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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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遥控器的两块塑料片上下对齐,电路板夹在中间,然后一捏,便组装好了,对着电视按了几下,不管用,又拆开,看到电路板上沾满灰尘,还趴着一个蜘蛛,正在数字键的位置结网。我把遥控器拿到水龙头下冲洗,弄掉杂物,又放进微波炉转了半分钟,在没有闻到糊味儿前及时取出,再次组装好,对着电视使用,居然比以前还好用。不禁佩服起自己,不仅能生产遥控器,还会修理。

遥控器修理好了,我和周舟能否完好如初呢,还是像那个破碎的茶壶,无法破镜重圆。

那个电视剧又开始了,我坐在沙发上盯着屏幕。

周舟刷完碗,在我旁边坐了会儿,然后起身打扫地上的茶壶碎片。

看着周舟拿着笤帚俯着身子让地面重新焕发光泽,我再也坐不住了:“搁那吧,一会儿我来!”

“不用,看你的电视吧。”周舟继续扫地,已经把碎片归拢一堆。

“坐下。”我上前抢过周舟手里的笤帚,把周舟拉到沙发上,“喝水不?”

周舟说不喝,但我还是给她倒了一杯。

“想看什么电视自己播。”我把遥控器塞到周舟手里。

周舟没有换频道,放下遥控器。

“还生气呢?”我问。

周舟没有说话。

“昨天是我不对。”我说,“别生气了。”

“是我酒喝多了,有点儿失态。”周舟说。

“是我态度恶劣,不应该摔东西。”我说。

“是我误解你了,你才发那么大火儿。”周舟说。

“是我冷落你了,你才有了怨气。”我说,“以后除了六岁以下和六十岁以上的女演员,我不再看有女人的戏。”

“除了《动物世界》,没有这样的电视节目。”周舟说。

“那我就戒电视。”我说。

“该看就看,只要别不理我。”周舟说,“哪怕只拉着手。”

我拉上周舟的手说:“好,一起看。”

这时候第一集演完了。我还没吃晚饭,打开一袋康师傅,边看边啃,还拉上周舟的手:“第二集马上开始了。”

刚啃了两口,周舟一把夺过方便面,说:“我去给你煮煮。”

我一个人在沙发上坐得难受,便拿起笤帚,收拾地上的茶壶残骸。许多小碎片存留在地砖的接缝处,难于清扫,要用笤帚尖一点一点往外扒拉,早知道扫起来这么麻烦,昨晚我就不摔茶壶了。

5

我揽了一个私活儿,一家电脑公司要印制两千本广告画册。他们先是把电话打到马杰那,说费用预算是六万块。马杰算了一下,觉得利润太低,而且人力投入太大,现在手上有几个电视广告还忙不过来呢,没工夫儿搭理这种p活儿。我知道后,向马杰要了这家公司的电话,决定自己接这个活儿。

那家公司负责这个项目的是个女的,我向她吹嘘了一番自己在业务上有多牛,曾成功服务过西门子、诺基亚、摩托罗拉、联想、海尔等五百强企业,收到表扬信、锦旗不计其数,而且价格可以商量。这个女的说,价格倒不是问题,反正也是公司花钱,只要不超过预算就行,只是我这里……我猜出她的意思,立即答应,给她百分之十的回扣。我知道换成别的公司,回扣顶多给百分之五。

我已经计算过,每本画册包括设计、出片、打样、买纸、印刷的费用在内,顶多二十块钱,两千本就是不到四万块钱,如果六万做下来,刨去给她的六千,我还能剩两万左右。工作量也就是一百多个小时,我早下会儿班少睡会儿觉,用不了一个月就能搞定,还是很划算的。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成立一个能盖公章、有正式发票的组织。我咨询了一下,注册资金最少的经济组织就是“中心”,要注册“公司”,得十万以上。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大街上能洗澡的地方都叫洗浴中心,不叫洗浴公司,就是因为注册“中心”的门槛低。

我手里有一万块,还需存入银行两万块注册资金。注册完了,这三万块钱可以取出投入到实际运作中。

晚上,我和周舟说了我的计划,还说想从她那先拿两万块钱。

周舟担心地说:“这行吗?那人办事儿靠得住吗?”

