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忠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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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丁,当初是抱着美好的祝愿,才给这两个丫头起添丁、添喜的名字的。虽然很直白,可很能准确的代表曼曼那份又渴望又期待又欢喜又美好的心情。

天意难违。这不是添丁的错,也不是这名字的错。

但谁让曼曼有任性的资格和权利呢一句不喜欢,她就有理由把人打发走。

添丁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曼曼,神情中带着委屈和控诉:这名字,是六爷取的。

曼曼很无辜的点头道:我知道。就因为是他取的,她不能发怒,所以才迁怒啊。

添丁无比悲愤的想:怎么能这样呢苏姑娘怎么能这样呢她一向都很温婉、明理,识大体,怎么能因为这么一个荒谬无稽的理由就毁了她这一生的前程

她不甘心的嚅动着唇:姑娘若是不喜欢

曼曼很直白的表示:她就是不喜欢。

添丁胆寒。曼曼再不喜欢,自己再不喜欢,也不敢让苏姑娘去找陈云正。她低下头,揉搓着自己的衣角,道:姑娘若是不喜欢,可以替奴婢换个名字。

对吧,这是个好办法,换成苏姑娘喜欢的想要的名字,那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这种小事,六爷是不会计较的,再说他对苏姑娘百依百顺,疼爱疼宠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怎么会违拗了苏姑娘的意愿

可是对着苏曼曼那双清亮的,毫无拖泥带水情感的,又似乎看穿了一切世事的眼睛,添丁却如同被浇了一盆凉水。

她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不怪苏姑娘一直口口声声的说,她不需要自己的请罪,也没有原谅和不原谅。是自己行差踏错,一开始就为自己的懦弱找了借口。越解释越是心虚,越心虚越不入苏姑娘的眼。肯轻轻巧巧的放她走已经是开恩了。

自己再无耐,家境再困窘,与苏姑娘有什么关系像她这样的主子,已经是万中无其一了。可笑自己稀里糊涂,还自为可以凭借苏姑娘的软善达到自己的目的,并以此沾沾自喜。

添丁咬着唇,脸色由苍白变成血红,她忽然跪直了身体,虔诚的磕了两个头:奴婢,对不起姑娘,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就此别过姑娘,只盼着姑娘以后顺风顺水,事事如意。

看来她是想明白了,那就好。

曼曼叫她起来,道:你做的没错,不必抱愧。我做的也没错,我不觉得我有愧于你。我不怪你,你也别怪我,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没有谁的选择是绝对正确的,我不过坚持了我自己的原则而已。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所代表的利益不同出了这里,你未必没有更好的前程。况且,我不认为你跟着我会有什么好结果。

添丁点点头,慢慢的站起身子,道:奴婢要走了,也没什么可给姑娘留个念想的,只想送姑娘一句话,无论六爷做了什么,可六爷对姑娘是真心的

陈云正过了二更才回的房。

曼曼正在屋里看书,听见动静,也只是抬了抬头,神色平静的问:你对我是真心真情真爱吗

陈云正愣了下,连鞋都不换了,大步走过来道:当然是,你怎么问起这个了他抬手去摸曼曼的额头。

曼曼挡住他的手,又问:你会不会为了真心真情真爱做出伤害我的事

当然不会。陈云正神色郑重的问道:谁跟你说了什么

俗话说百密一疏,还有一句话叫天网恢恢,还有一句俗话是纸包不住火。陈云正草木皆兵的想,若是被他察觉谁泄露了蛛丝蚂迹,他绝对抽他的骨扒他的皮。

曼曼拿下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一个又一个抚摸过他的手指,颓然叹气道:就算你打着真心真情真爱的名义,做了伤害我的事,我也没有信心保证

保证什么陈云正的手指被曼曼一一轻柔的抚过,竟然有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气袭了上来。

曼曼倒笑出来,反问道:你心虚什么你在担心什么陈言直,如果你伤害过我,如果你能伤害到我,只能说我还愿意被你伤害。我没有信心保证我会不会原谅你,也没有信心会不会一直原谅下去,更没有信心在经过你有意无意的伤害之后,还能不能再给你伤害我的机会。

