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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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静静整个人瞬间僵硬,像是想起了什么粘稠又阴暗的记忆,让她整个人都陷入晦暗之中:“佳佳,我只想离婚,我什么钱都不想要,我想带菲菲离开!”

赵志飞就是这个时候来的,他穿着条纹立领的polo衫,露出领口的大金链子,四年前唐思佳见到他的时候,啤酒肚还没现在大,原本不高的个头,现在显得愈发矮了,他手里还挎着个驴牌手拿包,上面搭着一只镶着金钻的手机,腰间还挂着一大串钥匙,上面宝马车钥匙一晃一晃,似是能拔高他的气场一样。

他显然已经不认得唐思佳了,径直朝凌静静走来,态度倒是并不差:“小锐怎么了,丈母娘呢?”

谭昭刚去吃早饭了,顺便跟程衍打了通视频电话,这才折返回来,人贩子的事情可以交给警方处理,但“夺命束腰”的事却得他来。

刚好那束腰就在旁边的证物室里,周晋倬替他申请了证物查阅,这会儿他正准备去仔细探探束腰上怨气的由来,却没想到这么巧,搁警局走廊里遇上了赵志飞。

赵志飞啊,谭昭视线落在赵志飞的胸口,那里有一根小拇指粗细的大金链子,而大金链子下面挂着的,隐隐有玉佛的气息。

这搭配,也是绝了。

跟周晋倬说的分毫不差,赵志飞身上确实有一块佛性很深的玉佛,这玉就像是一顶保护伞一样,万邪不侵。

但人在做,天在看,损人利己的事情做多了,便是神仙护佑也得自己还这份因果,用偏门法子作弊逃脱一时的惩罚,只会让天堑来得更加猛烈。

谭昭虽然不会看相,但他会观人气场,自己挺着水桶腰,还要替人操心小蛮腰,身上冤孽纠缠,这厂……他看是不用再开下去了。

谭昭在看人的时候,别人当然也在看他。

两个男人,两个极端,金钱能给人底气,却无法改变人的气度和眼神,赵志飞站在程司旁边,就跟天桥下耍把式的一模一样。

很显然,赵志飞也发现了,毕竟这实在是不太难发现。

“你是赵志飞?”

赵志飞发现自己只能仰着脖子看人,立刻往旁边站了好几步,但他很快就挺直了腰板:“你谁啊,警察局没人了吗?会不会说话啊?”

一张口还有牙黄口臭,赵志飞平日里甚至以此为傲,他觉得真男人就应该不修边幅,整那些不如多赚点钱,什么样的漂亮妹子不会黏上来。

这副模样,看得旁边的唐思佳内心发呕。

谭昭也不多跟人废话,他拿出周局给他做的特办证:“程司,负责城东黄某一案,赵志飞,我们怀疑你跟此案有关,请你配合调查。”

啥?

说实话,三个人都惊了。

特别是唐思佳,她是法政体系的,虽然打的是离婚官司,但有时候她的当事人会因为各种原因进出警察局,她太明白真证和假证的区别了。

程司居然为了寻子,特意当了警察?

相比较她正常人的惊讶点,赵志飞就很多了:“程司?”他立刻转头望向凌静静,此时此刻他的眼神就有点凶了,“是你找他来的?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我在外面辛辛苦苦挣钱,你居然还敢勾搭前夫,找他弄我?”

谭昭就觉得有点烦了,一个个的都听不懂人话,他还要养儿子的,哪那么多时间搁这跟人虚耗:“赵志飞先生,小孩子都知道听人话,我希望赵先生能好好配合,不要以为戴了个玉佛就觉得高枕无忧了,这玉佛拦得住那些东西,可拦不住活人。”

人话听不懂,那就说点儿行话,赵志飞看程司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他下意识捏了捏玉佛,上面温热的感觉让他理智稍微回来了一些,但接下来程司的话,又让他背后出起了冷汗。

谭昭不怕打草惊蛇,他就怕打得不够,这蛇一动不动。

“挣黑心钱还想要佛祖保佑,这佛祖得多亏心呢,识相点就赶紧跟我走,否则等我用起手段来,可就没这么礼貌了。”

“你……这可是警察局!”

