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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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眨眨眼,这个纪情真是越来越讨我喜欢了,思维跟得满快的嘛,也亏得她一个还没出嫁的黄花闺女编出这一通话,有时间我一定要问问她是从哪学来的!

那女子现在只顾跪在地上发抖了。

“奴,奴一定说实话,王妃高抬贵手,饶了奴!”

“那你还不快说?”纪情低喝。

“奴是除夕时陵城太守送给王爷暖床的四美人之一,”她急急道,抬头看了我一眼。

陵城太守?我冷下眼眸,“情儿,替我查查陵城太守是谁,我倒要看他长了几个胆子,谁不知道睿王的王妃是谁,偏他有胆子献上美人!”

冷眼看向女子,“那你叫什么?其余几个呢?继续说!”

“奴叫菊韵,”她偷觑我一眼,“王爷见奴容貌尚可,谈吐不见鄙俗,就留下奴侍寝,另三位本欲遣回去,后来周知事寂寞多时,便留下她们陪伴左右了。”

侍寝两个字像针一般扎进我的心头,我瞳眸遽缩,尽管理智上知道清歌不会做这种事,但情感上仍控制不住地受到了伤害。

“然后呢?”费了好大力气,我才让自己的声音冷漠一如方才,纪情担心地看着我。

那菊韵突然重重地朝我叩头,哀哀哭求起来,“王妃,奴不求荣华富贵,只求能守在王爷身边,伺候王爷和王妃,王爷已临幸奴,奴生死都是王爷的人了,求王妃恩典,奴一定做牛做马报答王妃!”

“你说,王爷已经临幸了你?在何种情况下?”我觉得声音已经不像自己的了,可是,我一定要吧实情弄清楚,我的个性不容许我糊糊涂涂地下决定。

“王爷,”菊韵低下头,看不到她的眼神,“接到京师的消息,说王妃怀了世子,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便……。王爷是正派人,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临幸了奴,边说要负起责任,等见到王妃,一定请王妃容情,收了奴在房中伺候王爷和王妃。”

她说得活灵活现,连我怀孕的事都搬出来了,几乎是天衣无缝,可是我能信她吗?信她就等于不信任清歌,我能这么做吗?

“情儿,叫稳婆查查看,她是否还是处子之身!”我故意疲倦地道,眼光却紧锁住菊韵的表情。

果然,她听到我说要找稳婆,脸上竟泛起一抹喜色!

哼,若我的猜测是对的,你早已不是处子之身了,当然不怕稳婆检查,若是让稳婆检查,反倒是她占便宜了。

稳婆很快呈上了检查结果,菊韵,果然不是处子之身!

我微微一晃,纪情担忧地扶住我,“我真想不到,王爷竟然真的会做出这种事,王妃,我们马上回京,让皇上为咱们出口气。”

“算了,情儿,给他安排偏房住下,日给就按照宫里嫔媵的待遇。”

我挥手,让她下去办理。

菊韵满脸喜气地抬起头,想不到我竟然就这么轻易便认了她的身份。

静静的室里,我深吸一口气,提起笔,把最近发生的所有古怪事都写下来,左右研究,希望能寻找一个突破的契机。

纪情悄悄潜了回来,没说话,只是将我的被褥铺好,见我放下了笔,方道,“都安排好了,让锏影悄悄监视着她,谅她在别苑也耍不出花样。”

我一笑,“好,你现在不止机灵,更是一等一精明了,日后怎么舍得把你嫁出去?我已经损失一个秋灵了,再不能连你也不在身边,要不,就把你收在清歌房里给我做个帮手吧,记得你那时还挺喜欢清歌的。”

纪情红着脸啐了我一口,“说什么疯话?是不是被刺激疯了?你敢把我留在身边,我还不敢在你身边待长呢,免得你哪天翻倒醋海,不分青红皂白连我一起办了!”

“哟,我的好情儿,怎么这么说呢?我是那种恶婆娘吗?你伤到我的心了!”我夸张地捂着心口。

她瞪了我一眼,上来拿走我的笔。

“该睡了,我就睡在外面的床上,有事你叫我。”

我点头,笑闹的心情不知不觉就没有了,叹口气,“情儿,你说我,明明知道那女人满嘴胡话,可是我听了还是气死了,我那么好妒,清歌能受得了我吗?”

她翻眼,“我要是他,我巴不得——你心里的嫉妒有多深,就证明你爱他有多深,啧,酸死了,你们这些文绉绉的贵族,一点也不爽快!”

