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论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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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论道

两个人各自沉默,裘净气微笑着从旁边取过陶壶,给舞木面前的杯子注上热水:“喝茶。我有热疾,不能饮热水,须坐于冰中,就不陪你喝茶了。”

舞木愣了一下,低头看去,赫然发现裘净气身下的木盆里隐隐约约都是冰块,埋没了他一双腿。

裘净气看他看着自己的双腿fā lèng,挥手笑笑:“我是残疾的人,见笑了。”

舞木只能收回目光,镇定心神,端起茶饮了一口,坐直了:“不知道裘先生让我来这里有什么可以指教?”

裘净气点头:“指教不敢当!”

“那么敢问尊驾何意?”

“我是想给舞木公子讲一个故事。”

“故事?”舞木惊疑。

“舞木公子之前要要灭雪落,你的师兄鹰不泊初到东陆之时也是准备要灭我雪落的,但我还是希望你知道雪落的来历,再做决定,就让我为公子解说吧。”裘净气指了指地上的油灯,“我有腿疾,不能起身,这间房间的墙壁上就刻着我们雪落的历史,请公子持灯观看。”

舞木和他对视一眼,裘净气目光诚恳。舞木点了点头,拾起油灯,按照裘净气的指示走近了左手边的墙壁。当灯火照亮木质墙壁的时候,他看见了那幅阴刻在木纹里的壁画。壁画年代久远,似乎被无数次观看时的油烟熏了,花纹皆作黑色。画面上是一个年轻人从床上坐起来,头顶降下无数道光明笼罩着他额身影,那个年轻人正是双手纠结在胸前。

“那就是我们雪落山庄的缔造者,他的名字叫做舞天衍。他生于西陆,于梦中见到天降巨大的光明,光明中传来仿佛牛吼的巨声,告诉他天地间生灭的本质。这是他一生中所受的最重大的启示,这幅画画的就是那时的场面。”裘净气解释道。

舞木前行几步,转到第二幅图。第二幅图是一个衣衫破烂的人,穿着长袍走在道路上,身后跟随着寥寥数人。可是路边头戴金冠的君主们躬身礼敬,排成了一排。

“这是天衍皇帝受到启示之后,在西陆受到至高的崇拜,他一路艰辛,追随者很少,可是却赢得了那些君王的尊敬和追随。”裘净气道。

舞木点了点头,又向前走了几步,第三幅图出现的时候,他惊了一下。那是一幅简笔写意的木刻画,可是栩栩如生,每一根线条都透着残忍,一瞬间舞木觉得像是有血从那幅画上淋了下来。那幅画画的是空中悬挂着一个刚死去不久的人,而他的背后是一个看不到头的黑洞,那死去的人抬头看着天空,仍是那团光明之火下降,封闭了黑洞。

“三百年前,影州入侵华夏,天衍皇帝带人和影州在蛇骨狱展开了一场旷世之战,那场战斗前所未有的惨烈,无数的士兵被源源不断投入战场,就在快要看到胜利的曙光之时,一大半的诸侯和武林高手选择了撤退,没有人知道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为什么,孤立无援的天衍皇帝受到了影州强烈的反扑,在蛇骨狱大战的最后时刻,河水开始燃烧,有着太阳一样的光耀,天衍皇帝端坐在半空中,有敌人追逐他,最后天衍皇帝坠落了尘埃,像是天鹅被拔去了翅膀,他向着华夏与影州的通道奔跑而燃烧。”裘净气道。

舞木默默看了一会儿,心里隐隐约约被触动了一下,他很难想象父亲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不说话,往前走了两步,后面还有更多的壁画,他还想再看下去。

“剩下的现在不必看了。”裘净气道,“可愿回来和在下小叙?”

舞木不便再看下去,转身回到裘净气对面坐下。

“教祖的一生,舞木公子以为如何?”裘净气发问,他一直带着微笑,此时却神色凝重,目光冷毅,只看着舞木的眼睛。

舞木沉吟了一刻:“一代天骄。”

“这么说来也没有错。人若以神怪之说蛊惑人心,焉有宁死不惧的?”裘净气的语意逼得更紧。

“可是天衍皇帝创教之时,雪落是神圣的,但现在的雪落未必不是邪妄的教义。”舞木反抗。

裘净气点头:“这话说得不错,初代雪落背叛天衍皇帝后,便走向衰落,可是雪落在二十年前不过三五十人,仿佛星星之火,为何二十年间,可以在东陆成燎原之势?舞木公子想过是什么原因么?”

舞木只能再度摇头。他远在尸岛,对雪落山庄的兴起一无所知。

“和天衍皇帝最初得万民敬仰的原因一样。我们重新追寻天衍皇帝的脚步,那些武林名门说我们是邪魔外道,可是我教教人以坚忍安贫,我教十戒,不拜偶像、不妄语、不贪欲、不杀生、不"jian yin"、不偷盗、不欺诈、不行巫术、不二见、不怠惰。舞木公子以为可有教人不善的?”

舞木摇头:“这十戒没什么不好。”

“那我教僧侣,又有五净戒曰真实、不害、贞洁、净口和安贫。舞木公子以为如何?”

“这五净戒中,何谓不害、贞洁、净口和安贫?”

“不害者,不伤万物之光明。万物之中,皆有光明,所以不行耕种、收获和宰杀。贞洁者,不行夫妻之事,以防yu wàng中生魔念。净口者,不饮酒吃肉。安贫者,年一受衣,日一受食,安于贫乏。”

“那么这五净戒类似佛家戒律,确实也没什么不好。”舞木坦承。

裘净气笑了笑:“那么舞木公子以为裘净气是僧侣么?”

舞木上下打量他,犹豫了片刻:“裘先生并不像僧侣。”

裘净气笑了几声:“舞木公子错了,我教僧侣,不比佛家比丘尼比丘僧。五大人无一不是僧侣,裘净气是,绿珠是,吴越是,若风是,明道也是。”

“哦?”舞木想到绿珠,心里微微一顿,那个妖娆绝代却又冷若冰霜的女人,居然也是僧侣。

“生于乱世,裘净气手下的人命不少,屡次触犯戒律。可舞木公子不知道的是,裘净气没有一分私产,每年仅换一袭衣,每日仅用一次饭,无妻无子,不动酒肉。我想问舞木公子,裘净气这么做是为了一份虚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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