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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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静今日进宫坐在皇后身边,衣服上染了熏香的气味,离得这么近,那人自然闻到了,而李静抬头的时候,他也发现了,李静没有喉结。

那人慌忙放开李静,退了三步,方拱手道:“在下洛阳滕子京,方才失礼了,望这位小……小公子见谅。”

听了那人的话,李静也往后退了一步,被那人的名字惊的。

深吸了口气,李静声音颤抖着道:“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有听清楚,你能再跟我说一遍,你的名字吗?”

李静明显惊异的表情,不止那人,同样看在眼中的朱说,也满是震惊。

那人跟朱说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朱说也满是不解,方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向李静道:“在下洛阳滕宗谅,小字子京。”

李静又往后退了半步,手扶住门板,才撑着道:“啊,滕公子好,我叫李静,字之姝,宋州人。”

这样说着,李静看向滕宗谅的目光,却是复杂中带着压抑的怨愤。

此刻,她想对他狠狠地吐槽:“你说你没事修什么岳阳楼呀,你要不修岳阳楼,范仲淹便做不出《岳阳楼记》,没有那篇《岳阳楼记》,李娜说不定便不会爱那位范大人成痴,整日想着穿回去做他媳妇儿。我们的毕业旅行,也就不会是岳阳楼,我便不会被人挤得落水转生。”

转生之事,李静无奈之下,平静地接受了。可是,那不代表她心中没有怨言。

当然,她也知道,归根到底,是她那天在大巴上做了那个梦,心情不好,神思不属,才会被人挤下楼,不会游泳,才会轮回转生。

但是,李静总不能自己责怪自己,陷在自怨自艾中,她还活不活了?祸首转嫁,李静这几年,就把害他转生的祸首,转到了滕子京身上。

为什么不是范仲淹而是滕子京,范仲淹是李娜心心念念喜欢得恨不得给人家当媳妇的人,李娜又是她大学四年的室友,李静不想怪李娜(尽管她怪李娜对方也不可能知道),爱屋及乌,也不能怪她的范大人。

所以,李静心中,害她转生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位滕子京了。

被李静那样“满含深情”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凝望”着,饶是滕子京再怎么厚脸皮,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看着李静试探着开口道:“李小……小公子,可是识得在下?”

被滕子京这样一问,李静反应过来,动作幅度很大的摇着头道:“不认识不认识,我今天第一次见滕公子。”

说着,李静把目光转向朱说道:“希文兄,不给我介绍一下榻上的那位公子吗?”

李静说着,大步走向坐榻前,既然眼前这人是滕子京了,李静下意识里,就把榻上之人,当作了范仲淹。看向他的目光,不禁多了三分热切。不管怎么说,这可是李娜心心念念的范大人呀。虽然她自己觉得写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如果不是太虚伪,就是太为难自个儿,不管是那一种人,她都不太喜欢。

不过,榻上的人,皮肤白皙,面貌清秀,虽然眼角添了鱼尾纹,一双眼睛却是温润清透,还透着点儿那种饱读诗书的书卷气。李静看着他,嘴角微微上翘。看这面相,应该是那种喜欢为难自己的性情吧,就算这样他自己会很辛苦,但是,只要不虚伪,辛苦一点儿,才不枉费李娜那么喜欢他,喜欢到天天把他挂在嘴边,恨不得真的穿越了做他媳妇儿。

在李静看着榻上端坐之人思绪翻飞之际,朱说染了一丝愠怒的声音在李静身侧响道:“这位是湖州沈严,字叔宽。沈兄,这位是宋州李之姝,她年纪小,不懂事,失礼之处,还望沈兄见谅。”

听了对方的名字,李静心中莫名一阵失落,再听到朱说声音中满是嫌弃的说她不懂事时,李静心情更加不爽。

可是,毕竟不是小孩子了,朱说这样让她窝火,也不是第一次了。

李静咬了咬下唇,对榻上的人挤出一个笑容道:“沈公子好。”

榻上之人微微欠身,温和地笑道:“李小公子好。”

沈严的这声“李小公子”,其实是随着滕宗谅叫的,并没有什么所指。可是,刚刚朱说刚说完她“年纪小,不懂事”,现在就听沈严叫她“李小公子”,在李静听来,好像在嘲笑她似的。