我轻声一笑,“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冲着你这一番话,等云青从明州回来了,我就给你们办了婚事吧!”

她脸色一变,勉强笑道,“不用勉强,他若不心甘情愿,我嫁过去也没什么意思!”

“放心,”我轻轻拉起她的手,她其实年龄比我还大一点,已经过了二十了,苦苦地等了云青多年,我一直冷眼旁观,不是不愿帮她,而是明白强扭的瓜不甜,最后反而害了他们俩,好在这次,云青已经有所松动,我怎能不趁机帮她一把?

“这次,他绝对不会不愿意,甚至,我会让他心甘情愿主动向你求婚!”

清歌领着钺影,刚风尘仆仆地跨进门中,就发觉气氛不对,别苑里的男女仆佣都不是自己找来的那批,一个个看着他窃窃私语,而锏影则焦急地守在门口望眼欲穿。

“主子总算回来了!”锏影长舒一口气。

“怎么了,王妃没事吧?”清歌立刻问,在他心里,也只有王妃的事才值得惊慌。

“是王妃的事,”锏影刚一说完,清歌就要去看绮罗,锏影一把拦住他,苦着脸,“可是更是王爷的事!”

“到底怎么了?”清歌不耐地说,锏影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锏影也不敢惹此刻心急如焚的清歌,当下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把第一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后来王妃命纪情把她关了起来,晚上审问时,那女人说,说,说主子已经临幸过她,求王妃允许主子收她为妾,王妃请来稳婆,一查,那女人果然那已经,已经破身,王妃便将她安排在偏房,说是等王爷回来正式让她进门!”锏影一口气苦着脸说完。

清歌脸色铁青,一语不发地往里便走。

钺影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那女人把自己说的无比可怜,求主子让她进府当个丫鬟,还哭得晕了过去,说回去后一定会被后娘卖到妓院,要不是周知事在旁边一力撺掇,主子不好不给周知事的面子,也不会打算留下她伺候王妃,怎么她竟然这样污蔑主子?”

“看来都是这女子痴心妄想,可是,主子这番真是好人没好报喽!”锏影叹口气看向二门处。

纪情傲慢地拦住清歌,“小姐在睡午觉,王爷若是寂寞想找人陪,就去找你那新收的侍妾吧,小姐没精神!”

清歌无奈,“情儿,让我进去跟绮罗解释,她那么聪明,怎么不知道真相呢?”

纪情高高地挑起秀眉,“那谁知道呢?男人嘛,没有不喜新厌旧的,何况我们小姐现在又不能伺候王爷,就算王爷在外面沾花惹草,我们小姐也只能眼泪往肚子里咽……”

跟在后面的钺影差点摔倒,王妃是那种眼泪往肚子里咽的人?他怎么不知道?

当着清歌的面,纪情用力地关上门,砰咚一声,震得屋檐上都飘下了几缕灰尘!

锏影看着有些沮丧地踱过来的主子,“主子,你还是等王妃气消了再进去吧,现在王妃正在盛怒,连我们也不敢进去禀报事情。”

“我以为她根本不会相信这些谣言,她那么聪明,怎么会上当——”清歌微微眯上眼。

锏影苦笑,“王爷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主子的真心?只是,这个,王妃也不免是女人,是女人都会有点——那时候,主子没忘记被王妃驱逐的剑影吧?”

“她言语顶撞王妃,自然让王妃不高兴!”清歌漫不经心地道。

“据属下看,倒不是因为她言语冲撞,王妃可是那种小气的人?其实,就是因为她以女子的身份伴随在主子的身边,又对主子有非分之想,才惹恼了,爱吃醋的王妃——”锏影想笑又不敢笑地道。

清歌叹口气,“是啊,绮罗的确有这么任性的时候……”可他就是这么爱她,爱惨了!

“主子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让王妃赚足了面子,同时证明自己一心一意对着王妃,属下想王妃也许才会原谅主子!”锏影道。

清歌赞许地微笑,“不错,你现在越发可以了,跟在王妃身边倒学了不少。”

锏影一笑,“谢主子称赞!”

“这样吧,你为我去请来王妃,带到后院密室,就说我在那里向她赔罪。”

“小姐,王爷在打什么哑谜?”纪情和我百无聊赖地待在密室里。

我好奇地打量着这间仿佛是书室的密室,“大概是想跟我解释吧,想不到清歌的别苑里还有这样的密室,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纪情不以为然,“江湖中人一般都会在家里安排这样的密室,我家的地底下还有一整座院落呢,爹说了,万一有仇家追赶,也可以躲在里面避一避!”