谭昭点头,恶人角色代入得天衣无缝:“我当然知道,难不成你还在幻想能从这里逃出去?”

这个时候,赵志飞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律师:“我要见我的律师。”

“抱歉,我们部门暂且没有这项业务。”说完,谭昭直接就出手了,赵志飞想要挣扎,对方却比他更快,不仅如此,还直取他坠在金项链上的玉佛,因为是用红绳系上去的,所以大金链还好好挂在他脖子上,上面的玉佛却没了。

“既然赵先生不想走过场,那就直接走程序吧。”

赵志飞终于凶相毕露:“你把玉佛还给我!”

谭昭偏头问唐思佳:“你有看到我抢什么玉佛吗?”

唐律师立刻挂上自己的营业笑容,摇了摇头,道:“没有呢。”

“所以,赵先生,袭警什么概念,需要我帮忙科普一下吗?”谭昭捏着玉佛,脸不红心不跳道。

第120章 鬼见不愁(二六)

周晋倬因为人贩子交接工作并不在局里, 他是中午过来时才知道程司这把骚操作的,说真的,他有点惊了。

“虽然这案件是你在负责, 但你就不怕打草惊蛇吗?”

谭昭摇了摇头,道:“不怕啊, 提心吊胆的该是他们才对, 如果他们敢对我出手,那担心的, 就更是他们了, 不是吗?”

周晋倬:……居然有点无言以对。

“你有查到这玉佛的来历吗?”周晋倬手里拿着某人昧来的玉佛, 入手玉质温润,气场平和,是块好玉, “上面的气息,被你抹掉了?”

谭昭一脸你在说啥子的表情:“没有啊,这不在这儿嘛。”

“哪呢?”

谭昭吃着人带来的煎饼果子, 随意一指旁边桌上的汽水瓶盖:“喏,不就是这个。”

周局:靓仔语塞 。

好半晌, 他才开口道:“你把上面赵志飞的气息转移到汽水瓶盖上了?你是什么神仙鬼才啊?”

谭昭一脸纯良。

“你怎么做到的, 居然可以让普通物品承载这种东西?!”周晋倬就差把着人肩膀用力社会摇了。

“就……咻地一下过去了?”

周晋倬:我书读的少,你别驴我 。

不过很显然, 到最后周局也没从人口里挖出怎么弄过去的,他有些心累地一手握瓶盖, 一手捏玉佛, 决定自己研究,丰衣足食:“哦对了,赵志飞人呢?”

谭昭吞下最后的一口煎饼果子, 喝了一口柠檬汽水,才道:“我‘友好’地问询了他,他‘体贴’地配合了我,我就把他放回去了。”

周局用脚趾头想能猜到是什么样的 “体贴友好”,非常明智地没有问下去:“你在他身上下了东西?”

“没有,我可是好人。”

周晋倬一脸不信。

“好吧,就一点点小东西,下在他车钥匙上了。”谭昭见隐瞒不过,遂非常坦然地承认了。

周晋倬不得不配合人对人心的掌控,那赵志飞显然非常喜欢靠外物来抬衬自己的身价,什么都可能不带,装逼的车钥匙绝对不会忘:“行吧,你心里有数就行,别到时候我到十来八张投诉信,我可是要替你写不少检讨书的。”

“……你这么一说,其实我心里也没什么数的。”

周局:“是不是想打架?”

“你确定?”

……周局衡量了一下双方的武力值,明智地没有再说下去:“说起来,凌家这档子事,你要告诉程衍吗?”

