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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卒,皆成灰烬。(5078字)

她吃饭讲究,这会儿大抵是饿了,难流露狼吞虎咽之象。

鱼是怀秋亲手做的,这鱼肉本身已经没有可挑剔的余地,他随便料理亦是好吃的。见她老毛病发作想吃那蒜瓣,他及时制止。

这丫头,别人都道她嘴巴古怪,专挑这气性大的东西吃。

只有他晓得,这丫头哪儿是爱吃这个,无非是小时候逗她玩儿,她吃了大蒜来亲他,他皱眉不让,他越是不让,她越是要亲,从此她就知道了该挑什么东西下嘴。

她还是个小学生的时候,下午放了学回家,一定要让司机在路边买一盒臭豆腐,吃完了刚好到家,那一嘴的油都没抹干净呢,红红的小嘴就凑到他眼前来。

呵呵,这丫头心眼坏着呢。

“别闹,好好吃饭。”

她瘪瘪嘴,“手没力气。”

怀秋看了她那细地能一把握碎地手腕,叹息一声,执起筷子,伺候起她。

二人没再说话,你喂我吃,沉默地吃完了简单的饭菜。末了他问:“可饱了?”

她点点头,小嘴凑过来叫他抹。他惯性地拿起纸巾替她擦干净的嘴,一想起医院那一幕,手指一顿,粗糙的拇指按压在她嘴角,顿住。

她仿佛能感应到这丝情绪似的,越过饭桌抱住他腰身,“哥哥,你别不要我。”

流年乱世,她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害怕。

终于,皮、盛、样式三家的那些烂事,怀甚知道了。

姑且不论蓝蓝被强暴,皮皮为之杀人之事,得知盛宠这丫头杀了王琪,怀甚起了疑,几个孩子玩枪都是几个当爹的惯得,玩玩倒也无妨,却没想过让他们杀人,然而怀甚坚信怀秋不是会让情局推向那个境地的人。

盛宠开枪怀秋在场,以怀甚对自己儿子的了解,其中定有不能为外人道之情由。

为防事情有变,当爹的一回家,立即将儿子销了假。

怀秋夜里拾了东西上了飞机,耳边还有父亲的训斥之声。当日误以为样式薄去见皮皮蓝蓝,他用私权动了直升机,事后盛宗均替他了了这事儿,怀甚却不容儿子的履历上存了污点。

一星半点儿也不行,何况是犯下这种大错。

盛宠尚不知怀甚左右了她未来的人生,只道盛宗均软禁她不准她胡来,她便安安生生在家呆着,以徒增是非。

式薄出院回家,得知父亲将蓝蓝送进了皮家,抿抿嘴唇,什么也不说了。他夜里发着低烧,体温始终降不下来,神志昏迷中叫人请九爷来,短短几句,九爷领命告退,往皮家去了。

他始终不放心蓝蓝,或者,他连自己的人生也开始了不放心。

在没有一件顺心事的前提下,他烧着热撑到黎明,九爷那来了电话,说是皮皮不在。

他猜许是两家人有过协商,父亲出于某种顾虑,不得不妥协皮家的条件,皮家人不得不接受蓝蓝,可他们也能将皮皮藏起来。

都是各自家中的大宝贝,谁伤了谁都是罪过,他回了一句“知道了”,挂了电话,窗外的白孔雀拖着长长的雀翎立在松枝上,天方渐白,京城有了人声震颤,他才疲惫地阖眼睡去。

次日,他知怀秋回营。

那日,他是看见怀秋的。曾经枪眼互指的二人,因为一个女子,关系骤然明朗。他后悔过,亦坦然。仿佛松了一口气。

各神归位,日子方平静了下来。

到了初冬,京城银杏黄了,报纸上换了另一种气氛,碎尸案不再那么耸人听闻,蓝蓝在皮家,皮皮不知去向。

皮家每隔一个星期送蓝蓝回来一次,他命保姆替她脱衣检查她的身体,哪怕是细微的伤口也不能放过,生怕皮家虐待她。可保姆的回话总是叫人松了一口气。可见皮家对她爱恨交加,最后选择了漠视她的存在,以求和平共处。

然而,她的手,仍是彻底废了。

医生说她用牙齿咬断了自己的手腕,深可见骨,筋脉俱断,端地是一副狠毒心肠,皮皮虽及时抢回了她这条小命,却是救不回她这手。

依仗样式家的财力,她就是双手双脚具废,也不会落得人刁难她,可她废的不止是手,而是心智。

上一次见她无法开口说话,是她少女时被王琪绑架后,那时有悦锋郭塍在她身侧,祖父祖母的爱加持,她缓过了劲。这一次,受的伤太深,已无人可治疗她。

九爷寸步不离地跟随,出入全由九爷抱行,形容她为木偶亦不过分,做哥哥的问她话,她只当她已经死了,眼珠都不会转动分毫。

随着时间流逝,大家渐渐对她失去耐心,样式薄遂明白,这世上真真爱她的,或许只皮皮一人。

除此之外,盛家的小公主终于能出门了。她学芭蕾的,功课自然不那么讲究,天赋在那,疏于锻炼却能很快重拾信心,大家瞧她觉着在这条路上是要走很久的。

至于两家婚事,因了那一枪,便也无人再提。

会议室里回荡着余声,他忽然感到指间烧上来的灼热,指间一烫,烟烬簌簌地抖落在地,随着这一动作,底下顿时鸦雀无声。

长达十米的会议圆桌,他坐在这一头,两侧是长他一辈的股东,大家都看出他在走神,却无人提醒,指望这例会快些结束,他们这些闲人不必惊扰少东家的幽思,怎料那支烟头毁了一切。

有人尴尬地清了清喉咙,式薄缓缓抬起头来,将烟头按灭在一方墨黑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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