握了握拳,紧抿了抿双唇,李静才忍住对沈严吼“你才小,你全家都小”的冲动,越过身侧的朱说,径自脱掉靴子坐到榻上。为了不输阵势,李静在没有坐垫的榻上选择了跪坐。

朱说知道李静不喜欢端坐,现在又是这样坐着,待会儿肯定会双腿疼得掉眼泪。朱说有心把自己包袱里的坐垫拿出来给她,又怕另外两人看出什么,只能露出一个僵笑招呼滕宗谅落座,然后,走到桌边拿起茶壶给李静倒了杯水。

李静中午本就没吃多少东西,现在看到朱说摆在面前的一杯茶水,肚子本能地“咕噜”一声。李静忍住捂住肚子的冲动,斜眼看了朱说一眼,见他和两人继续刚才被她敲门打断的话题,神色自若,相谈甚欢。不知道是没有听到,还是听到了却不在乎。

莫名地,李静感到鼻头一阵酸涩,咬了咬下唇,李静微微扬起下巴,把视线转向窗外。

李静这一系列的小动作,都被对面的滕宗谅和沈严看在了眼里。虽说万麒的“娘”两人也见到了,若论夸张矫情,李静不及他的十一。但是,任谁,都不会把娘娘腔的万麒看成女人,而李静那种下意识的动作,却是非常明显的小女儿委屈倔强的生气姿态。

两人之中,年少些的滕子京今年也二十有五,沈严更是,早过了而立之年。

再看看朱说,虽然神色间没有露出异样,可是,语言却组织得很混乱,虽然他刻意不看向李静,可是,他偶尔的眼角一瞥,以及微微的皱眉、赧然,又岂能逃得过两人的目光。

沈严是三月初八进京的,滕子京比朱说他们进京晚一天,是三月十九入得京。他们这些人,虽说为应考进京,作为自诩风流文采的成年男子,也为了结识一些京城的官吏文人,早在入京之初,就去过了那有歌伎献艺的秦楼楚馆。

唯有朱说,只推说囊中羞涩,入京二十天了,竟是一次都没踏进那种地方。

除了那位美貌更胜女人的番人苏摩西,朱说,也算是他们这间院子的一个奇谈了。即使滕宗谅三次提出请他去欣赏歌舞,他都拒绝了。

滕宗谅和沈严两人交换了一个“原来如此”的了然神色,没一会儿,找了借口,双双告辞出门。

朱说起身送客,甚至没有像往日一样说客套话挽留。两人走到门边,滕宗谅回身看了看仍旧端坐在榻上的李静,在出门之际,对朱说促狭一笑。倒是沈严温厚,伸手拉了滕宗谅快步离开。

哭泣与亲吻

目送两人消失在门廊转角处,朱说才回屋,关上房门。

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杯水,朱说走到李静对面落座道:“来了?”

李静看向朱说,一如既往的温和敦厚,从他温和的笑脸上,李静看不出他对她的情绪的分毫,看不到喜悦欢迎,也看不出有没有厌烦。

还没有入官场,朱说就已经练就了一身喜怒不形于色。

心间莫名一阵委屈,李静抽了抽鼻子,解下一直未来得及解开的小包袱,把里面的盒子放到矮几上道:“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了,等让回来了,麻烦你把这个给他。”

说完,李静扶着矮几起身,却因为双腿地疼麻,跌坐回榻上,她也忍不住发出“咝咝”的抽气声。

本就没有脱鞋端坐的朱说,看到李静跌倒,快步过去坐在她那一侧的榻边,未及细想,便伸手为李静揉捏双腿。

被朱说双手碰触的地方,比刚才更加疼痛。李静红着脸想要把腿从朱说手下抽出,却被朱说用力摁住了:“别闹,你刚才坐得时间长了,我给你捏捏x道,让血脉畅通,你就不会那么疼了。”

总是这样,这四年来,他们之间的相处总是这样。朱说明明什么话也不说,面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李静送给他的东西,只要稍微贵重一些就会被他退回来,他有时候一忙起来,几天几夜钻在房间百~万\小!说,不理会李静。但是,却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对李静做出关心的动作,带些霸道地关心体贴。

李静用力地咬住食指,眼泪,不受控制地滑出眼睑。

以前,朱说对她表白时,是李静自己拒绝的;她不习惯朱说的那份太深太重的感情,而且,想要一个“恋爱交往”的过程,而不是一上来确定了感情,就变得亲昵。

李静也觉得,她并不贪心,也不会对对方要求些什么。

可是,真正带了一丝期待开始相处,李静才发现,她预想的错了。她想要朱说的表白,想要朱说的亲近,想要朱说接受她的心意,想要朱说比起他的自尊坚持来,更加在乎她对她的关心、担心,想要朱说看到她的小心翼翼,想要朱说再次对她作出承诺,想要朱说理解她的交友,想要朱说认可她的努力……

