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努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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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曼在成亲一个月后有了疑似孕吐的反应。

张大娘惊喜的问:曼曼,你是不是有了

倩儿没明白张大娘的意思,还懵懂的问呢:娘,大嫂有什么了

张大娘一巴掌拍飞她,道:一边去,你个小丫头片子,大人说话,你跟着瞎掺和什么。说完无视倩儿恼羞成怒的猪肝脸,只热切的瞅着曼曼。

曼曼脸色飞红,先自低了头,声音低的不能再低了:是。

张大娘一拍手:太好了,我记得你上次的小日子是在

曼曼脸色就更难看了。

张大娘怎么会知道她上次小日子是什么时候她本就心虚,被张大娘这状似无意的一问,更觉得羞窘难堪。明知道自己欺骗在先,可是被善良的人无心打这一巴掌,也着实火辣辣的疼。

牛儿便拦着话头道:娘你说什么呢要是不放心,就找陈伯来看看

张大娘白了儿子一眼,道:你懂什么咱们小家小户,哪有那么娇嫩,动不动就请大夫,你是有钱没地花了吧。说着便笑眯眯的瞅着曼曼,道:你别多心,曼曼,我不是说你,你要是哪儿不舒服,只管和我说,我生了牛儿他们兄妹俩,有经验着呢说着又抹着眼角,道:老张家有后了,你爹也该闭得上眼了,我总算没有辜负了张家祖宗们的期望

曼曼一下子就没有了食欲。这孩子,跟张家有一分钱关系没有张大娘这样笃定的以为完成了张家传承香火的任务,让她汗颜、羞愧。

牛儿瞥一眼低头的曼曼,咳嗽了一声,道:娘你老人家有经验,这照顾曼曼的事,可就交到你手上了。

张大娘道:这还用你说,我自然晓得的。曼曼你也别怕,咱家虽不富裕,可吃饱是管够的,只要嘴壮,大人和孩子就都没事。

张家的确不富裕,曼曼也没想着拿自己当千金小姐养,便道:我不挑食。

张大娘很满意,道: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被热情的张大娘灌输了她的怀孕、育儿经之后,曼曼和牛儿一前一后的回了家。

牛儿点上灯,对曼曼道:天不早了,你先歇了吧。

曼曼没吃多少饭,却觉得心口难受,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还有一种难言的郁闷,仿佛随时都会呕出来。她蹙着眉摇摇头,道:没事,我跟你一起编笼筐吧。

乡下人就没有闲着的时候,打从天一亮就开始忙活,曼曼从嫁进张家也就入乡随俗,白天跟着张大娘忙活家里家外,偶尔也跟着牛儿下地。到了晚间便借着明亮的月亮编笼筐,赶上集市,便由牛儿拿去卖,也算贴补点家用。

张大爷是曼曼和牛儿成亲三天后亡故的。张家人对这个事实早在意料之中,因此虽然悲痛,却也很快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只是从那天开始,牛儿便和曼曼分房睡了。

他理应守孝三年,但乡下人不太计较这些,便只守一年。

曼曼无所谓,相反她只觉得轻松。牛儿对她始终是一种小心翼翼的努力靠近,但他本身就是个老实的人,除了成亲当夜他试图搭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外,以后便再没有任何亲近的举动。曼曼也在努力的不那么退后,但她还做不来跟一个虽然已经成亲却依然形同陌生人的男子亲近。

与其说他们是夫妻,不如说是同住一屋檐下的伙伴。就像原始社会一样,两人必须合作才能够以一种稳固的关系获得他们想要的生活。

张大娘对曼曼很中意,那是因为看中了她的容貌和她落魄、无依的身世,但这不代表她就把曼曼当成仙女一样的供奉。在这个家里,谁都不能高高束手,坐等吃现成的。

张大娘用她最善良最热情的直接、直白,不遗余力的教着曼曼各种生存技能。曼曼做的好,她便笑脸以对,曼曼做的不够好,浪费了材料,她便幽幽一叹,用那张让人无法忽视的怅然的面孔折磨着曼曼。

曼曼很明白自己的处境。或许她还可以自认为是下嫁,但张大娘又何尝不会认为她家牛儿是下娶呢毕竟曼曼除了纤弱的身姿和还算清丽的容貌,她对农事几乎一窍不通,对于张家来说不仅没有一点助益,甚至说完全是个吃白饭的累赘。

