头,再也没有了责备他的心思,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等梦川把心底郁积多时的痛苦哭出来。

能够哭出来就好了,哭一哭,人也会活的长久一些。

“一切,其实都是不可避免的,”清歌缓缓走过来扶起我,清沉的话语抚平了所有人心头的创伤,“今天没有梦川,皇兄也会找别人来整顿凰爵,凰爵是天子椅背上的一根刺,迟早要拔除,这根本不是个人的问题,自古皆然!”

云梦池默默地走过来,把云梦川也扶了起来,“你不用难过,绮罗用财富换回了安全,其实很划算的,你其实是在帮助她,你明白吗?”

“这场狂暴的风浪已经过去,所幸,被卷入如此之深的云家,所有人都安然无恙,没有白白地被牺牲,我很高兴,男的一家团聚,岳父大人也不必难过了,你浸y官场多年,岂不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清歌微笑着对爹说。

“云家虽然已经得到保全,可是王爷你,你和罗儿。。。。。。”爹欲言又止,痛苦地看着我们。

看到爹的眼神,我立刻就知道,清歌的请辞失败了!

“没关系,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让我们重新思考对策,相信我,我不会让绮罗和忆爵有事的。”清歌笑着安慰爹和所有的云家人,并且紧紧地攥了攥我的手。

“但愿如此!”爹叹息道。

看起来就让人特别信服依赖的清歌都说的如此笃定,他又是出了名的智谋绝顶,又不得人不信,担心归担心,爹和娘梦海梦池梦川他们总算放松了许多。

我看了清歌一眼,他朝我调皮地皱了皱鼻子。

可是,回到睿王府后,我们都笑不出来了。

大厅中,刚刚赶来的云青纪情夫妇和鸿飞冰心夫妇,正尴尬地站在一边,几个蒙着轻纱的女子,垂首羞涩地站在中央,而座位上,孟理初和周太傅连一口茶也没讨到,狠狠地看着我手下的四大木头人。

好——浓的火药味啊!

“哎呦,纪情,怎么连茶都忘了端过来?”我连忙笑着上前打圆场,向她递了个眼色。

“还端什么茶?没把他们撵出去就不错了!”嫁人依旧不改脾气的纪情火爆地道。

呦,这些人怎么得罪了纪情?

我正欲上前,清歌一把拉住了我,脸上闪现的不再是轻松优雅的微笑,一刹那我仿佛看到了久违的凤十三,杀气在那张俊逸的脸上翻滚如乌云重重,深邃的眼眸冰寒刺骨地s向两个老臣。

周太傅和孟理初都呆住了,他们从来不知道睿王会有这样令人恐惧战栗的一面,尽管是久经官场的老臣,他们还是在睿王排山倒海的杀机与气势压迫的抬不起头来,两腿也开始在不知不觉中可耻地发起抖来。

谁来告诉他们,温雅让人总是如沐春风的睿王是不是被魔鬼妖邪附身了?

“带着你们的圣旨和这群恶心的玩意滚开!”清歌声音不大,却字字夹杂着劈头盖脸的冰雹,如利剑直s向周太傅和孟理初,以及那几名已经瑟瑟发抖的蒙面女子。

我张口结舌地看着他,云青低下头,笑意在他清冷的严重一闪而逝,纪情竖起了大拇指,冰心诧异地看着恍若换了一个人的清歌,鸿飞的眼中充满揶揄的笑容。

“王爷,我们还没有说明来意——”

“砰——”

“啊啊啊——”

一声连大地都似乎颤抖了一下的巨响,周太傅和孟理初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坚固无比的大理石桌案,在睿王“轻轻”的一掌下化为纷纷扬扬的粉末,吓得那群刚刚还幽静娴雅的女子疯了般恐惧地尖叫起来,纷纷向门口拥挤着跑去,几个正欲端上茶水的小丫鬟被挤得人仰马翻,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下一掌,我不保证会招呼到谁的头上!”清歌杀气腾腾地道,“还不送客?!”

