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打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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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曼看了半晌那盖着大红官印的纸张,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她盼了五年,奋斗了五年,到最后也不过是用一具身子换来了这么一个东西。她涩然的笑笑,道:大抵,还是值得的吧。

曼曼是想离开这里的。

已然别无留恋,她得打起精神,为自己以后谋个出路。她是绝对不会再去哪家做丫头的了,可是拿什么养活自己

陈云端把她攒的那二十五两银子还给了她。

曼曼掂量了掂量,到底还是问了一句:我那两位爹娘和小弟

陈云端只莫测高深的笑笑,道:不劳你费心,自有人照顾他们的衣食起居。

那就足够了,可见根本不是本尊的亲生爹娘。

幸好自己当初没那么滥好心,否则现下自己一文不名,受罪的是自己。

但她没处可去。回去寻找真正的苏老爹只怕这会是亲人相见的欣喜,要不了多久就会重新发生卖女儿的惨剧。没办法,亲情再浓厚,也架不住现实的残酷。就像陈云端说的,陈云正如今夜夜,已经沉溺其中而不能自拔了。

对于陈云端的话,曼曼没细想。真的也罢,假的也罢,对她来说毫无意义。她和他之间本来就是不可能的,陈云端的挑拨,也不过是让她死心,主动远离陈云正而已。

其实这正合了她的心意。

她不是一朝,就非得在一个男人身上拴死的女人。就当节操碎了,被狗吃了吧,那玩意真的没啥用。她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也没有救世救人的心,说穿了就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只想着自己能过上安逸的日子,哪怕是种田呢。

这里还算好吧。

起码还算平静,人也善良,因为陈云端这位远房亲戚的忽然资助,倒是让阖村的人对曼曼都有些讨好的意思来。

曼曼也很大方,她把那些吃的、喝的,分成几小份,送给了附近的邻居。不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吗尤其是张大娘家,她还特意送了一套桌椅。

横竖她自己也没什么用,送给张大娘家,他们或是娶亲或是待客,都是挺有面子的。也不乏报恩之意。

张大娘感激不尽,好话说了一箩筐。

既然陈家不来骚扰她了,曼曼打算进城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生意可做。因此天一擦黑,曼曼就熄灯睡了。

迷迷糊糊的睡到半夜,她听着院外有动静。曼曼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来,就听见自家的门在轻微的响动。似乎是锐器拨动着门栓。

曼曼骇然的想:进来歹人了

就说陈云端没安什么好心,送那么多东西,旁人瞧了不眼红才怪。谁让她只身一个弱女子呢,这不就有贼人上门来偷了

曼曼不敢出声,悄悄下炕,趿上鞋出了屋,摒着气打算从后门出去。似乎听见了她拨动门栓的声音,外面的人便急躁起来,骂道:那小娘们醒了,弟兄们手脚快点,别让她喊起来。

还不只一个。曼曼越发心焦,可是越急越乱,又因为天黑,她竟怎么也拨不开门栓。说时迟,那时快,前门怦一声被人撞开了。

曼曼尖叫一声,大叫道:谁来人啊,救命唔。

一个黑影扑过来,将曼曼扑到地上,大手一捂,就把曼曼的嘴给捂住了。

曼曼闻到了浓重的汗臭味。

她愤怒的挣扎,可那人力道极大,按住她就跟按个小鸡仔一样,同时吩咐人:快点,把值钱东西都拿上

曼曼唔唔的要说话,但那人的手捂的极紧,一个清晰的音都发不出来。曼曼想说:我把银子都给你们都行,可千万别谋了财之后再要了我的小命啊。

她想的太天真了,那些人都是打家劫舍的惯家子,很快就把她的所有家当都搜了出来,其中一人还骂骂咧咧的道:这小娘们果然有些家底,只可惜了这些死物,不当吃不当穿,拿又累手

捂着曼曼嘴的男人道:少废话,赶紧走。

其中有人问:这小娘们怎么办

那男人犹豫了一下,道:横竖她也没看清咱们,算了。

没等曼曼松口气,就听一个人道:那也太便宜她了,哥几个都好几个月没有女人,瞧这小娘们细皮嫩肉的,比城里馆子里的小荡妇都漂亮几分,大哥,要不咱们开开荤得了,总不差这一会儿

曼曼险些没晕过去。

她其实已经快窒息而死了。

身后的男人手大的能盖住她半张脸,黑灯瞎火,就那么一捂,不只捂住了她的嘴,连鼻子都罩住了,她勉强呼吸,还是觉得胸口涨的难受,要不是觉得他们快抢完了,她早就撑不下去了。