我说:“放心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要签合同的,那么大一公司摆着呢,还至于骗我这点儿钱。”

周舟把她的银行卡给了我,让我明天自己取两万出来,并一再叮嘱我:“小心点儿。”

我装起银行卡,问周舟:“下个月就是你生日了,等这事儿一完,我挣了钱,给你买点儿什么?”

周舟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能把两万块钱拿回来就行。”

我拍着胸脯说:“到时候,恐怕这两万就变成了四万。”

6

第二天,我把三万块钱存入我在银行的账号,然后去工商局注册。他们留下我的资料,说要审批,让我回家等结果,一个礼拜内会有答复。这些部门就是这样,不折腾你几回,不浪费一下你的时间,不让你着着急,

好像就显现不出他们的权威性似的。我都想谴责他们:“为什么中国经济发展得缓慢,全是你们耽误的!”但为了日后得到的结果不是否定的,便没有及时指出他们的错误。

晚上,我向周舟汇报了私活儿的进展情况,周舟也告知我她的动态,公司明天要去上海开年会,一个星期左右。又快过年了,各个公司都在这时候做年终总结。

周舟叮嘱我,在她外出的日子里,我必须遵守以下几项条款:

l、最多五天打扫一次房间卫生和个人卫生,勤换洗内衣裤。

2、一个星期只能吃一次方便面,不能干嚼,要煮着吃,还得卧j蛋。

3、不许联系无关的漂亮女人,丑女人更不可以。

4、做有女人的梦可以,但女主角只能是周舟。

5、遇事要谨慎,多思考,拿不准就剐着急做决定。

6、努力执行好上述五条,就像为实现共产主义而奋斗那样努力。

最后周舟补充说:“知道你嫌烦,但这是为你好。”

我心里盘算:如果我为了做到一个星期只吃一次方便面,在没有饭吃的时候,只好饿着,还不如多吃几次方便面。

为了让我牢记在心,周舟还把上述规定抄到纸上,贴在墙上,我一抬头就能看见。

叮嘱完我,周舟拿出一堆瓶瓶罐罐,开始往自己脸上抹,抹完一瓶,我就拿起看看,发现做女人,真是太不容易了。

周舟先是湿润了脸部,涂抹的第一瓶是,美白洁面r,涂上后轻轻拍打,三分钟后用清水洗净脸,又打开第二瓶,嫩白去角质素,涂上后用手指反复轻柔面部,直到感觉死皮污垢呈屑状脱落,然后再用清水洗面,接

着打开第三瓶,美白亮肤水,抹在脸上直到渗入皮肤,之后没有再洗脸,而是打开第四瓶,羊胎素眼霜,挤到手指尖,涂在眼睛周围,因为挤多了,还给我的眼角也涂了一点儿,然后是一个纸包,从里面取出一张补水面膜,找对眼睛鼻子嘴的开口,贴在脸上,贴了大概半集电视剧的时间,揭下面膜,又打开第五瓶,二十四小时美白保湿r,边抹边拍打。我看了一眼时间,问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十二点多了?”

周舟说:“快了,最后一步了。”

“你整得光彩照人,打算给谁看啊?”我有点儿醋意。

周舟说:“给所有人看,明天我要在年会上做工作总结。”

“做女人真累。”我感叹说,“做个白领女人更累!幸好我是男人。”

做完美容,周舟开始收拾瓶子。我说:“就放这吧,给我留着。”

“你要干吗?”周舟问。

我说:“我看介绍里说这些东西里面含有牛奶、蛋白质、甜杏仁、维他命a、维生素c,饿了的时候,我就喝这个了。”

“你还是直接买饮料喝吧。”周舟拿起一个瓶子说,“这么一小瓶,比一桶牛奶都贵。”

“噢,看来资本主义不是真的有钱,要不他们为什么不倒化妆品,而

是倒牛奶呢。”我恍然大悟。

周舟走后的第一天晚上,给我打来电话,问我一天都干什么了。我说白天在广告公司贡献了八个小时青春,下班吃了麦当劳,现在正做睡觉前的准备工作,打算今晚做一个女主角是她的梦。周舟又问我注册的事情有

结果了吗,我说还没,不过估计问题不大。

第二天晚上,周舟又打来电话,问我听话没,联没联系别的女人。

我说:“联系了,晚上买报纸的时候,和卖报的小姑娘说了一句话。”