在纪情和云青的强制下,周太傅攥着被手心汗水浸得湿透、并且完全没有机会宣读的圣旨,连同还在呆愣中回不过神的孟理初,就这样狼狈万分地被赶出了睿王府。

周太傅一声不吭地看着大门毫不留情地轰上的睿王府,突然裂出一个大大变形的笑容,吓得孟理初以为他被气疯了,连忙抚着他的背帮他顺气,并出声安慰——

“太傅,王爷鲁莽,你不必跟他计较。。。。。。”

“也只有这样的睿王,才配得上那丫头!”周太傅摇头晃脑喜滋滋地道。

孟理初老眼暴凸,差点被这个多年的同事激成老年瘫痪!

眼前变故叠生,从头到尾,我一句话都来不及发表。

唯一能把清歌气成这样的事情,就只有跟女人有关了,赏赐美人给清歌?这么故技重施有意思吗?我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意思。

我摇摇头往里走,清歌依旧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唤住了我,“绮罗,赶紧去收拾,身外之物就不要带了,我现在就去宫里找皇上!”

我转头看他,他已经如一阵风般,消失了踪影。怀里的忆爵哇哇大叫起来,我心头的不安跟着逐渐强烈,不会吧,难道清歌是要去闯宫来硬的?千万不要啊!!

第三十六章 赐酒

逐步向前,渐次阴暗,空气也由清爽透明变得腐败浑浊,就如同他的生活,从什么时候开始,由光明磊落、爽朗豪迈,走向了难以自制的阴霾?

台阶,从高处渐渐沉向低谷,而他的衣服,也从明净了然的透蓝走向昏昧不明的明黄,那么刺眼,刺得人无法抑制地流泪。

想起父皇当初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他终于有了一丝丝的领悟,父皇是在同情他,同情他和父皇即将面临的同样命运,父皇不曾说破,因为这些都是自己选择的,父皇说他尽了最大可能地公平对待。

公平,是啊,在世人的眼中,是自己亏待了他们,给了他们不公平的待遇,可是有谁知道,真正痛苦不堪的其实不是他们,而是自己?

当站着自己一心梦想的最高点以后,才发现这里寒气袭人,君临天下,却高处不胜寒。

天牢虽冷,却冷不过他心底的冰天雪地。

一道坚固的铁门,两条森寒的铁链,彻底阻断了他身为一个应该享受到哪怕微薄可怜的情意。

门外,他明晃晃无波无绪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停留在门内那道悠然自得的身影上面。

门内,雷泽淡淡然狭长俊美的眼眸直直地停在他的眸中,淡的,那么让他无名火起。

从来没有交集的兄弟,他们甚至几乎没说过话,比陌生人更加生疏——身为太子的他,有着太多的功课要学习,太多的责任要背负,根本不可能像清歌那样,在宫里宫外乱走,帮助每一个他看得到自认为需要帮助的人。

何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并不如清歌得宠,雷渊的事,他有所耳闻,却只能袖手旁观,否则,定会把自己也拖进那趟浑水中。

而这个雷泽,当雷泽需要帮助时,自己,已经领命征战沙场,清歌,被雷泽自己的母妃所害,性命难保出宫求医。

没有人能够帮助雷泽,除了他自己,这就是他那么想得到权利的原因么?还是——

他不由得想起,雷泽看向雷渊的目光,看向清歌的目光,那种隐隐荡漾着期盼的意思。。。。。。

他莫不是已经疯了?怎能用那种眼光看自己同父的兄长?