头顶上,突然传来清晰的脚步声,我一怔,这密室隔音效果不好?

“密室通常是清楚外面的动静,外面不清楚里面的动静。”

纪情耐心解释,丝毫不怕被外面人听到,我正欲开口,外面的人声硬生生打断了我。

“奴婢,奴婢,参见王爷!”低低怯怯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我和纪情疑惑地对望一眼。

没听到清歌的声音,菊韵的声音又楚楚可怜地响了起来,“王爷,不知王爷传奴婢有何事吩咐?”

“听说,你对王妃说,我曾经临幸过你?”清歌慢慢地开口。

我心头一凛,清歌是要当众洗刷自己的清白吗?

“这,王爷,奴婢不好说!”菊韵道。

“既然我准你说了,你但说无妨!”清歌口气还算温和,也让菊韵胆子大起来。

“王爷那会儿喝醉了酒,周知事就命奴婢扶王爷回营,然后,王爷喝得多了一点,就,就,就临幸了奴婢……”

“唔,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元宵节的时候。”菊韵对答如流,没有丝毫迟疑。

“你为什么到今天才告诉王妃?”

“王爷显然不记得那晚的事了,奴婢不想因此打扰王爷,让王爷在战场上分心,可是,奴婢实在希望能够永远伺候王爷,所以,所以就斗胆告诉了王妃,想请王妃为奴婢做主!”菊韵的声音极小,可是却依旧没有破绽。

而我却不知道这样问来问去,我还能不能听下去。

“听说你已不是处子?”

“这,王爷既然已经临幸了奴婢,奴婢自然不能再保有处子之身,但是奴婢跟王爷前,一直洁身自好……”菊韵羞涩地道。

我微微感到晕眩,纪情扶住我,坐到密室的软铺上。

“既然你说得如此笃定,那么你可知道我身上的一处显眼记号?这处记号,除了我父母,就只有和我同床共枕过的人才能知晓,你说说这记号是什么样子的。”清歌的声音依旧不愠不火,淡定宜人。

“这……”菊韵顿时张口结舌。

“我这记号是胎里带出来的,很明显,若你与我有过什么,哪怕你那晚怎样难受,也必然会注意到!”清歌轻声道。

清歌身上有记号,我怎么不知道?

“无话可说了?你前面的话的确天衣无缝,可是你却忘了,本王号称一个‘睿’字,王妃贵为太子少师,岂能看不破你这一点小把戏?她故意稳住你,不过是想让我回来好好审问你罢了 ,你真以为你瞒过了王妃?”

我怎么觉得清歌这话其实是对我说的呢?要不然我怎么感到脸红成了猴子p股?旁边纪情还用嘲弄的眼神笑我。

“说,是谁指使你来挑拨本王和王妃的夫妻关系的?”清歌蓦然低喝,威仪迸现。

“真的没有人指使,没有……”菊韵慌忙道。

“本王还忘了告诉你,本王体内和王妃流有相同的蛊血,这一生只会和王妃牵绊,其他女子就是脱光了站在本王面前,而本王已经烂醉如泥,也绝对不可能动心动欲;何况,本王活了这么大,还没有人能强迫本王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元宵那日有没有喝醉我自己会不知道?”清歌冷哼道。

菊韵抖个不停,我都能听到衣角的瑟瑟声,显然此刻的清歌已经十分可怕,再不复往日的俊逸脱俗。

想起当年清歌斥走寝宫中三个名门闺秀的手段,我都有点同情她了。

“你想成为本王的侍妾,可是却暗中失身与人私通,按王府规定,缢死;你故意赖上王爷,欺诈刺激王妃,杖毙;这两种死法,你自己选吧!”清歌冷漠地道。

“奴婢,奴婢,王爷饶命——”菊韵凄厉地叫起来,因为我听到几个中年妇女嘈杂的声音,似乎是已经架起菊韵准备行刑。

“奴婢说,奴婢说,是有人指使奴婢,说只要奴婢按照他说的去做,不但能得到大笔银子,说不定运气一来,还能成为睿王您的,您的侍妾,享受真正的荣华富贵!”菊韵凄厉地叫道,大哭起来。

纪情恨恨地“呸”了一声。

“之前你跟本王说是贫家女子,也是假的吧?”清歌却似乎毫不意外一般。

“奴婢原是陵城的官妓,素来卖艺不卖身,陵城太守见奴婢容貌才艺都是上乘,想要讨好王爷,就准备把奴婢送给王爷。奴婢再来这里的前一天晚上遭人偷袭破身,正在惶恐,后来有人来找奴婢,并且给了奴婢大笔银子,要奴婢这么做。只是他一直蒙着面,奴婢实在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也猜到她是妓女出身,只是没想到却是在见清歌前才破身的,这个背后的黑手下手干净利落,可是太毒了!