李静想要很多很多,而且,因为任何一个几乎都得不到,那份压抑,让她那份想要的渴望变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贪婪。

可是,朱说除了这偶尔的霸道地关心,什么都没有做过,什么都没有说过,即使是他决定进京赶考时,他甚至没有对她提出同行的邀请,更加没有一个让她等待的承诺。

如果不是朱说偶尔表现出来的这份温柔,李静几乎都要以为,他从来不曾对她表白过,他从来不曾说过要与她共度一生,那些话,是她自己太喜欢朱说了,自己想象出来了。

喜欢,真的是喜欢,非常非常的喜欢。

朱说表白时,李静对他仅仅是欣赏而已,她觉得两人认识时间太短,谈什么“携手白头、共度一生”未时过早,她心中微微喜悦,却是更多的不置可否。

可是,四年的相处下来,明明朱说也没为她做什么,明明朱说总是不经意让她伤心,明明她在朱说身上看到了很多破坏他在她心中完美形象的缺点痼习,可是,李静却感到自己越来越喜欢他了。

不是那种欣赏崇拜的喜欢,而是跟她站在一样的位置,让她想要亲近、心疼、照顾的喜欢,让她偶尔想要向对方撒娇的喜欢,让她觉得,“啊,跟这个人走下去,真好啊”的喜欢。

可是,朱说什么话也不说,再也没有哪怕亲吻一下这样的亲近动作,即使两人独处的时候,他也克己守礼。

李静有时候都暗暗怀疑,他是柳下惠再生,还是生理有问题;当然,李静也想过,他其实对她早就没有感觉了,当年的那份表白,不过是一时冲动。随着两人相处日渐加深,虽然李静总是努力在朱说面前保持一个好形象,但是,朱说已经发现她其实很不好,就如她不经意看到了朱说的一些缺点一样,朱说也看到了她很多不自知的缺点,然后,对她忍无可忍。但是,又不想伤了她面子,所以,没有对她言明。

好多次,李静其实都冲动地想要问出口:“你是不是已经不喜欢我了?是不是对我没感觉了?”

但是,李静不敢问,如果朱说还喜欢着她,或许会因为她的无理取闹而转而不喜欢她;如果朱说真的不喜欢她了,她不想听到他因为顾及她面子的谎言,也不想看到他满含歉意的神情。

这样挣扎地久了,在朱说说要进京赶考,却没有再说更进一步的话时,李静心中已经做好放弃这段感情的准备了。

虽然她看朱说的性情也不像司马相如,但是,如果朱说真的已经对她没感觉了,京城中正巧又有哪位宰相、尚书家知书达礼、温柔解意的千金喜欢上了他,他要喜欢对方,于他的仕途,还是家庭,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摩西和万麒也要进京,李静因为心中舍不下,便给了自己“陪摩西进京”的借口,堂而皇之地跟着大家一起进京。

怕给朱说惹麻烦,她本就决定好了住客栈;那时,还想着偶尔可以借找摩西、李让的机会看朱说两眼;因为秦芳的原因住进刘府以后,李静是真的连看朱说一眼都不敢想了。

今日,若不是大家都不在,她必定不会来打扰朱说;

可是,即使这样,四年来,第一次分开这么长时间,李静以为,朱说见到她,就算什么话都不说,至少会有喜悦之情的。

可是,朱说不仅没有喜悦之情,还因为她不经意间可能说错了什么话让他在友人面前丢人而愠怒,明明是他开口让她在这里等等的,在她落座之后,他却只顾与那两个人交谈,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李静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气,在腿不疼之后,抽出自己的腿,推开朱说,就要下榻。

不防备间被李静推下坐榻,踉跄地退了两步的朱说,却在李静弯腰之际,快一步拿起了她的靴子为她穿上。

帮李静穿好靴子之后,朱说扶着李静起身,让她重新在榻边坐下,自己坐在她身旁,拿衣袖为李静拭着眼泪道:“怎么哭了?哪里不舒服,还是在京城受委屈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跟我说说,就算我帮不了你,说出来,你也能痛快些。”