“你要站在我面前思考多久?”那道铁门后,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安静。

他缓缓抬头,看向里面,那张认识了三十年,最终却发现自己对他根本不了解的面庞,依旧挂着懒洋洋的笑意。

“我——”他慢慢地道,在这个人面前,自动摒弃了“朕”这个冷冰冰的称谓,“只是在想,你既然愿意束手就擒,那么你这半生,是不是没有留下遗憾。”

“怎么好好地准备关心我?转性了?”天牢里,俊美的脸庞在闪烁的油灯光焰下有些变形,鬼魅不定。

“哼,我只是不明白,他到底从哪里找到你们这些——心甘情愿给他做替身的人,前几个多少还有点出入,你与他已经几乎一模一样,想必是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替身了吧?”

他——皇上扬起一抹胜利的微笑,辉映着牢内顿时漠然无表情的脸庞。

这个替身,也算是厉害了,竟然没有露出丝毫惊讶慌张的模样,看来,雷泽在他们身上也花费了大量的心血!

“不要问我是如何知道的,我知道他还有心愿为了,而我,为了一名救了清歌绮罗的雷渊,也为了完成先帝的遗愿,愿意放他一马,所以我默许你代他而死。”

“到底你是如何分辨——”天牢内,假雷泽久久地,吐出四个字。

“真的雷泽,看我的眼光没有这么平和,他的眸中,总有一把滴血的雪亮的刀!”皇上慢慢凑近牢边,道。

他顿时无语,是的,他也曾经告诉过雷泽类似的话。原来,雷泽以为绝对不可能对他有丝毫认知的皇帝,却也是了解他最深的人。

也许,所有人都看错了这个皇帝,因为他从那双犀利深沉的乌眸中,看到一丝细微的亮光——对亲情的渴求?抑或是对兄弟的宽容?

正因为他善于观察,才做了雷泽的最后一步棋,他不信自己会看错人。

“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不是他的父母,不是雷渊,不是清歌,而是我,一个时时刻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的人,当我不知道他就是‘已死’的勇王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在关注他了。当我知道他竟然是雷泽的时候,我给了他无数次抽身的机会,第一次夺玉的时候,我就完全有机会杀他——”

“你在我们身边安c内j?”恐怕还是相当信任的人。

“岂止你们?连清歌的身边也有,我天日的万里江山,岂能容你们这些江湖不稳定势力暗中破坏?这就是一个帝王应该的思考逻辑,明白了吗?凡事以国家大局为重——”

皇上微笑着开始踱步,笑容像一张完美的面具,“我坐上了这片江山,就要为他负责,我个人的名声算什么?你们都以为我不择手段留下清歌是因为私情,哼,那是因为我知道他的能耐,他身为堂堂江湖地下盟主,一旦离开会给天日带来多少不稳定因素?一个天日,又岂能容忍一明一暗两个朝廷的分裂?

只有把他放在身边,我才能确保它不会影响天日的稳定发展——不管他是不是有心的,总有人会利用他的名义来打这种主意,我身为天日的皇帝,就不能不防着这万分之一的可能!

只要能让天日强大安稳团结地传承下去,不管什么阴谋手段我都会运用,你们骂吧,我不在乎,只要这片土地上的人记住,是我给他们带来了稳定安乐的生活和环境,这就够了!”

皇上一口气说完,这番震撼人心的话,不管是清歌,还是雷泽,都永远没有想到过!

牢里,假雷泽轻叹口气,这天下,到底也只有这个浑身霸气不择手段的皇帝才能做,睿王清歌太仁慈,勇王雷泽太狭隘,恭王雷渊太重情!

只不过,再霸道的人,也有那难以言传的悲哀和柔软。

“可是你后悔了,你有遗憾了,否则你今天不会来看我!”假雷泽冷冷地道。

既然脆弱的窗户纸一捅即破,自己又何必做一个糊糊涂涂的枉死鬼呢?这个皇帝的遗憾,会是那个连雷泽都不忍下手的女人吗?