能将我们的一切思绪波动都考虑进去,编造了这番谎言,这个黑手智谋也很不简单,只可惜碰上了清歌,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凄凉啊!

我微笑着,懒懒地躺在软铺上,心情一放松,睡意也跟着袭来,密室的门开了又关,密室一片静谧,一道阴影罩了过来。

“何止是个醋坛子啊?差点就中了别人的j计!”清歌轻轻地搂住我,动作轻柔,可是口气无奈又有点恼怒地道。

“清者自清,你不是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吗?”我巧笑倩兮,倒打一耙,“你难道希望我不为你吃醋?”

“吃少量的醋有益身体健康,可若吃多了,连你肚子里的这块r也变成糖醋r,看你怎么办?”清歌恨恨地掐了我挺翘的鼻尖一下。

我嘻嘻笑,滚到他怀中,顺手给他捏捏僵硬的身体肌r,啧,紧张够了,也该放松放松了,不能光会吃醋,也要偶尔让他尝尝甜蜜嘛!

他紧绷的僵硬身躯慢慢放松起来,慢慢地靠向后面,让我枕着他的肚子。

“该使的手段都使尽了,凤凰儿,看样子我们可以好好过一段安稳的生活啦!”

第二十一章  风满楼

静静的御书房中,皇上坐在华椅上,正侧耳倾听着一份详尽的报告。

身着玄甲的莫逐流少了战场上的豪迈残酷的气息,却多了几分阴郁峭拔的锐气,报告完了,单膝跪地,镇定地垂着头。

没有人知道,他竟然是皇上安排在北疆军队中的人。

“这么说,她平安无事?”皇上轻问。

“是,睿王带着一批罕见的高手及时赶来,属下们还没来得及出手相救。”莫逐流淡漠地道,语调平平,丝毫没有感情起伏。

“那十几个遇难的死士,你去他们家各送一笔抚恤金,他们的后代,挑天赋高的,继续培养!”皇上淡道。

“是!”

“那批罕见高手,你可知道他们是谁?”皇上漫声问道。

“属下只知道其中打得勇——束手就擒的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邪派主脑,叫纪桓,为人狷介狂傲,喜好独来独往,其余还有十数个人,个个都是顶尖高手,他们连同睿王,正好十三个人,所以属下大胆猜测,睿王便是江湖上人人拥戴的——地下盟主凤十三!”

“地下盟主……”

皇上面无表情地低喃,手中反复摩挲着一份奏折,这份奏折,前天早上送到他的手中,是睿王派人送来的。

“勇——听到纪桓叫睿王‘十三’,所以他也猜到了睿王的隐藏身份。”他继续尽忠报告。

“那她呢?是否早就知道?”皇上问道。

“属下见王妃并没有丝毫异色,想来王妃早就知道了。”

“难怪,难怪……”

皇上只觉得心头微微疼痛,他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不是他没有力量监视他们,而是他不愿意,那是他最亲的兄弟,挚爱的人,他不想他们最后落得如此下场,可是他们骗了他,他一直放心地任他们自由出入,想不到却是这样的结果,看来,先皇应该也是知道的,因为清歌已经有了另一半地下江山,所以,他为了表面上的公平,才会把江山传给他吧?

“睿王既然有绝高的武功修为,难道他没有发现你们吗?”皇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恐怕睿王已经知道我们的存在,因为以属下等的身手,根本近不了睿王十丈以内,若能进入,必然是睿王有意放水。”

莫逐流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行,在凤十三那样的高手前,傲如勇王都只能狼狈逃窜,他的武功,也并不在勇王之上,能夺得玉佩,只是自己人多势众,并且攻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罢了。

“你先下去吧!”皇上微叹一口气,摆了摆手。

待莫逐流恭敬地退下以后,书房右侧镀金豪华屏风后,闪出来一名白衣青年,清俊的脸上一片漠然。

“皇上,所有的钱已经分散融入各处库里,王妃没能从澜城提取军饷,已经吩咐京师的云蓝筹集了足够的资金,派了数家镖局的人护送,往南方去了。”

“好吧,你做得很干净利落,不愧是朕的户部尚书!”

皇上点头赞许,看着他那张清俊的脸,虽不及绮罗明光璀璨,但到底是兄妹,却在鼻唇间微有相似之处,“梦川,朕让你做这样的事情,你心中,可曾难过?”

