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1)

加入书签

逆贼伏诛,尘埃落定,宫里头恢复了往日从容的步调。可是,尹续卿的心,却正刚掀起波澜。

正当拂晓,续卿没睡好,醒了过来,她侧身看着身旁熟睡的文德,脸上显得平静,可心中却是夹杂千头万绪。她察觉到文德似乎有事情瞒着她,两人已同房多日,可是文德不但从未碰过她,甚至可以说是连一点企图都没有。

似乎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坦白说,这样的情况,续卿在大婚前不是没有想过,但在当时,独孤文德对她而言,还是一个颇有距离的存在,二人行房,又都是女子,她只当是人生中一次重要的仪式,并没有太强烈的执着。

更何况独孤文德是太子,本就位於天山顶峰,权倾天下,若是真看不上自己,只要太子妃的位子稳当,她觉得自己也还可以处之泰然,不至於有太多无谓的想法。

可此时非彼时,经过连日来的朝夕相处,独孤文德在她心中已是那样真切,那样鲜明的存在,要说自己没有得失心,是骗人的。

她的目光从文德身上移开,看到床头边的小桌上,立着一块光滑的青色长石,那是宫里的嬷嬷向她提过的,青莲石。

青莲石,为独孤氏一族所独有,专用於皇帝或太子行床第之事。大婚那夜,这块青石也一样立於床头。後来因为文德的伤势而短暂起,自两人同房後,又重新摆放在床头。

续卿还记得,因为自己的母亲早逝,大婚那时,宫里派来教她房事的嬷嬷说,青莲石透亮如镜,光滑如玉,初摸时冰凉,握在手上久了会随之温热,若是在体内...

续卿觉得耳後一阵热,不敢再想。

“在想什麽呢” 文德初醒,见续卿望着自己失神,微笑问道。

续卿了心神,腼腆一笑,“没什麽。”

文德起了身,梳洗过後,续卿替她换上朝服,两人简单用过早膳,文德就上朝去了,这几日都是这样,之间没有多馀的眼神交集。

相敬如宾......

文德走後,续卿轻叹,目前只能用这四个字形容两人之间的关系了。她重新坐下,决定要好好理一下思绪,她不想这样下去。

这几日,续卿常不自觉地想到那个系在文德腰间上系结,那个位子的确不是文德自己构得到的,且,据她的观察,文德也不像是会在外边随意脱去外挂朝服之人。即使心存疑惑,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问,也不能再想,就算文德外面真的有了其他女子,那也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处理得了的,也不是现下应该关心的。

当务之急,是如何增加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提升自己的地位......

记得同房当夜,文德站在窗前,似早在等着她。见她进来,文德伸手灭了几盏烛火,房里顿时暗了下来。接着她走到了她身前,低下头,摸着她披在肩上的发丝,轻声问,“有一件事,你要诚实回答孤,不可隐瞒。”

续卿抬起头,等待文德的问题。

“你的心里,可已经有人了?” 文德认真地问。

“若是你已有心上人,尽可向孤坦白,孤可以保证,日後对你绝不会有任何为难之处。”

文德的这番话,看似体贴,可却让当时的续卿觉得自己脑内傻了一下,她一向於数字,无论多麽复杂或大笔的计算都难不了她,可这一切似乎超出了她可以理解的范围。

为什麽文德会觉得自己可能已心有他人?

为什麽她会想到这个可能?

而自己,却没有想过文德的心是否属於她。

太多的为什麽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什麽意思?”思索了许久,续卿终於开口。

“孤不想你过的不开心。” 文德说。

这句话更奇怪了,自己看起来像是有任何一点不开心的样子吗......续卿实在不解,她不解为何文德会如此说。

而且,更令人在意的是,从她的说法,意思是,在自己面前,她有绝对的自信,能够把持得住。续卿对自己的外貌还是有一定自知的,文德的态度不让她的心里扬起了过去没有过的不悦感和征服的欲望。

她略蹙了眉,若有所思地看着文德。

“若是我真有心上人,太子又能如何,难道有朝一日让我们终成眷属吗?”良久,续卿反问道。

“凡事都有所欲为,与所应为。这一点,太子生在宫中,应该比我更为明白才是。”

文德没有回答,表情像是同意自己话中存在的矛盾之处。只见她慢慢坐在了床前,双手扶住额,“是孤不好,不应如此问你。”

“太子看是累了,今日就歇下吧。” 续卿淡淡地说,她上了床,也没再多话,拉上被子,转头睡去。

文德也没继续话题,她熄了剩下的蜡烛,睡在了续卿身旁。可以感觉得出来,她对两人之间的碰触,很是谨慎小心。

直至今日,两人都未再提过行房之事。

怎麽说呢......文德还是一个温柔的人,只是从她那夜的反应,续卿如今想来,觉得自己几乎可以肯定,她的心里大约是有了别的女子,估计,就是那个替她系上系结的人......

