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楚楚小白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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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玲等人便应了,自去忙碌。

曼曼伸了个懒腰,便想着先躺躺歇歇。

可身子才沾床,就听见外面啼声不断,接着便有女子哀婉的哭声:六奶奶,奴婢请您去给我家三奶奶求个情吧,三爷拿着鞭子满院子的抽打三奶奶呢。

曼曼腾身坐起,咬着牙吩咐道:来人

一而再,再而三,陈云方是非得逼她去不可啊,甚至不惜拿祁氏的命来威胁她。曼曼万般无耐,只得换了衣服带了司玲四人前去探看。

黑灯瞎火,她对陈云方不能不顾着几分顾忌,便叫人传了白术来,多带了几个小厮陪同她一起去。这一路上,曼曼就觉得不对劲。

听了几回,越发觉得这树影、花丛后面处处都有女子的呻吟。

她停下步子,气的红了脸,吩咐白术:我倒不知这大半夜的,院子里原来这么不清净,闹鬼呢就算是鬼也都给我揪出来。

白术带了人去看,没一会抓了几对衣衫不整的男女出来,满面惭愧的道:奶奶别生气,都是小的管教不严

没走一段路,又揪出两个来。

明亮的火把下,曼曼看清了这几个人的容颜,便是大吃一惊。

曼曼气的浑身哆嗦,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盘旋不去:这里是住不得了。

住不得了。

说出来还是她懦弱、怂包,明明是自己的家,却被人堂而皇之的鸠占鹊巢,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肆无忌惮的把这里的美好毁坏的一干二净,到最后自己只能仓皇躲避,还避无可避。

可是她不躲又待如何

她要顾及的太多。那是陈云正的亲兄长,那还是个豁出去什么都不要的疯子,而她则投鼠忌器,难免做事束手束脚。她怕。

最怕的人竟然是她。

她怕陈云正会责怪她不替他着想,坏了他们的手足之情。还很害怕因此和陈云正生了嫌隙,怕夫妻感情因着他的家人的缘故生了裂缝,无可弥补。

陈云方玩的起豁的出去,她却不肯,她没有那份不怕死的勇气。

所以,躲吧。

曼曼可以想见陈云方的院子里是何等淫糜的场面。

这是他设的陷阱,一步步引她入毂。她若心志不坚,迟早有一天会受了他的诱惑。他说的那句不是假话,就算她昏死了他也未必会对她做什么,他想要的是看着活生生的好生受着他给的活生生的折磨。

曼曼不怀疑自己的定力。即使她并不否认她和陈云正有过销魂入骨的云雨阳台,可换一个人,她只有说不出来的厌弃和嫌恶。

可就算她守住了自己的内心,陈云方这般胡闹,也已经让她在这人世中没有立足之地。

曼曼现在想做的,便是一把火把这院子烧个干净。太脏了,不论是哪个地方,就和鬼魅一样,处处都留下了陈云方的肮脏。曼曼无法忍受再在这个地方住下去,陈云方所设计的那些暧昧的呻吟如影随形,只怕多日之后都要出现在她的恶梦里徘徊不去了。

曼曼停下来,眼里是黑沉沉的冷光。

司玲等人从来没见过这样锋利如要出鞘的剑一样的曼曼,便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曼曼盯着白术,问:咱们院里一共有多少人

白术道:全算上,不过二十多口子。

曼曼嗯了一声,道:你给我留四个身强力壮的小厮,剩下在全院搜索,但凡有行迹不轨的,一律原地锁了。

往往都是锁进空房什么什么的,太浪费了,对这些人来说,锁在原地,让人围观他们也不觉得脸红。

白术应诺,却也有些迟疑:万一,咱们院里的人也有牵扯

不是也有,是肯定有牵扯。曼曼冷笑一声:一视同仁。

白术转身吩咐了两句,便带人离开了。曼曼看着眼前这两个所谓指给陈云正的通房丫头,微微笑了笑,道:六爷才走,你们便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啧啧,还真是短见浅识呢。跟着六爷不好么若他中了,便是举人老爷你们就这么自轻自贱,管不住自己,宁可跟这些下人厮混

那两个丫头唔唔嗯嗯的想要辩驳,可曼曼不给她们机会,严令把她们的嘴堵的严严实实的。

曼曼接着道:也或者你们觉得六爷和我就是个蠢的,是没用的死人,凭着你们胡闹,到头来还是能服服帖帖的接纳你们,是也不是

怨气难平,这口气着实是憋的曼曼难受。这会如果她手里有刀,让她亲手剐了陈云方她都下得去手。什么贤惠的名声,她都不想要了,只要能把这群恶心人撵出去。

很好,很好曼曼懒的说话了,只吩咐着:从哪发现的,就锁在哪吧,若是谁转身逃了,我便拿谁是问。

曼曼带人去瞧祁氏。离的还老远呢,就听见了呻吟声。那呻吟声与其说是痛苦的尖叫,不如说是沉沦的享受。

司玲等人尚未成亲,听着这声音耳根都红透了,不时的互相打量,偷觑曼曼的神色。见曼曼眼神清冷,唇角带着冷嘲,才勉强觉得有了依仗。

没一个不暗骂陈云方和祁氏不要脸的。

那些小厮也都只敢垂头,不敢乱看乱动。曼曼倒笑了,道:你们怎么各个都无精打采的做下作事、丢人现眼的又不是你们既然有人不惮让你们瞧见活,你们便瞧就是了。连这点勇气都没有,还跟着六爷混什么混趁早卷铺盖滚蛋。

