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信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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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曼被问的一愣,下意识的道:我不是春情。

首先,她不会主动选择去服侍陈云端。其次,如果被逼去了清雪院,她也不会像春情那样懦弱,再者,她不会让自己轻易就怀了谁的孩子,最后,就算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她也会很珍惜生命。

陈云正嫌曼曼答的太敷衍,板着脸逼问道:我是问,如果,如果你处在春情的位置,如果你遇到了类似那样的事情,如果你不得不面临像春情那样的选择你会怎么做

这曼曼有些不解的望着陈云正。她越来越猜不透他的心思了。他在试探什么他在怀疑什么他又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曼曼深呼一口气,道:首先,我不是春情,我和她有着不同的经历,也有着对未来不同的期许,所以我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但我不认同,也不赞成,如果六爷非要问一个答案,我只能说不知道。也许设身处地的想,我遇到这样的境况曼曼沉吟了一下,她竟然有点明白春情的心境了。

她就生活在那样的环境,她的心里就只有对家人的感情,她只有有限的能力,那么她也就只有那一个选择了。

曼曼道:只怕奴婢也未必就有更好的选择。活着有活着的道理,死也有不得不死的理由

陈云正气的一拍桌子,道:你这叫什么话老天生人于天地间,你父母爹娘养你十几年,就是叫你胡乱浪费的什么叫死也有不得不死的理由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得想着活着,只有活着,才有一切,只有活着,才有可能改变你的处境,只有活着才有可能改变你的命运。要是稀里糊涂的就这么死了,你所经历的一切冤屈就全白搭了,你想想你父母兄弟得多伤心你想想你身边的人得多痛心我

他气的面孔通红,道:你简直气死我了。蝼蚁尚且贪生惜命,怎么你就不懂这个道理呢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被他这噼哩啪啦一训,曼曼有话也都给呛回来去,她很想反唇相讥骂回去,可一想总这么孩子似的呛呛呛也解决不了问题,便强自忍着头疼,道:奴婢只是就事论事,死不容易,活着也不容易一提到死,陈云正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曼曼也没法再往下说了,只好道:其实奴婢也不是那等软弱之人,遇到困难就想着逃避畏缩,一死了之,奴婢挺惜命的,六爷难道没瞧出来

她总算婉转的表达了她不会轻易就死的决心和信念。

陈云正脸色稍霁,道:你还不够软弱我就没看见过像你这样遇事就逃避畏缩的人,行了行了,你只要记着,以后有什么事都先跟我说,我替你想办法周全。

曼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她毫不怀疑陈云正发下誓言、许下承诺时的真心,可是人不是一成不变的。如果说这个世上变化最快的,就要属人心了。

山盟海誓时心是真的,感情是深的,可总会在经历了这样那样的事情之后,人心大变。变了之后,心亦是真的,感情亦是深的,只不过,对某一个人的感情却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相信现在的陈云正,也很感激他肯维护她,但她不可能把这份相信维持上十年、八年。因为没了这份相信,她在接受陈云正这些信誓旦旦的话语里总是打了几分折扣,也就显得她没有多少诚意了。

人总是擅于自欺欺人,尤其女人,曼曼很知道如果她被感动并且愿意相信,她或许就真的会和春情是一个下场,要知道女人蠢起来是毫无底线的,她可不愿意让自己柔软到没有一点抵抗的能力和余地,被世事逼的走投无路,只有一死的结局。

曼曼其实真是个懦弱而软弱的人。

程大夫开的药,曼曼吃了三个多月了,可她的身体就像不开花的竹子,渥不热的石头,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因为药太苦了,现在曼曼一闻到药味就习惯性的作呕,以至于什么酸甜的蜜饯到了嘴里也成了药味。或者说她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一看到蜜饯,就想到药,然后就是作呕。

如果说一开始吃药只是为了敷衍陈云正,那么现在,曼曼已经到了痛恨不已的地步了。本来就没病,说不定吃这么多副药下去,她真的添病了也说不定呢

她现在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与这个世界的磁场不合,那么是不是说不定有一天她还能回去