续卿是念过书且明白事理的,性子又沉着,她深知欲擒故纵的道理,这件事情急不得。

只是没想到才刚成亲,自己就要这样使着小女子的心思,续卿感到有些无奈。她走到院中,抬头看着天空,想起早逝的母亲。别的女子,待嫁之时,都有母亲教导那些夫妻相处之道,可她没有,只能靠自己摸索。

若是母亲还在,说不定就可以帮自己解决眼前的难题了.......想到母亲,霎时间,续卿脑中灵光一闪,她想到了,说不定能够正中文德下怀之计。

眼看今日天气不错,既然决定了,续卿也不罗嗦,算好文德下朝的时间,就把霜月唤来。

续卿告诉霜月,今日想去母亲的坟上看看,让她先去准备着。

“太子妃怎麽突然想到要去看太夫人了!?” 霜月显得很是吃惊。

霜月是续卿的贴身侍女,对於太子和太子妃之间房事的矛盾自然是知情的,她也烦恼着,不知道怎麽可以帮得上忙,却没想到太子妃此时竟想去看已经走了许多年的母亲。

不过,吃惊归吃惊,霜月还是立刻去备车了。备好车,主仆二人正当出门,如续卿所料,在东宫门口就遇上了刚下朝的文德。

“上哪去?” 文德问。

霜月向文德禀明去处。

文德一听续卿是要去看已逝的母亲,眼神一变,沈默许久。

“孤可以一同去吗?” 文德开口问,眼睛看往一旁站着的续卿。

霜月抬头瞧了瞧自己的主子。

续卿假意思考了一会儿,朝文德点点头,文德立刻跟在她身後又走出了门,连衣服都没换,还是一身沉重的朝服。

续卿像是发现了,上车前向文德说,“先去更衣吧,伤还没好全呢。”

“无碍。” 文德微笑着答,顺手便扶着续卿一同上了车。

霜月在旁见着文德的贴心,心里喜滋滋的。

续卿的母亲,葬在大凉城郊外的一片山头,美景茂林,很有诗意,一点悲戚之情也没有。续卿站在母亲的坟前,双手合十,想起幼时往事,还是禁不住地红了眼眶。

文德安静地在续卿身旁看着。

“谢谢你,文德。” 续卿突然说道,眼睛还是直视着母亲的坟头。

“何出此言?” 文德不解地问。

而且,这还是第一次听见续卿唤自己的名字,有点不太习惯。

续卿站在坟前,仍合着掌。虽然是在自己巧意安排之下,文德才会一同前来,可文德果真如自己所想,主动开口请求一同前来祭拜,这份心,已足够令她感动了。

不过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要真的说起来,未肉麻了些。

文德只见续卿抿嘴一笑,摇了摇头,“没什麽。” 她说。

对这样寡言的对谈已经习惯,文德凝视着已经长了些许杂草的坟头,自顾自地蹲了下来,“孤的母亲,也是在孤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她说,一边动手清了清坟头两旁的杂草。

续卿低下头,默默听着。

“孤的母亲,出身卑微,非但入不得祠堂,连个坟头都没有,怕犯忌讳,孤不能提起她,只能在心里想着她。” 文德平静地说着。

“说要想着,可是孤却是连她长什麽样都记不清了......” 文德拍了拍衣袖,站起了身,茫茫看着前方。

“你既已与孤成亲,你的母亲也可以说是孤的母亲,以後若是还来,就叫上孤吧,孤陪你一起,好吗?”

文德的话说得很柔,随风飘荡,自然也飘进了续卿的心里,埋入了心房深处。

续卿还是一样沉静,脸上不见任何波澜,只见她轻轻点了点头。

经过这些日子,文德觉得自己算是有些懂她了,她笑笑道,“太子妃这是应允了。”

续卿回笑着看她,文德笑得很暖,眼神中尽是旖旎。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