“说什么了?”周舟问。

“我说:‘来份晚报。’然后给了她五毛钱,她拿给我一份报纸,没理我。”我说。

“活该。”周舟笑着在电话里说。

第三天晚上,我病倒了。浑身乏力,胸闷气短,头痛发烧。周舟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刚吃了一把药片,正躺在床上休息,没去医院看,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就每种药都吃了点儿,总有一种能对症下药。

周舟听我说话声音虚弱,问我怎么了,我说有点儿难受,无大碍,但还是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周舟让我赶紧吃药,说要不她回来照顾我,我说不用,轻伤不下火线,被这点儿小病吓倒,以后还怎么开展革命建设。

挂了周舟的电话,我找了一本王小波杂文,躺在床上看。老王在文章里不止一次地哭穷,写了很多东西,生前却没能名利双收。死了以后情况就变了,以他的名气和书的畅销度,如果还活着,说不定能上福布斯名人榜.可惜死了,福布斯不给死人排座次。但话又说回来,如果王小波还活着,不一定能有现在的知名度,说不定还在诉穷。这就是中国文人的悲哀。

正看着,听见有人敲门。我去开,见乔巧站在门外。

“你怎么来了。”我没有开门的意思。

“来看看你。”乔巧说,“你能不让我站在门外说话吗?”

“你进去不太方便。”我想安静地休息会儿,只好这么说。

“怎么?有别的女人?”乔巧问。

“周舟在里面。”我随口一说。

“那里面没人。”乔巧说,“她去上海了,我知道。”

“你是不是间谍啊,这也知道。”我只好打开门。

“听我哥说的。”乔巧进了门,“过几天才能回来。”

“你哥怎么总s扰周舟啊。”我非常不满。

“谁让我哥看上她了,还没见我哥对哪个女孩这么投入过。”乔巧说,“没见你多出色啊,周舟怎么会在你这棵树上吊死呢。”

见我无精打采,一脸倦色,乔巧问:“怎么了你?”

“病了,有点儿难受。”我躺在沙发上。

乔巧摸了一下我的额头,又把手放到自己脑门上摸摸,问我有什么症状,听完后说:“内火攻心,导致感冒发烧,帮你去去火就好了。”

“你想怎么给我去?”我说。

乔巧从钱包里掏出一枚一块钱的硬币说:“我去拿个碗,接点儿凉水,给你刮刮。”

我说:“不刮,你那赤脚医生的招儿不灵。”

乔巧说:“你不试怎么知道不灵,我爸上火的时候,我妈就这样给他去了火。”然后接了一碗凉水,“趴下,给你刮刮后背。”

我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毛衣脱了。”乔巧说。

我脱去毛衣,剩下内衣。

“内衣也脱了。”乔巧说,“脱光。”

“内k也要脱啊?”我说。

“说让你脱裤子了吗,我说的是上身。”乔巧说。

我光着膀子,像受刑一样,趴在床上。乔巧用钢镚蘸了点儿水,在我后背上耕耘起来。

“轻点儿,疼。”我说,“使那么大劲,一块钱刮完就成五毛了。”

乔巧说:“不疼不去火。”说着更加用力。

“哎哟!”我惨叫一声。

刮了二十分钟,后背火烧火燎,一碗凉水剩下少半碗,乔巧把硬币扔到碗里说:“衣服穿上吧,睡一觉明天早上就好了,不好再来给你刮。”

“不用了。”我套上毛衣说,“再刮就虚了。”

7

周舟走后的第四天,我的病好了,同时得到注册已经通过的消息。我拿到营业执照,在鲜红的国徽下面,我的名字被印在法人代表的后面,其实董事长应该是周舟,她占有三分之二的股份。

一切证明齐全后,我约了电脑公司的那个女的见面。她把画册所需的图片和文字资料给了我,让我先拿回去做两页设计给她看看,没问题就签合同。

下了班,我请公司的设计人员吃了一顿饭,让他帮个忙,他答应了,说反正回家也没事儿。吃完饭他加了会儿班,两个小时便做出封面和第一页的设计稿。我把样稿发给电脑公司那女的,她看了说没问题,可以继续

往下设计,并让我起草合同。

我熬夜写了一份合同,里面特意强调,签完合同,对方要先交两万块预付金,以便我开展前期工作。写完反复看了看,觉得没有问题,便满意地睡去。

8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我给马杰打电话请了半天假,说去医院看病,实则准备下午去答合同。