陈云正不知在琢磨什么,半晌才松了松僵硬的有些发酸的手指头道:曼曼,你别吓我。我宁愿伤害我自己,也不愿意伤害你。

是吗曼曼心不在焉的附和着,继续抚着他的手指,甚至还轻佻的在他的手背上吹了口气,眼见着他手臂上的寒毛都细细密密的乍起来,才道:如果放开我才算不伤害呢

陈云正眼睛一瞪。

曼曼却抬手按住了他的唇,抢先说道:比如,我们是两个浑身长满了刺的刺猥,越想靠近,越是不免伤害,你怎么办

陈云正沉默而执着的瞪着曼曼,半晌竟然答不出一个字来。

他知道他自己魔障了,而这魔障的根源就是对曼曼强烈的占有欲。这似乎已经违背了他的初衷,他明明是想给她幸福,让她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

但这个前提必须是她待在他身边才行,这幸福是他给的才行。

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让曼曼不幸福不开心。可让他放开曼曼,他做不到,因为只有曼曼待在他身边,他也才能幸福、开心。

陈云正伸出手臂,拦腰困住曼曼,在她耳边喃喃:曼曼,你也不会的,是不是不会离开他,不会不开心

曼曼睡沉了,无意识的挣了挣。他勒的太紧,她不舒服。幸亏胸部没那么涨了,否则就凭他这无意识的拦胸一勒,她非得疼哭了不可。

陈云正对于添丁、添喜的去留并无异议。

曼曼问他要不要见她们最后一面,并嘱咐几句的时候,被陈云正凶狠的亲了一回,直到她呼吸不畅,连连求饶他才放过她,还气哼哼的道:我早说把她俩撵走,是你心软要留下来的

对于再挑人进府,他更没异议,只提醒道:横竖是你用,你自己掌眼就好了。我可跟你说啊,你挑些本份的,老实的,别竟弄些妖妖娆娆的进来。

曼曼对陈云正既安心的同时,又有些不解,便问他:从前在陈府,我瞧着府里的丫环各个都才貌俱佳的,随便哪个站出来都漂亮到十分,怎么你现在竟拣平凡的用呢

陈云正做了个鬼脸,还不忘贬低曼曼:就因为你太平凡了,不想让别人越过你去所谓绿叶扶红花嘛

曼曼挑了四个十四五岁的丫头。

按牙婆的说法,这四个丫头各个身世清白,老实本份,手脚伶俐、颇有眼色但曼曼并不太信。

身世清白不过是个说法,老实本份也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发生改变。但凡手脚伶俐,心性聪明的人都不会有多老实,聪明人是不会容许自己一直处于卑下地位而不妄图改变的。

她是有针对性的,一个要针线功夫好,一个要厨艺好,一个要头脑灵活,一个要善于待人接物。

她们有什么非分之想,她不在意,有手段尽可以往外使,但最重要的一点是要对自己忠心。

这一点曼曼强调的很鲜明。她找人是来替她做事的,做的好有赏,做的不好有罚,眼睛里可以有别的人和别的东西存在,包括她们自己的私利和私心,但必须放在唯一的原则之下:她们所作所为,所言所行,都必须以主人的利益为先。

接受,就留下来,不能接受,对不起,您请走。

其实曼曼很想把自己等同于主子来着,后来觉得,忠心不是靠口头上的承诺维系的,而是要靠自己慢慢立起威来,她们才会把自己当回事。

像从前,陈云正无形之中是这个家的唯一权威,添丁等人自然只唯他一个人的话是从。

于是留下来四个相貌只能算是清秀的四个丫头,曼曼问过她们的本名,不是珍儿就是艳儿,便一一给她们改了名。针线好的叫司针,厨艺好的叫司艺,头脑灵活的叫司玲,善于人情世故的叫司珑。

添丁、添喜虽说要走,可曼曼也没立刻就将人撵了。服侍她这么长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还不至于一下子就把从前的情份悉数抹杀,她想让牙婆慢慢物色,给她二人找个好点的去处。

顺便,带带这四个丫头。

曼曼将家里的事渐渐接手,陈云正并无特别的排斥。曼曼也没心思去追究到底是他对她太过信任,还是他另有打算,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徒然为他人做嫁衣裳,她只是不想身边的人联起手来,把她置于傀儡的境地,还要打着为她好的名义。

峻哥儿的事,成了她心底最大的伤痛,生养一场,她竟然连面都不得一见。再恶毒点想,如果陈云正从中做了些手脚,她便是在生产过程中无知无觉的死去,也没有一点端倪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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