谭昭也不傻,立刻意识到周晋倬话里的意思:“你是来劝我不要告诉他的。”

周晋倬是这世上唯三知晓程衍过去的人,但即便程衍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他也并不认同将这样残忍的消息告诉一个八岁的孩子:“你有没有想过,他如果知道了,心里会怎么想?”

“想过。”

“那你还要告诉他?你这么聪明,不会没有发现他性子因为过往的经历,是有些左的,这事告诉他,没有一丁点的好处,推己及人,如果这事发生在我身上,即便我已经成年了,我也依然难以接受,试问这世上如果连亲人都没办法信任……”

周晋倬非常严肃地说着,对面的人却笑了起来:“你笑什么?”

“周局,你上次问我,有没有什么算命奇才介绍给你,你看我儿子怎么样?”谭昭拨弄着桌上的圆珠笔,语气是非常轻松的,“就算我不说,他也已经猜到了。”

“啊?可……这不对啊,就算程衍是算命奇才,他也算不到自己亲人……”周晋倬没继续说下去了,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天道对于亲人间羁绊并不是以血缘为判断的,凌锐为了利益出卖程衍,这是大因果,天道会默认两人斩断羁绊的。

“你就这么告诉我,不怕我利用你儿子?”

谭昭深深看了一眼周晋倬,终于停下了对圆珠笔的拨弄:“你不是那样的人。”

“如果我是呢?”

“……是不是想打架?”

谈话就到这里结束了,谭昭研究完证物室里的血红束腰,洗了手就回家去了。

他回到家的时候,程衍正在书房做作业,他写作业时的姿势非常标准,就像是从读书模特身上誊抄下来的一样,身板直直的,像一颗青葱白杨。

“我回来了。”

程衍早就听到人脚步声了,却在人出声后,才转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很累吗?”

谭昭闻言一笑:“比你爸我累的人多的是呢,小学二年级的作业就这么多,我听楼下兵哥哥讲,你今天一天都在写作业?”

程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在练字。”

谭昭这才发现,旁边的地上,有一沓写过的宣纸,最上面的那张,墨迹还未完全干透,他虽然不是书法大家,但看一个人的字,却是能看出很多东西的:“怎么,对你爹我没信心?”

程衍摇了摇头,却没说话,但他心里明白,他不是对程司没有信心,而是……对自己和其他人没有信心。

上辈子他真的错过了太多,但他有时候又有些庆幸,如果他上辈子知道这些不堪的真相,他或许早就被仇恨吞噬干净,就没有现在的他了。

可要不是这些人,他本该过得更好,程司……也该过得更好。

“你不恨吗?”

现在天也不算冷,谭昭直接坐在了靠阳台的地毯上:“如果我摇头,那肯定是假的。”

假使原主站在这里,说不定捅凌锐几刀的心情都有,像这种人渣败类,死不足惜,在开车回来的路上,谭昭一直在想怎么跟程衍说,但等真的说了,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别看他跟周晋倬吹得那么平淡,其实他也没什么底的。

说到底,他只是个普通人。

“我昨天晚上气不过打了他一顿,如果不是周晋倬拦着我,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死了。”

系统:……吹,使劲吹!

“你手没事吧?”

程衍立刻去看程司的手,很好,骨节分明,没一丝伤口。

“没事,你会怪我没有打死他吗?”

如果周晋倬在这里,听到这样的对话,可能小心脏都能给吓出来,他已经够离经叛道的了,却绝想到有人比他还要玩得骚。

这个问题,程衍并没有任何的犹豫:“不会,我不希望你再出事。”

如果是刚开始在五谷村的他,程衍觉得自己或许真的会埋怨程司,但……现在不会,杀了凌锐是痛快,但杀人的程司也要付出代价,跟程司相比,凌锐算个什么东西!

“但我向你保证,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有时候,言语确实非常苍白,歹人作恶,虽然伏法,但伤害已经造成,程衍所经受的一切,凌锐的惩罚并不能使时光流转到五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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