众人精神都是一振。

做坏事的都不怕被人看,他们怕什么既然主子发话了,他们还有什么忌讳

因此众人同仇敌忾、气势昂扬的到了陈云方的院子的前。曼曼想了想,四下看了又看,道:算了,人都是要脸的,咱们好歹给他们留点颜面,这夜半三更的,也说得上是不速之客了,还是先跟主人打个招呼的好。

曼曼交待司玲几句,司玲又转达给小厮。

那小厮也是个机灵的,很快就拿了火把溜进了夜色中。

很快便看见了火焰和浓烟,接着便是女人连连的尖叫,夹杂着陈云方愤怒和恐惧的声音:人都死哪去了,还不赶紧救火

司玲、司珑等人都捂着嘴忍笑,只有曼曼面无表情的盯着那腾然而上的烟火。听着里面人声鼎沸,火焰变小,这才吩咐众人:都别瞧着了,进去帮着救火吧。

司玲等人清脆的哎了一声,这才往院里走。早有人报进去,说是六奶奶到了。

陈云方披着外袍,脸上一团漆黑,头发也披散着,再无往日风流俊公子的得意,只有狼狈和羞恼。

曼曼四下一望,见在的众女也都衣衫不整,但好在都穿着衣裳,还算看得过眼。

两下里虚情假意的吁寒问暖,曼曼吩咐司玲等人帮着清点可有什么财物损失、人员伤亡。

屋子虽没受损,可都是浓烟,没什么大的损坏,但幔帐是易燃之物,毁了些许。陈云方等人又惊魂未定,显见得屋子里不能待的了,因此曼曼只站在院子里搀扶着弱不禁风的祁氏好生安慰。

不一会司玲回话道:索性伤亡不大,略微收拾收拾,今夜还是可以住人的。

陈云方明知道这都是曼曼捣的鬼,可他没抓个现形,有苦也说不出。这一通忙乱,倒是没人再提祁氏受罚一事了。

慰问也慰问完了,曼曼便建议陈云方和祁氏早些歇了。

屋子里一顿整饬,比刚才顺眼多了。陈云方闹腾了半夜,目的没达到,也就没心情再跟曼曼在这儿腻歪,扯了祁氏粗暴的道:别没事找事了,不是找人厌烦嘛,回去。

祁氏委里委屈的瞥了一眼曼曼,见她神色从容,眉目平静,显露出与她年纪不太相衬的冷情,强烈的自卑感又翻涌起来,便觉得异常刺心,却不敢反抗陈云方,只垂了头,亦步亦趋的跟着陈云方回了屋。

陈云方阖了门,便将自己摔到床上,气哼哼的想:苏曼曼,你给我等着。

祁氏像只安静的小老鼠,蜷在榻上,一动都不敢动。夜间有些凉了,她刚才又出了许多汗,这会儿只觉得冰凉透骨。她很想求陈云方给她一床被子,可她不敢。

她从来不敢跟陈云方要求什么,要求也要求不来,只除了换回一顿羞辱和折磨。她所拥有的,都是陈云方心血来潮,开恩般赏赐给她的,却未必是她喜欢和想要的。

可她就是这么的逆来顺受,也难逃陈云方的迁怒,头皮一疼,已经被陈云方扯住了长发:不好好睡觉,你折腾什么

她没折腾,她已经很小心的不发出任何声音了。

祁氏一声不吭,只温顺的循着他的力道从榻上滚下来,跪在他的脚边,一边护住自己的头发,一边抬了眼可怜兮兮的望着陈云方。

借着昏暗的月光,陈云方的俊脸如同铺上了一层清霜,冷意袭人。

祁氏心里早已经是一片废墟,看进去,也不过觉得更为惨淡些,倒也不觉得怎么绝望。

陈云方却松开了手,死死盯着祁氏,道:你不是想离开我吗

祁氏蠕动着嘴唇,发出模糊不清的一个音节,听不出来是是还是否。陈云方不在乎,也没想再问,只是若有似无的嘲笑了一声,道:那就去求苏曼曼吧。只要你能求得动她

祁氏睁着迷茫的双眼,懵懂的点点头。

她琢磨不透陈云方的心思,他嘴上说着的和他想要的从来不是一回事。她并不觉得欣喜,也不觉得有希望,更不确定陈云方是否玩腻了她真的想把她甩手,她甚至不确定他是不是又拿她当枪使打算对苏曼曼出手了。

总之,他让她做什么她就温驯的去做。

陈云方丢下她回了床上,祁氏闭着眼眯瞪了一会儿也就睡沉了。每活一天对她来说都是煎熬,可她还是愿意每一个清晨都能睁开眼,所以她无限度的容忍和承受陈云方加诸到她身上的一切。