只是这说不定的某一天实在是太过渺茫和遥远,否则曼曼就打算绝食而死,来验证这个想法对不对了。

不管怎么样,曼曼现在对药病十分的焦虑,焦虑到她会异想天开的发愁:万一自己迟迟不来月事,那会怎么样

关于怎么样的问题,有很多种答案,好像这很多种里都比早衰而死这一种还要难以忍受。

曼曼索性不喝了。药照旧端来,但她都偷偷倒掉。

人得了病不治,还可能有个自我安慰的借口:病没好是因为我没治。可如果一直吃着药却不见效,那才是最大的绝望:这病是治不好的了。

可是纸包不住火。

陈云正几乎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他本来就关注曼曼,虽然不问,可他也知道这药吃下去这么久了,没有一点效用,他比曼曼本人还着急。

除了程大夫,他也问过几个擅长妇人千金方的大夫,对于女子迟迟不来天癸的事,众说纷纭,甚至有的说这种人是石女的,气的陈云正差一点掀人了家的药铺子。

正因为这不确定的结果,陈云正是恨不得曼曼服了几副药便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甚至有几次做梦他都梦到曼曼天癸上身了。

不用说,醒来之后陈云正是无比的恼火,他恨不能把曼曼的身体敲开,瞧瞧到底她哪儿出了问题。

曼曼吃药是必须辅以蜜饯的,而且行动间,总是有一股淡淡的苦药香。

陈云正虽然着急,但起码闻着这药香还是觉得有点安慰,起码曼曼还是很听他的话也很努力的,换成是他自己,都未必能持之以恒的喝这么久的苦药。

因此曼曼不喝药之后,身上的那缕苦药香就消失了。

陈云正升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猜疑,但他也知道自己性子急,怕第一时间嚷出来,万一冤枉了曼曼,他和曼曼之间不可避免的要有一场争端。曼曼固然不会和他吵,可她要是拗起来,那小心眼儿还是很记仇的,光是看她那副隐藏在心里的爱理不理的疏离,陈云正就心口揪的慌。

所以他按捺了好些天,再一次发现,曼曼的蜜饯好几天没买了,而且她似乎都没怎么吃。

陈云正有一种被欺骗和背叛的愤怒。

这天他休息,一大早就将厨房的婆子拘来问话。婆子还纳闷呢:曼曼姑娘的药一直都熬的,一天三顿,都是奴婢亲手送到曼曼姑娘的房里

陈云正更生气了。底下人没有丝毫怠慢,那么怠慢的就只剩下了曼曼自己。

他气的直磨牙,吩咐婆子:你把药直接端进我房里来。他要亲自盯着曼曼喝。

曼曼一进屋,看见桌上放着的那碗尚且冒着热汽的苦药就是一怔,下意识的抬头小心的打量着陈云正的神色,想从中看出端倪。

她想,自己没那么倒霉,被他发现了吧

一看她那做贼心虚的模样,陈云正更生气了,他越生气还就越装的大度,若无其事的等着曼曼服侍。

曼曼有点心不在焉,视线往药碗上落了好几次,终于问道:这药哪儿来的

陈云正道:当然是我叫大夫开了,由厨房熬了送过来的,我又不会变戏法儿。

听着这话里就有火药味,曼曼只得避开这个话题,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到底还是不放心的道:不知道六爷哪儿不舒服有病得治,但药不能乱吃啊,她可是有深切的亲身体会的。

陈云正诡异的笑了笑,一指自己的心口道:这儿。

曼曼没那么傻,自己跳出来主张去给他请大夫,而是退后了一步,道:奴婢这就叫人去回过老爷、太太。

陈云正呵呵低笑了两声,道:行啊,回老爷、太太之前,先把这药喝了吧。

呃。怎么听这话像是说给她听的呢

曼曼摇摇头,一脸关切的道:奴婢没瞧见哪位大夫给六爷把脉啊,这药还是别喝了吧

陈云正已经把药碗端起来,径直递到曼曼嘴边,道:不用担心,其实我还是很信任程大夫的,他开的药,估计没什么问题,倒是你,我现在一点都不信任,喝

曼曼下意识的伸手去挡陈云正的手,碗沿已经磕碰到了唇齿,稍微一张嘴,没等说话呢,那药就带着漫天盖地的苦味直冲脑门,曼曼被薰的只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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