“那又怎么样?我可不会带着遗憾过一辈子,我绝对不会让遗憾成为现实!”皇上扬眉道,狂傲毕露。

他是雷泽的死士、义兄,但他也是天日的臣民,他默默地垂下头,天日有这样的皇帝,是雷泽的不幸,但却是百姓的福气。

“我来看你,就是想告诉你,你若是再不走,等清歌来为你求情,那时候就晚了,我会发现你是假的,我会去追捕如今只剩下孤家寡人的雷泽,我会让他辛苦经营多年的一切化为过眼云烟!”

“你只要喝了这杯酒,我便成全你的大义,你为雷泽而死,我代他谢你,我会以厚礼葬你!”

皇上冷漠地道,拍了拍手,天牢外的莫逐流冷漠地上前,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放着一壶一杯。

“我不需要厚礼,不需要你的感谢——我的人生没有遗憾,人总是生而有命,我的使命就是如此。。。。。。”身后,若有所思的声音萦绕了很久很久。

皇上的背影一顿,再次转头看了他一眼,离去的身影多了一份莫名的孤独。

皇上也没有想到,这个假雷泽,长着和雷泽一模一样的脸庞的人,这个即将要坦然赴死的死士,竟是自己难得的知己。

“皇上,周太傅求见!”宫门外,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从窗口爬进来,龙床上辗转反侧痛苦呻吟的身影蓦地一僵,浑身冷汗沥沥,从梦魇中挣脱出来。

“宣——”那出口的声音,多多少少带了些许期盼。。。。。。

该死!竟然在午后迷迷糊糊地小寐了起来,又迷迷糊糊地回到了当日的天牢,假雷泽那似乎含着一点怜悯的眸光,让他这些天夜夜难以安枕。

该死,他该不该请道士来驱邪?

“臣见过皇上!”周太傅匍匐地上,一看到周太傅这副请罪的姿势,皇上的心就凉了半截。

“老太傅不必多礼,事情办的如何?”

他慢慢从精致舒适的床上坐起来,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他一向不喜欢由那些战战兢兢的宫女伺候,但是那镜中反s的苍白透青的面容,一时之间却是无可奈何了。

“嗯,臣,有辱使命!”周太傅明明是来请罪的,可是皇上却怎么也无法从他的声音里听到惶恐,反而,似乎有一抹高兴在里头?

哗啦啦——,架上的金盆蓦地打翻,水溅湿了皇上自胸部一直往下的所有衣裳,可是皇上仅仅只是抽出干帕擦擦手上和溅到脸上的水珠,对身上的湿意似乎毫无所觉。

“是清歌拒绝,还是绮罗吃醋?”皇上平淡问道。

“是睿王大发雷霆,臣等认识睿王这么多年,竟从来没有见过睿王如此凶神恶煞的一面,臣等一时惊吓过度,来不及宣读圣旨,就被睿王赶出了王府!”

想起那时候的睿王,周太傅不禁打了个寒战,这番话的真实性丝毫没有打上折扣,的的确确,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些在朝的武将、或者回京复命的驻将都对睿王毕恭毕敬,如对天人,战场上的睿王应该就是这一副模样吧!

“朕明白,太傅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皇上冷漠近乎冷酷地道。。

早就猜到是清歌发火,也只有遇到绮罗的事情才能让他如此动怒,不过,自己要的恰好就是他的怒火!

周太傅听出皇上这样的语调代表的心情,不禁担忧地、不顾礼仪地抬头看着他,“皇上,请皇上念及睿王夫妇为国为皇上所立下的种种功劳,绕过他们夫妻这一回。”

“朕心底有数,老太傅不必担忧!——朕,绝不会害了他们!”说道最后一句,皇上的嘴角浮出一丝苦涩的冷笑。

连臣子也看出来什么了,自己这段时间是否太过明显了?否则,周密谨慎如太傅,岂敢对自己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谏言?

只是自己从来也没想过要他们的命啊,他只觉得心底的无力感一天比一天加重,最终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他们迫了自己,还是自己迫了他们。

“皇上,睿王求见!——睿王爷,请别。。。。。。”

大门蓦地被一股大力推开,撞到墙后又反弹了回来,清歌索性伸手一挡一扯一甩,仅是眨眨眼的功夫,就见一扇好端端足有几十斤重的门越过一干太监侍卫的头顶,直直跌落到十数丈外的廊檐上!