不能忍的,习惯了也就习惯了。

能忍的,再多一倍或是两倍的痛楚,其实疼过了也就不那么疼了。不知道是骨子里的东西,还是什么别的,她已经能从蹂躏和践踏中寻求到快感。

而这一切,也不过就是为了她自己生命的无限度的延伸。

为了防止再次被陈云方堵的屋里,曼曼一大早就起了,简单梳洗,便打算带了司玲等人到园子里逛逛。经过昨天晚上的清扫,那些不安分不老实的人都被锁了起来,冻了一夜,想来受到惩罚,总该知道收敛些。

可她起的早,却有人起的比她还早那就是祁氏。

曼曼很怀疑她是不是就在自己的屋外站了一夜,等着瓮中捉鳖呢。

露水打湿了她的肩胛,额头、鬓边的碎发也都是潮的,睫毛上蒙着一层淡淡的白霜,脸儿青白,身形单薄,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曼曼对她是又可怜又可气,当下见了她,也只得打叠起笑脸来,道:不知三嫂驾到,有失远迎,三嫂千万莫怪。

她嫌祁氏来早了。

不过好在她还知礼肯守礼,没像陈云方一样直接打进门去。可做出这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站一大早上,让府里的人看了怎么看自己又怎么议论自己

就算曼曼没有怠慢祁氏的心,可人们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又都怜惜弱者,就算陈云方闹的极不像话,也没人会牵扯到祁氏身上,只会说自己不懂事,公报私分,对三嫂不够恭敬

祁氏先红了眼圈,柔弱堪怜的和曼曼互相见过礼,歉然的道:妾身睡不着,想着来给六奶奶说声抱歉昨天,因为妾身的过失,丫头们不懂事,接二连三的来叨扰六奶奶妾身实在不安

曼曼抱着微冷的双臂,看着跟红兔子似的祁氏,心道:真是一朵不折不扣的小白花啊,哪怕是在说实话,也好像在诉苦、委屈和抱怨,仿佛这世上所有人都负了她亏欠了她欺凌了她。

自己什么都没做,光这么平静沉着的站在她面前,无形之中,就显得气势凌人、咄咄逼人、仗势欺人。

曼曼特意放柔了神情和语调,道:三嫂别这么见外,把你们照顾好是我的职责和本分,辛苦也是应该的,只要你和三哥在这里能住的舒坦

祁氏便含泪微笑,道:妾身在这里多谢六奶奶了,不怪三爷总是对六奶奶赞不绝口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被陈云方赞不绝口,曼曼实在觉不出有什么殊荣来,反倒因为有他时常在背后惦记,心里万分难受,打从椎骨起往外滋滋的冒寒气。

曼曼只好讪讪然的陪笑,不接话。

好不容易等祁氏寒暄完了,曼曼一把攥住祁氏的手:三嫂别在这里站着了,咱们进去说话,也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若是三嫂不嫌,就在我这用早饭吧。

祁氏没有推脱,明明眼睛里写着天真的好奇、憧憬、放松,嘴上却喃喃的道:这这怎么好打扰。三爷那儿,三爷还等着人服侍呢。

曼曼也就不负所望的笑着打趣道:贤伉俪真是夫妻情深,才分开这么一小会儿就又开始想念了。三哥身边服侍的人也不少吧三嫂也不必事必躬亲,三哥饿不着冻不着的。

祁氏却没有浮起羞怯的潮红,反倒是脸色越发的惨白,小跟班一样随着曼曼的步子往花厅里走,一边还喏喏的道:六奶奶,见笑了,妾身和三爷

她的声音又低又轻又含糊,曼曼屏足了气息也听不太清。

祁氏垂着头,认真的盯着自己的脚尖。曼曼浅石榴色的裙角在她眼里翻腾跳跃,像一团滚动的火焰,又灼又烫,她竟不敢直视。可到底又是羡慕又是妒嫉又是渴望,竟不由自主的问道:六爷和六奶奶想必一定是如胶似漆,难舍难离吧

这回曼曼听清了,两人已经进了小厅。她不急着答,只请祁氏坐下,吩咐人上了一碗鲜奶,配着一碟糕点,热情又不失客气的道:三嫂喝杯热奶暖暖身子。

祁氏着实是有点冷,捧了温热的杯子,微垂了头,下巴还戳在胸口呢,却是半抬了头,倔强而又执拗的盯着曼曼,等着她的回答。

曼曼眨着双眼,不解的回望过去。

但凡有眼色的人也就看明白了曼曼无意拿她自己和陈云正之间的关系深谈,也就不好意思再问了。可祁氏是饱经风雨的人,耐受力不是一般的强,她甚至刻意的强调的问了一遍:六爷和六奶奶,想必一定是如胶似漆,难舍难离吧

曼曼惊讶的翘起了唇角,笑道:比不得三哥和三嫂。

她一笔代过,无意纠缠这个话题。祁氏却沉沉的叹了口气,仍然下死劲,却又哀婉的盯着曼曼,道:妾身在家里,便没少听人说起六爷和六奶奶的事,都知道六爷对六奶奶忠贞无比,情有独衷。不知道羡煞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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