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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万一是“好心”找到一个江湖骗子呢?那受害者非但自己担惊受怕,还要被平白骗钱,实在可怜。

这个时候,罗辑和欧阳杰都没想到,自己很快就接到了来自那个特别镇定的小孩儿的电话。

他们当时正在面对一个从人民医院转过来的案子。具体地说,是一个小姑娘连续做了半年的噩梦,总说自己在图书馆里见到了一个奇怪的叔叔。女孩儿父母听了,上心,带女儿去找心理医生。而医院那边看到了关键字,“市图书馆儿童阅览室”,才把消息递过来。

在更早之前,其实对于此类事件的处理,也是不同方案。一开始,特案组的人会觉得,既然儿童阅览室已经关闭了,那就没必要再让孩子父母平添烦恼,不必告知,当做普通心理问题治疗就好。但之后,他们发觉,接触过一次灵异事件的人,有很大概率再被其他事件卷入,这才有了如今的方式。

照旧是罗辑和欧阳杰搭档,与女孩儿父母分说。夫妻两人都是快三十岁,算是高知家庭,听着,面面相觑。罗辑觉得,看他们的表情,似乎想要下楼右拐,直接报警。

第656章 天诚大楼

好在面对这种状况, 特案组已经积累了丰厚经验。他们有一套专门话术,来面对未成年人对此并不信任的监护人。

在这过程中, 欧阳杰电话响了起来。他对眼前夫妻说了句“抱歉”, 而面前两人正处于世界观被击碎、重组的将信将疑,怔怔地看了眼欧阳杰,什么都没说。

欧阳杰和罗辑对视一眼。

眼中含义是:给点时间。

之后, 欧阳杰走了出去。

他之前存了小邵总电话号码。此刻看了,就知道是邵佑有事找他。欧阳杰原先心中纳罕, 觉得莫非短短几天,小邵总又一次撞鬼?这未过于倒霉。

不过等接了电话,他听着对面邵佑的话,陷入沉默。

邵佑当然不会和之前季寒川对他说事那样黏黏糊糊、长篇大论, 讲完一段, 先聊聊天, 再亲一亲安慰。

他很言简意赅,总结重点。欧阳杰听了半分钟,神情渐渐严肃,不自觉地在口袋里摸了烟。之后,又想起来打火机被放在办公室抽屉里。

他摩挲一下手指, 站在窗子边上,看外面一片空地。梧桐树叶开始枯萎, 再过几个月, 又是冬天。冬天啊, 这可不好。之前有一个案例, 一样是从公安部门转来的,却是某个广场附近接二连三有人报失踪。之后才发现,是一个被周围居民堆起来的雪人,半夜总会“活过来”,把路过的人拖进自己身体里。

等到第二天,路过的人死去了,广场上就会出现一个新的雪人。

邵佑察觉到欧阳杰不同寻常的沉默。

他停顿一下,知道对方这是在思索。

所以邵佑心里默数了三下,果不其然,欧阳杰问:“你这些想法……很大胆。但你有没有想过,具体让谁去实施呢?”

这的确是一个可以讨论的主意。

在更早之前,专案组也有人提出类似观点,但被其他人驳回——专案组的命,一样是命。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是做好了为人民牺牲的心理准备。问题是,得分清楚“有价值的牺牲”和“无谓的牺牲”。

就拿广澄路十字来说,如果有人不小心进去了,那专案组会尝试着跟随进入、把人救出来,然后迅速撤离。这是建立在他们对广澄路十字状况有所了解,知道具体什么时间会出现鬼怪地情况下。

但他们不会闲着没事儿干,直接进去。

邵佑回答:“我和寒川。”

欧阳杰听到这里,笑了,说:“小邵总,你不要开这种玩笑。要是你真的没了,邵总会生气的。到时候,海城的商场一定震荡,这也不是小事。”

而是会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令很多人丢工作的大事儿。

邵佑听了,意外。他和季寒川对视一眼,季寒川点头。邵佑心中一定,反问:“为什么你那么悲观?”

欧阳杰一怔。

他又想要抽烟了。恰好罗辑从刚刚的房子里出来,按照“流程”,余下的时间就属于那对父母。罗辑看到欧阳杰,走过来,两人并肩站着。罗辑摸出一盒烟,欧阳杰看了,一乐。

片刻后,烟雾缭缭,欧阳杰一样听邵佑讲话。

邵佑说:“其实我挺意外的,毕竟按照你们的说法,儿童阅览室那边就算了,受害者都是小孩儿,但游泳馆那边,一共三个受害者,你们竟然都没有总结出一点闯关规律?”

欧阳杰皱眉,说:“小邵总,我刚刚说过了,这不是玩笑。”

“闯关”两个字,像是把一切危险都消解。欧阳杰甚至觉得非常匪夷所思,邵佑可是刚刚九死一生地回来啊,他怎么能这么说?