马杰说:“你我还不知道,要真去看病我都磕死。你不来没关系,留学公司的那两个创意你今天必须想好,明天拿出方案。”

“妈的,你还挺难骗。”我说,“创意的事情你放心。”

前几天有家移民留学公司找我们拍电视广告,力图在广告中展现办理签证迅捷,成功率高,无论梦想出国的申请人有何背景出于何种目的,到了他们那都可以迅速将梦想变成现实。我设计了两套方案,第一套是:

夕阳照在茵茵的草地上,一个男生对一个女生说:“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女生说:“我也很想,可是我上午刚刚申请了出国上学。”

男生说:“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再说了,现在出国这么难,一时半会儿走不了,我们先谈着吧。”

女生思考了片刻,说:“那好吧。”

男生笑了。

两人并排坐在草地上,男生的手慢慢向女生的手伸去,就在快碰到的时候,女生的手机突然响了,女生抬起手接电话。

(屏幕淡出)

(屏幕淡入)

两人并排而坐,男生之前喜悦的表情已经不见了。

女生说:“手续都办好了,晚上的飞机。”

男生失望地说:“这也忒快点儿了吧。”

女生说:“没办法,选择xxxx移民留学,想不快都不行!”

第二套方案内容如下:

屏幕一片漆黑,只有一行字幕:公元2001年9月10日。

字幕消失,画面依然一片漆黑,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a:请问这里是xxxx移民留学吗?(说着不标准的汉语,一听就是外国人,好像来自阿拉伯国家)

b:对,这里是xxxx,需要帮助吗?

a:我想去美国,越快越好。

b:恭喜你,找对人了!

屏幕上出现另一行字幕:公元2001年9月11日。

字幕消失,画面上出现飞机撞毁世贸大厦的场景。

下一个镜头,布什义愤填膺地对fbi说“一定要查出恐怖分子在哪儿办的签证!”

不知道这两套方案拿到我们国家的电视台能否通过,我正想着,听见有人开门,心想,不会是窃贼吧,现在正是人们出去上班的时候,他也开始上班了。

我悄悄走到门后,准备他进来后便迎头痛击。

听开门的声音,不像是撬锁,锁芯转动顺畅,声音清脆,不知道窃贼用的什么装置,没想到进入二十一世纪,溜门撬锁也有科技含量了。

我想不如在里面帮他打开门,吓他一跳,把他吓跑,不必等他进来再和他搏斗。

我把门打开,却吓了自己一跳,是周舟。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我问。

“回来看看你呗。”周舟说。

“怎么不敲门,我还以为是小偷。”我说。

“我想你肯定正在床上躺着,就不麻烦你了。”周舟说,“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现在见到你,彻底好利索了。”我说,“你那边的事情都完了吗?”

周舟说:“正事儿都完了,剩下的几天无非就是借着年会的机会吃喝玩乐。”

“你怎么不留下玩玩。”我说。

“我怎么忍心扔下你一个人同病魔作斗争。”周舟从包里掏出一件t恤衫扔给我,“给你买的。”

我看了一眼吊牌,三百二十八块,“我c,这么贵。”打开衣服,挺好的一块布被划开几个口子,故意搞得破破烂烂,“这衣服如果不破,得多少钱!”

“试试。”周舟说。

我脱掉毛衣,穿上t恤,不大不小,正合适,就是有点儿冷。

“转过去我看看后面。”周舟说。我转过身,哆哆嗦嗦地摆了一个pose,周舟看了觉得衣服挺合适:

“行,没问题。”

我赶紧脱掉t恤,换上毛衣。

“你后背怎么了?”周舟突然在我身后问道。

“刮的。”我没多想,随口而出。

“谁刮的?”周舟追问。

我刚要报上姓名,觉得不妥,寻思是不是编个瞎话,告诉她是在医院被大夫刮的。

这时周舟看到乔巧留在桌上盛着凉水的碗和泡在里面的硬币,问道:

“谁来过?”

我只好实话实说:“乔巧。”

“她来干什么?”周舟问。

“坐了会儿,看我病了,就要帮我刮骨疗毒。”我说,“我实在太难受了,就依了。”

“怎么偏偏在我不在家的时候来。”周舟说,“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儿?”