“轰隆——”

顿时,宫内宫外静悄悄的,太监们一p股坐在地上,那些侍卫手中的武器咣啷啷掉了一地,周太傅连忙挡到皇上身前,颤抖着双腿惊恐地看着简直换了一个人的睿王清歌。

一身烈焰腾腾的清歌阴沉着俊脸大步走了进了,让皇上霎时想起当年得知绮罗被纳可烈掳走的那一回,幸亏父皇机警,否则大殿都要给清歌拆了。

那一回,他把自己指责的无地自容,那么这一回呢?

这一回,他突然发现自己非常不怕死地想知道,清歌又会如何发火,毕竟要温雅的清歌发火,那绝对是罕见的大事!

“皇上——”周太傅担忧地唤道。

“不妨事,朕和王弟好久没有畅谈了,这次兄弟俩好好聊聊也不错!”皇上几乎是微笑着道,而且笑容绝不勉强。

第三十七章 析心

夜色迅速吞噬了天边最后一丝明亮的光残,翻卷的乌暗臃肿地向前一波一波推进,大有山雨欲来的势头。

庄严肃穆的皇城静静地矗立在现实与幻境的交汇点,巍然不动,金色与墨色翻转岁月,划过天际和人心的一道万丈鸿沟。

无论高贵的,平民的,都将慢慢笼罩在无边的黑暗中,沉浮在不愿妥协的时空。

无明堂内,太监宫女屏退的一个不剩,一桌香气四溢的酒菜,静静地摆在两个同样高大出众的男人面前。

皇上怎么也没才料到,害他几乎以为皇宫又要被拆除重建一遍的怒气冲冲的清歌,最后只是瞪着他约半个时辰不言不动,然后浑身怒气消散得干干净净,说了一句——天气很闷,想找他喝一杯。

不过惊愕归惊愕,皇上还是迅速命令御膳房准备了一桌精致的酒菜,片刻功夫,他们便从寝宫移驾到用膳的玉明堂。

“坐吧,性子收敛了许多嘛!”皇上分明是有些轻松地笑道。

“有妻有儿的人了,哪里还能像以前那样任性?他们是我最致命的弱点,为了他们,我也要低下头做人才是。”

清歌淡淡着脸,也不辞让,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说不出地谦洒自若而又荒凉。

“你若是知道什么叫低头,也就说不出这番话了。”

皇上一笑,若无其事地道,仿佛没才听出来清歌话里的潜台词,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却比清歌自然而然多了份不羁豪气。

气氛很融洽似的,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对面把酒了,只是那“言欢”的心情却早已不知不觉冰消雪融,再也寻不回来。

清歌静静地注视着对面一身明黄长袍的皇上,金冠丝终,鹰日犀利,俊朗硬气,看似意气风发,可是——

“九天,你的眼角才皱玫了。”

皇上微微一怔,不知是为了久违的“九天”,还是因为风牛马不相及的“皱纹”。

他随即笑了,“是呢,不过才多久没空照镜子?想一想你都三十出头了,我这皱纹可不就上来了?!”

“你的皱纹,希望跟我无关。”清歌眼底蕴笑,道。

皇上淡笑低下头,重新给两人斟上酒,原本他这么做是不合宜的,以清歌的谨慎断断不会犯这种错误,可是今天,皇上没把自己当皇上,他也没把自己当臣子,就当作兄弟相聚一场吧。

“鸿飞从澜城带来消息,那边原来是雷泽的大本营,被九天你派了七百死士不声不响一把端了,谁都没有惊动,其时雷泽身处明州,正得意于抓到了你和我的弱点,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老窝没了,绮罗这一步棋牵绊得——真高明啊!”

