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赝品障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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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夜风沁凉,用过晚膳后围坐在西暖阁的炕上挥毫泼墨,三个少年暗中较劲儿,水墨丹青跃然纸上,山川河泊、琼楼天阙、唐风美人、宋街一隅皆是他们笔下之形。

小炕桌旁,栗海棠有模有样地握笔练字,时不时斜眼偷瞄站在地上长桌后的三个少年,看来看去还是觉得……

“海棠妹妹,你也想学画吗?”

栗君珅微顿笔,抬头迎上小姑娘探究的视线。

栗海棠吓得连忙摇头,“不想。我写字已经很不容易啦,学画就……呵呵,算了吧。”

“今年不学,明年也要学的。”

诸葛弈调了下毛尖的墨色,掀眼瞟了眼憨憨傻笑的海棠,一句话犹如一块石头砸得她险些把毛笔戳穿小桌子。

“师父,人家还小呢,学多了脑袋疼。”栗海棠皱巴脸噘小嘴可怜兮兮地眨巴大眼睛看向诸葛弈,丢下笔毛,跪在炕上揖手:“师父,求放过!”

“噗!”

莫晟桓忍不住笑喷,几点唾沫星子落在未完成的画纸上,点点浸湿画纸上的几点海棠蕊。

“哎呀!真不该笑的。”

懊恼地拍拍自己的嘴巴,莫晟桓放下笔,毫不犹豫地把已画完七成的《春日海棠》给揉成纸团,丢弃到地上。

栗海棠跳下地捡起纸团,不高兴地抱怨:“桓哥哥画得最好,揉成这般真是可惜了。既然是送给我的画儿,喷几点唾沫都不问问我是否嫌弃,你便自作主张地揉坏,真真是可恶的很。”

重新铺好宣纸,听到小姑娘喋喋不休的抱怨,莫晟桓啼笑非皆地斜睇一眼,张张嘴巴想辨白两句他是个追求完美的男子,又觉得她年纪小哪里懂得“完美”二字的真谛。与其争辨,不如用行动让她知道,弃之不完美的、拥有完美的才是最喜悦的事。

栗海棠把揉成团的画纸在炕沿上,用手掌一点一点地压展平整,“多漂亮的海棠花呀,为了几点唾沫毁了它,你都不觉心疼。”

小姑娘嘀嘀咕咕地抱怨,莫晟桓充耳不闻专心于笔下的《玉海棠》。

诸葛弈放下笔,来到栗海棠身后欣赏画纸上的潋滟似红梅的海棠花,颇为认同地点头,“晟桓,你的确糟蹋了这幅画,被唠叨也不委屈。”

莫晟桓痞痞一笑,并不反驳,继续醉心于笔下洁白粉蕊的玉海棠。

诸葛弈笑而不语,安抚似的捏捏白皙娇嫩的小脸蛋,眼神示意她快去练字。

“哼!”

栗海棠娇哼声,故作蠢笨地手脚并用爬上炕,扯过皱巴巴的画又是一连几声长吁短叹。

三少年相视一笑,默默专注于笔下丹青。

“大姑娘,老奴有事禀告。”

“进来吧。”

门外,杨嫫嫫领着三个老婆子进来。她将西暖阁的小门帘撩起用金钩固定在一侧,先向三少年行了礼,才走到炕边轻声道:“大姑娘,那位顶替陈嫫嫫的老婆子带来了,只是她伤得太重,身上血气浓,怕惊吓到大姑娘。”

栗海棠放下画纸,回头看向门口,外间站着三个老婆子。一左一右是奁匣阁的老婆子,中间由二人扶着才能勉强站起来的老婆子低垂着头,呼吸声急促且声音很大。

“给她个垫子坐下回话。”

“是。”

杨嫫嫫示意一个老婆子去拿个蒲团来,旋身蹲下来扶着栗海棠下炕。

三少年停下笔,陪着海棠一同来到外间,打量低头大口喘气的老婆子。

“英娘?”

栗君珅试探地唤一声,没想到低头喘息的老婆子全身一颤,慢慢抬起头惊愕地睁大一只眼睛,嗓音哑得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珅哥……我终于……你……你娘……你娘……冤啊……她……死的……要……报……仇!”

老婆子激动地趴在地上,拼尽全部力气爬向栗君珅,虽然她说得的一句完整的话,但听在别人的耳中却是不明所以。

栗君珅亦难抑情绪,一个箭步冲过去跪在老婆子面前,扶起她紧紧抱入怀里,咬牙忍着,任泪水溢出眼眶,浸湿儒雅俊美的脸庞。

“夫人……小姐……死……她……毒……要……报……仇……老奴……无用……无用!”

老婆子咬住唇闷声“呜呜呜”的哭着,鲜红的血泪大团大团浸染在栗君珅的青灰长袍衣襟,被夹断的双手似感觉不到痛意,紧紧攥住青灰长袍的袍摆。

栗君珅吸吸鼻子,放开老婆子,轻语安慰:“英姨别怕,你先养好身体再将以前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

“珅哥儿……毒妇……我……死……你不能……不能……”

“英姨,没关系,我不怕她。”

“对,别怕她。”

栗海棠冲过来,一点也不害怕老婆子丑陋恶心的脸,她蹲下来试探地伸手拍拍老婆子的肩膀,安慰:“英姨,你只管住在奁匣阁养伤,栗夫人再神通广大也不敢欺负到我的奁匣阁。大不了我跑到八位族长面前哭着告状去,治她一个藐视奉先女的大罪名。”

栗君珅哑然失笑,摸摸她的头,劝道:“你呀少惹事,诸事有我们来办,你安心在奁匣阁练字读书。”

栗海棠傲娇地扬起小脸,指着受伤严重的老婆子说:“她们敢拿个假的陈嫫嫫来唬弄我,这个梁子便结下啦,瞧我不把火气全撒到她二闺女身上。”

莫晟桓痞痞笑着走过来,站到海棠身后,纠正道:“连成语都没有背会,还想去学人家报仇?就算不会成语,也该四个字四个字的说出来才显得你满腹经纶呀。”

“用四个字怎么说?”

栗海棠随口附和,全部心思琢磨着如何折腾栗二姑娘,是今儿夜里呢?还是明儿早上?

莫晟桓伸出四根手指,说:“赝、品、障、目。”

“哼,一叶障目吧。”栗海棠鄙夷地娇哼,冷笑说:“她们以为全天下都是傻的,唯有她们聪明绝顶,能翻手云覆手雨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孰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她们的小计谋根本不算什么。”说完,还讨好地回头看向诸葛弈,卖乖地问:“师父,我说得对吧?”

诸葛弈赞许地点头,“你说得很对。故,从明日开始留在奁匣阁里习字读书,没有我的准允不得踏出房门槛半步。”

漂亮娇俏的小脸顿时垮下来,栗海棠赌气坐在地上耍赖,仰起小脑袋控诉:“师父,我才不要习字呢,写得多好也无用,又不能成为举世闻名的书画大家,白费那个闲功夫作啥?”

几道闷笑声响起,羞得她小脸绯红,又倔强地不肯认怂,只好一不作二不休闭上眼装死。

“大姑娘,莫大姑娘派人来送东西。”

众人惊讶,这么晚了莫妘秀怎么会想起送东西给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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