李静此刻,很想就势倚在朱说怀里大哭一场,然后大声抱怨他冷落她。

可是,她做得却是,推开朱说的胳膊,起身道:“没事,沙子眯眼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麻烦你跟摩西说一声,这两天我遇到了点儿事情,等过几天事过了我再来看他。礼物,也麻烦你拿给让,他知道是什么礼物。”

说完,李静给了朱说一个微笑,抬脚迈步。

可是,李静却被朱说从身后抱住了,不能前行。

朱说抱着李静,紧紧地,瘦肖的双臂,勒得李静生疼,太紧致的拥抱,让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可是,李静仍然挂着泪痕的脸上,面部肌r不确定的动了动,最后,做出了一个绽放的笑容。

慢慢的放松僵硬的身体,李静放纵自己在朱说的拥抱里享受了半盏茶的温暖,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掰开朱说抱着她的胳膊。

李静转身,后退两步,微微仰头,看向朱说道:“抱歉,刚才是我无理取闹了。我没事,你专心自己的事就好。”

说完,李静咧嘴,给朱说绽放了一个她觉得足够满足释怀的笑容。她是真的满足了,没有海誓山盟也罢,没有甜言蜜语也罢,她现在遇到的不算麻烦的麻烦不能向他倾诉也罢,只要朱说的一个拥抱,只要他让她知道他心中有她,李静那颗不安惶恐的心就静了下来。

她不能完全切身感受朱说的压力,但是,前世一路考试下来,甚至还有过跳级经历的李静,能够尝试着把那份考前的微微紧张以及跳级后初期的不安试着夸张十倍百倍,来幻想一下朱说此刻承受的压力。

就如朱说不会甜言蜜语一般,李静也不会说完全派不上用场的安慰的废话。

如果连这点考前的压力都承受不住,那么,朱说就没有资格踏入官场。而李静相信,朱说这四年在书院的“卧薪尝胆”,不管是学识、决心还是承受力,都已经练就了。

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的李静,唯一能表达体贴的方式就是尽量不让朱说因为她的问题烦恼。

刚刚的情绪失控出乎她的意料,但是,已经隐忍了这么些年的李静,很快的就调整好了情绪。

即便两个人最终不能走到一起,她还是希望朱说好的。恨不得为他扫清一切与应试无关的麻烦与障碍。

李静的这份用心良苦,显然没有为朱说所理解,他在李静挥手作别之际,上前一手抓住了李静的手,另一手揽住了李静的背,不像先前那样紧致的拥抱,却是比之前更加热烈急切。

没有给李静回神的时间,朱说不由分说的吻上了她的双唇。与他这些年克己守礼的温和冷淡的坚持不同,这个吻,急切而热烈,甚至还有一丝惶然。即使李静并没有存心反抗挣扎,可还是尝到了血腥味和刺疼。

因为疼痛和血腥味从朱说突然动作的怔忪中反应过来的李静,皱了皱眉,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抬起自己尚且自由的左手,慢慢附上了朱说的背。

李静并没有紧紧回拥住朱说,而是出于本能的,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朱说的背,以期这种安抚能够让他冷静下来,把自己从这种不想反抗但又实在没有办法享受的急切粗暴的亲吻中解救出来。

感受到李静手附到他的背上,朱说动作明显顿了一下,随后,身体慢慢的放松,李静首先感觉到的是,那只用力攥住她右手的手力道松了三分,然后,揽住她腰肢的那只手微微放松了些,随即,唇上停下的动作继续。

与四年前那个让她眩晕的吻不同,这个吻,因为朱说先前的急切粗暴,李静自始至终都保持了清醒,虽然并没有厌倦抵触,甚至李静后来还探出舌尖小小回应了朱说一番,但是,并没有她自己曾经幻想过的情动。

朱说在慢慢冷静下来之后,似乎也终于有心神感受李静的情绪,不太甘愿但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结束了这个亲吻。

两人分开的时候,李静的眼中一片清明,朱说眼中却因为情\欲而晕染地氤氲,李静抿住唇角微微一笑,坏心地扫了朱说的下\体一眼,往后退了半步道:“四年下来,我以为你真的是柳下惠了呢。”

李静微笑的调侃,让朱说舒了口气,面上却是难掩欲求不满的赧然,失了平日的端方恭谨。

李静看着朱说脸上难得的风景,虽然知道很不合时宜,还是掩嘴轻笑出声。

来自朱说的生日礼物

李静的轻笑,让朱说脸上的红晕又浓了一层,虽说他长了一张温厚端方的君子脸,可是,毕竟不是李让和摩西那样的美少年,这样脸红,着实算不上美景。可是,李静却看得赏心悦目。