那青年赫然是云府常年在外经商的七子云梦川,表情漠然不变,“为皇上办事,是我们云家世代相袭的传统,祖上有训,云家子孙为皇上办事时,眼中唯有皇上,不可有私心半点,否则天诛地灭!”

“朕知道你从小和绮罗一起长大,这番出手,实在伤透了你的心,但是朕又何尝愿意这样?不关事绮罗还是你,都是为朕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啊!”

云梦川翻身下跪,“皇上,臣与臣妹食君之禄,自然要为君分忧,臣妹年幼不懂事,皇上为她解决后患又饶她性命,已是皇上对她的万分恩典;至于臣,自幼便跟在皇上身边,臣心中固然有兄妹之情,但对皇上的忠心更远远凌驾于众私心之上,请皇上明察!”

“起来起来,朕何尝不知道爱卿的忠心!待一切安定下来,朕一定让你做名正言顺的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钱粮,为你云家光耀门楣!”皇上微笑道,伸手扶起了云梦川。

云梦川苍白的唇微微动了动,清眸黯然垂下,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光耀门楣,户部尚书,这些繁华迷梦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他只希望,一切结束以后,皇上能饶过睿王和绮罗的性命,也能让他顺顺利利地退隐山林。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子,不是一个合格的兄长,现在,也不是一个合格的臣子,年轻时狂妄,总在想一腔抱负的自己会有什么样辉煌的未来,可是等到真的离梦想不远的时候,看到梦想周围泛着血腥气的光环,他却胆怯地退缩了,他从没想过,自己的辉煌前景,竟要用亲人的牺牲来换取。

凰爵,不仅是财富,更是绮罗的梦想和心血,人生的信念和支柱,而他,却在背后卑鄙暗算,他终于见识了绮罗的能耐,在那样的负面冲击下,凰爵竟然还能屹立不倒,可是,他不能就此罢手,他的身后,也有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一个不慎,就可能给云府带来灭门之祸——于是,他像窃贼一样盗取了澜城的现银,事后羞愧了好久。

如果绮罗知道自己的哥哥会是这样一种德行,她还会尊敬爱戴自己吗?

“梦川,梦川——”

他激灵灵地回过神来,皇上那穿透人心的锐利眼神正锁住他,似乎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

“你最近也够累了,下去休息休息吧!”

“……谢皇上!”

云梦川几乎是狼狈地逃离了这里,皇上看着他孑然的背影,眼底的阴影更加深了几许。

拿起清歌快马呈送的奏折,他紧紧地咬着牙,一种压抑的愤怒在膨胀,让他英俊的脸几乎有些变形狰狞起来。

辞去监国之职并朝中的一切职务,难道他是打算从此待在澜城不回来了?他是不是觉得朝中大事已了,他可以卸下自己的重担了?哼,他不会同意的,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也绝对不会让他们两人逍遥民间,做一对神仙眷侣!

远在澜城的我,突然鼻头发痒,打了一个喷嚏。

“啧,天还不是很暖和,你穿这么少出门,难怪要打喷嚏了,赶紧把披风披上,让情儿看见了,又不知道怎么说我!”清歌无奈地捧着一卷雪白兔毛披风追着我跑。

用他的话说,他从来不知道孕妇居然这么难缠,胃口大开地点了一桌菜,最后只肯吃一筷子;明明梯寒畏冷,偏兴致勃勃地穿着夹袄就要去游湖;上一秒还高高兴兴地窝在他怀里,下一秒已经又哭又闹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刚刚还在精明地核对账目,转眼把账本一丢,伙同纪情出门买零食去了,剩下他苦哈哈连夜把账目算完,免得第二天各家掌柜的空来一趟——他唯一仿佛有一点安慰的就是,孕妇吃饱喝足了,还记得给他这个被c劳得面黄肌瘦的免费劳工带一份夜宵!

最后他沮丧地觉得这辈子c的心也不如这几个月多,等孩子生下来,他大概就可以一头白发向他外公看齐了!

最让人忍无可忍的是夜晚,孕妇恶劣地挑起他的一腔欲火,最后在自己就要恶狼扑羊的时候,睡眼模糊地说一句,“好困哦,我要睡了,不要打扰我,不然小孩和妈妈都睡眠不足就麻烦了!”气得好脾气如他也忍不住咬了半天被褥,短短半个月就咬坏了一床崭新的丝被!

可是不管孕妇有多难伺候,他还是要乖乖地跟在孕妇的p股后面,生怕一个疏忽造成一尸两命——呸,呸,乱想什么呢?