清歌唇畔含笑,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似乎那个被当作鱼饵的人不是他的爱妻。

“没办法,雷泽对她心思微妙,把她放在那里,不会有性命之虞,也能牵绊雷泽,我每次想到当初她那毅然决然地一挥,斩断唯一的桥梁通道,仿佛是斩断了,,心都一痛——我们都不能保护她,每到关缝时刻,永远是她在保扩我们 ,,”

皇上有些失神地道。

“所以外公和父皇都把母后的金丝芙蓉冠给她了,一个坚强独立、羽翅覆盖天地的女人——难道你觉得她不配拥有?”

“你的情绪变化得好快——!”皇上若有所思地看向清歌。

清歌淡然地转着手中的酒杯,默默地。

“你的这一面,我从来没才见识过,磊落,随性,散漫,你是特意来让我重新认识你的?”

江湖盟主的清歌,捉摸不定的清歌,真是陌生得让人心惊啊!

“皇位归于你手,本是理所当然,但是,其实也有我私心的推波助澜,我知道你坐得辛苦,所以,我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清歌正色道,“如今我突然求去,更是给你带来了麻烦和因扰,即使你能够处理好,也难免分去精力,我自私任性惯了,却要让你吃苦。”

“说这番话的时候,你何曾当我是兄弟?”皇上泛起苦涩的笑。

“清歌身为皇子的责任已了,却最终没有实现兄弟俱得保全的愿望心中有愧,只愿意放逐江湖,为雷渊析福,九天身边能臣武将如云,天日先进未来必定繁荣昌盛,这所谓的江湖盟主,不过武林人不知轻重的一点玩笑,如何能够继续?”

“你掌控着江湖,我很放心!”皇上自然知道清歌这番话的意思,这是交换条件?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清歌意外于皇上。中并不掺假的意思,而皇上,却也不知道清歌会如何反应。

轻轻饮尽杯中酒,清歌自斟自饮起来,自说自话起来。

“九天,你羡慕我和绮罗忠贞不渝,殊不知两情相悦也是建立在我的执着和她的坚特上!那时候在若风家里,我一眼便看穿了绮罗还不识情滋味,对我的确有一份特殊好感,对你又何尝没有一种她自己不曾觉察的怪异感觉?我早已看出你对她的欣赏,因为你们是那么相似,但却从来没想过在感情上依然向你退让——”

皇上怔怔地看着优雅从容的清歌,清歌秀雅如天人的脸上逐惭透出淡淡的残酷,“我混迹江湖多年,又袍病缠锦,人人以为我无害,可是,你这次是栽了个大大的跟头,我那时候并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得起她,可是我顺从自己的心不烦一切追去澜城——从那以后,绮罗的心就落在了我这边,事实上,我只比你主动了那么一瞬——”

“我的确不晓得你有这样的心机!”皇上叹息道,“可是绮罗一直认为你是世上最完美的——”

“你以为一个亲眼日睹自己母后死因的孩子会保特多么纯浩的心灵吗?绮罗心日中的完美,跟你的完美并不是一个意思——”清歌一笑,“我无怨无悔地为你,其实也是为我自己!你一直觉得欠了我的,大可不必!”

“你不知道你说了这番话后,我更不会放你走了吗?”皇上道,日光炯炯。

“在朝堂上我不是无话可以反驳岳父,而是你把岳父到了死胡同,我若开。,就会因为一己之私打碎很多人的幸福!这种自私的事怎能是名扬天下的睿王做得出来的?但是现在咱们私下里,我想问你,假如我们死了,就由不得你不放了!”清歌意态闲淡地啜下酒,。中挥讨着生死大事,神情却如过眼烟云般飘忽。

