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罗天凌的执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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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罗天凌的执念

“罗大哥呢?”来不及惋惜时间匆匆,舞木突然想起来,从看到极北龙宫的大门开始,他就失去了罗天凌的消息,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慌忙抓住落空桑道,“罗天凌还在这里,我们要找到他,一起出去。”

落空桑皱眉:“他如果走出了自己的幻境,理应也来到这片海,既然没有来,说明他根本没有冲出幻境。”

落空桑所说的幻境,就是舞木经历的离画城,他将自己所知道的离画城交给了极北龙宫,然后识破了那座城中的关键,才得以走出,可罗天凌又被困在了哪里呢?

“我不能抛下他不管,告诉我他在哪,我得去找他。”

落空桑无可奈何地看着舞木,像一个父亲在看着自己倔强固执的儿子,他的手指发出淡淡的蓝色荧光,一面在海面上扰动着,一面念念有词:“舞木,你早晚会被自己的倔强害死,不但害死自己,还要害死朋友,害死朋友的朋友,总之你这么倔,肯定是不行的……”

舞木知道他在帮自己寻找罗天凌,笑着坐下来,说:“就像你不能对我置之不理,我也不能对罗天凌置之不理,我们其实是一样的人啊。”

落空桑看看他,也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舞木忽然想起了什么:“那朋友你的幻境是什么呢?又是如何po jiě的?”

落空桑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表情:“我的幻境,是凝聚时的一段际遇。那是衍王朝苟延残喘的最后三十年,当时我已经开始收束精神力,准备凝聚,但一个意志携带着强大的寰化之力侵入极北龙宫,我与它不由自主地融合在了一起。我一直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经过那场幻境,算是明白了,不过幸好有这一遭,才让我明白,为什么与你如此投缘。”

这话说得又是没头没脑,舞木疑惑地看着落空桑,但他却没再说什么,因为海中已经发生了变化。

在落空桑的秘术之下,无数龙文从海底跳出来,化作一条条鱼后又像散落在地的珍珠一样四散钻回海中。在四散的乾坤鱼中,有一只与众不同,它只有小小的一点,但它从海面中跃起后,却没有再散开游走,它冲过了数波暗流和潮汐,直冲舞木而来。它有一双金色的眼睛,那眼睛里带着凶光,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和威严,舞木注意到它,将它一把抓在手里,一股巨力突然把他向上拔高,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抓住落空桑伸出的手,只来得及看着落空桑半蹲在地、兀自举着手的惊讶表情。

舞木手中握着那条龙吟鱼,不断地向上游去,一道光横在他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当他冲破那光芒,漫天扑来的海水席卷而来,但他无所畏惧。

炽白的光芒淹没了他的视线,天地昏暗,大海升腾,知道一切沉寂,舞木已站在龙吟号上,听雷云在嘶吼。

舞木进入到罗天凌的幻境之中,龙吟号,但却是一个他不曾见过的龙吟号。

这是受伤的龙吟,一艘近乎残破的大船。它的帆布破破烂烂的,巨帆上画着的也不是龙,徽记早已浑浊不可见。走在船上,脆弱的甲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好像随时都会断掉。

舞木抚摸着栏杆,想象着曾倾尽全力去拉动帆绳的自己——他在龙吟号上待过的短暂时光,仍觉得唏嘘不已。北海之王罗天凌的舰只,龙吟号,就算是和江靖路大战过后也没有这番模样?

他往前走去,这船上没有什么人了,只有纷乱的杂物和散落的武器,他们的主人临死时还握着它们,直到变成腐尸,变成骸骨,也不曾松开。甲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尸体,昔日的欢声笑语变成如今耳际的呼呼风声。船长室的门前有个人,他跪在地上,两只手死死地抓着插在胸前的长qiāng,他被钉在墙上,但仍执拗地不想让别人通过。

舞木的手放在船长室的门上,却迟迟不敢推开。他忽然害怕看到门后的事情,那一定是一件非常恐怖的往事才能将北王困住,可自己做好准备看到这样的隐秘往事了吗?

他在原地深呼吸了好久,手仍在不住地颤抖,但他还是鼓起勇气推开门。

展现在他面前的,却只是一个寻常的内舱空间。与舱外的景象别无二致,一切都是破破烂烂的,墙上张贴的悬赏和海图早已经被风侵蚀殆尽,架子上落满了灰。

而罗天凌坐在正中间的位子上,眼睛看着远端的一扇门。

他注意到舞木的到来,却没有任何惊异的神色,也没有说话,他的脸上满是疲惫。

“罗大哥,极北龙宫就要关闭了,我们得尽快离开,”舞木困惑于眼前的宁静,但也无暇多想,他走上前,“你现在被困在了极北龙宫给你的幻境中,只有勘破,才能出去。”

“这不是幻境。”罗天凌很笃定地说,“这不是幻境……”

“这样的伎俩就把你迷惑住了吗?”舞木一掌拍在桌子上,瞬间尘土飞扬,他挑着眉毛,脸上露出怒意,“怎么,北海之王也会输在这种地方吗?”

可罗天凌无动于衷,他始终看着前方那扇门,眼神中满是悲切。

罗天凌的异常被舞木尽收眼底,他大步上前,一把拉开那扇门。罗天凌的眼中因此有了一点血色,但他依旧坐在椅子上,任由舞木打开了门。

门里是一间布置精良的卧房,独特的松油香味散在屋中,靠近船舷那一侧的墙顶,竟还奢侈地开了一扇窗,大海里可不见得有多少会去享受生活的人。有阳光打进来,将房中的灰尘革出轮廓。舞木扫视整个屋子,最终停在了阳光所不曾照射到的一个阴暗角落。

那里蜷缩着一个人影,舞木心知这只是一个幻境,但依旧忍不住紧张,他缓步向前,随着逐渐逼近那阴影,松油香味在变淡,而血腥味则浓郁起来。当他整个人走进那阴影之中,才彻底看清楚——那是个已经死去的老人,他至死都站着,背倚着墙,一把弯刀从下至上穿过他的心脏,将他钉死在木质的墙上。

即使已经死去,老人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姿态,他略微瘦削的脸上没有太多皱纹,眼睛的下耷使他总像是在笑,但这一刻他眼中是不可置信的神情,以至于嘴也微微张开,带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轻轻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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