我们现在的日子过得很滋润,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觉得(彻底忽视清歌的一脸苦瓜相),不管京师里还流窜着什么阴谋,远离那个权力的中心点,那里的一切都与我们无关。

我轻轻抚摸着日渐成熟的西瓜,漾起让纪情j皮疙瘩满地乱爬的宠溺笑容,再看看几米外明显变得入俗了许多的清歌,正抛开形象虚心地向一干热心的大婶讨教育儿心得,如果有人此时问我幸福是什么,我会告诉他,这就是了!

第二十二章 婚礼(一)

如果前世有人告诉我,我这样一个人能得到幸福,我一定会哈哈大笑,然后毫不留情地把这个人赶出去,继续吞并他人的领土,扩展我的疆域——我这样冷血残酷的人,是该

下地狱的,却错成了天神,所以,我就能得到传说中的幸福,是吗?

靖观二年春末,澜城郊外逐芳苑,草长莺飞,桃花缤纷灿烂,暖香袭人,一片热闹欢欣的气氛。

南方的水土果然宜人,养的人白白嫩嫩,身心舒服,眼看着自己肚子一天天鼓起来,不日就会临盆,到时候可有一段不能动弹的日子,在这之前,我一定要了了自己的几个重

要心愿。

云青直到前几天才从明州回来,比预定的时间迟了一个多月。原来,他们到了明州后,雷渊推行利民政策。遇到了当地富豪的阻力,那些无法无天的富豪甚至要暗杀雷渊以便

于阻止新法推行,雷渊处境危险。此时正好清歌派的人也赶到了那里,他们得知我们平安无事,于是云青决定留下来保护他一阵子,等情况有所好转再走。

半个月前,皇上派了两千精锐人马去了明州给雷渊护驾,而雷泽也暗中派了几个门下顶级杀手保护云青,雷渊也是雷厉风行的手段,先下手为强,明州富豪被隔断得七零八落

,再也形不成气候,云青看到雷渊安危已经没有问题,便连夜赶回了澜城。

只是我没有想到,这根大木头回到明州的第一件事竟然是——

我手中精细昂贵的瓷杯毫无形象地摔落在地,化成了雪白粉末,清碧的茶水缓缓地渗透进柔软的地毯里。纪情则呆呆地看着云青,那俏脸上腾起了片片灿烂的云霞,无比动人

“你真的想好了?”我困难地咽着口水,心想这根木头是不是去明州的时候在马上摔过,他是真的开窍了吗,要不要让清歌给他检查一下?

“属下想好了,如果纪情不嫌弃属下终生奴仆之身,愿意下嫁属下,那是属下的荣幸,属下一定会好好的对她!”云青低着头,语调平平,却是众人都听得出来的坚定。

我偏头看向一动不动已经化成石雕的纪情,半晌,说了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情儿,你大概是天日开国以来,第一位亲身面对新郎求亲的新娘了,谁家闺女有你的运气,要

不,你来几句感言?”

云青和纪情顿时一齐看向我,脸上不约而同地泛起责备——啧,还没成亲就这么有默契,我要回去试试看清歌跟我有没有默契!

我眨眨笑意昂然的凤眼,“真有默契,不过,你光跟我求亲没用啊,人家还有高堂在这里呢!情儿,让你老爸准备一下,待会准女婿要去提亲了!”

纪情真的被我的口无遮拦弄得要吐血了,天日哪有我这么不要脸的主子?她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又含羞带怯地瞟了云青一眼,才飞快跑了出去,中间总共停顿了三分钟零二十

三秒,真是的,又不是拍慢镜头,表现羞涩也该有个谱吧?

眼看纪情出去了,云青神态自然地站起来,抬头直直地看着我,瞳眸已然冷淡如水,不见丝毫涟漪,我不由得敛起笑容。

“怎么突然开窍了?”我淡声问道,这些话,不能当着纪情的面问,她的心,已经伤痕累累了。

“在密林遇险的时候我突然在想,要是我死了,小姐会不会伤心?可是我就这么死了,那小姐身边不是就要少了一个忠心的护卫了吗?人在快死的时候,有很多以前不明白的

事就会突然变得清楚,我想好了,小姐希望我娶,我就娶,纪情对小姐很忠心!”云青定定地看着我,眼光怎么也无法忽视我隆起的腹部,“我希望,自己能留下坚强的后代,世

世代代保护小姐和小姐的孩子,那样,即使我死了,也再没有遗憾!”