不过,为了照顾朱说的面子,李静没有再继续笑下去。而是轻咳了一声,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收拾了脸上的表情,眼观鼻鼻观心,做出再正常不过的表情,重新坐回榻上。

虽然,她觉得,现在应该给朱说独处的空间让他解决一些箭在弦上的事情。不过,莫名地,李静就是起了坏心,想继续欣赏朱说不得不隐忍的风景。

至于这样对待朱说会不会影响她以后的性\福,李静显然还没有想那么远。

她是喜欢朱说,也想要他的亲近,但是,那更多是为了确定朱说对她存了一样的心意。性情本就冷静平和,又从来没有体尝过情\欲的李静,对于恋爱的诉求,更多还是精神层面上的。

当然,对于婚姻和性,她不是没有想象过,不过,鉴于前世生理卫生课上接受的知识以及发达的网络世界,她虽没吃过猪r,猪跑,还是见过的。初中图书馆的那一场恶梦,让她对性多少会有些抵触。

但是,如果跟一个人相守一生必然要经历那样的过程的话,李静觉得自己还是能做到平和接受的。就算心里有些抵触,她也会表现得从容。

至于娇羞这样的情绪,李静绝对不认为这是荣誉,只会努力掩饰。

李静的反应,让朱说有些挫败,男性本能的挫败,不过,看到李静不仅没有生气,还能轻笑面对他,朱说也松了一口气。

当日他们先行进城,后来,从万麒那里知道李静住进刘府之后,朱说确实是不悦的。那种不悦,不管他用多么堂皇的理由解释,他都很清楚的知道,那是由一种叫嫉妒的情绪衍生出来的。

李静与刘禅之间没什么,刘禅对李静也没什么。这一点,朱说从他们彼此的眼神态度中能看得明明白白。

可是,即便如此,朱说还没有大度到自己的心上人住进了异性朋友的家里,而无动于衷的程度;而且,刘家的身份,虽然朱说不耻那种通过裙带关系上位的手段,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如果他是女子,在选择成亲对象时,比起他这个一文不名的穷书生,刘家的少爷,皇后宠爱的侄子,更具吸引力。

虽然李静不是一般的女子,但是,李静能够自如的与那样身份的人相交,朱说虽不愿意承认,其实,心中还是有着细微的不安和自卑的。

那日入京至今,接连二十天,李静都没有出现在驿馆。开始时,朱说心中恼怒她进了京城玩得忘乎所以。

可是,三天过去了,连李静几乎恨不得装进自己衣袖护着的摩西还有那个前些年极黏她,这些年,虽然因为李夫人的身体原因不能总是黏在她身边,却着实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李让都没有接到李静的任何消息时,朱说才开始有些担心了。

可是,即使担心,他却也不能表现出来。虽然几个人对他与李静之间的关系多少有些心照不宣,可是,几个人,除了摩西自己不置可否以外,对他全是一种不认同的态度。虽没有摆明了挤兑他,却绝不愿与他谈及李静的事。

朱说也不想自讨没趣,又忍了三天。

在他终于忍不住,想要去问问那几人有没有李静的消息时。摩西却先他一步主动找到了他,原来,不知道李静初到京城那日做了什么,这些天,整个京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一个眉间长着红莲胎记的雌雄莫辨的俊俏公子,其实是一朵千年红莲修炼成的精怪,会定神妖术,专门于夜间采食少女的y元,甚至稍有不悦,还会挖出少女的心脏吃掉。

摩西告诉他,李静因为这个谣言,上街会被人丢臭j蛋,泼狗血,现在不得已,只能天天躲在刘府足不出户,而刘府得了刘老爷的吩咐,凡是前去找李静的人,一律不接见。

这消息是万麒买通了刘家的下人得来的。

前天,有人到开封府衙击鼓报案,说是家里的女儿失踪了,房间里留下了一只红莲玉簪。这件事,很快就在京城传开。这个聚集了各地学子的驿馆,很快也就传开了。

昨天,摩西他们又到刘府想要见李静,又被拒绝了。不过,一行人得到了管家的接待,说李静现在很好,在刘府跟小少爷相处得很好,没有因为流言受到困扰。

今日,是李静和李让的生日,摩西临出门之前到他房间来过一趟,朱说听摩西的意思,几人大概是想借着为李静庆生的契机,无论如何也要见上李静一面。

李静找来,朱说心中已经想到几人又扑空了。

不过,看李静没事,他本是有心告诉她几人这几日的担心,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李静明显得在避着他,如果不是今日正巧几人不在,她怕是来了也绝对不会来见他;李静的心思,朱说也能猜到几分,在感谢李静的体贴之余,却又为李静的冷静淡漠感伤。