“没怎么回事儿。”我说,“乔宇是不是知道你去上海的事情,他知道了他妹妹能不知道吗?”

周舟不说话了,看上去有点儿生气。

“这也不能怨我,就像乔宇总缠着你,不是你的责任。”我说,“长得好看,不是你的错,更不是你父母的错,但你长这么漂亮还不准别人喜欢,那就是你的错了,谁都有爱慕美丽的自由,是吧。同样的道理,用在

我身上亦然。不过我保证,别人对我有想法我管不了,但我能管住自己对除你之外的第三者没有想法。”

周舟噎了我一句:“没想到你还挺抢手。”

我装作非常不情愿:“没办法,为此我也很苦恼。”

周舟问我电脑公司的活儿进展如何,我说下午就去签合同,拿出合同让周舟过目。周舟看了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只补充了一点,如果合作因一方中止,对方的损失由该方负责。

9

我打印了两份合同拿去电脑公司签字,那个女的把我带进一间会议室,看过合同,没有异议,然后向我暗示,快过年了,她手头紧,需要点儿过年费,还说现在这个活儿很多公司抢着做,而且报价比我低,她交给我做承受了很多压力。我身上正好带着现金,为了不失去这个挣钱的机会,就先支付了她的好处费。我当然没有这么简单就把钱给她,而是让她写了一个收条,说是我已经为画册的设计垫付了六千块钱,并让她署名。

给了钱,我让她把合同签了,她拿着合同去找经理签字。过了一会儿回来说,经理正在开会,不知道几点开完,我如果有事儿,就先回去,等经理开完会签了字,她把合同快递给我。我说行,然后特意叮嘱她,合同

签了字后,抓紧把两万块预付金给我。

到了晚上,依然没有等到合同。我打电话问怎么回事儿,她说等到七点半,经理的会还没开完,实在饿得难受,她就回家了,并保证明天一定找到经理签字。

10

第二天上午,我收到合同,上面有总经理的签字和公章。我问钱什么时候能打过来,她说很快,合同盖完章,送到了财务部,财务人员一个工作日内就把钱汇到我的卡上。

晚上吃过饭,我下楼去查钱。一个人几乎和我同时到达取款机,前面有很多人在排队等候,我抢先一步,排在队尾,他不甘心排在我后面,便站在一旁。轮到我的时候,他却抢在我前面。

我一把抓住他:“哪儿的你,后面排队去!”

他一回头:“你又不是没看见,我一直就站那儿。”

“你排队了吗?队伍在这儿,你站哪儿了,不知道还以为你往那儿一站是要饭的。”我说。

“怎么说话呢你?”那人瞪大眼睛。

“我就这么说!”我把他推开,走到取款机前。

他挤了上来,挡住c卡口。

“把手拿开!”我说。

“不拿!”他像个无赖。

“拿开!”我一把打掉他的手。

“你他妈干什么!”他推搡了我一把。

我和他动起手来。毕业这么久了,除了在电脑游戏里打过架,别的时候我还真没和人动过手。我一是觉得有必要活动活动筋骨,已经很久没有运动了,二是这已经是我今天第三次查钱了,前两次钱都没有到账,三是

这孙子长得是我最讨厌的那种人的模样,所以,我没有理由不动手。

我身高占优势,他体重不吃亏,几个回合过后,没分出高低。其实一场架的前几下就能决出胜负,但因为我好久不打了,忘了该从何下手,就像面对一道高中数学题,虽然曾经做过一百遍,当时闭着眼睛都知道分哪

几步解题,但时间久了,便忘得一干二净。我想先停下来回忆一番,以前遇到这种场合时拳脚是如何运动的,但我知道颜良就是因为走神儿,被关云长一刀砍了,要不谁死还不一定,所以我要百分百集中精力,以防被突袭。

两个大男人像雕塑一样,互相揪着衣服,没有激烈的肢体语言,嘴里也没有脏字冒出,这样的架势并不好看。泼妇打架还连抓带挠,骂骂咧咧呢(老娘们a给老娘们b一个嘴巴,一定要再骂上一句:妈了个x的,才算一次完整的进攻。那句脏话,不仅起到类似解放军向敌人阵地冲锋时喊的“冲啊”鼓舞自己的作用,还起到加深挨打者皮r疼痛的功效,少了这句话,被打者只是脸疼,有了这句话,被打者的脸就是火辣辣地疼)。于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动了几下胳膊腿,估计在旁观者眼里,我俩一定像《动物世界》里的狗熊掐架。

这时路过几个老头老太太,尽管胳膊上没戴红箍,只是手里拎着菜篮子,看样子不像在居委会就职,但还是过来拉架:“快别打了,北京都要举办奥运会了,影响多不好啊!”