我责难地看着他,“你怎么能这样想?对她,对你,都太不公平了!”

“这个世界无所谓公平,小姐,”云青看着我,“小姐身边的人都是好人,包括我在内,蚩雅小姐也算得上好人吧,但是好人未必就有好命,这是注定的。小姐也是人,虽然

总是c心着希望我们每个人都得到幸福,但小姐毕竟不是命运之神,不可能给每一个人都安排一个完美的人生。云蓝和秋灵两情相悦是他们的福气,而我和纪情也一定会相敬如宾

,柳鸿飞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终生伴侣,在伴侣身上寻找哪怕一丝相似的气质,我们的这种选择,其实比起很多人,远在天边的纳可烈,甚至京师里寂寞的当今皇上,又何尝不幸

福百倍?”

云青侃侃而谈,眸中水光荡漾,竟令我不敢直视,显然,他早就想好了说服我的说辞,也早就理清了自己的思路。

我低下头,搜肠刮肚,却根本找不到话反驳他。

“我知道小姐会担心,担心我没法对纪情好,”云青继续道,“你放心,我会对她好的,至少,不会让她感到冷漠,我坚持了多年,也没能让她转念别嫁,再这样耽搁她的青

春,我于心不忍;何况,我不过是一个小小云府侍卫,让她以千金之躯委屈等待下嫁,我还有什么好作态的呢?”

“你是真的想好了?”我终于道。

“想好了,只是想跟小姐提个要求。”云青淡淡点头。

“说吧。”我柔声道。

“我和纪情成亲后,还希望小姐能允许我们继续留在逐芳苑里,留在小姐身边。”云青淡淡地道。

我沉吟了一下,“这个我暂时不能回答你,我要问一声纪情,也要问问她的父亲,既然决定娶她,你就要尊重她的看法!”

云青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大厅。

我摸着肚子,里面,小家伙踢了一下脚,似乎也在以高度的热情关注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我忍不住笑了。

“小家伙,这位叔叔要跟纪姑姑成亲啦,生出的孩子一定不差,以后要么是你岳丈,要么是你公公,你先看好了,娘的眼光怎么样?”

小家伙竟然在我肚子里狠狠蹦跳了一下,也不知道是高兴呢,还是反对,管你呢,娘要你嫁(娶),你就得听娘的!

至于云青怎么去向纪恒求亲,又怎么吃了这位未来岳父一头榧子,我就用不着关心啦,哈哈,反正有纪情在当润滑剂,他最后一定能求亲成功的。

午饭后,程星偷偷飞了进来,我正在呼呼大睡,陪我睡懒觉的清歌反应灵敏,首先惊醒了过来,程星笑眯眯的在清歌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轻快地跑了。

我在清歌起身的时候已经醒了,只是还没能睁开眼睛,欲待起身,清歌已经又躺回了我身边。

“唔,大白天的,让他们看到了,准会笑话你我的!”我咕哝一声,随手一挥,此刻孕妇最大,可怜清歌一身武功却丝毫不敢抵抗,自然只有被我挥下床的份儿。

这两个月来,他的脾气早已经被我训练成了绕指柔,独自可怜兮兮地站在原地苦笑一声,继续奋力挤到我身边。

“你啊,只会说,我的面子早已清光干净了,还怕他们笑话不成?”清歌终于挤到了一点位置,舒舒服服地躺好叹了口气,“你不会以为你在他们那里还有面子吧?”

我立刻竖起眉毛,一脸凶神恶煞样,“谁敢在背后说我闲话,我扁——老公,帮我去扁他!!”

这就是有老公的好处,难怪前世的社会离婚率那么高,还有人高高兴兴地往坟墓里钻。

“我……”清歌此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后悔娶了我。

“刚刚程星跟你说什么?”好在孕妇的情绪变化快,一转眼间我想起刚刚鬼鬼祟祟的程星,立刻就忘了正在进行的话题。

“我让他和程望探过鸿飞的口气,鸿飞是愿意的,就是不知道玉小姐愿不愿意,怕冒昧提亲不合适,所以没敢乱动!”清歌轻柔地抚着我的发丝。

“那我去玉府问问冰心不就得了。哪有那么多顾虑!”我兴致勃勃地遽然起身。

完全忘了自己只穿了薄薄的宽松单衣,并且一边的领口已经滑到了肩下,露出半边因为怀孕而变得丰满雪白的胸部。

清歌的清眸遽然黯了下来,似笑非笑的面庞透出几丝邪气来,“是啊,做人是不该有太多顾虑,你现在也睡得饱饱的了,不会因为睡眠不足影响小孩和妈妈的健康了吧?”