不过,刚刚李静哭了,虽然心疼,朱说却由衷的开心。原来,李静并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冷漠,只是为了他在隐忍。

这样的认知,虽然让朱说为李静心疼,却更多是被李静放在心上的喜悦。

加上滕宗谅和沈严临走前的戏谑暗示,便有了他刚才的一时失控。

只是,失控的结果,朱说神色微苦的看向坐在榻上悠然晃着腿的李静,绝对是非常人所能忍耐的折磨。

朱说连灌了近一壶凉茶,避过李静的眼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压下已经抬头的欲\望看向李静道:“京中关于莲花精的传说,能跟我说说吗?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李静正在喝茶,听朱说突兀地一说,一口茶不负所望的喷了出来,她呛咳了两声,拿手背擦拭了嘴角一番道:“怎么连你都知道了?亏我还担心因为自己的关系让你分心,看来我的苦心白费了。你不理我,倒是有时间听人传些无稽之谈,你不会是相信了吧?”

朱说因为李静粗鲁的反应皱了皱眉,但是,想到她难得肯见他一次,终究是压下冲到嘴边的端方礼仪的话语,转而道:“要相信的话,我倒是更倾向相信你佛祖本生的那个身份。这件事不是我想听,实在是传得太厉害了,除非我堵上耳朵,否则,绝不可能听不到。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是不是很麻烦?你要不要出京躲躲?”

一连串问出这么多问题,看来,朱说真的是为她担心了。

李静按下心中涌起的一丝异样的兴奋,轻咳了一声,正色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

李静三眼两语把发生的事情解释完,并含糊的告诉朱说已经找到了解决的方法。至于皇帝召见和册封郡主的事,她想了想,还是隐瞒了下来。

朱说对她身份的顾及,她自己也知道一些。李家赶出家门的孩子都让他退让三分了,要是她再封了郡主,她不知道朱说会不会为了避嫌,反而放下这份本就不太明朗的感情。

这一点,李静显然高估了朱说的清高。要踏入官场的人,即使有着真才实学,能用的关系还是用上更好一些。

朱说知道李静不想细说,见她神色平和,虽言谈之中有所隐瞒,不过,可以确定没事,也放下心来,不再纠结于这件事。而是神色有些局促的看向李静道:“今天是你的生辰,想要什么礼物?”

李静的生日,在两人初识那天她就告诉了朱说,伴着刺密谛关于她身份的偈语,一般人,就是想忘,都困难。

可是,过去的三年,朱说从来没有在李静的生日时有过任何表示,别说礼物,就是连句口头上的“生日快乐”都没有。

李静本以为,朱说从来没放在心上的。现在骤然听到朱说提起她的生日,高兴自然是有,但李静心中,还是怨愤多一些。

既然记得,为什么前几年都没有表示?既然前几年都没有表示,她早就已经从期待到失望到平常心了,现在朱说为什么又提及?害得她心生涟漪。

隐隐地瞪了朱说一眼,李静故作不在意地道:“小孩子家家,过什么生辰。而且,你现在处于应试前的关键时刻,专心准备科考就是,我生辰什么的,不用放在心上。”

这几年,李静的生日,朱说虽是连句“生日快乐”都没有开口说过,却是真的放在心上,也看在眼里的。

李静在乎的事不多,生日这件事,却是其中之一。她自己的生日,她倒也不是表现得特别在意,但是,摩西、万麒的生日,她却会提前好多天为他们挑选礼物,到两人的生日时,还会亲自下厨,做上满满一桌的拿手菜。并且,聚集起全家人为两人庆生。

李家给她安排的那几位下人过生日,她只要是记得,也会下厨意思一下。

而李静自己的生日,虽则她自己不在意,不管是她家那几位“尾大不掉”的下人,还是摩西、万麒,甚至生日当天不得不回李家本家的李让,都是早早就开始准备了的。生日礼物,也是一年比一年送得精致用心。

而李静或许是刻意体贴他,在第一年还拿期待的眼神,欲言又止的神情看过他,在他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之后,以后的两年,李静生日这天,连个期待的眼神都不流露。