架拉开了,我俩站在取款机前,堵着c卡口,谁也别用。好在后面没人排队,耗着呗,反正我没急事儿。我打开mp3,戴上耳机,跟着音乐颤动,嘴里还故意跑着调哼哼。

过了几分钟,他受不了了,说:“你先来吧!”

如果他不再说别的,这事儿就过去了,但他在我取钱的时候不停地唠叨:“今天真倒霉,碰到这么个人!”

我就讨厌事情都过去了,嘴上还磨叨不停,跟个大娘们儿似的男人。加上我发现钱并没有到账,一气之下,便回头给了他一脚。这一脚让我找回了当年的感觉,似乎就是这一脚打开了我的思路,紧接着头脑中雨后春

笋般冒出踹丫老二、踢他小腹、打鼻子、闷眼睛等念头。

我因为有不系鞋带的习惯,打着打着,鞋不跟脚,好几次都没及时踢出置对方于死地的那脚。倒是让他推着我后退了几步,碰到后面的自行车上,剐坏了裤子,还擦破了皮。这也让我长了教训:下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出门前一定要系紧鞋带。

刚才拉架的老头老太太还没走远,又紧跑两步往回返,让我特别感动,都想说:“大爷大妈,慢着点儿,我们先不动手,等您到了再打,行吗?”

以前看人在大街上打架特不理解,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干吗在马路上动手,多有损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啊,让老外看了,还不以为我们尚停留在奴隶社会或原始社会,阶级斗争并没有完全消除,人民内部矛盾仍是不可调和的,该以为他们资本主义社会有多好了。经历了这次斗殴事件,我终于明白了,人在心情特殊的时候,有些事情必须当场解决,怪不得有些人不要说在大街上,就是到了公安局,该打也得打。

架拉开后,我要办的事情已经办了,便不再逗留,任那人站在原地像祥林嫂一样唠叨没完。回到公司,坐下后,我发现忘记取卡了,下楼再取,卡已不见。

希望钱别在这个时候打到卡上。

这件事情让我积累了一笔宝贵的人生经验:下次别人打架的时候,我也要留意旁边有没有钱包或者手机什么的可捡。

回到家,周舟见我表情严峻,问我怎么了,我说钱还没到,周舟问合同签了吗,我说签了,周舟说公司都这样,效率极低,外企也不例外,因为办事儿的都是中国人。

11

第二天,银行一开门,我就进去挂失补办银行卡,发现账户还是空的。

我立即给电脑公司那女的打电话,问钱怎么还没到账。她说别着急,我们公司这么大,不会赖账的,年底财务特别忙,不止你一份汇款,今天我再催催他们。

早上出门的时候,周舟嘱咐我,下班后立即回来,七点前必须到家。

我问今天什么日子,周舟说你回来就知道了。我看了日历,无论y历阳历都没发现今天有什么特别。

这一天除了钱的事儿,我就是想着周舟的嘱咐,还差五分钟下班,就打了卡,关上电脑。

五点半一到,我冲出公司,坐上回家的汽车。下班的人流尚未涌出办公楼,车上有座,我在靠近车门的位置坐下。

车开了几站,我看看表,还不到六点,再有两站就下车了,就是倒着走,七点前也肯定能到家。

这时候上来一个抱小孩的妇女,助人为乐的爱心在我胸中涌起,我站起来招呼她:“坐这吧。”

她走过来,说了声谢谢,然后坐下,之前孩子挡在脸前,现在换了一个姿势抱孩子,我看清了她的模样,不禁一愣:“韩露!”

她惊讶地抬起头,对与我在车上相遇备感意外:“邱飞?”

