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不悔(1 / 1)

加入书签

.

曼曼不容置疑的推开了陈云正。她的力度不大,但态度十分坚决,陈云正很不情愿却还是不得不放开。曼曼只说了一句话: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陈云正张了张嘴,忽然觉得疲惫,他也有他自己的傲气,一味的委曲求全,对方领情还觉得欢欣鼓舞,可对方只有冷冰冰的背影,他觉得寒心。

他想解释,或者转寰,把这冰冷的场面打碎。

但他不愿意。曼曼不是他,他也不是曼曼,如果不是两个人有分岐,两个人不会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横竖第一步他已经走出来了,就不差接下来的第二步、第三步。

还是那句话,痛苦是暂时的,总得有个过程。

厢房里传出了低低的呜咽声,这哭声一直持续了一整夜。

陈云正试图推开从里面锁死的门时,没有回应,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曼曼就想一个人待会,她想一个人把哀悼和伤怀从头到尾的理一理。这是她自己的悲伤,只能她自己一个人来完成。

她不希望陈云正来打扰。就算他也会为孩子伤心难过,就算他会为她的身体担心焦灼,但她这会儿不想分享这份悲痛。

曼曼想了很多。有最初来到这时空的茫然,还有自以为是的喜悦。那个时候她还很年轻,还很天真,还以为自己真的能够凭一己之力翻转自己低下的形势。

她最初选择陈云正的时候,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把自己的终生交付到他手里,没想过会把自己的命运和他的牢牢系在一起。如果想到了,她或许根本不会选择他。

可是世事无常,总在人们的意料之外。

她很明白,孩子没了,她有再多的伤痛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但她和陈云正还在。那句以后还会再有孩子很冷酷,很不公平,可惜这是事实。

总有一天时间会冲淡这一刻的椎心之痛,总有一天时间会推倒这心坎上的墓志铭,总有更多的别的人和事占据了她的心,只给这一刻留那么一丁点的缝隙。

她已经错过太多次,不能一错再错,她已经幼稚了很久,不能再一味躲避。这是她和陈云正两个人的命运,不可能交给他一个人来承担。

她在静夜里饮泣,把陈云正推出心房之外,谁能知道他这会儿是不是也在彷徨生离死别,永远都是心头的伤,不会因为经历过很多次就增强免疫。况且,这还是陈云正人生中的头一次死别。

对他的打击,只会比对她的打击更深重。

她不需要安慰和理解,同样,他也不需要,可他们需要的是共同面对。

曼曼主动打开了房门,让阳光照进来。她打开了窗户,闻着风里轻柔的土腥味。尽管眼睛还红着肿着,尽管她还是个懊悔缠身的母亲,可她已经能够把视线放到远处的窗下。

那是一棵早春迎风绽放花苞的杏花。

如果天气渐暖,想来用不了几天,这杏花就要缀满枝头了。

把眼睛抬起来,把视线从自己的心伤挪到周围外物上,这已经是曼曼所能做的最大的进步。她笑不出来,却可以尝试着不再流泪。她痛的呼吸不出来,却可以尝试着不再附加别人的痛苦。

杏树那端,陈云正在默默的和她对望。

英俊少年,如同这含苞待放的杏花,虽难掩青涩,却不日即可满园盛放。能够想像得出他日志得意满,壮志得筹的风发景象,可如今他眼里却只有她,只为拥有她这寻常春色而喜悦,完全忽略了他才是这春日最美的景色。

曼曼主动步下台阶,朝着陈云正走过去。

他那秀气的长眉微微上挑,黑亮的眼神里带了点讶色。

曼曼不快不慢,保持着平稳的步速,离他越来越近。

陈云正如同一泓清澈的秋水,忽然间便起了一层涟漪,从底而上,掀起风波,迅速蔓延并汹汹袭卷而来。

曼曼不得不停下脚步,被突如其来的他撞的连连后退,那结实有力的臂膀已经围拢上来,将她紧紧的锁在了怀里,

曼曼轻轻叹息了一声,手腕轻抬,环住了他的腰。

这算是原谅了吧陈云正把头埋进曼曼的脖颈,嗅着她身上的馨香,无声的问自己。心头滑过一丝侥幸,也滑过一丝庆幸。

曼曼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神经,让他情不自禁的为着她的笑而开心,为着她的泪而伤怀。

她不在身边,他便觉得空荡荡的,昔日充满了情爱的床,成了冰冷的枷锁,他翻来覆去,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他很怀念拥着曼曼在怀的滋味。