朱说心里当然也难受,可是,他却挤不进那一群围在李静身边的人中间,连个稍微像样的礼物都拿不出手,只能故作不记得。然后,暗暗在心中下决心,以后,不管是生日,还是平常的每一日,都要好好善待李静。

今次,朱说也是想故作不记得的,只是,李静今天找过来了,两人刚才又……

再怎么端方内敛,在自己心上人面前,朱说偶尔,总会忍不住冲动一下。

但是,得到的回应……

听了李静的回答,朱说心间又爬上挫败的y影,但是,他毕竟不是一个喜欢自怨自艾的人。

清了清嗓子,朱说看向李静道:“礼物我送得你多半也看不上,这样,快到晚饭时间了,我听人说,驿馆后面那个巷子里,有一家面馆做得面很好吃。我请你吃面吧。”

虽然已经跟刘禅说好了晚上两人一起在家喝酒,而且,朱说身上没什么钱,李静也知道,不过,听到朱说开口邀请,她还是咧开嘴大力点头道:“好。”

牵手

两人到后巷的面馆时,才未时三刻,午餐时间过了,晚餐时间尚早。

面馆的两三个伙计,虽开着店门,却是聚在一张角落里的桌子上玩骰子,前台也没有人招呼。

李静听朱说要请她吃面,本就咕咕叫的肚子愈发觉得饥饿起来。只是,看这样子,怕要再等上至少一个时辰。

拉了拉朱说的衣袖,李静指了指对面一家茶馆道:“要不,我们去喝点茶儿,再要点儿茶点先垫垫?”

朱说进京之后,驿馆是免费住的,吃饭都在驿馆里,伙食费,也只是象征性的交一点点,今次请李静到面馆吃饭,已经算是奢侈,他哪里还有闲钱喝茶。

而且,李静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他早在房间时,就听得清清楚楚。再喝些茶水,怕是把胃给喝坏了。

伸手附在李静的手上轻拍了拍,朱说对李静道:“你在这等下,我去问问老板能不能早些开张。”

朱说上前时,那三个伙计正玩得起劲儿,没人有兴致搭理他。他搭话的那人,偏还是刚刚输了一个铜子儿的。对方本就因为输了钱沮丧,如今又不是就餐时间,后面的厨子都偷懒回家歇了。他对朱说的态度,便有些粗鲁和不耐烦。

丝毫没有服务业的“顾客是上帝”的意识。

朱说也不恼怒,只说真的是遇有特殊状况,让他们通融一下。

那人还待不理,倒是坐在里面的一个年长些的伙计,看了眼站在门口等待的李静,放下手中的骰子道:“客官稍等,我去问问老板娘。”

说完,那伙计便起身掀开布帘走向后院,不一会儿,一个打扮得很朴素爽利的清秀妇人便掀开门帘出来。那人看了朱说一眼,又瞥了眼在门外等得有些不耐的李静,不待朱说多说废话,便对刚才朱说搭话那人道:“何二,客人都来了还不快看座,这样没有眼力劲儿,想让老娘没生意做吗?”

那人明显还没褪去孩子气,虽然起身,却咕哝道:“胡叔不在,招呼了客人,也没人做面条。”

老板娘伸手弹了下那人的额头道:“胡子不在不还有老娘在吗?快招呼两位客官入座,好茶伺候。未来的官老爷,你们也敢给老娘怠慢,不想混了不是。”

妇人说完,对朱说极其娇柔地一笑,微微辐身道:“不知客官想吃那种面,阳春面、卤面、炸酱面、j丝面、排骨面还是牛r面?”

朱说看了门外站立的李静一眼,微微犹豫,还是开口道:“两大碗阳春面就好,有劳了。”

妇人微微一怔,直勾勾地快速打量了朱说一番,却是仍然娇笑着道:“两大碗阳春面,好嘞,客官稍等。”

说完,妇人再次对朱说辐身,掀帘进了厨房。

两碗清汤寡水的阳春面,每一碗,还额外附赠了一个j蛋。

朱说看了看端面的伙计,又看看做好了面斜倚在柜台旁微笑的妇人,回了一个尴尬地笑容。

李静是真的饿了,也顾不得烫,吃得极快。一边吃着,还发出吸面的声音,和因为被烫着了的“咝咝”抽泣声。别说老板娘,连那三个伙计,看向穿着一身濡染,长得俊秀斯文的李静,都目瞪口呆。

李静对周围的目光丝毫感觉不到,只苦了朱说,一边斯文的咀嚼着面条,一边僵着身子把眼神瞟向面馆外面的街上。

他真的是怕,自己看着李静,一时忍不住,又说出什么让她受伤的话来。

李静,率性而为惯了,却并不是不懂礼节,她能这般吃相,一来,怕是真的饿了;二来,也是真的没跟他见外。

如果他再因为周围人的目光指责她,得如何伤她?