听这男人满嘴里都是淫邪的话,便强烈的挣扎起来,到最后索性用头不断的撞着门扇。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身外之物无足之重的话了,与其被这些歹人轮,她还不如死了呢。

被称之为大哥的男人没说话,闲着的一只手就顺着曼曼的腰身抚了上来,嘴里喃喃的道:哥们手里有了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别说,这女人腰够细,够大

曼曼气急败坏,豁出去用手肘捣他的心口,用脚踩踏他的脚,踢他的腿。这男人吃痛,便也气恼上来,骂咧咧的道:臭娘们,你竟然敢动手,看哥几个不整死你

他说着就抓着曼曼的头发,将她倒拎过来,掼到地上,三下五除二的扒着她的衣裳,吩咐另外的人:别愣着,外面守着去。

其余几个有些不甘,但想着早晚也能轮到自己,便退了出去。刚出去关上门,就听得外面一声惨叫,接着有人便喊:大哥,风紧,扯乎

这男人正对曼曼上下其手,听这话便知道外面有人,掐了一把曼曼的细腰,很是不甘心的道:先饶了你,下次

听着院外怦怦啪啪的,也就顾不得曼曼了,开了后门夺路而逃。

曼曼呆呆的躺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淌。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竟然被罚到这个人吃人的世界,先是没有人身自由,如今有了又一无所有,好端端的被人惦记上连夜打劫,还差点被人强暴。

想要活着怎么这么不容易呢想要开心的活着怎么这么不容易呢

前思后想,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自怨自艾,那泪就更止不住了,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一时又想到陈云正,都是这小屁孩儿心血来潮,害得她这么惨。

可不是他,就算她早就出了陈府,比现在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人脉没有资金,没有空间没有金手指,她拿什么一夜暴富啊

可越是委屈伤心,就越是想到陈云正对她的好来,也就越发记得清晰他说过要相信他,他会庇护她的话。

她现在受苦受难呢,可他在哪儿传说中不都是英雄救美,只要女主受难,不管男主在哪,用什么方式,都能诡异的传送到女主身边吗怎么她就没这福利呢说不定这会儿陈云正正和别的女人嘿咻嘿咻,乐此不疲呢。

不是她相信陈云端的话,而是爱情本就是缥缈的东西,不顶吃不顶喝,又拿不住看不着,一点有形的实质的都没有,多少恋人在一起时情比金坚,一量分隔两地,立马劳燕分飞又或者被生活挫磨,很快就成了贫贱夫妻百事哀

陈云正也是人,还是没成熟的孩子,她又不是什么绝世红颜,他凭什么就因为小时候的赌气认定她就一辈子都不再更改

曼曼正勿自伤感呢,屋子里有了光线,张大娘持着灯,才看清地上躺着的曼曼,倒是惊叫了一声,忙放好灯扶她起来道:曼曼,你这是怎么的了你才看清她衣衫不整,雪白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立时哭天抹泪起来:这些遭天杀的,怎么能这么对你曼曼,你,你可受苦了

她这一哭,极为凄惨,倒好像被强暴的人不是曼曼而是她。

不知怎么,听着她这样撕心裂肺的哭,曼曼倒没那么伤心了,她抹了抹被眼泪模糊了视线的眼,道:张大娘,我没事。

曼曼也觉得自己矫情了。毕竟没受什么伤害,何至于就哭的如丧考妣她挣扎着站起来,问:张大娘,你怎么来了

张大娘这才想起正事来,道:唉哟,你不说我倒忘了,牛儿还在院里呢,听见你这院有动静,我们就醒了,怕你这边来什么歹人,便叫牛儿和他爹过来瞧瞧,谁想还真就遇上歹人了。牛儿打跑了几个贼人,只怕这会儿还在院子里呢。

张大娘跑了出去,很快就哭起来:贼老天啊,你咋就这么不长眼呢好人没好报,恶人活千年啊,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你赶紧睁开眼醒醒啊

曼曼心就咯噔一声,头也嗡嗡的发沉,她踉跄着奔出去,发现张大娘怀里正抱着紧闭双目,额头见血的张大爷在放声号哭。

曼曼心想:不会是死了吧

那血还在顺着张大爷的额头滴滴嗒嗒的往下淌,怵目的腥红,曼曼只觉得有一股恶心感,从胸口一阵一阵的往上涌到喉咙,她捂住自己的嘴。

她不应该害怕的,她不应该尖叫的,她更不应该昏倒的。

可是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这般没用。

曼曼扑通就软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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