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血弑之祭(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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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血弑之祭{一}

地势次高的中部,是城主府的会客厅,也是金陵城中最大的议事厅,遵循古例,城主每年至少要召集双生岛大族三次,在厅中参议政事。他们会改动政策,制定税赋数量,以确保双生岛政通人和,以确保贵族们,能永远掌握双生岛的统治大权。

会客厅的上方,水气澎湃的危崖之上,就是城主慕云生的书房与寝宅,这座规模不大的精巧建筑,绝不容许任何人随意踏足。日常的打扫和侍奉,都由朝酒茗一人包办,就连城主使用的蜡烛和灯油,都要由总管亲自采买。

看到这样鬼斧神工的建筑,虽然舞木和李海龙也是见过世面的,但都是微微一怔,负责接引的朝酒茗则微微一笑,出声提醒舞木:“主上在等你们呢。”

“啊,抱歉了。”舞木歉意一笑,收敛神态,和李海龙一同跨入城主府。

金陵城主慕云生,早已在校场边的高台上等待了。

年轻的城主身穿一身华美的朱红大袍,当舞木和李海龙走上观礼台,他立即轻轻抬起袍袖中的右手,缓缓地开了口:“舞先生,我送你的见面礼,可还合你的心意?”

“喜欢得要命。”舞木脸上露出笑容,眼睛看着慕云生身后的一副彩画,这幅用细笔勾勒的工笔美图,刻画着一位站在云端的美丽女神,这个女神口中吐出袅袅雾气,双手带起不羁的狂风,沉默地注视着大地上的千万生灵。

“这就是海巫神么?”舞木眨了眨眼,想起朝酒茗说过的话。

“不错,正是海巫大神,”慕云生轻声回答,“也就是我的先祖。”

“那今天的血弑之祭,就是祭祀海巫神的仪式吧。”

“不,天命祭才是祭祀海巫神的仪式,血弑之祭,是祭祀我另一位祖先,也就是海巫大神的亲兄,金陵城的初代城主——慕开。”

慕开,一个早已消失在时间中的男人。

数百年前,正是他带领众多追随者登陆双生岛,并在与世隔绝的岛屿上兴修水利,开垦良田,建立起双生岛最初的统治体系。他是金陵城的创造者,双生岛平民的保护人,比起虚无缥缈的海巫大神,这个坚毅果敢的男人,才像一个真正杰出的领袖。

血弑之祭,就是对这位领袖的永恒颂歌。

但这支颂歌,却不是每个人都资格高唱的。

事实上,这场被分为舞乐和取血两部分的特殊仪式,一直是专属贵族的内部活动,长久以来,没有一个平民能享有参与仪式的资格。而作为外来人,能亲眼目睹血弑之祭,实在是前所未见的无上殊荣。

但年轻的城主慕云生,这项殊荣的赐予者,却对自己的行为毫不在意,他看着身边的铁衣,面无表情地问:“四宗族的老头子,还没来么?”

“主上,还没到。”铁衣恭敬地回答,眼睛却紧盯着远道而来的外乡人,这位中年侍长脸色泛青,似乎对二人怀有莫名的敌意。

“不等了,”慕云生面色不愉,“开始吧。”

侍长铁衣没有作答。

总管朝酒茗一稽首,匆匆跑下高台。

“入场!”城主府总管下令。

一群脸涂油彩,遍身白衣的舞者应声入场,迅速排列成一个规整的大圆,而一名手持长剑,遍身血红的男子站在圆圈中心,微微仰起头,将手中的长剑高高举起。

“奏乐!”

钟声骤起。

舞者们闻声而动,伴着场边的乐器之音,跳起一种古怪又不失华丽的舞蹈,他们时而奔走跳跃,如农人垦辟荒野,时而引颈咆哮,如野兽出没于深林,而那圈中的红衣舞者一直高望苍穹,脚下寸步不移。

钟声再响。

红衣舞者终于开动,他肩膀猛然一震,随后长剑舞动,弹铗狂歌。

“是支气魄雄壮的歌啊,”舞木闭目聆听,“但又处处透着悲凉。”

慕云生沉声回应,“是先祖慕开所作的狂歌,也是海巫神最爱的长调,传说只要能听到这支歌,神明就会让双生岛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有用么?”舞木想起路上的稻田,“我看岛上的农人,似乎有些疲倦……”

“对贵族是有用的,”慕云生声音十分低沉,“平民饿死算什么,反正我们永远都有酒肉,永远都有吃不完的粮食。”

慕云生说完话,陷入一种意味深长的沉默,喧哗的声音此刻从大门口传来,罗天凌转头朝后方看去,只见一队银甲武士正从门外高喊着列队而入——这些不是普通的军人,他们是越家最为精锐的武士,足以与慕府死侍匹敌的剽悍战士。

值守的门侍肩膀抖了抖,没敢阻拦他们。

“四个老头子来了,”慕云生皱起双眉,“他们连通报的耐心都没了。”

随着慕氏城主话音落地,四位老人徐徐从武士后方走出,这四位老人一位身穿紫衣,一位身穿绿衣,一位身穿黄衣,还有一位,穿着纹饰最为华丽的白色长袍。

“主上万安。”白袍老人身体肥硕,发量稀少,轻慢地朝慕云生行礼,等他行完礼之后,其余三个老人方才抬起双手,向年轻的城主做抱拳礼。

“越良世伯的派头越来越大了。”慕云生对着白袍老人冷冷一笑,“四家职位向来不分高低,可现如今,似乎都变成越良世伯的下属了。”

绿衣老人和紫衣老人脸上一红,干瘦高大的黄衣老人面不改色。

“主上,何必阴阳怪气呢?我们再怎么不识大体,也不会和外乡人串通一气。”白袍越良毫不示弱地回应着,并领着其他三族的家主,径直走上了观礼台:“主上啊,你年纪还轻,别以为找几个来路不明的泼皮,就能收拾我们几个老头子。”

“老贼,你说谁是泼皮!”李海龙眉头一蹙,正要发作,却被舞木一把拉住。

“晚辈舞木。”舞木恭敬地朝越良一躬身。

越良根本没有回应舞木,只是轻蔑地抬了抬眉毛,然后便朝校场中的舞者一抬手:“够了!年年都唱,唱得哭天抢地,全都退下去,开始猎兽取血。”

“现在就取血?”慕云生一瞥越良,“三唱,是先祖留下的古礼,难道世伯想更改初代城主立下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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