虽不似李静的粗鲁,朱说斯斯文文的吃着,却也吃得极快,李静抱起碗喝汤时,朱说的一碗面,也见底了。

喝完汤,李静左右看了看,没有餐巾,只得抽出随身携带的一块绣着妖艳的牡丹的方巾(毫无疑问,万麒送得,同一个花型,李静有三十个,其他,波斯菊、玫瑰、海棠、孔雀……万麒送她的方巾,李静就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重样的用,也没问题。而且,隔一段时间,万麒还会送她一沓新的。也因此,以前只习惯用素色餐巾的李静,被迫习惯了这种艳丽的方巾,多半还是一次性使用。)擦了擦唇角,把方巾随手丢在桌子上,拍着微微鼓起来的肚子道:“饱了饱了,这是我到京城以来,吃得第一顿饱饭。谢谢希文兄。”

朱说看了眼被李静随手丢在桌子上的方巾,微微觑眉,随即展颜道:“你喜欢就好,以后想吃了,还可以常来。”

李静起身,看着朱说结账,跟在他身后出门道:“我来找你,真的没关系吗?先不说那个花精的流言,我以后多半会整日和刘禅出入京城的勾栏瓦肆,我来找你,不会连累你的名声吗?”

朱说回身看了眼被李静弃在桌子上的方巾,看着前方道:“我想你应该有分寸的,至于流言,你何时怕过?”

朱说其实是想劝李静少去那种地方,不过,李静就弹琴听琴一个爱好,而且,还跟她对逝者承诺有关,朱说即使心中不喜,却也不好出言劝阻。

李静看着朱说棱角分明的侧脸,微微苦笑道:“花妖精怪的流言都传出来了,反正我在京城也算是上了黑名单了,其他的,我自是不会在乎。可是,你毕竟和我不同,你是要入仕的人。即便不提入仕,文人重清誉,你不也是因此,一直都不待见万麒和刘禅吗?”

刚刚吃过寿面,本来该谈一些轻松开心的话题,可是,不知怎么的,两人竟然谈到了双方一直可以避讳的地带。

朱说顿了顿,却是抓住李静的手道:“他们是你的朋友,虽则我不擅长与他们相处,但心中,对他们并没有微词。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你不要太委屈自己,做你喜欢做的事就好。”

李静看了看左右的行人,又看看被朱说握着的手,脸上瞬间灼热起来,她试着抽了抽,却被朱说握得更紧,只得用另一只手拽拽他的衣袖道:“大街上,我穿得又是儒衫,我们这样牵着手,像什么样子?”

朱说偏头看了眼李静,却是继续握着李静的手往前走道:“君子相交,志趣相投的,胼手砥足是很正常的。你不用太在意。而且,现在街上人多,万一早散了,我怕找不到你。”

李静看着迎面几十米外走来的两个人,又回身看了眼,除了一只野猫,道路空空的小巷,再看看朱说微微发红的耳根,松开扯着朱说衣袖的手,努力让自己相信了朱说的鬼扯,做出一副从容自然的走路样子。

只是,相连的指尖,所感受到的狂躁的心跳,以及两人掌心湿乎乎的汗渍,昭示着两个当事人内心的不平静。

出了小巷,朱说想要松开李静的手,却被李静反手握住了,朱说面色微愠,李静却摇了摇胳膊道:“君子相交,志趣相投。”

朱说看着路上大街上三三五五的行人,只得快步走向驿馆。

李静跟上朱说的步伐,闭着嘴,闷笑出声。

只是,两人到达驿馆门口,看到刘禅那辆张扬的马车,和门口站着的几乎挡住了整个驿馆大门的一行人时,却有些笑不出来了。

几乎是瞬间,李静慌乱地抽出了与朱说交握的手。为了掩饰尴尬,她故作轻松的快步走上前,给了摩西一个拥抱道:“二十天没见我,有没有想我?今天我生日,生日礼物准备了吗?算了,看在你人生地不熟的份上,生日礼物就免了,先说声‘生日快乐’听听。”

李静这样旁若无人的与摩西亲近,不管是摩西,还是其他几人,面上都是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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