所以,他不后悔他所做的一切。曼曼终究爱他胜过爱她自己,只是她不愿意承认,或者她自己都没察觉。他不会让曼曼错爱,他会让曼曼明白他能给她的幸福很多。

七天后,曼曼搬回了主屋。

虽说还在月子里,但已经能够自如走动。大概是曼曼怀孕后期营养充足,又被照顾的格外周到,所曼曼并不特别虚弱。

又没有孩子成为拖累,她吃的不多,睡眠还好,短短几天,身形已经和从前差不多了。如果不细看,根本瞧不出她是刚生产完的妇人。

曼曼偶尔还会背着人偷偷的抹眼泪,不过当着旁人,她平静的不像她自己。

她叫白术收拾了一间书房给陈云正,若是无事,便督促他在家读书。陈云正环着她的腰身耍赖:我每天在书院里就已经够辛苦的了,回家还要对着四书五经,简直无聊透顶,像从前那样,我陪你下棋、抚琴、说话、品茶不好吗

曼曼不再像以前那样端出高姿态来训人,只是温柔的把他的手褪下去,和他面对面的站好,脸上也挂着轻浅而温柔的笑意:悠闲的日子的确是好,我也不想你太辛苦,可现下就已经是三月了,离会试也只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你就再辛苦辛苦你不是说,要替我挣回个诰命来的吗

陈云正在她软软的又是撒娇又是求乞的神情面前没有一点抵抗力,挺直了胸脯道:我当然记得,你放心,我一定说到做到。

曼曼就只是笑,陈云正只得自怨自艾的在她轻浅的笑容里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孤单的书房读书。

偶尔曼曼也会来陪他。间或沏壶醒神的茶,间或是她亲自做的小点心,陈云正便跟隔了十天半月不见她一样,抱着就不撒手。

动手动脚倒也罢了,曼曼也就随他,可他要做点什么,曼曼就坚决不许,睁着一双大大的又湿又亮的眼睛直盯着他道:你确定

陈云正急不可耐的道:确定确定,我都忍了好几个月了,再憋非憋出病来不可,不信你摸摸他把着曼曼的手往自己身下探,脸上是心愿即将得逞的得意。

曼曼并不挣扎,只是快要握住时,弓起手指在他不安份的硬肿上弹了弹,失笑道:真是难得,原来它竟这么辛苦

陈云正懊恼的躲开曼曼的狼爪,困住她不许再乱动,抱怨道:就是辛苦,所以才叫你好好安慰安慰啊

曼曼眼里却浮出失望的笑意来:我也想啊,可是,我还没出月子呢

陈云正立时苦了脸,松开曼曼,退避三舍,拧着眉头道:你是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没出月子,竟然还敢来招惹我

他不说是他自己心急,反倒都怪到她头上,还真是积习难改。曼曼不理他的倒打一耙,往前进了一步,陈云正回过味来,受了惊吓般往后退一步,瞪大眼睛问道:你做什么

曼曼好笑的道:我为我不是故意的招惹赔礼道歉,顺便安慰安慰你。

不,不用了。陈云正直摆手。把欲,火勾上来了,却又沾不得曼曼的身,受罪的还是自己。还是算了吧。

曼曼便停住脚,叹气道:我是好心。

陈云正忙陪笑:是,娘子好心,为夫心领,心领。可惜消受不起啊。

不只要低声下气,还要毕恭毕敬的送曼曼出门:娘子慢走,娘子再来

曼曼再来,他不敢得便宜卖乖占口头上的便宜,连动手动脚都免了,只瞪着一双哀怨的眼睛,可怜巴巴的长吁短叹。曼曼只不理他,每天例行公事的过来慰问几次,便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陈云正气的直捶桌子:没良心的女人,就会在背后偷着笑话我

曼曼却没心思笑话他,她有许多的事要做。和陈云正提了两句:家里琐事挺多,你瞧着该怎么处理

陈云正哪有心思管这些,自然都推给她:男主外,女主内,这是你的份内事,不必问我。况且我忙着,你也不能闲着不是

曼曼也就口头上推拒了两回,便当仁不让的接手了院内琐事。头一件,她叫白术去找了个城内口碑比较好的牙婆,直言府里要进人,叫她多带几个以备挑选。

这消息很快便不胫而走,大多数人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有一个人,心里有鬼,听着风吹草动便恐慌的来找曼曼

.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