眼前的韩露已是一副少妇打扮,让人很难想象到她连二十六岁都不到。抱着孩子坐公车,看来生活并不十分如意。

“你这是去哪儿?”我问。

“下了班,刚把孩子从我妈家接回来。”韩露说。

“男孩女孩?”我看着韩露怀中的孩子问。

“女孩。”韩露说,然后让孩子管我叫叔叔。

“猪猪。”孩子嘴一咧,哈喇子流了出来,韩露掏出手绢去擦。

我冲孩子微微一笑,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小脸蛋,无意碰到韩露的手,她缩了回去。

“几岁了?”我问。

“快三岁了。”韩露说。

“她爸呢,怎么没来接你们?”我说,“我记得他有车。”

韩露平静地说:“一年前出了车祸,没了。”

车在路上开得很平稳,听到这个消息,我还是差点儿摔倒。

几年不见,韩露成了寡妇。岁月对生活的改变,真是巨大。

我对韩露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充满好奇,问她:“不忙的话,一起坐会儿?”

韩露说:“回去无非就是做饭吃饭,整天就这点事儿。”

12

我和韩露在一家餐厅隔桌而坐,中间的婴儿餐座上坐着她的女儿。韩露左手端起酒杯,兀自喝了一口,中指戴着一枚戒指。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韩露先问起我来。

“混日子呗,和几年前没什么变化。”我说,“你的变化倒是不小。”

“是啊,我也没想到自己的今天会是这个样子。”韩露说。

“还在原来那家德国公司上班?”我问。

“早就离开了,换到一家民营公司。”韩露说,“外企工作节奏太快,还总加班,不适合我,我得带孩子。白天把孩子放幼儿园,下了班去接她。”

菜上来了,韩露盛了一勺,自己先尝了尝,然后把勺递到女儿嘴边。

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是我的同学和初恋女友,现在是一个三岁孩子的母亲和没了丈夫的女人,我内心一片酸楚。

我的手机响了,是周舟的短信,问我怎么还没到家。我一看时间,快七点半了,可看着境况凄惨的韩露我又不忍离去,只好回复一条短信,说有点事儿,要陪客户吃饭。短信刚发过去,周舟就把电话打过来,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我说说不好,不知道要吃到几点,周舟说你看着办,然后挂了电话。

“是你女朋友吧?”韩露问。

“对。”我放下电话。

“还是上大学的那个?”韩露问。

“对。”我说。

“有结婚的打算吗?”韩露给孩子又盛了一勺菜。

“没想过,感觉婚姻离我还太遥远。”我点上一根烟。

“不远了,咱们班很多同学都结婚了。”韩露说。

“我可能会是最后一个。”我喝了一口酒说。

我和韩露谈了很多,对岁月变迁与人生无常大发感慨,因此多喝了些酒。

吃完饭,已经快九点了,韩露说:“去我那坐会儿吧。”

我知道周舟挂电话的时候就生气了,反正已经得罪她,不如多陪会儿韩露,回去再向周舟请罪,于是说:“好吧。”

房子是韩露老公买的,现在作为遗产归韩露所有。屋里还是老样子,只是原来挂在床头的新婚照片变成韩露抱着女儿的二人照。

“喝点儿什么?”韩露哄着孩子睡了后问我。

“随便。”我坐在沙发上说。

“来点儿红酒吧。”韩露拿来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在我一旁坐下。她给两个杯子倒上酒,和我碰了一下,然后一仰头,喝光杯里的酒。

我也陪着一饮而尽。

韩露又给杯里倒上酒,然后又一口干了,放下酒杯说:“我已经一年多没喝过酒了。”又给杯里倒上酒。

“悠着点儿。”我说。

“有烟吗?”韩露问。

我掏出烟,先点上一根,然后把烟盒扔到韩露面前,她抽出一根,叼在嘴上,我把打火机凑到她嘴前。

韩露吸了一口烟,从茶几下拿出烟灰缸:“我老公出事儿后,我开始抽烟,都是在孩子睡着的时候,我不想让她看见她的妈妈抽烟。”

韩露几口抽完一根烟,在烟缸里捻灭烟头,又拿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喝啊。”

我陪着又喝了一杯。

放下酒杯,韩露一仰头靠在沙发上,拍着我的后背说:“知道这一年来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摇摇头。

她说:“每天晚上我都睡不着,抽烟,看电视,上网,对着月亮发呆,第二天一早还要送孩子去幼儿园。”有人说过,睡眠是青春永驻的奥秘,怪不得现在的韩露看上去像个即将迈人中年的少妇。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我这么不顺。”韩露倒上酒又自己喝了一杯。