喝,这时候打算报复我?!我闻言连忙迅速欲拉回衣服收复失地,可恨速度就是差人家一大截,手还没搭上衣边,那不堪一击的单衣已经闪电般脱离了我的身体,温暖的丝被

铺面罩来,天罗地网一般,遮断我欲哭无泪的眼神……

红绡暖帐被底鸳鸯,古人的诗中好像有这种名词,只有亲身感受了,才知道原来是这种滋味啊,我昏昏沉沉地想到。在清歌淡香温热的气息包围中,阵阵令人战栗的热潮不断

地袭击洗刷着,如同沙滩上奔涌不息的浪潮,又似月光下令人昏然欲醉的温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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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欲的结果,就是看着自己的肿肿的凤眼,站在玉府门前羞愧得徘徊反复,不敢进门。

没有经验的人也就罢了,可要让有经验的人看到这幅疲软劲,我这张小脸该往哪搁啊?

清歌就轻松了,一脸神清气爽眉开眼笑,典型的吃饱喝足的餍足样子,看得我牙根痒痒!

果然世上无所谓公平,同样做一件事,他就是享受,我就是吃亏,真郁闷!

“进去吧,玉太守都等了好久了,再不进去那才真难看呢!”清歌笑眯眯地把我拽回他怀里,吩咐轿子直接抬进玉府。

有段时间没见了,玉冰心因为不用在战场上风餐露宿,皮肤变白变细了好多,乌发油亮可人,再加上一身素雅宜人的女装,虽然永远也不可能有她哥哥那种娇媚古典的美貌,

但也于英气中平添几分清秀雅致的风姿,别有一番韵味。

瞅见我们慢悠悠走进来,玉冰清微微笑着起身迎了过来,玉冰心仍然紧张地跟着兄长背后,看样子,她这个可爱的习惯大概得嫁人后才能纠正了。

我和清歌后来才知道,爷爷见到玉冰清后,觉得他根基不错,很是喜欢,不但治好了他的病,还把一身妙手回春的医术和出神入化的武功一并传给了玉冰清,只是他病虽好了

,元气却已经受损,无法再练一些高深的武功,除了学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外,只能修习医术。

好在玉冰清对医术的兴趣远远大于武功,现在他一门心思扎进医学中,在澜城,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医生了。

“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希望邀请你去主持我的医馆,那里算是慈善机构,你一定喜欢。”我笑着对他道。

看他脸上泛起纯真的笑容,玉冰心神情的松弛,我也觉得心底十分放松。

这种慢节奏的生活,真的挺好的。

“我们来这里,玉兄大概猜到为了什么事了吧?”我慢吞吞地对玉冰清道,眼睛却笑眯眯地看向玉冰心。

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会察觉到不对,何况是玉冰心心思缜密,脸蛋刷地就红了,起身准备离开,我伸手拉住她,诚挚地道,“你知道我的个性,我希望能听到你明明白白地

回答,我是代柳鸿飞提亲来的,想听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嫁给他?”

清歌和玉冰清都没料到我这么直截了当就当着人家女孩的面问出来了,好笑又觉得尴尬,倒是玉冰心,定了定神,待脸上红潮稍稍褪去,转过身镇定地看着我。

“如果方便的话,冰心能否和王妃私下谈谈!”

第二十三章 婚礼(二)

云青轻轻敲书房门,听到里面传出来一声清朗稳重的声音,“谁?进来吧!”

他推开门,柳鸿飞正伏案疾书,左手的算盘拨得噼里啪啦地响。看到云青进来,点了点头,“云兄等一下好吗?我必须把这笔帐先算好——”

“没问题,我可以等。”云青淡淡地道。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工夫,一支宁神香烧到尽头,云青不动如山,默然地端坐在椅子上,低头深思着什么,柳鸿飞终于面色松懈,长吐了一口气,举起算盘熟练地一抖,顺手盖

起了账册,歉意地看向云青,“这笔帐,小姐急着要清查澜城生意,所以鸿飞怠慢了云兄,云兄是有什么事要吩咐鸿飞吗?”

“是我个人想来问柳兄一些问题。小姐已经偕同王爷去玉府为柳兄求亲,一时半刻也不会回来。”云青静静地道。

“要避开小姐,云兄是要问鸿飞私事吗?”柳鸿飞微微一笑,他可不是笨蛋,云青从来不怎么搭理人,突然避开小姐找他,肯定是为了自己的私事,而让云青关心的自己的私

事,又必定与小姐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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