翻滚的烈酒将清歌的胸腹间慰贴得滚烫,却刺激得他的头脑更加清醒,不决绝斩断九天对自己最后一丝复杂的观感,自己一家人永远也走不了,,“

“啪——”皇上手中的白瓷酒杯碎成了几块,血慢慢从指间渗了出来。

只是小伤,清歌不在意,皇上,也没有注意。

“当日在保护皇上回京师的路上,绮罗曾轻说了,我们一家人,要死就死在一起,我在赶来皇宫的路上想了很久,南蛮战场,绮罗封傅,还有那个莫明其妙的女人,等等,终于相通了——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我只想留给后人来评价,但你往日的种种做法手段,却都是留了一手,我从前以为你是要从我身边夺走她,现在看到满天变幻的云朵,明明是晚霞万道,怎么就卷来了乌云?我突然明白了——就像雷泽的心意,根本就不是这回事。”

“你是要斩断我们的翅膀,不让我们离开你的视残范围!”清歌终于苍凉地看着他道,“一个人的心里只能装下那么多的感情,你却硬要承载远远超出你能接受的份量,这样做,最终痛得是你自己,何苦?”

他们互相直视拆对方的眼睛,半晌。

“若你是我,你如何选择?”皇上冷冷地道。

清歌默然不语,他也不知道,但总归不是如九天这般近似自残的手段!就在这时,腹部,募地浮起一丝异样的疼痛,清歌一怔,开始发作了么?

皇上坐在对面,牢牢地注视着清歌的表情,可是如果清歌想要隐藏自己的思绪,又有谁能察觉丝毫端倪?

轰隆一声,玉明堂前下起倾盆大雨,飓风席卷了整个皇宫,衣黑如泼墨,今衣这一场雨,将要推残掉皇宫内多少无辜的嫩蕊?

窗棂被风吹得咯拉拉作响,寒意从头袭向脚底,清歌扬脖饮尽了杯中最后一。酒,扶着桌角慢慢站起来,头一阵晕眩。

皇上嘴唇动了动,伸伸手,终究没有扶他。

“酒已饮够,我该回去了!”清歌笑笑,“今衣以后,只怕再无喝得如此痛快的时候了!”

“痛快你能喝醉?从来只有借酒消愁之人易醉,,”皇上冷冷地道,“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必,这么短的路,我自己能回去,好歹也是堂堂武林盟主,难道还怕被人暗杀?”

看到皇上脸色一变,清歌笑笑改了。,“这点小雨正好替我醒醒酒,免得回去家里人担心——”

皇上捏紧拳头看着清歌高顾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出了玉明堂,他本身就是医木高超之人,难道感觉不到这酒里,酒里——

还是,他其实知道,却依旧毫不犹豫地喝下去?

“清歌——”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叫住了清歌。

清歌停下住雨中踉跄迈出的脚步,背对着他没有转头,上身微微摇晃,似乎不胜酒力。

“你为什么要喝?他缓缓地抚摸着衣上的纹路,控制着不让发间的声音颤抖。

“,,因为,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和你一起喝酒了,岂能不尽兴而归?”

那淡漠得几乎膘渺的嗓音何曾有一丝一毫的醉意?有的,只是一丝压抑的痛苦。

商铺早已打烊,连更夫也不敢在这种天气出门,狭长的黑暗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倾盆大雨从他的头项往下浇,可是他丝毫感觉不到寒冷——他的胸腹间,正有一团火在热烈地燃烧着呢!

踉踉跄跄,摇摇晃晃,任谁也看得出来这是一个醉到了极致的醉汉,可是那明亮摄人的眼神却像墨夜里的两簇不息的火焰!

呵呵,这种结局,他想到,又不曾想到,最终要用这种方法缓解关系,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

斜刺里钻出来一个窈窕的身影,撑着一把雨伞努力扶住他。

“主人”俊俏的脸上满是痛惜之色。

他看也不看来人,便轻轻挥开她扶着自己的手,“姑娘请放手,不要让我妻子误会!”

她痛苦地看着他,“主人明明知道那酒里面下了什么,为何还不顾一切地喝?”

“是啊,那是我配制的药,你带走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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