她没有公主病,不会把自己太当回事,为了活着,为了弥补歉意,她尽力做好自己能做的一切。

牛儿是唯一知情人,他尽量照顾着曼曼。

但他不会说,只会做,因此尽量的把本该属于曼曼的活都揽到自己身上。

曼曼不是不领情,但她只能说一声谢谢。其实她做得越多,她的歉意越少一点。所以即使怀有身孕的事过了明路,她还是竭力如常般的和牛儿在月下编笼筐。

牛儿也没强求,只是沉默的看了一眼曼曼,便熟练的拿起了荆条。

曼曼也沉默的用他削好的荆条生涩的编着竹笼。

一直忙了大半夜,牛儿也没找着解释的机会。他不时偷眼打量曼曼的侧脸,她那姣好的容颜上没有一点伤怀和抱怨,就好像过着这样安逸的日子她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牛儿不信。

曼曼放下编好的竹笼,歪着看向牛儿,问:你想说什么

牛儿偷看被逮到,有点局促,喏喏了半晌,却只道:你身子不便,还是应该多休息。

曼曼只是淡淡的道:没事。

牛儿见她这样无动于衷,便有些生气,拦在她面前道:你,我知道,你心里有想法

曼曼抬脸,略带惊讶的望着他,牛儿被曼曼这么一看,千言万语都化成了飞烟,他傻呆呆的愣在那,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曼曼平静的道:没什么,我很感激你,也很感激你们一家。

再说感激就矫情了,曼曼淡淡的对自己嘲弄的弯了弯嘴角,道:我累了。说罢不再看牛儿,自己慢慢踱回了屋子。

她想,她大概知道牛儿要说什么。其实真的不必,原本她以为这样一个诚实善良的人,那些浮华的话是不会说的。

可是她想错了,他竟然也要说出来。

可她不愿意听。她的确有想法,但那又怎么样要她说出来,说给他听吗然后再得到他的宽慰和体谅

真的不必。

她说感激矫情,可他出言抚慰就更矫情。就算终他这一生,他都对她这样的挖心挖肝,无怨无悔,可她不信他对对她的从前,对她腹中的孩子没有一点微词。

善良不是愚蠢的代名词。

就这样,足够了,刚刚好。如果没什么意外,她会竭尽所能的来回报张家。能有个容身之地,过着这样充实而稳定的生活,她很知足。

曼曼躺在坚硬的炕上,并没有什么不适。

身下是暖暖的热度,要比木质的床板舒服的多。她觉得自己这几个月来所接触的要比这两世以来学到的东西都多,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亲自动手,也可以学会做这些事。劈柴、挑水、下地间苗、捕鱼、喂鸡、割猪草

尽管看上去毫无意义,但很多人的存在的意义就是从天明劳作到天晚,而不是无聊的去思考什么是意义。

牛儿很是懊恼的站在那,觉得很自卑。他恨自己的笨嘴拙舌,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可是曼曼还是那样冷淡的如一泓冰水,无论怎么样也激不起一点涟渏,更看不到她心底的波动,也看不到她有一点回暖的迹象。

他有些挫败的想,到底自己哪做的还不够或者,是他做的根本不对

张大娘在隔壁轻声唤他。牛儿有些愣怔的看向张大娘,她却招招手叫他到墙边来。牛儿问: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张大娘道:你不也还没睡你媳妇呢

牛儿就似有什么被打通了一样,回身看了眼曼曼的房间,小声道:刚睡下,娘,曼曼她有了身子,你就不能让她少干点活儿还差这么几天

张大娘想狠狠的拧自己儿子的耳朵,可是她够不着,只得气恨的道: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她那样的人,是能够在咱们这样的人家长久待下去的人

牛儿的脑子就轰隆的一声。

张大娘道:她能跟你过个一二年,我就知足了,尤其是现下又有了你的骨肉,我就更谢天谢地了,你也别痴心妄想,她就是个不安分的,生了孩子,愿意去哪就随她吧,你也别留,等孩子稍微大一点就放在我屋里养,你再娶个外村的好姑娘

牛儿对养别人的孩子没什么大兴致,对于娶外村的好姑娘也没兴致,他只是在心里不断的想:原来如此。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曼曼像块冰,怎么也渥不热了,因为她一直想着离开他,离开张家啊。

张大娘见牛儿一副懵懂的模样,气道:你还不信娘你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我还能骗你不成都说红颜祸水,这话一点不假,你以为就凭你怎么能把她娶到手要不是陈家大公子张大娘忽然就刹住了嘴,有些讪讪的道:那个,天晚了,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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