邵佑跟着一愣。

他后知后觉:对,因为寒川说的时候,总是显得轻松——虽然邵佑能看出来,这种“轻松”本身,就是小猫的一种调节方式——所以不知不觉中,邵佑也有了一样的用词。

不过他仔细想一想,不觉得这是一件多糟糕的事情。拿先前病房浴室里的状况来说,寒川对他最重要的一个提示就是,不要害怕。

至少不要表现出自己很害怕。

邵佑此刻还不知道,这种心理上的“碾压”,会给实际情况带来怎样不同。但此刻,他从容地说:“解决恐惧的最好方式,是面对。”

欧阳杰沉默。

季寒川笑了下,邵佑看他眼神,直觉小猫好像又想亲自己了。他有点奇怪的苦恼,带着点炫耀似的,想:小猫真是粘人啊。

这种“炫耀”,可能是面对过去的自己,也可能是面对将来,那个知道一切,偏偏与小猫分离的自己。

他捏一捏季寒川的手。季寒川笑眯眯地,做了一个给嘴巴上缝拉链的手势,之后就不动了。邵佑倒是没放开他,而是一边与欧阳杰讲话,一边慢慢地揉着季寒川手指。从指肚开始,一点点摸一摸、捏一捏,像是在玩弄真正小猫的肉垫。从指尖,到掌心,最后与小猫十指相扣。

欧阳杰因为邵佑的话,想了很久。

但他还是反对,说:“我们不能让普通公民涉险。”

邵佑看一眼季寒川。

他说:“也许只有拿出一份答卷,你们才会正式地看待这些。”

欧阳杰听着,心中一紧。

邵佑笑了下,轻飘飘说:“没事,我会等到养好伤的。”

欧阳杰:“……”

邵佑礼貌地问:“欧阳先生,还有什么事情吗?”

他倒是反客为主。

欧阳杰皱眉,神色冷下来。这通电话之后,他对邵佑的印象有了一百八十度转弯,从让特案组最放心的受害者,变成:熊孩子,没有分寸,不知轻重。

所以此刻,听邵佑这么问,欧阳杰的语气也不好,硬邦邦地说:“没有了。”

邵佑挂了电话。

欧阳杰烦躁,抓一把自己的头发,对旁边的搭档说:“这他妈算什么事儿?!”

罗辑从中途开始听,见欧阳杰这样态度,他倒是想到了更多。

罗辑低声说:“你记不记得,邵安远一开始就不对劲。”

欧阳杰一愣。

罗辑:“我怀疑——”安静一下,也说不准自己心里那股预感究竟代表什么。他深呼吸,最终说:“这样吧,咱们去找邵安远谈谈。”

欧阳杰深呼吸,“嗯,是该谈谈。”

邵安远总能管教自己儿子吧。

不过他话音刚刚落下,自己手机就传来震动。欧阳杰臭着脸,拿起手机看,消息果然来自邵佑。

邵佑写:欧阳先生,罗先生,也许你们现在打算去找我父亲聊聊。他的确可以告诉你们一些讯息,不过,希望你们是在考虑清楚这次谈话后果的情况下,谨慎选择对我父亲提出的问题。

欧阳杰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哟,还威胁咱们呢?”

罗辑安静一会儿,说:“我再翻一下那天的报告吧,不对劲。”

欧阳杰皱眉,不可思议地看一眼罗辑。罗辑却说:“你记不记得当时那个司机的话?邵佑先不见了,他在路边惊慌失措,然后见到季寒川过来。季寒川直接让他去一个地方,他去了,季寒川果然消失……”

欧阳杰眼睛微睁。

他眉尖还是拧起的,这一回,却多了十足困惑。

“对,很奇怪。但是那会儿不是说,是因为邵佑给季寒川发了消息之后一直不回复,他觉得不对劲,所以出去找?”欧阳杰说。

“你记得那天季寒川的状态吗?”罗辑问,“他根本没看咱们两眼,就一直看着邵佑。”

欧阳杰迟疑。

他不太确定罗辑的意思,于是猜测:“你是说,他是个……跟踪狂?因为邵佑几分钟没有回消息,就直接追了出去?”

罗辑:“……”

他原先想说的不是这个。

不过听欧阳杰这么一讲,罗辑反倒开始迟疑了。

两人面面相觑,各自抽完一根烟。

而后,方才闭合的会客室门打开了,那对夫妇脸色苍白,走了出来,似乎是接受现实。

他们今天过来的时候,把女儿放在姥姥姥爷家。此刻,他们询问,是否只要避开那些手册里提到的地方,孩子就会安然无恙。

欧阳杰和罗辑还陷在方才的对话里,花了点时间,才想起话术。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但是一般来说,孩子去的地方越熟悉,危害就越小。到了陌生地方,才更有可能中招。此外,特案组也强调,最好不要带着孩子乘坐什么大型交通工具,某个在海城被吓破胆的受害者试图离开此地,结果接连遇到了鬼大巴、鬼飞机,这会儿人已经在医院里躺了很久了。

夫妻两人听着,神色严肃。孩子父亲低声说:“以后咱们得去接囡囡上学放学,不能让她自己坐车了。”

母亲也说:“对,那些补习班,也得停一停吧……”

脸上都露出忧虑。

罗辑又宽慰他们,说国家不会放弃努力,总会找办法,将大家从这样的担惊受怕中解救出来。

说到最后,不再想到邵佑前面那个提议。

等把这夫妻送走,罗辑进入办公室,说:“开会。”

……

……

他们给那对夫妻说,孩子以后尽量都在熟悉的地方活动时,并没有想到,邵佑第二天就送来一个“好消息”。

他这次是真的又撞鬼了。

撞鬼地点,就是天诚大楼。

认真说来,这其实算一次“碰瓷”。

季寒川回忆:邵佑和他讲过,那一天,天诚电梯坏了。而他要下楼,送一份文件。

他这会儿被人叫“小邵总”,但玩笑意味更多一些,并非真的有什么权力。邵安远让他听董事会,但同时,也让他从基层做起,一个一个部门轮转,熟悉所有工作内容。

如果没有后面的意外,这些步骤会进行很久,直到小邵总成为真的邵总。

不过一切都改变了。

他下楼,出了楼梯间,然后发现眼前是一片黑乎乎的办公室。邵佑意外,用手电筒照明,发觉所有地方都落满了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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