我在心里总感觉愧对韩露,因为高三时和她谈恋爱,才使得她考到外地,上了一个三流的学校,回北京后遇到她后来的丈夫,但是这个男人命比纸薄,一命呜呼,韩露就此成为寡妇。如果当初我没和韩露谈恋爱,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她今天也不至落到如此境地。但事情发生了,悔也没用,我只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尽力帮她。

“你怎么不喝啊。”韩露给我倒上酒,把手搭在我的腿上说,“别光看我一人喝,干了!”我端起酒杯,一口闷了。

刚才吃饭的时候啤酒就没少喝,现在又一杯红酒下肚,感觉头“嗡”的一下,然后就半蒙半醒了。韩露没比我少喝,估计已经彻底晕了。

“还记得吗?那时候放了学,咱俩不回家,在街上耗着,等到天黑以后找个没人的地方亲热。”韩露的手在我大腿上不停地游动,弄得我有点儿心血来潮。

“嗯,你每天十点多才到家,你爸问你干什么去了,你说上晚自习。”我的思绪也跟着回到过去。

“讨厌,都是你教我这么说的。”韩露笑了。

“我要不让你这么说,你爸能容得了你一个大姑娘《晚间新闻》都开始了还没回去。”我说。

“想想那段时光,挺有意思的,唉,真想再回到从前。”韩露深情地说。

我没有说话,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良久,猛一转身,抱住韩露,倒了下去。

13

大概只有三秒钟,又坐了起来。我想到了周舟。

一看表,快十一点了,我说:“我得赶紧回去。”

韩露也坐起身,说:“以后能常来看看我吗?不勉强你。”

如果这时候摇头,对韩露就太残忍了,我以不易察觉的幅度,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韩露的声音好像是由衷而发。

离开韩露家,我拦了一辆出租车。车上,司机和我聊天:“哥们儿,没少喝啊,这一身味儿。”

我虽然是个喝酒之人,却一直讨厌身上的酒味,但这次我要感谢酒味,它遮住了其他味道。进了门,我忐忑不安,不知该如何对周舟解释。

客厅一片漆黑,也许周舟已经睡了,这样最好,先安静度过今晚再说。

我打开灯,一个人影从沙发上爬起来,吓我一跳,一看是周舟,眯着眼睛问我:“几点了,还知道回来,干什么去了?”

“我不说了嘛,陪客户吃饭,就是我接手的那家电脑公司。”我尽量装作自然。

可能是我太不会演戏了,周舟问道:“真陪客户吃饭去了?”

“是啊,没少喝酒,真他妈难受,我得睡了。”说着我就向卧室走去,想逃避周舟的盘问。“这么着急睡觉,心虚了。”周舟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脸怨气。

“我有什么可心虚的,明天一早还得上班。”我说。

“知道明天上班还不早点儿回来。”周舟说。

“我这么晚回来也是为了工作。”我说。

“工作?”周舟不屑地说,“恐怕不是吧。”

“怎么不是?”我心里一颤。

“没又被乔巧纠缠?”周舟问。

我如释重负,原来周舟的怀疑重点在乔巧身上,一脸严肃说:“向毛主席保证,绝对没有。”

“可是我感觉有事儿。”周舟说,“特别是我作为一个女人的感觉。”

再说下去真该出事儿了,必须尽快结束审问。治疗一个人生气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比他更生气,这样他的气就没了。

“别没完啊,差不多行了,在外面忙了一天,累着呢。”我装出愤怒的样子,进了卧室,用力把门撞上。

躺下我也睡不着,靠着床头百~万\小!说。

过了一会儿,听见周舟敲门。

我没理,继续百~万\小!说。

周舟推门进来,走到床前停住,我依然没有理会,用书挡住眼睛,透过书下的缝隙看到周舟的两条腿。

“谈谈吧。”周舟冷冷地说。

“说吧。”我并没有放下书。

“你把书放下。”周舟拿走隔在我和她之间的书。

“谈什么?”我躺在枕头上说。

“你起来说。”周舟俯视着我。

“不起。”我仰视着她,能看见两个鼻孔。

“你这个样子像谈话吗?你躺着我站着,显然地位不平等,五项原则都说要互相尊重主权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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